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妈妈打趣道:“哟,吃了人家几顿饭啊,就说人手艺不错。”
宴阳生倒也认认真真算了一下,“这一周的晚餐都是在她家吃的。对了,我现在在向她学习做饭,等学会了给您露一手。”林枚听到这里心更是往下沉了沉,对参与宴家母子后续的对话表现得兴致缺缺。
还是宴妈妈察觉到了林枚身上的低气压,于是找了个话题跟她聊了起来,“枚枚,你会做饭吗?”
面对宴妈妈突然提问,林枚有点没想好怎么回答。从小都是吃爷爷奶奶做的饭长大,到了后来爸爸妈妈都会找阿姨做饭,偶尔他们也会亲自下厨,所以林枚从来没想过要学做饭,厨艺技能点几乎是0。
但是刚刚宴阳生给他的邻居已经做好了铺垫,现在说自己不会做饭总有些认输的意思,于是她打了一个迂回战术,“会一点。”
已经已经把话题引起来,小姑娘不用在旁边尴尬地当花瓶,宴妈妈自然没有去在意问题的答案,只是自顾自地接了下去,“我记得你爷爷奶奶做饭可好吃了。特别是你奶奶做的油面筋酿肉,想起来都要流口水。”
宴阳生自然也是记得那道菜,当时林家奶奶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不输给厨神,不知道多少个日日夜夜,在他被宴妈妈的夺命料理摧残时,都是林家奶奶的饭菜拯救他于水深火热。
听到宴妈妈提起这道菜,宴阳生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然后心里盘算着等会到公寓,让许釉也试试这道菜。
林枚看到宴阳生点头,像是得到信号一样,“既然你们都喜欢吃。那这样吧,我回头让爷爷奶奶教我,我给你们做怎么样?”
宴妈妈宽厚一笑,“那真是太好啦。下次你过来玩的时候就教教阿姨,让我也学学看。”
林枚用力点头,心里有些后悔。别说做饭了,她连刀都用不利索。但是转念一想,吃了那么多饭,做饭应该没有难度,她也是学得会的。
午餐结束,林枚见宴阳生并没有什么跟她说再聊聊天的意思,就先自行回家了。宴妈妈提出让宴阳生送她回家,林枚就习惯性地客套了一下,“哎呀不用啦阿姨,宴老师跟我不顺路的。让他来回跑多麻烦。”
宴阳生想也没想,根本不知道林枚住在哪里,但是确实懒得送她,就顺着她的话信口胡诌,“是啊,送起来不顺路的,来回跑太折腾了。”
林枚一口气差点没背过去,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那阿姨我就先走啦。”宴妈妈答应着就送她到门口打车回家。
许釉在早些时候醒过一次,全身上下又酸又疼,仿佛有人昨晚翻窗进来猛揍了她一顿。上厕所一看,酸痛的来源一半是昨天的暴走后遗症,另一半是今天造访的大姨妈。
她把自己整理清楚,在手机APP上记号日期,又躺在床上又迷迷瞪瞪睡过去。再等她回笼觉睡醒已经过了下午一点,许釉坐在床头回了会神,再摸过在床头的手机,有未读微信已经排好队,其中有几条来自宴阳生。
宴阳生发来了一张图片,是桌上的大闸蟹,虽然只是简单清蒸,但是蟹肉看上去很扎实,味道也应该不差。许釉也注意到桌子上摆了四套餐具。内分泌的作用让她现在变得格外敏感。
在许釉的印象里她的家餐桌上的餐具永远只有三套,爷爷奶奶和她的,没能想起来家里餐具超过三套的时候,因为爸爸妈妈从来不回爷爷奶奶家吃饭。
许釉叹了口气,把图片退了出去 ,宴阳生还发了一条文字信息,是个问句,“你会做油面筋塞肉吗?”
做饭算是她的半个专业领域,许釉问他:“长什么样?”
