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袅袅当时在院子里逗小蘑菇和咩咩,自从买来咩咩之后,它总是不听话,偷吃院子里的菜。何袅袅说它两句,小蘑菇就要来拦着。简直是宠得很,一句重话都说不得。
“小蘑菇,你不能这样,你这样会宠坏咩咩的。”何袅袅语重心长。
小蘑菇站在咩咩前面,歪着头做错了事的样子,却稳稳地站着,不让袅袅靠近咩咩一步,好像何袅袅靠近它会打它似的。
“养了小动物,院子里的菜就要围栅栏啦。”马敏的声音传来。她站在院子门口,穿着一套光泽感特别好的长裙,微风中流光溢彩。
“小敏!怎么没说一声就来了?”何袅袅招呼着,“快进来快进来。”
马敏得了允许,走进院子。
小蘑菇赶紧带着咩咩趁机溜了。
“明天就是秋季尝鲜节第一天了,没想到你会今天晚上来。”何袅袅说着,心里想的是,这姑娘真能抻啊……
“最近一直忙着卖花,今天才得空。”马敏礼貌微笑,在院子的高凳上坐了下来。
“其实你不来,我也要去找你的。”何袅袅说。
“是吗?”马敏意味深长。
“我是想跟你合资,建个冷库。花放进市里的冷库,成本太高了。”何袅袅对收购菊花的事,只字不提。
“怎么个合资方法呢?”马敏问。
“我都打听好了,按照现在的行情,建个一千平的话,大概需要一百万。我准备建个两千平。我们一人出一百万,刚刚好。”何袅袅说着给马敏倒水果茶。
马敏无奈笑笑说:“我这刚来,凳子还没坐热乎呢,你就想着让我掏一百万?”
“怎么会只让你掏钱呢?”何袅袅说,“当初我们不是说好了,你们村的花,我来收购嘛。三块五一朵,当初你说的。”
马敏喝了口茶,缓缓放下杯子,说:“我今天就是为这个价格来的。三块五一朵,是我当时一时口快,不作数的。”
“是吗?”何袅袅晃着杯子,里面的水果粒相互碰撞,颜色融进水里。何袅袅正色道:“既然这样,那我当初说全部收购的事,也不能做数了。”
“那就是说,要部分收购?”马敏抓到何袅袅言辞中的细节。
何袅袅笑着说:“小敏,你太聪明了。什么都逃不过你的耳朵。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从你们村里收花,我最高一朵四块来收。其实四块钱,也是绝对赚的。当初我们村第一年种的时候,也是以四块钱一朵往外卖的。大家都赚了钱。但四块钱一朵,我不管存储。什么时候卖出去,就什么时候从你这儿出货。”
马敏笑起来,说:“袅袅,我一直听说你是个为了帮助村子致富,不怕吃苦的善良姑娘。没想到啊,还是个很精明的生意人。”
第109章
“我是真心想带村子致富,可不赚钱,是致不了富的。”何袅袅心平气和地说,“其实我现在能在这儿跟你谈生意,也是被生活所迫。吃亏多了才学来的,跟你不能比。我听说,你不仅帮你们村子引来了旅游投资,还让很多大V帮忙免费宣传。帮助村子谈成了不少生意。我才刚开始,还得跟你多学习。”
何家村和马家屯离得不远,发生什么事,都是公开的。大家都知道。像何袅袅这种在大城市里获奖无数,回到村子振兴乡村的,传说一样的人。马敏自然早早就听说了。她看着何袅袅从一无所有,全村反对,到现在一呼百应,全村支持。现在何袅袅这么说,让马敏都有点不好意思,摇摇手,说:“你太谦虚了。我是考村官回来的,帮村民们,也没遇到什么阻力。你能跟我学到什么呢?”
