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老太太扶着老花镜看向姜秋雨,认出这是孙子的前未婚妻。
两人在闹分手,她也有所耳闻,但年轻人的事她懒得管。秉着来者是客,她笑容慈爱,“是小雨啊,我好像很久没看见你了。”
见老人没为难自己,姜秋雨开心之余,忍不住埋怨,“奶奶,钟放正在跟我耍脾气呢~你都不知道,我特别想您。”
嘴甜的人比较吃香,钟老太太喜笑颜开,“你们年轻人就爱打打闹闹,我老喽可管不了你们的事。快找个地方坐下吧,站着怪累的。”
听到对方不愿意劝和,姜秋雨忙把手中的礼物献上,“奶奶,听说您今天生日,我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她落落大方的态度,让人心生好感,老太太视线下移,落在她手中的首饰盒上,只不过待看清盒上的图案时,老人的笑容瞬间冷凝。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两人身上,见其变了脸色,钟放连忙走过来问:“奶,你怎么了?”
而姜秋雨把这当成寻回心爱之物的震惊,假惺惺地跟着问:“奶奶,这礼物您不喜欢吗?”
钟放撇了一眼她手里的首饰盒,气到发飙,“姜秋雨,你穷疯了吗?送我奶一个旧盒子,你买个新的能花多少钱?”
众人听了起身去看,果然…是个很破旧的首饰盒,就是普通木头打造的,十分廉价。
姜秋雨愣怔在原地,想说这是奶奶丢失的嫁妆,可又没办法讲明真相。她只能求助般看向老人,希望对方能快点认出首饰盒的来历。
在她殷切的期盼下,钟老太太缓缓开口:“小雨,你知道这盒子上的图案是什么花吗?”
“啊?”姜秋雨被问到哑言,她不喜花草,是真的不知道那是什么花?
老人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轻笑:“这是扶桑花。你的心意我领了,这礼物你拿回去吧。”
扶桑=扶丧
祝寿送这种东西,很不吉利,钟家人勃然大怒。
尤其是钟放,气到双手握拳,“姜秋雨,你什么意思?我跟你分手,你就这么咒我家人吗?”
此刻,姜秋雨脑袋嗡嗡作响,是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她带着哭腔解释道:“奶奶,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什么花?”
扶桑花怎么了?不是挺好看的吗?她满心疑惑,却不敢真的问出口。
老人静静地看着她,说道:“我相信你不知道。”
但,钟家不会要草包当儿媳妇。看来这哪是什么“神童”,不过是人云亦云的吹嘘而已。
丢了这么大的人,姜秋雨就算脸皮再厚也不可能继续呆下去。钟乐想帮她说两句好话,但有母亲拦着,根本无能为力。
钟放把姜秋雨送至门外,脸仍然黑得不行。
“从今以后,咱们不要再见面了,我家人也不会同意我娶你,希望你能离钟乐远一点儿。”
钟老太太是钟家的定海神针,姜秋雨今天算是犯了大忌。
她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奶奶不喜欢扶桑花,我只是想让她高兴而已。”
她的哭声引来许多人围观,这其中就有姜柔他们,本来他们正要回包间的,刚巧看到这一幕。
“你姐不是说给婆家人过寿去了吗?咋还在这儿哭上了?”
姜柔摇摇头,也是一头雾水。
虽然平时看不惯姜秋雨,但毕竟是亲戚,陈艾兰没选择置之不理。
她怼了怼身旁的韩元上,让他过去瞧瞧是怎么回事?
不一会儿,他领着哭唧唧的姜秋雨回来,面无表情道:“我问了,她不说。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带她进去吃饭呗。”
姜秋雨不想进去丢人,她会跟过来,只是想找姜柔。
“你能跟我出来一下吗?我有事问你。”
看着她那双红肿的眼睛,姜柔答应了。
两人来到一处没人的地方,姜秋雨把首饰盒递到她眼前,带着鼻音问:“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吗?它有什么寓意吗?”
姜柔探过头瞧了一眼,没明白她的用意,“这是扶桑花啊,扶桑和扶丧谐音,老人会比较忌讳。怎么了?”
“……”这一刻,姜秋雨犹如雷击,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浓浓的挫败感。
重生之后,她一直努力上进,就是想成为人上人。结果到头来,仍然比不过这辈子的姜柔。
她气得把首饰盒摔在地上,哭着转身就跑了。
姜柔茫然看着这一切,心想:这女主是不是得了精神病啊?
