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色骄妻替嫁后——受雪流云【完结】
时间:2023-07-20 14:37:08

  再一见苏景玉姿容俊秀,贵气非凡,更加不敢怠慢,点头哈腰地将店里木料最名贵、手艺最精湛的货品介绍一番。
  苏景玉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负着手跟着逢月在店里闲逛,掌柜的看出这二人当中是逢月做主,再度对她滔滔不绝起来。
  逢月虽然喜欢逛街,却不是犹犹豫豫的性子,逛了三家店铺便把桌椅箱柜、妆台屏风都定好了。
  苏景玉付了定金,颇有兴致地向对面几家卖床的铺子张望。
  穿过人流过去,店里各式床榻应有尽有。
  逢月相中了一张黄檀木的月洞门床,床围上雕满了镂空的桃花图案,苏景玉探头朝里面望了眼,宽度与府里那张不相上下。
  年轻的伙计打量这对浓情蜜意的富贵小夫妻一眼,什么用料珍贵、什么雕工精美之类的说辞全部收住,上前笑道:“公子,这床是小店最宽敞的,您与夫人睡着一定舒服!”
  “结实吗?”苏景玉一本正经地问。
  伙计怔了怔,这等价值不菲的床还从未被客人问过这样的问题,质疑地瞄了眼逢月娇小的身型,陪笑道:
  “公子您真会说笑,小店的床自然是结实的,任您和夫人怎么蹦怎么跳都不会倒。”
  苏景玉运转内功推了推床柱,果然与府里的床一样,纹丝不动。
  当年他与拂风辗转于南疆的高山险滩,尝试过各种毒虫异草,好容易才将体内的平杀落艳之毒暂时压下。
  他身体虽然还不能动,但至少不会痛苦的夜夜睡不着觉,拂风信心大振,兴奋地背着他赶了几日的路才寻了个破破慥慥的客栈歇下,可惜囊中羞涩,两人只能挤在一张小床上。
  苏景玉那年已经十六岁,身量与拂风相当,挤得他翻来覆去睡不着,气的吹胡子瞪眼,一个鲤鱼打挺要翻到地上去睡。
  怎知床板咔嚓一声断成两截,他自己窜的到快,苏景玉毫无招架的余地,身体折成九十度陷进床洞里,被碎木扎的嘴里嘶嘶不停。
  拂风心虚地咧嘴,扯住胳膊腿将他拽了出来,胡言乱语道:“臭小子,今后娶了媳妇记得买一张结实点的床!”
  苏景玉回过神来,极慢地转眸看着逢月笑。
  店里炭火充足,逢月裹着一身绒毛斗篷本来就热,被苏景玉那不甚清明的目光看的她面泛红霞。
  梦里被他一次次填满,折腾的死去活来的画面犹在眼前,带上斗篷帽子遮住滚烫的脸,小声道:“我去门口转转。”
  冷风拂去身上的燥意,逢月惬意地舒了口气,低头在店门外踱着步子,听着脚下积雪咯吱咯吱的声响。
  视线里闯入一双深黄色的绣鞋,她下意识向旁边侧开半步,那绣鞋紧跟着对上。
  逢月诧异抬头,斗篷帽子向后落在背上,眼前的女子身型枯瘦,面色灰暗,眸子里蕴着憎恶与嘲讽,说话阴阳怪气:
  “呦,苏少夫人娘家出了那么大的事,还有兴致出来溜街啊,白眼狼就是白眼狼!”
  三个月不见,原本丰腴的身形竟然瘦成这副模样,逢月多看一眼才认出她来,别开脸淡淡道:
  “姜姃,你我之间没什么可说的。”
  姜姃彻底拉下脸来,上前一步正对她的视线,“林逢月,你少在我面前装高贵!不过就是林家捡回来的贱丫头,还处心积虑的鸠占鹊巢,顶替林玉瑶嫁进定远侯府,她真是瞎了眼了才会把你当成姐妹看待!”
  “林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林伯母带着玉瑶登门求你,你见都不见,半点忙都不肯帮,巴不得她们早死,你好一辈子在苏府里逍遥快活,不是白眼狼是什么?!”