宴阳生正好在家待着无聊,三秒看一次手机,秒回:“就是油面筋里塞肉泥,然后调味煮熟,可好吃了。”
许釉也是第一次听说这种吃法,觉得很新奇,“那什么时候尝试一下吧,听起来不难。”
“成,我给你打下手,顺带让我学一学。”
宴阳生又问:“你要生的螃蟹还是熟的螃蟹?”
姨妈造访,许釉绝得自己的腹痛程度比起早晨有增无减,今天是实在没有精力再去对付生的螃蟹了,不如拿些熟的来,放在冰箱里,实在不行自己再调个味,于是就告诉宴阳生:“熟的吧,我今天有点不舒服,对付不了生的螃蟹了。”
宴阳生则是十成十的关心,下一秒电话就打了过来。“许老师,你哪里不舒服?”
许釉“啊”一声,本来“我姨妈疼啊”已经话到嘴边,但是宴阳生毕竟是个刚认识几天的邻居,就这么直接大谈特谈自己的生理期显得实在尴尬,呼之欲出的话转了又转,讲出口已经变成,“我肚子不太舒服。”
宴阳生想了想,“那就是昨天吃坏了,可是我们昨晚喝的白粥啊。那就是昨晚的小菜有问题,可是我是按着你说的买的啊。那就是超市的小菜不干净...”
许釉本来就身体备受折磨,被宴阳生唐僧一样的念叨,已经演变成身心的双重折磨,有点无奈,只好打断他,“不是不是都不是,是你们男生不懂的痛。”
宴阳生觉得这题确实超纲了,“那你好好休息,我晚上回来了再来看你。”许釉答应了一声便匆匆挂了电话。
被宴阳生这么一折腾,许釉感觉酸痛感来得更加明显,她决定和往常一样睡一觉撑过去。但是太久没进食了,她明显感觉到自己头上出了虚汗,于是捂着肚子下床,随便洗漱了一下就走到了厨房。冰箱里的物资已经不够充足了,但是好在还有剩了些鸡蛋和挂面。
胡乱煮完下了肚,许釉又重新滚回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住,也不管现在外面骄阳似火。“不算什么事情,睡一觉醒来就好了。”许釉临睡前迷迷糊糊地想。
宴阳生挂断电话,走进厨房,问宴妈妈螃蟹还剩几只,宴妈妈一数,“生的还剩下不少。”
宴阳生说:“我想要带熟的回去。”
宴妈妈觉得奇怪,“刚刚不还是你说要熟的吗?”
宴阳生耐心解释:“是许老师,就是我那个邻居,她说不舒服,让我给她带熟的。”
宴妈妈本着儿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的原则,对许釉也表现出了充分的关心,“呀,怎么生病了?哪里不舒服啊?”
宴阳生还是没有意识到许釉是哪里不舒服,说得面不改色心不跳,“她说是肚子不舒服,还说是我们男生不懂的痛。估计就是吃坏了吧。”
宴妈妈看着自己的木头儿子,没忍住笑出了声,宴阳生被她笑得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宴妈妈对他招招手,示意他蹲下来点。宴阳生弯下膝盖,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被宴妈妈的悄悄指点羞得满脸通红。
宴妈妈看到儿子这副模样,笑得更欢,“怎么样,是不是还没想到这一点。”宴阳生的反应有点不在状态,只是点了点头。
宴妈妈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说你们中学生理课上倒底都在学些什么啊,光是这点小场面就支撑不住了,光学理论,书本里的价值观一点都没进脑子。小姑娘这时候可是备受折磨。想当年你妈妈我也可是重灾区。”突然想到什么,“啊,那螃蟹也不能吃了,那东西性凉。”
宴阳生皱着眉头,“哪那么多性凉性热的,从小你和爸爸就告诉我,用开水泡蜂蜜性热会上火,用冷水泡蜂蜜又太凉了。其实我一直都有一个疑问,那用开水泡的蜂蜜放凉了是性热还是性凉?”