从烤鸭店吃完饭出来。
陈爱荷拉着姜柔的胳膊走在众人后,低声解释道:“小柔,妈真没给你姐买呢子大衣,我之前问过她衣服哪儿来的,她说是钟放买的。”
看着母亲手足无措的样子,姜柔也很无奈,“我没多心,那是你们的钱,怎么花你们说了算。”
可陈爱荷仍然很焦躁,就怕女儿误会她偏心。
*
时间匆匆而过,再过几天就是五一劳动节。
每年这一天,机器厂都会在大礼堂举办联欢会。每个部门都要出节目,食堂也不例外。
韩源止本打算像往年那样,表演个萝卜雕花就算完成任务,但今年主任非让他们食堂出个正经节目不可。
说是看雕花看了好几年,早就腻歪了。
无奈之下,在下班前,他召集所有人开了个紧急会议。
一听要表演节目,大家皆是愁眉苦脸。炒菜做饭他们行,玩艺术他们是真不行。
韩源止大咧咧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水,恨铁不成钢道:“你说说你们,只不过是表演节目,就把你们都难倒了,一个个的,咋都这么不争气呢?”
有人听到这话,便起哄道:“你是我们的头儿,既然我们不争气,就该你上!大家说对不对?”
“对!~”
所有人跟着起哄,差点没把韩源止的鼻子气歪了。
“我上就我上!这有啥了不起的?你们也就这点儿出息!”
豪言壮语过后,是无尽的悔恨。
韩源止把正要下班的姜柔拉到一旁,小声求助道:“妹,你说现在咋整?我除了做饭,别的不会啊。”
姜柔重重叹了口气,反问:“那你为什么要答应大家呀?这件事我也帮不了你。”
韩源止很是郁闷地挠了挠寸头,小心试探道:“要不你表演个节目,怎么样?”
“?!”姜柔瞪圆眼睛看他,当然是不同意。
无奈之下,韩源止只能打亲情牌,“你还记得不?你十岁那年掉水缸里是谁把你捞上来的?还有小时候,姜秋雨不愿意带你一起玩,是谁天天带你抓蚂蚱的?对了,那年姜秋雨穿着你的新鞋到处乱跑,是谁帮你把鞋要回来的?你个小没良心的~现在你哥有难都不帮我。”
如今想想,不得不说,如果没有三个表哥的陪伴,姜柔的童年会很悲催。
她软下眉眼,妥协道:“那好吧,但事先声明必须咱俩一起表演。你知道的,人多我害怕。”
见她终于松口,韩源止笑得灿烂,“没问题,我都想好了,咱俩可以表演双簧,我在人前你在人后,我负责比划,你负责讲台词,这不就妥了。”
姜柔抿了抿唇,这才后知后觉得反应过来:原来他刚刚说了那么多,是在给自己下套呢!
既然答应了,就得全力以赴。
隔天,姜柔特意请半天假约孟雯一起逛百货大楼,为的是给韩源止买演出用的道具。
两人走在大街上,回头率百分百。
想起大姨的交代,姜柔思忖片刻,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雯姐,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孟雯以为她是指工作,便说等大学毕业之后再看。
见其误会了,姜柔只好把话说得更直白一些,“那关于感情方面呢?你以后想找个什么样的男人?”
孟雯微微一怔,想到上一段狗血又失败的婚姻,淡淡回答:“我没想过,这辈子可能不会再结婚了。”
看出她还没彻底放下过去,姜柔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狂刷韩元上的存在感。
“对了,告诉你一个坏消息,闪电跟着我大哥回家了,如果你想见它,就只能去我大哥那里看它了。”
“是吗?它回去之后适应吗?”孟雯不禁担心。
她很喜欢闪电,经常拿好吃的喂它。可能闪电知道一大爷在肉联厂工作,也常常去她家门口晃悠,一来二去,感情愈发深厚。
姜柔心生一计,提议道:“不如,一会儿咱们去看看它?”
孟雯犹豫一瞬,还是答应了。
除了买表演双簧要用的道具,他们又去了服装区和鞋区。
再过几天就是姜德山的生日,姜柔给他买了一条裤子,想着沈城东没有春夏穿的布鞋,她又买了鞋。
从百货大楼里出来后,姜柔带着她直奔大姨家。
由于陈艾兰现在住姜柔那里,韩源止喜欢住单位宿舍,她家就只有韩元上一个人住。
敲响韩家门,来开门的正是韩元上。他刚给闪电洗完澡,仅穿一件皱巴巴的背心,手臂湿漉漉的。
姜柔见状忙把房门关上,并让他穿件衬衫再出来。
她以为只要自己速度快,孟雯就不会看到自家大哥邋遢的一面。可惜对方全部看在眼里,耳尖儿通红。
很快,房门重新被打开,韩元上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我没想到家里会来客人,刚刚冒犯了。”
孟雯抬起眼眸,看着眼前的男人,露出一抹温暖的笑,“没关系,是我没提前打招呼就来了。”
这时,闪电听到熟悉声音,从屋里跑出来,先是在姜柔腿边亲昵地蹭了蹭,然后围着孟雯开心地转圈圈。
身为主人,韩元上十分了解它的用意,忙弯腰把它拉回自己身边,训斥道:“你能不能别那么馋?不是刚吃过饭吗?”