“能跟你学的可太多太多了。”何袅袅诚恳地说,“比如你会根据村庄的情况因地制宜。而我只会闷头种花……其实,我们早就应该合作的。你有营销方面的资源,我有销售方面的资源,我们合作,可以带动何家村和马家屯两个村,发展得更好。而如果我们两个竞争,只会陷入恶性循环,到时候,两个村都跟着生意变差。”
“既然如此,那你愿意按照收何家村花的价格,来收我们村的花吗?”马敏只在意生意的事。
何袅袅也不跟马敏说虚的,坦然道:“以后可以。但现在不行。因为我现在也不能保证,这花能不能顺利卖出去。你已经做了村长,应该能理解吧?所有压力全压在一个人身上的话,会垮的。”
“不过……我倒是想看看你的极限在哪里。”马敏说,“我能接受三块五一朵收购。但是数量是两百万朵。”
“你这不是在逼我吗?”何袅袅苦笑,“我还想跟你合作,和你交朋友呢。”
“我也想跟你做朋友。感觉跟你合作,未来有无限可能。”马敏笑意盈盈地看着何袅袅,“你收购我们两百万朵花。我出钱跟你一起建冷库。双赢。”
何袅袅在心里合计了一下,目前代理那边有一百三十万朵左右的空缺,从马敏这里一口气收购两百万朵的话,会多出七十万朵,可以暂时放在冷库里。尝鲜节开始之后,还可以让马敏帮忙营销一下,七十万朵,卖出去应该问题不大。
于是何袅袅答应下来,说:“好。我可以全部收购。只是拜托你帮我们村子,做尝鲜节的营销。”
“没问题。”马敏说着,从包里取出合同,“三块五一朵,两百万朵,合同我已经拟好了。你可以看下。”
“好呀!”何袅袅捉迷藏抓到了马敏一样笑起来,“原来你一开始能接受的价格就是三块五。还说我精明呢,你比我可精明多了。”
“是谁比我们袅袅还精明啊?”谷一的声音传来。他大跨步走进院子。拎着两个打包盒,依稀能闻到一点麻辣的味道。
何袅袅忙介绍两个人认识。马敏站起来,主动伸出手。谷一轻轻握了握马敏的手,赞叹道:“你的裙子好漂亮。”
“是吗?谢谢。”马敏大大方方地拽着自己的裙边展示了一下,月光和灯光洒在裙子上,光波流转。
“你怎么这么晚过来了?”何袅袅问。谷一忙抽回神,把两个大大的打包盒放在小餐桌上,说:“今天没什么事,大家一起去隔壁村子钓了小龙虾,大厨做了满满两大锅,带过来给你们做宵夜。”
谷一说着拆开包装,小龙虾的香气就弥漫开来。谷一给何袅袅和马敏手套,说:“一盒麻辣的,一盒蒜蓉的。我还带了啤酒,可以趁着夜色,喝一杯。”
马敏在节目上见过谷一,意识到她在这里有点多余了,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别啊。”谷一心急手快,伸手挡住马敏。但又马上发觉这样有点不礼貌,便不好意思地说:“我本来就准备得多。可以留你一起吃一点吗?小龙虾就是人多一起吃才有意思啊。”
“不会……打扰到你们吗?”马敏犹豫着。
“怎么会呢?”谷一笑道,“我和袅袅也是朋友。”
“那我就不客气啦。”马敏说着戴上手套,看得出她也被这香气浓郁的小龙虾给馋到了。她坐下来,拿了两瓶啤酒,啤酒瓶盖相互一碰,瓶盖就飞了。
谷一拿着酒起子,惊讶地说:“你好厉害。”然后放下酒起子,又递给马敏两瓶啤酒,说:“可以再表演一次吗?”