  逢月神情漠然。
  从相识以来姜姃就莫名其妙地针对她,挑唆她与姐姐林玉瑶的关系,衍王府阁楼上、千秋苑里甚至撺掇姐姐对她动了杀心。
  她不明白姜姃为何如此恨她,也懒得去想,如今她恶有恶报,之前的恩怨就算一笔勾销。
  难得出来赏雪,她不想被姜姃坏了心情,抬手带上斗篷的帽子转身便走。
  对面的街角处,祁沐恩正默默注视着她,眼里透着深深的遗憾与痛苦。
  姜姃一眼瞟见,瞬间被妒火冲昏了头脑,扑上前一把扯住逢月的斗篷,疯了般吼道:“贱人!你凭什么!”
  逢月全无防备,身体忽地向后仰去,吓得惊呼一声,眼看就要摔倒时被一只纤细的手臂扶住,两人一同趔趄了几步才勉强站稳。
  只听见身边人嚷道:“干什么你!当街欺负人吗?”
  逢月惊魂未定,喘息着抬头,见是位二十出头的年轻妇人,身形高挑,容色艳丽,正十分不满地瞪着姜姃,身后五六个婢女一齐过来围着她。
  “夫人没事吧?”
  “夫人您当心些。”
  那妇人后怕地抚着小腹,身上裹得严实看不出隆起,瞧她紧张的模样显然已经有孕在身了。
  姜姃冷冷瞥着那妇人的小腹,鄙夷道:“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身份,下九流的商人之女,也敢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说着朝街角处望过去,又落回到逢月受惊的脸上,蕴着恨意的眼里泛起几分得逞的畅快。
  逢月跟着望了眼,对上祁沐恩压抑又怜惜的目光方才恍然大悟,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就见姜姃横冲直撞地推开那妇人的婢女,“让开!”
  婢女被推的脚下不稳,忽地撞向那妇人,吓的逢月忙伸手过去扶,好在其余婢女及时护住,妇人只是轻微晃了晃。
  逢月脸上涌起难得一见的怒意,上前拦住姜姃的去路。
  那日的在千秋苑,姜姃用催情香害她,等着看她的笑话,祁沐恩趁机欺辱她,姜姃听到消息后怒气冲冲地跑来北厢房“捉奸”。
  分明她才是受害者,如今反倒被姜姃假想成搅进她与祁沐恩之间的人,受她的欺凌,还险些连累到一个好心的有孕妇人。
  逢月忍无可忍,冷冷地道出她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话:“姜姃,我奉劝你别想太多,我是苏景玉的夫人,心里只有我家夫君。如今全京城都知道你得到了想要的男人,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姜姃灰暗的面色倏地蹿红,又惊又恨地瞪着逢月,当着众人的面被祁沐恩侮辱是她永远忘不掉的痛,“全京城”三个字更像是把尖刀插在她心里。
  何况成亲后祁沐恩把她当做仇人一般,对她冷若冰霜,不管不顾,哪还有知足可言!
  听逢月夫人夫君地叫着,姜姃妒火窜涌,歇斯底里地吼道:“林逢月你这个贱人!”扑过去便要打。
  旁边的妇人目光扫过逢月纤弱的小身子骨,生怕她吃了亏,忙指着姜姃一声尖喝:“还不快拦住她!”
  婢女们只顾护主,顶多上去虚拦了一把。
  街上过来围观的路人越来越多,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逢月从未与人打过架,心里难免发慌,只是无法容忍姜姃的一再欺辱,不甘示弱地用力抬手挡过去。
  转眼间,一片大红色的宽袖蓦然抱住她,怒挥袍袖挡开姜姃,眼里杀气腾腾,“姓姜的,你可是活腻了?!”
第94章
  姜姃毫无招架之力,向后摔倒在雪地上,满脸惊惧地看着他,硬着头皮怒道:“苏景玉!我倒要看看你能嚣张到几时!”
  两个侍女模样的人这才从五尺之外小跑过来扶她,姜姃甩手推开她们,自己爬起来匆匆远去。
  围观众人难得见到如苏景玉这般出众的样貌,又被他森冷的面色吓退,边走边偷偷回头看他。
  那妇人却不急着走,一只手摸着小腹,像是在恼火方才吵架没有发挥出本来的水平,看着姜姃的背影直跺脚,众婢女又是一阵安抚。
  苏景玉望向怀里,面色温软,“方才她伤到你没?”