闪电很不情愿地低哼,仿佛在诉说自己的委屈。
它想吃肉,吃很多肉……
为了给两人独处的空间,姜柔谎称要去厕所。
整个胡同只有一个公共厕所,位置比较偏,在最南边。想到前段时间,陈艾兰说厕所周围有流氓,她没打算真的上厕所。
而是来到周奶奶的公用电话屋,想问问有没有沈城东发来的电报。
毕竟又是好几天过去,他应该到南方了吧?
可惜,周奶奶告知她没有电报。姜柔有些失落,更多的是担忧。
这时候,老人家又开始跟她聊八卦,“欸,你听说没,原来赵岐那白眼狼竟在外面养了个小的,连孩子都三岁了。他还埋汰孟雯不能生,说自己离婚没有错,怪就怪在孟雯不能给他生孩子。你说这是什么人啊?简直是畜生!”
姜柔听完一愣,她刚和孟雯分开,怎么没听说这件事呢?
于是她问:“周奶奶,你这是听谁说的?”
“还用听谁说吗?你们院儿的人都知道了。孟书阁因为这个谣言,被气得正在家躺着呢!”
姜柔听到这话,立马坐不下去了。她起身往大姨家跑,一心只想赶快告诉孟雯这个消息。
风声在耳边略过,望着周围熟悉的一切,她心底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在书中,她和沈城东三年无子离了婚,后来才查出是自己没有生育能力。
如果沈城东很喜欢小孩子,那么等他出差回来,自己要不要跟他提出离婚呢?
作者有话说:
本章100个红包,下章依然100个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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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表演双簧
◎[二更合一]◎
回到大杂院, 姜柔迅速拉起孟雯的手,气喘吁吁道:“雯姐,快跟我走, 你家出事了。”
孟雯心里咯噔一下,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是不是赵岐又来捣乱了?”
“嗯,听说一大爷被气倒了。”
赵岐就像个摆脱不掉的噩梦,她差点晕厥过去, 忙打起精神和姜柔往外走。
“我跟你们一起去看看。”韩元上关上房门, 紧跟他们的脚步,眉头轻皱。
三人跑回孟家,中院围了不少人,议论纷纷。
有人见孟雯回来了,忙上前告知道:“快进屋看看吧,你爸让那白眼狼气病了。”
姜柔随她走进屋, 只见孟书阁靠坐在床边,脸色发白。陈爱荷和另外一个婶子在照顾他,表情凝重。
在孟雯回来之前, 大家帮忙找了前院的吴大夫,说他心脏没毛病, 血压有点高, 问题不大。但迟迟没缓过来,令人不免担心。
孟雯走过去,眼泪已围着眼圈转, “爸, 你怎么样?身体哪里难受告诉我?”
怕吓到她, 孟书阁虚弱地摆摆手, 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
这样反而让她担忧不已,立马决定去医院。
有人帮忙找来板车,韩元上帮着把孟书阁扶到车上,表情严肃:“我陪你去医院吧,那里我熟。”
孟雯不想麻烦他,却被姜柔推上车,“雯姐,病情不等人,我哥懂得多而且力气大,你就让他去吧。”
怕他俩到医院遇见突发情况忙不过来,姜柔和陈爱荷也跟着去了。
等到了医院,直接去急诊。经过诊断,孟书阁是因为血压太高才引起的眩晕,需要住院观察一晚。
韩元上轻车熟路帮忙办理住院手续。
陈爱荷还不知道自家大姐有心让孟雯当儿媳妇,望着他挺拔的背影,不由得对孟雯感慨道:“家里还是要有个男人才行,像今天这种情况,如果你是已婚身份,就算赵岐再有本事,也不能随便欺负你。”
孟雯目视前方,久久没有开口。
医院陪床只需要一个人,等把一切都办妥后,姜柔他们骑着板车回了大杂院。
在路上,陈爱荷当着韩元上的面,又聊起了孟雯的不容易,更痛骂白眼狼早晚有报应。
姜柔仔细观察韩元上的表情,希望能从中看出点什么,可惜这人除了面无表情,再也找不到其它情绪。
第二天下班。
姜柔买了两盒槽子糕,去看孟书阁。他今早已经出院,正在家中休息。
聊起赵岐,他依然无比激动,“当初都怪我,给小雯挑了这么一个人,害了她一辈子。”
姜柔不懂得怎么安慰人,想起自家表哥,便意有所指道:“没准雯姐的福气在后头呢,像那种人渣,您别跟他生真气,您越生气他越高兴。”
又聊了一会儿,她才从孟家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