“没问题!”马敏接过酒瓶,轻轻松松就把两个酒瓶的盖子给碰开了。顺手递给何袅袅一瓶。何袅袅摆摆手,说:“我不喝酒的,你们喝。”
“那你要丢失很多乐趣了。”马敏很遗憾地把另一瓶递给谷一。
“有小龙虾,就有乐趣。”何袅袅说着戴好手套开始剥小龙虾。
隔壁村子在何家村的下游,一直听说有小龙虾可以钓,但何袅袅从来没去过,没想到还能吃到现成的。
这种河里钓的小龙虾,壳比买来的要硬一些,拨开头上的硬壳,每只都有黄。何袅袅吸那虾黄。大厨是去过虾脑的,缺了的小口也让每一只虾都非常入味。何袅袅猛地一吸,麻麻辣辣的料汁和虾黄一起入口,猝不及防呛了她一下。她赶紧喝水顺了顺,口中虾黄的香气却一直停留。
何袅袅双手拇指和食指捏着小龙虾虾尾的两端,从中间第二道虾壳处一掰,上端的虾壳掉落,捏着虾尾往嘴里送,前牙咬着虾肉,便能把完整的虾仁给吃到嘴里了。
麻辣小龙虾刺激得唇舌火辣,喉咙燥,这时候,喝一口气泡丰富的冰镇啤酒,冰凉的液体让整个人都冷静下来,啤酒花淡淡的香气,也让虾更加鲜美。
何袅袅不喝酒,就自己倒了杯冰可乐,咕咚咕咚半杯冰可乐喝下去,爽快地把杯子放在桌上,冰块在杯中“叮叮当当”作响。口中那股火辣,也满满消散了。
蒜蓉小龙虾比麻辣的味道更柔和些,经过热油的蒜蓉,没了辛辣味,反而增添了一丝丝甜。细碎的蒜蓉包裹在小龙虾身上,味道浓郁,百吃不腻。
何袅袅手法娴熟地剥虾,吃得不亦乐乎。谷一和马敏边喝边聊,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
看着他们聊得欢快,何袅袅不禁也想起何年归来。他们已经异地一个月了。有人说异地恋就像养了个手机宠物,但何袅袅却没有这种感觉。因为手机宠物可以随时跟他互动。可异地的两个人,都有各自要忙的事情。所有的消息都是有延迟的。
比如何袅袅在开吃之前,就已经拍了小龙虾的照片发过去,现在吃到一半,才收到他的回复。可何袅袅双手都是油,连及时回复也没能做到。
而且平时何袅袅事情太多,电话联系也多,何年归得空打过来的时候,十次有九次在占线。何袅袅也想及时接听,但手里的工作,又实在丢不下。
何袅袅太习惯何年归在身旁了,之前想找他,只需要在自己家院子里喊一声,何年归就笑嘻嘻地跑来了。而现在却不能了。有时候看着视频里他的脸,想亲一亲他,可持续发烫的手机,在时刻提醒她,两个人隔着千里远。
何袅袅的消息没有及时回复,何年归视频电话打了过来。她忙抽了几张纸巾,把手上的油擦了擦,接起电话。来到客厅里,打开灯,让何年归可以看清楚她。
“小龙虾好吃吗?”何年归问。
“好吃是好吃……”何袅袅有点失落。
“但是?”
“但是不能跟你一起吃。就有点没那么好吃了。”何袅袅擦着嘴上的油。
何年归托着下巴笑起来,说:“是不是想我了?”
