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语年怀纪瑜安的时候，是二十四岁。她被俊朗有才华的叶朝鹏深深地吸引，随即恋爱后很快有了孩子。她那时候刚刚大学毕业，本有大好的前程，要去国外继续自己的艺术领域的学习，只因国外的教授在看见她的雕塑和画作都很热情邀请她出去，可她爱上了叶朝鹏，还有了他的孩子。
一开始纪语年瞒着家里，与叶朝鹏在岑阳生活，叶朝鹏给她在岑阳租了房子，还请了个阿姨照顾她，他则是岑阳和言川两头跑。
所有的一切都是幸福圆满的，直到叶家发现了纪语年的存在。
叶家人趾高气扬地到纪语年在岑阳的房子里，一脸不屑地盯着纪语年，告诉她叶朝鹏有未婚妻，但如果她生的是个儿子，叶家可以不计较纪语年的出身，让她母凭子贵。
然而纪语年生下的是女儿，叶家在手术室外派的人当场就打电话告诉了叶家老爷子。叶家老爷子一听是女儿，让派去的人连着叶朝鹏一起绑回来。等到纪外公和纪外婆得知自己女儿消息时，才知道纪语年生了孩子正在医院的产房里，失血过多正在抢救。产房外空无一人，医院只能紧急联网调资料，才找到了纪外婆。
等纪外公和纪外婆到岑阳时，纪语年已经被推出病房。医生告诉他们夫妻俩，纪语年在产房里因失血过多情况十分危急，为了保住纪语年的性命，最后不得不切除子宫，才得以活了下来，但以后没办法再孕育生命了。两夫妻在得知了女儿事情的前因后果，原来这么久以来女儿是怀孕了才不敢回到言川，并不是因为准备出国留学的事情。
纪外婆那时候的脾气就炸了，打听到了叶家和叶朝鹏，要去找他们理论时，叶朝鹏竟x主动上门来了。
他诚恳地与纪外公和纪外婆道了歉，可也明确表示因为纪语年切除子宫，没办法为叶家生儿子了，所以会给一大笔抚养金，希望以后不要再有任何联系了，他自己也快结婚了，希望老两口告诉纪语年，他们分手了。
叶朝鹏没等他们用扫把把他赶出去，他就甩下一张银行卡就溜之大吉。
纪外婆气得要死，拿着银行卡就到叶氏集团准备等着叶朝鹏就甩在他的脸上，她却意外看见了挽着叶朝鹏出现的女人。那个女人的肚子高高隆起，月份一看就像是五六个月的。
叶朝鹏不仅没有跟她的女儿领证结婚后才孕育生命，还她女儿怀孕期间出轨，现在那个女人也怀着孕，大概是叶家最翘首以待的儿子吧。
那么跟叶朝鹏结婚的也是这个女人了。
纪外婆捏紧了手里的银行卡，忽然觉得自己的行为非常可笑。这个男人害得自己的女儿未婚先孕，还差点危及生命不得不切除子宫，她的女儿没办法再生育了，而罪魁祸首拍拍屁股可以娶别人，可以在女儿怀孕期间出轨，还可以不管不顾她的女儿。
为什么要把卡还给叶朝鹏？纪外婆越想越气，觉得狗男人什么都没有补偿，连钱都不要真的是太便宜他了！
他是孩子的父亲，本身就有抚养义务，这笔钱是合情合理的！为了孩子，她也该把所有的怨气忍下来。
纪外婆又深深地看了那个女人好几眼，像是努力把那个女人的样貌刻在自己心里那样。
小三她记住了！
渣男她也记住了！
谁会跟钱过不去！凭什么要放过这笔钱！
纪外婆又拿着卡回到家，与纪外公说这钱她们必须得用，全都用在女儿和外孙女身上。
纪外公本不愿意要这笔钱，听到纪外婆一通分析后，觉得多个孩子确实支出都是一笔费用，完全不收真的就便宜那该死的小子！他就同意了，但他们一直没告诉纪语年，叶朝鹏来过的事情。
可纪语年还是知道了叶朝鹏与她分手的事情，却信了因为自己没生儿子不能进叶家，他无奈另娶能生儿子的女人以延续香火这样的鬼话。纪语年就默默承受了下来，纪外婆知道纪语年是非叶朝鹏不可了。
“你都不知道，我看着那个女人和叶朝鹏的样子，我就气得牙痒痒的。还有叶朝鹏花言巧语哄骗你的母亲，可你母亲却那么容易被欺骗，还对叶朝鹏死心塌地的。那个女人的样子我一直记着，所以看着叶以柠的时候瞬间想起来那个女人。”
纪瑜安听着纪外婆讲起当年的故事，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不禁愣了神。
