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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林红和夏树也相继阳了。
夏季清这边退烧以后,夏时雨又赶忙回家去照顾他们。
这么一轮忙下来,又将近年关了。
今年的年不同于往常,是疫情开放的第一年春节。
到处张灯结彩,似乎一切恢复了从前的繁华。
依旧是除夕前一天,宋怀风将夏时雨约出来。
自从阳康以后,夏时雨总是感觉很累,但是晚上又很难入睡。
这天因为晚睡的缘故,她早上起晚了。
她原本也定好了闹钟,但闹钟一响,迷迷糊糊之间,她把闹钟关上了,再一转身,她就又睡着了。
所以等到宋怀风打电话过来,她才从床上挣扎着坐起来,“你等等等等,我马上换衣服去找你。”
宋怀风知道她最近的情况,“不急,慢慢来。”
夏时雨慌忙收拾了一番,洗漱梳头,穿好衣服就准备往外跑。
快窜到门口了,想起什么,她又往回跑。
打开自己的床头柜,从里面拿出一个红包。
她摩挲着红包封面,眉眼带上笑意,而后又往门口冲。
……
在等夏时雨的这段时间里,宋怀风在往夏时雨家的方向走。
两人相对而行,很快就碰面了。
夏时雨小跑上前,挽住他的手,笑嘻嘻的。
宋怀风低头看她,“怎么了,今天这么开心?”
夏时雨想到今天给他准备的礼物,头微微扬起,“秘密。”
“不告诉你。”
宋怀风视线在夏时雨身上转了一圈,想到什么,他笑笑,在夏时雨快要看过来时,压平嘴角,憋住笑,转过头,装作不感兴趣的样子,“切。”
夏时雨:“你切什么?”
宋怀风学她,稍微掐了一下嗓子,“秘密。”
“不告诉你。”
……
两人之前就有计划,打算今天去DIY情侣戒指。
因为宋怀风擅长画画,设计这件事就全部落在了他的身上。
根据他们的名字,他在自己那枚戒指上画了水滴,代表雨。
水滴中间镶蓝色锆石,旁边四散出的水滴则由手工雕刻而成。
他在夏时雨那枚戒指上画上了风。
不过风本没有形状,当时宋怀风也很苦恼。
最后他的想法是,在正面的一块地方镶上很多小粒的锆石,锆石旁边添上斜着的线条,以此来代表风的痕迹。
DIY锆石宋怀风早有准备,也用不到店里的。
两人找到位置以后开干。
夏时雨不善绘画,在此有了发挥的余地。
正因为风没有形状,所以夏时雨随性的勾勒,倒是更显风的特性。
不知不觉,一下午就过去了。
DIY好玩是好玩,夏时雨弄了那么久,觉得还挺费手。
最后图案刻好,要到刻名字的那一步了,夏时雨有点犯懒。
她侧身将头靠在宋怀风身上,用余光看宋怀风的操作。
那时宋怀风正在自己戒指的内侧刻夏时雨的名字。
夏时雨的头在他身上,因为他的动作一上一下地颠着。虽说不舒服,她还是不肯起来。
宋怀风歪头看她一眼,又收回视线摆弄自己的戒指。
夏时雨发觉他扭头的动作,“我这样会打扰到你吗?”
宋怀风:“要是我说你打扰到我了你会起来吗?”
夏时雨摇头,淡淡然回答,“不会。”
宋怀风笑了笑,没再说话,继续他手头上的动作。
夏时雨又问,“所以我打扰到了吗?”
宋怀风:“要是打扰到我了,你能给我什么补偿吗?”
夏时雨想了想,“你要是意愿比较强烈的话……可以有。”
宋怀风:“是什么?”
夏时雨:“夏大人香吻一个。”
宋怀风挑挑眉,嘴角勾起,眉头却皱起来,“香吻……”
“好像也没什么稀奇的。”
夏时雨听完凑到他耳朵边,带有点威胁意味地质问,“嗯?”
