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听——鱼几【完结】
时间:2023-07-26 14:44:25

  晚上吃饭完,窝到客厅沙发里继续改画稿,书房被游皓的行李塞满了,她这几天也懒得回书房。
  电脑修好之后,游皓又在打游戏。
  江惊岁耳朵里都是噼里啪啦地敲键盘的声音,她丢开指间捏着的触控笔,有点哀怨地看向游皓:“我中午就该跟连祈说,不让他给你修电脑的,修好你又开始烦人了。”
  键盘都快被他敲烂了。
  打个游戏而已,至于那么大动静吗?
  被骂一顿之后,游皓终于收敛了点,敲键盘的动静小了些。
  但没过多长时间,游皓又开始找打了:“姐,热水器烧水得多长时间?”
  “半个小时吧。”江惊岁说。
  “那你能不能帮我把热水器打开?“
  “……”江惊岁丢下触控笔,抬头看着他。
  “能不能嘛,姐姐?”
  “你自己是没手吗?”
  “我这不是在打游戏呢?真的腾不开手,不然我队友要骂我了。”
  江惊岁无声地看着他。
  “谢谢姐姐。”游皓嬉皮笑脸地卖乖,“等我以后挣钱了,给你买房子。”
  “……”这饼画的比她老板还离谱,江惊岁翻了个白眼,起身往卫生间走。
  打开热水器,江惊岁顺便洗了个手,出来之后看见游皓在吃她的零食,江惊岁提醒他:“那是我买的薯片。”
  “咱们姐弟俩之间还用这么见外?”
  “你是不见外。”江惊岁抱臂嗤他一声,“每天一到点,就支使我去做饭。”
  “我可没支使你。”游皓义正言辞地说,“我是死皮赖脸求的你。”
  “……”
  游皓一直在这里待到了月底。
  临走前的那天,正好赶上正月十五,晚上有元宵灯会。
  江惊岁跟连祈说好晚上要去看花灯展,问游皓去不去,游皓摇头摇得很果断。
  不去,坚决不当电灯泡。
  行吧。
  江惊岁以为他舍不得游戏,也没多问,就随便他了。
  下来楼,连祈已经在楼底等着了。
  江惊岁走过去,还没踩着台阶下来,连祈就朝她抬了抬下巴,懒声说了句:“伸手。”
  “诶?”江惊岁停在最后一层台阶上,不明所以地伸出手来。
  摊开的掌心里多了一个亮荧荧的小玩意儿。
  乒乓球大小,外面是竹编的圆灯笼,里面放了发光的小灯,深紫色的编织绳竖着穿过灯笼,下面坠着一束细碎的流苏。
  看起来有点像古代人挂在腰间的玉佩配饰,只是中间的玉佩被小灯笼代替了。
  江惊岁眨了眨眼,细白指尖勾着编绳拎起来,灯笼坠着流苏在风中轻轻荡开,她问:“这是什么?”
  “滚灯。”连祈说。
  江惊岁望着竹编球里透出来的昏黄灯火:“你做的吗?”
  连祈嗯了声,指尖轻轻碰了下竹灯笼,灯火随之一晃一晃的。
  江惊岁作为资深手残党,毫不吝啬地表达了自己对连祈这个“手艺人”的惊叹。
  她只在电视剧里看过这种滚灯。
  这是纯手工编织的,材料倒是不贵,竹子加上两根编织绳,就是做起来很麻烦。
  逛灯会的这一路上,有很多小姑娘都过来问:“你好,小姐姐,请问一下你这个灯是从哪儿买的呀?”
  每逢这时,江惊岁就会笑眯眯地指一指连祈:“不是买的哦,是他自己做的。”
  小姑娘们眼巴巴地看着漂亮的滚灯,只好遗憾地叹气。
  问的人多了,江惊岁突然发现了一个商机,仰起脸来跟连祈说话:“你错过了一个发财的机会,你要是做了这个滚灯来卖,今晚能赚好多钱。”
  “……”连祈有点好笑地掐她脸,“你别是个小财迷吧?不是说过来看灯会么,脑子里光想赚钱了啊。”
  “我是大财迷。”江惊岁一本正经地道。
  “行,大财迷。”连祈顺着她的话说,“不过你的发财梦要碎掉了,这个小玩意儿要是拿来卖钱的话,付出跟收入应该不成正比。”
  一个滚灯也就卖五十块钱。
  但花的时间和工夫那可就多了,这个小玩意儿做起来挺麻烦的,连祈只给江惊岁做了这一个,蔺宇航撒着娇跟他要,他都没给。
  江惊岁指尖摩挲着表面光滑的竹条,眼睛一看就知道这个东西做起来不容易,于是只好遗憾地放弃了发财梦。
  元宵灯会是在影视城这里举办的,东西南北四条街上都是造型各异的花灯,有大有小,风格多变,北街这边还有民间艺人在表演皮影戏。
  人群里挤得是三层外三层的。
  连祈往里面看了一眼:“好像在演《白蛇传》?”
  江惊岁只能听见里面传来的,完全看不到舞台上的皮影戏,不由得有些着急:“哪呢哪呢?我看不到!”
  腿到用时方恨短!