“那您既然知道叶以柠是那个女人的孩子，您还这么热情地招待她？”
“孩子是无辜的。”
纪外婆叹了口气，声音悠长。
“我也试探了那孩子，她看起来对上一辈的事情一无所知，对你倒像是真心当朋友的，夸我的菜那表情也不像是装的。”
纪瑜安对这一点深以为然，她承认开始的时候她也在试探叶以柠，可到后来发现这个傻姑娘是真的毫无知情，仍是一副天真纯净的模样，她就不忍心推开叶以柠了。
上一辈的事情，与她们有什么关系？
“小安，外婆还是希望你保持清醒的认知，家人与个人不是画等号的，你与谁交往我都不会反对，只要你心里是愿意的，那就没问题。但外婆私心还是不希望你犯错误，因为你母亲有人帮她兜底，可你只有我了，而我也不知道还有多长时间——”
“外婆！”
纪瑜安急急打断了外婆，示意外婆不再说下去了。
“您一定会长命百岁，颐养天年的。”
“小安，有时候许愿是毫无用处的。你该学会面对现实。”
纪瑜安咬着下唇，面上的神情也不好看。
“小安，你实话告诉外婆，你是不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纪瑜安的心猛地扑通了两下。
纪外婆看着一脸逃避的纪瑜安，心里的疑惑倏忽间得到了证实。
“叶以柠口中说为了谢家，还有谢靳言没有来是什么意思？”
第145章 圣诞快乐
纪瑜安的眼神一滞，没料到纪外婆会听到她与叶以柠的对话，想着还是随意搪塞过去。
“没有的，您听错了，叶以柠在说的是谢谢人家参加她的生日宴。”
纪外婆的唇角在这时候放松了严肃，勾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小安，你觉得这个问题我去问谢家那孩子或许会有答案吗？”
纪瑜安抿着下唇，别说去问谢靳言有没有答案了，谢靳言也许就想跟纪外婆坦白一切，这样她就不能再有理由逃避他了。
“您说的是，与其让他说还是让我跟您说吧。”
纪外婆嘴角的笑意深了深，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纪瑜安只得老老实实地把前因后果告诉了纪外婆，但中间敛去了谢靳言在元山古城救了她，还有一见钟情和她心底波澜的事情。
“事情就是这样，所以外婆您以后不能对谢靳言太热情了，我们该有分寸的。他有未婚妻，是叶以柠，是叶家的人，都是我们不想有牵扯的。”
纪外婆听完纪瑜安讲述的前因后果眉眼间都是惊诧，缓缓地反应过来后开始郁结。
“我本以为只要我们好好的生活远离他们了，麻烦就不会再找上门，我们就不会跟他们有过多的拉扯。上一辈的事情不该再延续到你们这一辈，你们不能再被影响。小安，外婆不会给你任何建议，但外婆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喜欢谢靳言吗？”
纪瑜安想脱口而出否认，但嘴巴张开了却好像无法发出声音。
喜欢谢靳言吗？
她会被谢靳言的一举一动影响。
但她不敢说喜欢。
“我不喜欢他。”
纪外婆看着纪瑜安的神态心下了然，只觉得这孩子跟她母亲一模一样，都是倔脾气，骨子里的执拗一脉相承。
“可谢靳言跟我说了，他很喜欢你，他想跟你在一起。”
纪瑜安的脑海中炸出一声惊雷，撞进纪外婆的眼眸里，看见的是一片平静。
她下意识地想跟纪外婆解释道：“外婆，我可没有当第三者——”
“小安。”
纪外婆定定地看着纪瑜安有些无措的神情，心里的叹息越来越重。
“谢靳言跟我说了一个故事，但我现在不能告诉你，因为背后的真相需要你自己去挖掘。我相信谢靳言说的每个字，所以在外婆这里，如果你与谢靳言最后走到一起，我是不会反对的。但如果你不愿意，也没关系，遵从自己心里的想法。”
故事？
什么故事？
纪瑜安愣愣地看着纪外婆，在脑子里飞速反应着纪外婆口中的故事指的是什么。
她唯一想到的就是高中时谢靳言说他暗恋自己的故事。想到这，红晕在不经意间爬上了她的双颊。
“可他是别人的未婚夫...”