  逢月摇摇头,正想告诉他刚刚是旁边这位姐姐出手扶了她一把,就见他笑着对那妇人略一颔首:“嫂夫人。”
  逢月诧异地跟着看过去,那妇人鼻音嗯了声,一双锐利的凤眸从上到下打量苏景玉一番,流漏出几分不悦来。
  “看好你的小娇妻!别整天捯饬的花蝴蝶似的,只知道鬼混,让她被人欺负了去!”
  说着下巴向姜姃远去的方向一扬,“有些人自幼缺少爹娘管教,也许就是天生的坏种!”
  苏景玉慢声:“嫂夫人说的是。”
  话音未落,那妇人已经风风火火地朝泰安堂方向奔去,浑身的钗环配饰叮当作响,众婢女忙小跑着跟上。
  逢月惊讶地扭头看向那妇人的背影,好奇道:“景玉,她是谁啊?方才她帮我来着。”
  苏景玉再度扶住她的双肩左看右看,斗篷上干干净净的,的确不像是吃了亏,拥着她一起看过去,笑的一脸狡黠。
  “泰安堂的东家娘子余氏,这下又有好戏看了。”
  逢月这才知道那妇人便是他口中崔东家的夫人,怪不得通身绫罗,满头珠翠,不解问:“好戏?”
  苏景玉帮她带好帽子,挽起她的手,“走,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街角无人处,祁沐恩目光冷凝,面如寒冰,单薄的白袍下身体紧紧绷着。
  他被锁在婚姻的牢笼里,与姜姃抵死折磨,而眼前这两人却能恩爱相守,他不甘、压抑、痛苦的濒临极致。
  他只是错信了四喜的话,误以为逢月被迫才跟苏景玉做一对假夫妻,心里真正喜欢的人是他。
  他不过是想解救她也成全自己的感情,又有何错!
  是苏景玉害的他身败名裂,害的他一辈子也摆脱不了姜姃那个女人的纠缠,总有一日他要将苏景玉加诸在他身上的痛苦十倍百倍地还给他!
  祁沐恩冷眼盯着泰安堂的方向,怫然转身,一袭白衣隐入皑皑雪色中。
  几次拥堵过后,苏景玉怕麻烦,不出诊的日子都从泰安堂后门进出。
  余洁饶在楼上,堂里的伙计面露难色,一副想拦又不敢拦的架势,最后只得恭敬禀道崔荣锦在楼上歇着。
  苏景玉轻车熟路,挽着逢月沿着楼梯上楼。
  东边的房门敞开道一尺宽的缝隙,酒香混着药香袭来,这里便是逢月与苏景玉初次见面的地方,那时吵得不可开交,如今再来,倒有一种不同寻常的亲切感。
  逢月扬头笑望着苏景玉,初见时的点点滴滴都犹在眼前。
  陡然间,余洁饶尖利的嗓音从房里传出,响彻整个二楼。
  “崔荣锦我问你,你藏在柜子底下的这支血玉簪子是怎么回事?又看上外面哪只小狐狸了?”
  崔荣锦的声音焦急且委屈,“哎呀快坐下吧,哪有什么小狐狸老狐狸的,我就是想给你个惊喜!你这身子哪受得了这么折腾,有啥事差人叫我回家一趟便是了,大雪天的,跑这来作甚!”
  余洁饶不依不饶:“你少哄我!不是给宴宾楼的雪仙的?”
  崔荣锦无奈又道:“我跟那些女人不过是逢场作戏,你还当真了!”紧接着房里叮叮当当一通乱响。
  原来苏景玉说的好戏就是站在门口偷听人家夫妻俩说悄悄话。
  逢月尴尬地搓着衣角,再看苏景玉一脸看热闹不怕事大的表情,正想叫他离开,房门咣铛一声。
  余洁饶气冲冲地出来,撞见门口的两人也不觉得难为情,睨了苏景玉一眼,冷冷道:
  “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苏景玉笑的漫不经心,“多谢嫂夫人夸奖,嫂夫人慢走!”