“想有什么用啊,又见不到。”何袅袅瞥了一眼外面聊得正开心的谷一和马敏,“如果可以面对面一起聊天吃饭就好了。”
何年归笑着说:“我也想你。”说罢,噘着嘴,作势要亲何袅袅。
看着何年归一张闭着眼睛噘着嘴的大脸,填充满整个屏幕,何袅袅忍不住笑起来,说:“你很幼稚哎!”可心里还是被何年归的信念给打动了,久未相见,这一个隔空的亲吻,让空气也甜了起来。
其实何年归之前也不懂这些,只是跟何袅袅学的,要一直学习。就在网络上学习异地恋保持感情的秘诀。其中一条就是:「虽然不能见面,不能亲吻,不能拥抱,但即便是视频电话,也要营造出真正见面的氛围,视频的时候,给她一个亲吻吧,就像面对面那样。」
只是何年归跟老师做项目之后,也忙了起来,慢慢地消息也不能及时回复了。常常夜晚才有时间,跟何袅袅聊上两句。而何袅袅忙起来秋季食用花尝鲜节的事,忙碌一天,到了晚上,就已经困得不行了。常常话还没说几句,就睡着了。
何年归看着她的睡颜,心里也踏实很多。他轻轻地说:“袅袅,再等等我。我马上就追上来了。你以后就不用这么累了。”
第110章
别的学生都是导师催着做作业,做项目,可何年归偏偏不一样。一得空就跟在导师身后要作业。虽然入学不久,但总想着要快点做出些什么成绩来。
如果放在别的导师身上,都该烦了。偏偏何年归遇到一个“工作狂”导师,只要何年归开口问,导师总有布置不完的作业。后来看何年归很积极,做的作业也有模有样,就带着他开始做项目。
导师跟一些疗养院和医院有合作,也时常带着何年归去。何年归便跟着导师忙忙碌碌地多地奔波。虽然累,但收获也非常大。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何袅袅跟马敏聊过之后,马敏也坦诚跟她合作。何袅袅收购了马家屯所有的菊花,卖出去大半,一部分存在冷库里,一部分送到食品加工厂,制作成糕点等产品。
马敏也利用自己的人脉,为何袅袅做营销。何袅袅之前找的网红和KOC做的宣传,能触达只在本市范围。而马敏找大博主,影响力是全国范围内的。
本来可食用花在全国范围内,都是比较新鲜的东西,还有很多人没有吃过菊花。经过大博主这么一宣传,周边城市甚至省外,都有人趁着假期,来何家村尝鲜。
十一假期期间,何家村的日均游客量超过了十万。
有人的地方,就有消费。巨大的人流量,带来的不仅是食用花的尝鲜消费,还有住宿、游玩、停车、小食等等各类的消费。农家乐的数量也从最初的六家,扩成了十六家。可即便如此,每一家农家乐还是全天无休,门庭若市。
自然也有不少投资人看中了这个热闹,想来分一杯羹。光是要来开游乐场、民宿和餐厅的电话,村长何旺每天都接不完。有投资虽然是好事,但外面的投资,看中的是现在何家村的热度。日后热度过了,他们赚了钱走人,村里的村民们,就失去了最好的赚钱机会。可村民们手里又没什么钱,确实需要投资。
于是何袅袅跟何旺商量着,说:“我们可以搞合资。他们想趁热度在何家村赚钱可以,但要跟村民合开。这样一来,村民们不用出太多钱,就能开店。而投资人们也能自己赚钱。双赢。”
“就这么办!”何旺深表赞同。
十一假期刚结束,何袅袅就联系公司,开始建冷库。她和马敏一起投资了一座两千平的冷库,建成后,可以直接把鲜花的存储成本降90%。
何袅袅和马敏的理想一致,工作合作又多。马敏便时常往何家村跑。有时候跑得实在是太勤了,何袅袅都有点不好意思,她便提议,说:“其实你不用每次都这么麻烦跑过来的。有什么事,我直接去找你也可以的。”
“不用不用不用。”马敏忙摆着手,“我喜欢跑来跑去。”
看着马敏忙完之后,又溜达着去了谷一团队所在的民宿,何袅袅了然一笑,说:“哦~原来是为了喜欢的人跑来跑去啊。”
马敏自从上次在何袅袅家跟谷一喝过酒之后,就跟谷一成了好朋友。
果然能吃到一起和喝到一起的人,才是最相配的人。
去年何年归种在院子里的葡萄结果了,一串串紫葡萄又圆又大。何袅袅踩着凳子,把葡萄串小心剪下来,一共剪了十几串。
何袅袅挑了几颗,喂给咩咩吃,小蘑菇在一旁急得直打转。何袅袅抓了抓小蘑菇的脖子说:“你是小狗,小狗是不能吃葡萄的哦。”
小蘑菇嘴馋,可不管能不能,看到只给咩咩吃,它就一直围着袅袅转,“汪汪”还不算,还要去拽何袅袅的衣服。何袅袅没办法,拿出一颗葡萄,放在小蘑菇面前,说:“现在只有一颗葡萄。你想吃,咩咩也想吃。如果你吃了,咩咩就没有了。你作为哥哥,愿意让给咩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