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秦致霄言简意赅。
眉眼里却隐隐藏着不耐烦。
许落落心里的喜悦已经被他的表现冲淡了。
她以为……
她以为他愿意在颁奖礼上站起来颁奖是为她高兴。
原来不是。
许落落嘴唇发颤。
她还是不想被秦致霄误会。
“我大学最开始的时候学的是建筑，因为我曾无意中看到过MR.秦的建筑作品选集，里面有很多草图、成品，他在书写里说造房子就是建造一个小世界，我就是因为这句话学建筑。”
“故事很感人，但你中途放弃了。”
“因为我清楚我的家庭无法让我以建筑设计为生，我可能画一辈子也不会有一个作品建成落地，我也承担不起梦想实现前的花销。”
“狡辩！”
“在你听来，确实像狡辩。可生活没有给过我选择，我从14岁就得为生计为愁，每一步都走得战战兢兢，还有个随时把我的生活、工作搅得一团糟的妈。我没有试错的机会，更不敢拿我最珍贵的梦想开玩笑。就连这一次的大赛也是我的朋友拿我的图纸报名参加，我们谁都没想过它会走到最后。”
“意思是我的眼光有问题？”
“我很高兴你选择我的设计图，也很高兴为我实现梦想的是你。可它在你眼里就是用尽心机得到的结果。你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你的团队没有信心，认为我能在你眼皮底下做手脚？”
许落落把失落和喜欢偷偷藏起来，强迫自己用理智面对秦致霄。
她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会有所进展，他只觉得这一切都是她蓄谋已久的算计。
秦致霄危险的眯起双眸，突然笑了。
“你的口才确实不错。既然图是你画的，把底稿、素材交给我。”
“不在我这儿，我可以现画。”
“现画？画吧。”
秦致霄扔下这句话，上楼了。
她听到巨大的关门声，身体也跟着颤了颤。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许落落失落走到餐厅。
上面还摆着她精心煮的饭菜，全是秦致霄爱吃的。
一口未动。
许落落把饭菜都倒了，收拾干净后上楼。
将画纸铺上在二楼客厅的茶几上，开始画画。
也许是知道秦致霄跟MR.秦是同一个人，心里太过高兴。
每一次下笔都藏了雀跃。
哪怕秦致霄质疑她，她还是为能见到心心念念的人而高兴。
秦致霄洗完澡后出来，便看到许落落蹲在茶几上画画。
茶几本来就不是办公的地方，在上面写写画画的姿势不会舒服。
许落落却像没有感觉，下笔神速，没有任何停顿。
秦致霄看着获奖的设计稿慢慢出现在纸上，笔法没错。
出自同一人之手。
画图的纸只是普通廉价的速写本，不是专业的画纸。
许落落感觉秦致霄的靠近，停下笔。
四目相对，谁都没说话。
秦致霄声音很平静，“新城的惯例会把冠军的作品建成落地，你的作品也会被建成。”
“你还是认为我别有用心地靠近你，也后悔亲口定下的冠军？”
“难道不是？”
“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有人给了我一份解决现在困境的合约，成为你合约上的妻子。从我的角度看，它像个合作，你们先选择我，其次是我答应跟你们合作。我们是合同的甲乙方。然而，我们社会地位的悬殊，我只能是你生活里渺小的陪衬，我所有的行为在你眼里都可以解释为别有用心。”
“假设我真别有用心并成功的算计了你，这不是你自己识人不明吗？还是承认你自己的失败太难了，伤害你高贵的自尊心，直接指责我更容易？”
许落落说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以前，她说服自己跟秦致霄只是合约。
她拿钱办事，做好他吩咐的事。
知道他就是那个人，她被他误会会难过，会想为自己辩解。
“你的理论确实无懈可击。用你的论调来解释就是无论你是否别有用心，我质疑或不喜欢你，都得先承认我的眼光太差？”
许落落摇头，眼泪因为摇头的动作滚落而下。