宋怀风立马改口,笑着假作思索,“如果是夏时雨的香吻……的话,”
“也行吧。”
……
等宋怀风差不多刻好字了,夏时雨总算从他身上起来。
宋怀风看她累,想帮她把字刻上。
夏时雨摇头拒绝,“既然是我的戒指,你的名字就得我来刻。”
于是宋怀风又在旁边等着她把剩下的步骤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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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了一天,吃完晚饭,两人一起又走到连江边散步。
或许是快要过年了,原来聚在这里唱歌的人都不见了。
江边一时有些清冷。
不过能跟喜欢的人一起牵手散步,倒也是别有一番意趣。
凭着记忆,宋怀风拉着夏时雨走到之前初次见面的那个台阶坐下。
夏日晚风拂面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宋怀风轻笑。
两人的手一直牵着,套在宋怀风长长的棉服袖子里面。
为了拿东西,宋怀风将手抽出来,伸进口袋,准备拿红包出来给夏时雨。
红包刚刚拿出口袋,夏时雨手伸到他面前,手里攥着个红包。
他有些意外,转头去看。
夏时雨笑着看他,“给你的。”
“为什么?”
夏时雨看他老是不伸手过来接,直接把红包塞进他的口袋,“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就是想给你。”
宋怀风下意识把手伸进夏时雨放红包的口袋里。
里面还残留有夏时雨手里的温度。
“那我的呢?”夏时雨很自觉地,双手摊开伸到他面前。
宋怀风把红包递过去,放到她手心里,“新年快乐!”
收到红包,夏时雨把它揣好放进口袋。
宋怀风想到今早夏时雨的秘密,问她,“所以这就是你早上不愿意跟我说的事情?”
夏时雨没再隐瞒,“对。”
宋怀风:“那我有点好奇红包里面是什么了。”
宋怀风说着,伸手要去拿。
夏时雨扣住他的手,“回去再看。”
“还真有特别的?”
夏时雨点头。
宋怀风有些无奈,心里像爬了虫子,对上她看过来的眸子,心里更痒,“你这样我更想看了。”
夏时雨听完,“这有点难办啊。”
虽然嘴上这么说,她的视线还是没有移开。
看了宋怀风一会,她抿起嘴,“要不我们干点别的事来转移你的注意力吧。”
宋怀风:“嗯?”
“什么事?”
夏时雨没回答,直接往上,蜻蜓点水般在宋怀风唇上点了一下,“说好的香吻,夏大人来啦。”
宋怀风被她逗笑,眼皮耷拉下来看她,“不过香吻就这个程度……夏大人会不会有点太敷衍了?”
夏时雨歪嘴做出苦恼的样子,“好像是有点。”
说完她眉宇一展,“那我们重来。”
……
送夏时雨回家以后,宋怀风在回程的路上,就停在一个路灯旁,拆开了红包。
当时夏时雨给他塞红包进来的时候,他就发现不对劲了。
这红包很厚。
所以后来他才会那么好奇。
红包的封面是龙的图案,他将红包背面的卡扣打开,鼓起红包往里看。
果不其然,里面除了一张红色纸币还有一张信纸。
他将信纸抽出来,展开,拿在手上抖了抖。
借着灯光,他开始看。
宋怀风先生:
你好啊!
我是谁,在这里就不多向你介绍了。
新的一年已经来临,希望从前落在宋怀风先生身上的不好经历,跟着过去的一年一起离开。
2023会是新的开始,不要气馁不要气馁不要气馁!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同样的,新的一年你的女朋友会好好陪着你的!
新年快乐!
宋怀风笑笑,将纸折好放回信封。
这三年,看了身边这么多的生死,宋怀风真的有迷茫过。
就算到现在,他还是有点恍惚。
三年疫情就这么过去了吗?
好不真实。
小杨考上了好的大学,他的高考成绩比平时任何一次考试都要高。
但是他的父亲不肯承担他上大学的费用,声称他已经十八岁成年了,他已经没有对他的赡养义务了。
他后来的生活费和学费一直是宋望海在出。
因为宋望海也心生有愧。
不过小杨也很争气,自己在课余时间还去兼职,以此来减少向宋怀风他们家的索取。
逢年节,宋望海会让小杨来家里吃饭,可他一次也没有来。
宋怀风每次想到心里就更加难过。
他一个人,能去哪里过年呢?
小杨连王丽华留下的游戏机也没有拿回去,那个袋子依旧在宋怀风房间里,呆在那个醒目的地方,从来没有挪动。
他想起从前自己安慰夏时雨的话,英雄都在天上待着。
他抬头看向天……
或许因为在城市的缘故,星星很稀疏。
宋怀风启唇,默默对天上说,“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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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又快到月底了。
距离夏时雨回校还剩一周的时候,夏季清打来电话,让她第二天去他那里吃顿饭,马上又要好久都见不到了。
夏时雨答应下来,爷孙俩约好了第二天的晚餐见面。
第二天,夏时雨像往常没事的时候一样,照例睡了个懒觉。
中午起床的时候,林红打来电话,有些着急,“夏时雨,你现在在哪?”