纪外婆与纪瑜安的视线交汇，盯着纪瑜安的眼底闪过的纠结，笃定地开口。
“小安，你喜欢谢靳言。”
纪瑜安沉默着，努力不让自己的心思暴露在纪外婆眼里。
她们都清楚那个答案，却也知道事情的底线。
她不能，不该再往前走一步。
“抛开道德伦常，如果谢家那孩子没有婚约，你会不会喜欢他？答应跟他在一起？”
纪外婆的言语间透着引导式的温和，纪瑜安定定地望着纪外婆热切的目光，无论如何也说不出那句应当毫不犹豫给出的答案。
“外婆，这世界上没有如果，否则所有人都会如愿以偿。”
她的母亲如果生了儿子，就能如愿以偿嫁给叶朝鹏，拥有丈夫和自己的小家，收获甜蜜美满的生活。
而她将不知身在何处。
更别说满足谢靳言的愿望。
“你这叫钻牛角尖，一直在被过去的事情折磨。不管别人怎么样，先认清楚自己的想法。叶以柠是个好孩子，就算她是叶家的孩子，可本质上她是她，叶家是叶家，不然我也不会让她下次再来我们家吃饭。你就总是会混为一谈，明明是两码事全习惯性全盘否认逃避。”
纪外婆懒得再劝，因为再劝纪瑜安的想法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变，跟她母亲一样固执，还不如今天下午来的叶以柠来得听话。
“外婆，就是因为叶以柠是个好姑娘，谢靳言也是个很好的人，我才不希望自己做错事，最后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情爱是非，都是一念之差，我没有那么多的想法，让我做个普通人吧。”
纪瑜安眼见纪外婆起身走回自己的房间，她的目光飘向窗外，看着下午倾斜进屋子里的阳光，不自觉地想起叶以柠对她展开的嫣然一笑。
“纪瑜安，圣诞快乐！”
没有叶家的话，纪瑜安会毫无保留地与叶以柠做朋友。
但有背后的叶家，纪瑜安很难彻底放下心里的防线与叶以柠像是和温时慢那样相处。
忽的纪瑜安的微信提示x音响了响，是温时慢发来的微信。
【安安，圣诞快乐呀！外婆还好吗？等我不那么连轴转，我一定要去看看外婆！】
纪瑜安的指尖顿了顿，打开了手机键盘回复着温时慢。
【慢慢，冬至那天晚上谢靳言来我家洗手作羹汤给我过生日，今天中午叶以柠带着菜来我家蹭饭，外婆也知道了她们的事情，确切地说靠自己猜了不少。】
那头似乎是蹲在手机边摸鱼，炸出了无数的感叹号。
【！！！！！！！！！！！】
【救命啊！你真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谢靳言真的一看就没那么容易放弃的，外婆自然挡不住他这种热情哎！但叶以柠是怎么回事啊？她是真的傻白甜还是故意在你面前示威啊，还跑到外婆家去！】
纪瑜安坐在沙发上，一字一顿地与温时慢解释。
【叶以柠在我朋友圈看到外婆做的菜，很想尝尝就买了菜过来，外婆还挺喜欢她的，虽然猜出她是叶家人，但还是很热情邀请她下次来吃饭。我觉得她对上一辈的事情是不知情的，但为什么接近我，她的说法是认为我莫名其妙地令她感到亲近。”
温时慢回复着疑惑的表情包。
【？】
【你听听这个解释你自己能信吗？一点心机没有完全的傻白甜我真的不相信！又不是学生时代，不谙世事的年纪，现在做朋友没有带点目的我可真不信呢！】
纪瑜安心底极为认同，她就是觉得自己身上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才会疑惑自己为什么会让叶以柠和谢靳言步步靠近。她讨厌自己卷入到他们之间无法挣脱，却也没办法做出坚决的拒绝。
谢靳言在这时候发短信给她，还有一张图片。
那是一个简单的清汤挂面。
【今天中午随手煮了个面，也会好奇你中午吃的是什么。】
纪瑜安看着那张图里单薄的清汤挂面，中午的她吃了很多硬菜。
她忽然心一软，眼见他上面给她发的短信，她一条都没有回。
也许是受了圣诞节氛围的蛊惑，纪瑜安一瞬间打起了字，在自己反悔前点了发送。
【谢靳言，圣诞快乐。】
纪瑜安发完就关上了手机屏幕，没有发现在微信里有两条未读信息。
【我想了很久，决定还是想要勇敢向谢靳言表达真实的我自己！万一他能看见我的好呢？】
【纪瑜安，祝我好运吧！】
第146章 失恋
圣诞节的后半夜言川下起了瓢泼大雨，到周一的清晨时，整个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雨后的潮湿气味。
纪瑜安莫名收到了谢靳屿的微信，从加了微信到现在她都快忘记这个人了。
【瑜安，明天是安白画廊开展的日子，你有时间的话希望你可以过来看看哦！绝对不会令你失望的。】
纪瑜安思索了片刻，想着明天中午午休的时候可以过去看看，或许也能避开一部分人流。
【好的谢师兄，我明天看看工作吧。】
那边的谢靳屿回得极快。
【好，瑜安，希望你可以来看看。】
纪瑜安回了一个OK的表情包，谢靳屿便没再回复了。
午后的阳光渐渐从厚重的云层间照射出来，地面上都是一道一道微弱的暖光。
纪瑜安坐在中心公园的影子里吃饭，感受着附近自然的气息。
她吃完饭准备到垃圾站扔掉饭盒时，无意间路过一片办公集装箱。
“靳言哥哥，我有话想对你说。”
纪瑜安的脚步在一瞬间顿住，她分明听见了叶以柠的声音。
“你说。”
集装箱内准确无误地传来谢靳言的声音。
纪瑜安紧紧捏着手里的饭盒眼眸低垂，她的眼睫毛微微颤动，隐忍着自己的情绪。
“靳言哥哥，我觉得你在微信上说得是很清楚，但我还是想跟你在现实生活中认识一下。我叫叶以柠，今年二十五岁，职业是时尚博主，也在计划成立自己的服装品牌。我希望能在现实中先跟你从朋友做起，可以吗？”
空气中弥漫着热切且隐晦的气息，令门外路过的纪瑜安感到一丝窒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