“你太有魅力，越是跟你相处就越会被你牵动心绪，我几乎可以预见我以后的处境。我会发了疯的爱你，你只会把我当成普通的合作对象，等你不想维持这段关系了就结束。我必须接受，因为我拿了两千万，因为我没有事业，因为没有社会地位，我连反对的权利都没有。我是个被大佬抛弃的女人，再嫁都是难事。而一段虚假的婚姻，对你来说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整个社会对男人和女人就是这么双标。
对男人的要求很低，却恨不得让女人无所不能。
眼泪滴在秦致霄的手背。
温热，也滚烫。
一直烫进他的心里。
秦致霄抬眉正视许落落。
她跟曾经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不一样。
今天看到她的名字出现在设计稿上，他第一反应是惊喜。
理智回归后，是厌恶与猜忌。
秦致霄：“所以你要向我展现你与众不同的地方？”
第29章 暗暗宠妻
许落落点头，“我到目前为止一事无成，面对其他人的时候，我心里很清楚表面造成我落迫的原因是什么，因为我妈。她的因素可以敷衍别人，但敷衍不了你。你会认为是我不够努力，不够认真的解决问题。在你的思维里，只要想解决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我拥有得很少，没钱，没有房子、车子，连家人也只有我妈。哪怕是她那样的人，也是我为数不多的亲人，我恨她的同时也害怕失去她。如果不是她一次一次的伤害我，我大概还舍不得她。”
秦致霄：“你想今晚跟我探讨这些问题？”
“你不想听？”
“我觉得你需要酒。”
秦致霄操控轮椅到二楼的酒柜，拿了适合女人喝的口感偏甜的酒。
许落落透过泪眼看秦致霄。
背影挺拔，动作干净利落。
宽肩窄腰，安全感十足。
许落落不禁想，究竟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他心甘情愿让他把怀抱空出来，有谁能让他失控？
秦致霄把酒杯放在许落落面前，为她倒了杯酒。
他自己则喝烈酒。
酒精让许落落紧绷的神经松卸了下来。
眼神迷朦，看着秦致霄的时候，干净又诱惑。
秦致霄身上带了酒味。
明厉完美的五官难得有了人的味道。
许落落呆呆地看着他。
曾经只能仰望的高山，一辈子都不可能见的人就在她伸手可及的位置。
许落落鼓起勇气，靠近秦致霄，在他没反应过来之前，吻上那线条完美的唇。
女士酒的甜香，撞上烈酒的辛烈。
能直接把人给薰得头晕脑涨。
秦致霄在一秒后反客为主。
温柔而粗暴。
尝遍她的味道。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许落落睁开眼睛，直视他的黑瞳。
“知道。”
秦致霄的眼中已经有浓烈的占有欲，不明白她献祭般的决绝是因为什么。
是想要她的设计快速落地?
思及此，他的力道由轻转重。
心里那点怜惜散干净了。
一夜疯狂。
一整夜，许落落的眼睛总是追逐着秦致霄的目光。
直到被他的大手遮住了眼睛。
许落落在客房里醒来。
秦致霄昨晚躺过的地方，已空无一人。
凌乱的床单告诉她，昨晚不是梦。
许落落翻身将脸埋在秦致霄睡过的枕头上，上面还沾留一点他洗发水的味道。
许落落轻蹭了一下，把所有的情绪整理好，洗漱下楼。
整栋别墅都没有秦致霄的身影。
许落落出了别墅区再打车去摄制组，却在摄制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秦婧！
许落落脑海中只浮现一个成语——冤家路窄！
秦婧看到许落落也很意外。
她眼眸一转，娇笑着迎上来。
“落落，这次能跟你在一起太好了，录的时候多给我点镜头哦。”
“我只是个小助理，拍摄的事你需要跟主创团队谈。”
许落落对秦婧很了解。
这人睚眦必报，她不利用她的身份压她就不错了。
今天能跟她说这么一句客套话，是因为昨天她拿了奖。
秦婧脸皮也厚，装作没听懂她的推辞，揽上她的胳膊，“你还是这么严谨，真不愧是我的老同学。”
不少剧组的工作人员为之侧目。
越发觉得许落落不显山露水。
先是厉思周，再是秦婧。
她到底有什么背景？
*
有了艺人的加入，工作进度慢了不少。
而许落落的工作内容则增加了1倍。
艺人的团队为了让艺人更出彩，连故事版都要干涉。
许落落的直属领导是韩如晖，韩如晖从开工就一言不发，烟不停的抽，整个摄制组的气氛异常凝重。
没人敢去招惹他。
许落落也一样。