  余洁饶刚迈出两步又折返回来,拽着逢月的手往旁边走了几步,丝毫不避讳苏景玉,一本正经劝告:“盯紧你男人,不能由着他在外面乱来,更不能一房一房往家里抬,知道吗?!”
  逢月张口结舌,半晌才啊了声。
  余洁饶又瞪了苏景玉一眼,绣满金线的袍袖一甩,大步离去。
  崔荣锦听见外面有动静,微弓着背迎了出来,见苏景玉站在门口完全不意外,视线向一旁偏转,落在逢月身上。
  苏景玉修长的手臂一伸,毫不费力地揽着逢月靠在他怀里,向崔荣锦道:“你不是想见她吗,带来了。”
  逢月常听苏景玉提起崔荣锦,知道是他从小的好兄弟,只是偷听墙角被人家逮个正着,这种会面方式实在令她难堪,僵硬地扯了扯唇角。
  崔荣锦丝毫不介怀,向逢月点头致意后责备苏景玉:“你也不早说,第一次见弟妹原该好好招待的!”
  苏景玉懒得听他说些有的没的,不客气地拉着逢月进屋去,视线在波斯地毯上扫了几个来回,没见有被膝盖压倒毛的地方,回头刚好撞见崔荣锦偷偷地揉背,勾着唇角嘲笑:
  “不必招待了,好好养伤吧。”
  走到他跟前又停下,慢悠悠地转眸瞟向他,“早跪下不早都哄好了!”
  崔荣锦早看出苏景玉企图用逢月此刻的温柔顺从来凸显他不可撼动的家庭地位,借以嘲讽自己,腹诽他五十步笑百步。
  初见逢月,强忍着在她面前给苏景玉留了三分面子,朝他身后虚踹了一脚。
  逢月自幼见多了焦氏和林佑彼此间破口大骂甚至大打出手,那种天翻地覆的场面真得令人害怕又无助,以至于她看到别人吵架就心烦。
  今日却对这夫妻二人都讨厌不起来,边下楼梯边捂着嘴偷笑,瞥着苏景玉道:“哪有你这样挤兑好兄弟的!”
  “那是你没见过他挤兑我!”
  苏景玉一番玩笑过后由衷感慨:“这些年他的确帮我太多了。”
  马车已经停在泰安堂后门外等候,车里炭火充足,温暖如春。
  苏景玉与逢月并肩看着窗外的雪景,把当年中毒离京之后,崔荣锦每年替他去玄清观拜母尽孝,这一年来甘冒风险,尽心尽力地帮他查平杀落艳的事又说了一遍,唯独没有提及小时候他舍命救下崔荣锦的过往。
  逢月感激他,更喜欢余洁饶泼辣仗义的性子,扭回头道:“那位余姐姐看着是个厉害人,崔东家被她欺负得服服帖帖的,他们两个在一起真有趣!”
  苏景玉不以为然,“厉害?不过是外强中干罢了,崔东家怕她受欺负,不敢让小妾们先于她有孕,这才好不容易怀上了。”
  “她还会受欺负?”逢月回想余洁饶怒气冲冲骂人的模样,难以置信。
  苏景玉哼笑,“头脑简单,脾气又不好,这种人在深宅大院里不被人欺负才怪,何况崔荣锦的小妾都是他家老爷子强塞给他的。”
  逢月细想也对,焦氏算是顶厉害的了,应对一众得宠的妾室尚且力不从心,她感激余洁饶在街上仗义相助,称赞道:“余家姐姐虽然脾气差些,人倒是满心善的。”
  苏景玉赞同地点头,“所以崔荣锦疼她,从不跟她计较,余氏能嫁给他也算幸运了。”
  逢月一双明眸左右动了动,笑着质疑:“不过余姐姐好像不这么觉得。”
  苏景玉看出她另有所指,似笑非笑:“崔东家看似在外面莺莺燕燕的,其实怕是衣角都没有碰过。男人是不能只看表面的,这点你应该清楚,要不怎么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呢。”
  相处这么久了,逢月自然信他,见他借着替崔荣锦说话的时机毫不吝惜地夸赞自己,扬着脸故意气他:“谁知道你以后会不会一房接一房地抬小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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