夏时雨:“我在家啊,怎么了?”
“你爷爷邻居打电话过来说,爷爷家的家门一直有猫挠门的声音,他们去敲门想问是怎么回事,但一直没有人开门,所以叫我们赶紧去看看。”
夏时雨听完,套上大衣赶忙往外面跑,“好,我马上就去。”
第72章 是晴
急急忙忙打车赶到夏季清那里,夏时雨在门外一边伸手进包里找钥匙,一边叫夏季清。
“老夏!”
“老夏!”
……
“爷爷!”
……
“夏季清!”
没有得到回复,夏时雨越来越慌,在门外还可以听到里面东西打翻在地,乒呤乓啷的声音。
她的手忽然很抖。
她忙慌摸到钥匙要将它带出来。
钥匙呆在空调房里太久,现在摸上去还是冰凉的。
越急越容易出错。
因为夏时雨的慌张,钥匙扣卡在包的边缘,被绊了一下,随即掉落在地。
夏时雨立马低头去捡。
身后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夏时雨也没顾得上管。
拿上钥匙串,找到夏季清家里那一把,她往门边靠了靠,想要给身后的人让位子。
“夏夏。”
脚步声停住,传来一道男声。
夏时雨手里的动作一顿,猛然回头一看。
她瞪大眼睛,眼睫因为紧张微颤。
……
是夏树。
刚刚刹一听,她还以为是夏季清。
看清来人是夏树以后,夏时雨心脏突然重坠,而后立马又被一根细线吊起来。
“爷爷怎么样了?”夏树在后面问,“我打电话他一直不接。”
或许都是预感到了不好的事情,两人都很难平静下来。
“我不知道。”夏时雨总算将钥匙对准了钥匙口,“他也不接我的电话。”
钥匙向左拧,终于……
咔哒一声,门锁打开。
夏时雨握着钥匙,将门往自己这边带。
里面的场景展现在夏时雨和夏树面前,空气在那一瞬间凝滞。
夏树穿过夏时雨身边跑进去,一声撕心裂肺的——“爸!”
夏时雨瞳孔震动,愣愣看着里面,挪不动脚步。
客厅里很杂乱,纸啊,碗啊,水杯啊,散落一地,这都是脏脏·皮·茶·富贵·包的杰作。
脏脏·皮·茶·富贵·包在看到有人来了以后,终于从茶几上跳下来,停止了将东西砸向地面的动作,走到夏季清身边,窝在他的左侧,小声地“喵呜喵呜”。
而夏季清……
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任凭夏树怎么摇晃,哭天喊地,他就是没有任何反应。
……
夏时雨也不知道自己在门口站了多久。
她只知道,后来林红来了,救护车来了。
夏树和林红哭着跟在担架后面从她身边跑过。
那时候夏时雨低头看了夏季清一眼。
夏季清这回很安静,再不像之前那个总爱逗她玩的顽皮老头。
他没有再对她笑,更没有再睁开眼睛看她一眼,更没有一个劲冲她“夏夏”“夏夏”地叫。
林红夏树没顾得上她,就连门没关也没顾得上管,直接跟着医生往下跑。
于是夏时雨依旧木楞楞地站在那,又站了好久好久。
她的视线从楼道里的水泥地扫到夏季清家有些生锈的铁门,而后是门牌号,前不久刚换上的新对联,对联旁边驱邪的艾草,最后停在了夏季清亲手给她的钥匙扣里套上的,他家的钥匙。
……
回想起当初,夏时雨老是弄丢钥匙的时候。
林红知道以后总是会责怪她,后来夏时雨再丢钥匙,就不跟林红说了,每次都找夏季清来帮她收拾烂摊子。
夏季清会去帮她配钥匙,还会亲自帮她把钥匙挂上。
现在夏时雨的小黄鸭钥匙扣,还是当初夏季清为了避免她弄丢钥匙给她买的。
“夏夏,这把钥匙你就不要再搞丢了。”
“再搞丢,老夏我一晚上不知道要应付多少贼,听到没有?”
……
脏脏·皮·茶·富贵·包也没有离开,夏季清被抬走以后,它一直在里面趴着不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它爬起来,慢悠悠走到夏时雨身边,用尾巴扫了夏时雨的小腿一下,“——喵。”
她低头看它,脏脏·皮·茶·富贵·包就一直在她脚边打转。
夏时雨忽然觉得有点渴了。
虽然当下这个反应有些不合时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