她只是个补丁，只能先按照艺人团队的要求先画一版，再根据她对韩如晖的拍摄习惯又画了一份。
韩如晖将许落落的做法看在眼里，“你这么做有人会感激你还是夸你？”
“我目前的工作是画故事版，在你们没定论之前，多画几张画没什么。”
韩如晖本来不太爽的心情听她这么说好转了一些，“你不生气？”
“生气对我的岗位和处境没有好处，与其把精力放在生气上，不如多画几张画，说不定你们能心情好一点。”
“你倒想得开。”
许落落笑笑没说话。
放在以前，她不会说这些话。
她和秦致霄有了夫妻之实。
她是他妻子的事迟早会被别人知道，她不想让他蒙羞。
许落落想到昨晚的事，脸悄悄红了。
瓷白的小脸儿被晕染得粉扑扑的。
这一幕恰好落在厉思周的眼里。
他走到许落落身边，把助理刚给他的奶茶塞进许落落手里，“太甜，帮我喝了。”
“谢谢，我喝奶茶容易失眠。”许落落不喜欢暧昧。
她敬重厉思周，从不有过任何别的想法。
厉思周这几天的态度，让她有些摸不清楚。
最好还是保持社交距离。
“这么严重？”厉思周挑眉。
靠近的时候看到她衣领里红痕。
厉思周坐直身体，多瞥了许落落几眼，“有男朋友了？要避嫌？”
“有喜欢的人了。”许落落笑道。
“哦。”厉思周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没结婚的话，我可以抢。”
“厉医生真会开玩笑。”许落落眯眼看摄影棚外炙热的阳光，“我的心很小，喜欢上一个人，那就只能是他。哪怕你只是开玩笑，我也在想会不会让他不高兴。”
“需要这么卑微？”
“不是卑微。是太喜欢了，不想让他有一点不高兴。”
厉思周沉默了。
不用想就知道她说的是谁。
许落落和厉思周的对话落进了秦婧经纪人柳明的耳朵里。
柳明走到秦婧身边把许落落和厉思周的对话原原本本的告诉秦婧。
秦婧：“她背后肯定有金主，要不也不会在新城大赛里拿奖，更不会让秦董亲自给她颁奖。”
柳明：“你心里清楚就好。你在娱乐圈混了几年，你那一堆金主哪个不是玩玩而已，睡完就完，一点资源也不分给你。你看你同学，人家不但面子里子都有。你想方设法跟她套近乎，让她把她背后的金主引荐给你。有了靠谱金主的支持，你还怕不能成为一线的女明星？”
秦婧眼睛一亮。
这个圈子里的人，根本不把跟别人睡觉当一回事儿。
睡一觉能换取大量的资源，对他们来说就是赚了。
“我得好好想想。”
知道许落落的价值后，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对待她。
说不定以后都还得靠许落落提携。
第30章 偶遇刘莉
临近收工时，秦婧走到许落落旁边，“落落，我们很长时间没一起吃饭了，今晚一起约林笛出来聚聚吧。”
“小笛在赶工，我晚上也还有事，回头再约。”许落落婉拒。
秦婧的性格她了解。
她昨天才刚在众人面前下了她的面子，她不找机会坑她就不是秦婧了。
许落落去停车场时，还是很警惕。
她的车还在，堵她的人没了。
许落落躲在角落看了好一会儿，才跑过去把车快速开走。
回到别墅，许落落用心地做了丰盛的饭菜。
等到晚上九点，也没看到秦致霄回家。
滚烫的情绪跟慢慢冷掉的饭菜一样，冷了下来。
她点开秦致霄的微信头像。
最后一句是她前天发的信息。
他没回。
许落落在对话框里输入了几遍，最后都删了。
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比较恰当。
她对他的爱，已经积满了。
她对他而言，只是协议的乙方。
非但不重要，还有一堆心眼。
昨晚的事，更是她迫不及待爬上他床的证据。
许落落轻轻叹了口气，得从长计议，不能着急。
*
京城。
秦家。
秦老爷子笑眯眯地看着许落落加快脚步跑过去搀扶秦致霄的视频，非常满意。
“这丫头真不错，对致霄的关心是下意识的。”
“听说少爷在颁奖礼之前并不知道冠军就是少奶奶，会不会引起误会？”
“不会。”秦老爷子回答得非常笃定。
管家无条件相信老爷子的判断，“我接到消息，席小姐已经订机票过去了。”
“席允也去了？”
“在小少爷的别墅里没有看到他，应该是被席小姐带走了。”
秦老爷子沉下脸，“席红鸾过分了，给致霄打电话，跟他说一声席红鸾去燕城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