第18章
不客观心动
/怕橙
儿子太粗糙了,宴妈妈也没有办法,只好用暴力解决,她狠狠拍了宴阳生的脑袋,“让你这么多为什么?老妈教你点好的还有错了 ?你们小年轻不懂,还是要我们老江湖出马。”然后看了看表,“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宴阳生耸了耸肩,“我都可以。”
宴妈妈进太难竟然破天荒催促宴阳生快点回去,“那你就快点回去。然后你给你邻居家那小谁?”
“小许。”宴阳生接话接得自然,丝毫没有意识到不对。
但是宴妈妈却听得眼角含笑,“对,小许。妈妈给你煮点汤,你给小许带去。”
宴阳生对老妈的技术存疑,但毕竟和许釉是统一性别,自家老妈对许釉的共情能力应该会比自己强一点,宴阳生就随着老妈去了。
眼前看到的就是老妈在厨房里上蹿下跳找东西的画面,翻箱倒柜之后,宴妈妈终于找到了自己要的东西,动动手把儿子招呼过来帮忙,“你帮妈妈打两个鸡蛋。”
宴阳神狐疑地看着宴妈妈手里的一团草,乱糟糟的,褐色的叶片上面还有一层白色小绒毛。看上去,就很黑暗,拿在宴妈妈手里,看起来是黑暗的平方。
宴阳生皱着眉,“这是什么东西啊?黑乎乎一团。”
宴妈妈看了一眼儿子,眼睛里都是“这你都不知道?”的意思,但还是耐心跟他解释,手上动作也没停,“这是艾草,新鲜的艾草是绿色的,这个呢是晒干的。一会妈妈就用艾草熬个汤再加点蛋花和红糖,你回去的时候给小许带上。”
宴阳生皱了皱眉,“这能管用吗?”嘴上存疑,心里还是默默记下了妈妈的操作流程,看上去不算是件难事。
厨房里的小火慢慢地熬着艾草茶,很快香味就飘满了整个屋子,艾草的味道醇厚,让人平静,宴阳生不由得想到了端午节,空气中稀薄地,都是漂浮着这样的味道,大概因为在端午节时的艾草都是绿色的,它并没能像现在这样引起宴阳生的注意。
很快宴爸爸也注意到了这个味道,走到厨房来,“你又在煮艾草茶吗?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宴妈妈回过头,“不是我,是小宴的邻居不舒服,我给她煮点,让小宴带回去。”
宴爸爸点点头,“那你多放点红糖,小姑娘肯定是都怕喝这种苦哈哈的东西的。”
宴妈妈回:“知道啦。这么啰嗦。”
宴阳生插嘴:“那我的螃蟹不就带不成了?我今天的首要任务可就是带螃蟹?”
宴爸爸一愣,“为什么不让带?”
宴阳生说:“妈妈说的,她说螃蟹太凉了,我那邻居不能吃。”
宴爸爸大手一拍,“小事小事,爸爸给你调个蟹醋带回去,蘸着蟹醋就能吃。”
宴妈妈转过头,“是啊,我都忘了。以前吃螃蟹,你爸爸就会给我调一小碟蟹醋,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宴爸爸笑着说:“都是以前跟江浙那一带的人学的。儿子你等着,老爸保证你今天能完成任务。”说罢也钻进了厨房。
宴家夫妻俩在厨房里忙活了好一阵才完工,宴阳生作为监工最后还担任起了尝菜的职责。宴妈妈装了一小碗艾草茶让宴阳生试了试味道,宴阳生才把碗端到眼前就皱了眉头。
宴妈妈竖起眉毛,“这还没喝呢,就这么嫌弃的表情。”
宴阳生回答:“您也知道还没喝呢。闻起来就苦得和中药似的。”
宴妈妈把儿子的头往碗里按,“你都还没喝就不要妄下定论,实在不够甜我再加糖。”
宴阳生奇怪道:“你是给许釉带的。为什么让我试啊?”
宴妈妈翻个白眼,“你这不是废话,你吃了人家那么多顿饭,难不成我还能比你熟悉她的口味?”宴阳生觉得老妈终于靠谱了一回,这话说得相当有道理。就低下头喝了一口。
味道比想象中的好,虽然入口是苦的,但是红糖非常甜,两者中和,艾草的苦淡化了红糖的甜腻,红糖让艾草的味道变得柔和,加上蛋花自身的香气,确实不错。
宴阳生没几口就喝完,觉得有些惊讶,毕竟这是第一次能在宴妈妈的手里,尝到评价为“还不错的”的食物额,实属难得。
宴爸爸宴妈妈祭出了家里许久未用的保温壶,三层的,装了两层满满当当的螃蟹,最底下一层放着艾草茶,蟹醋被另外装在了一个小保鲜袋里,,也被放进了保温壶。
宴阳生看着架势,皱了皱眉,“打包技术挺好啊。怎么着你们最近的副业是送外卖吗?”
宴爸爸说:“我也想啊,但是咱们家主厨的技术不允许啊。”
宴妈妈回头瞪了他一眼,然后笑眯眯地往宴阳生手里又塞了一个袋子,里面装着的东西摸着像是有不规则的棱角。
宴阳生低头一看,是刚刚妈妈找到的晒干的艾草,杆子晒干之后隔着袋子摸起来有些粗糙。
“要是有用你就把这些都给那小姑娘。妈妈以前经历过的,真的很辛苦。”
宴阳生点点头,“那我先回去了。”
宴妈妈送他到门口,“快回去啦,汤要趁热喝才好。路上注意安全。”
宴阳生往车的方向走,“知道了。你们也照顾好自己,有事打电话,我有空就来看你们。”
宴妈妈摆摆手,“快去吧,下次要把你的邻居带来噢。”宴阳生点点头,发动车子离开。
宴妈妈目送儿子离开接着往回走,边走边哼着小调,心情看起来极好。
宴爸爸从刚才开始就觉得自己老婆有点反常,于是开口问:“妈妈,为什么你今天会对儿子的邻居那么好?你们可都还没见过面呢。”
宴妈妈看了他一眼,一脸“你没救了”的表情,“要不然说那是你儿子呢。跟你一摸一样,要是多像我点就好啦。”
宴爸爸挠挠脑袋,“像我怎么啦?像我不挺好的吗?”
宴妈妈身心放松坐在沙发上,“是啊,像你忠厚老实确实是件好事。可是像你一样迟钝可就一点都不好。”
宴妈妈故弄玄虚,让宴爸爸有点摸不着头脑,“倒底什么意思啊?”
“老宴啊,你觉没觉得咱们儿子动了凡心啊?”
“谁?林家那姑娘吗?”
宴妈妈摇了摇头,“果然迟钝。是他的邻居啦。”
宴爸爸嘲笑她,“你连人都没见到,怎么算出来的?”
宴妈妈转过头对着他,“你看看我们儿子,今天回来吃拿卡要的,都是给那个邻居小姑娘带的。你之前见过谁有这个待遇?”
宴爸爸回想了一下,点着头说:“倒也是。”
宴阳生一路心无旁骛,一心只想着把这一壶食物带回家。在等绿灯时时候,条件反射地响后转了一下,车后排没有许釉在睡觉,昨天买的毯子没用上,安安静静地躺在座椅上。
他的生病邻居还等着他的食物,宴阳生第一次觉得生平有了不同于跟父母在一起时的归属感。
许釉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她才刚刚从被窝里爬起来,外头传来的敲门声就停了。还以为是谁家敲错了,正打算继续睡的时候,手机又响了起来,悬念不大,是李思思。
许釉看了眼时间,李思思在这个点打电话过来,太不同寻常了点。有点担心她是不是出了事,许釉马上接通了电话。
“许老师,你在干嘛呀?”李思思的声音听起来还算有精神。
反倒是许釉,睡了一天,声音听上去像是被砂纸打磨了一遍又一点,“我睡了一天,刚刚才醒来。”
李思思一下子就听出了异常,“我的天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啊?”
许釉走到厨房,接了口水喝下,声音变得清爽了很多,“没多大事,就是姨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