  她怎么就没长到两米八呢!
  “就在前面。”连祈悠闲地说,“已经演到许仙遇见白娘子了。”
  “我知道是在前面,但我看不到!”江惊岁郁闷地说,“我前面都是别人的头。”
  前面那几位大哥完完全地挡住了她的视线,她什么都看不到,偏偏皮影戏的声音还在往她耳朵里钻,勾得她心痒难耐。
  没有条件,那就创造条件。
  今天这个皮影戏,她还非看不可了。
  江惊岁拽着连祈的胳膊,一下下地往上蹦跶,视野里看到一点皮影戏的残影,正要跟连祈说“我好像看到了一点”,结果脑袋一不小心磕他下巴上。
  连祈“嘶”了一声,轻轻撤开头去。
  江惊岁没什么感觉,不疼不痒地摸了摸头,仰起脸来看他:“磕疼了吗?”
  “没事儿。”连祈偏头揉了一下,继续着刚才的话题,“不然我蹲下,你踩着我上去看?”
  “啊?”江惊岁犹豫一下,“这不太好吧——”随即话锋又是一转,眼神期期艾艾地说,“不过试试也行。”
  连祈:“?”
  他只是说说,她还真打算把这主意付诸于实践啊?
  最后是在不远处找了个花坛,江惊岁踩在花坛边沿上,连祈就站在她身前,江惊岁把手搭到他的肩上,抬眼朝前面看过去。
  终于看到了心心念念的皮影戏。
  还好不近视,眼神比较好,隔着这么远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江惊岁一边听着音响里传出来的角色配音,一边一心二用地揉了一把连祈的头发,低下头来看他:“原来你平时看我是这个视角。”
  她踩在花坛上,正好比他高一个头出来。
  连祈轻歪了歪头,稍有无奈地扣住她的手:“你这样晃,小心会掉下来啊。”
  “知道了知道了。”
  被他这样扣住手腕,江惊岁也就老实起来,转头专心致志地欣赏起了皮影戏。
  四十分钟之后,《白蛇传》的剧情进入了尾声。
  背景音乐逐渐悲壮起来。
  台下观看的行人都沉浸在剧情里,情绪被音乐调动感染,齐齐发出了一阵阵的唏嘘声。
  旁边有一对年轻情侣小声地讨论起了剧情。
  江惊岁视线还落在前面的舞台上,语气也有点怅然:“这个结局有点悲壮。”
  连祈轻“嗯”一声:“人妖殊途。”
  江惊岁:“……?”
  人家都在为千古爱情垂泪,他想的是人妖殊途。
  江惊岁伸手把连祈掰了过来,匪夷所思地低头看向他:“你就没一点浪漫细胞的吗?”
  “不是。”连祈歪了歪头看她,“我只是不太喜欢这种软体冷血动物。”
  “……”江惊岁问,“软体冷血动物是重点吗?”
  爱情故事才是重点呀。
  敢情他看完这样一个跌宕起伏的爱情故事,满脑子都是“女主是条软体冷血动物”了啊?
  连祈想了想,说:“我感觉这应该是重点吧。”
  “为什么这个是重点?”江惊岁是真的不太能理解。
  她一直都觉得自己就挺不解风情的,没什么浪漫细胞,结果今天才发现,比她更不解风情的人在这里。
  “如果你这样想呢。”连祈冷静地说,“假如你成亲对象就是只蛇妖,但是你一直不知道,有一天你半夜睡醒,睁眼一看,你抱着的是一条蛇——”
  “……”江惊岁安静一下,“当我没说。”
  她收回绝美爱情这四个字。
第33章 她不听33
  舞台上的《白蛇传》已经落幕, 新的一场戏《西厢记》又在上演。
  江惊岁收回视线,慢腾腾地从花坛上跳了下来,连祈伸手扶她一把, 低眸:“不看了?”
  “这个演完了。”江惊岁说。
  他们过来得晚, 在西街的走马灯展那里耽误了会儿时间, 来这边看皮影戏的时候, 《白蛇传》已经在上演了,开头那部分没有看到。
  “喜欢这个的话, 明年可以早点过来看。”连祈以为她是因为没看到完整版有点不开心。
  江惊岁踩着脚下路沿石,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句
  她倒不是喜欢皮影戏, 只是单纯地想感受一下这种热闹的气氛, 这种地方空气里仿佛都充斥着人间烟火的气息。
  这让她真切地体验到活着的意义,而不是茫茫然地重复着日复一日的枯燥生活。
  看完皮影戏他俩转了个方向, 继续往北边走。
  影视城的元宵灯会规模很大,要想全部逛完一个晚上的时间都不够,江惊岁挑了自己感兴趣的主题区域去逛。
  二次元专场这边的年轻人和小孩子明显要多一些,江惊岁和连祈随着人群继续往前面走, 沿街有卖各种小吃的推车。
  江惊岁走了两步,然后停在一处卖冰糖葫芦的摊位前, 歪头问连祈一句:“你要不要吃?”
  连祈果然摇头。
  他不太喜欢吃甜的。
  江惊岁就知道会是这个答案,于是只拿了一串,是串水果糖葫芦,上下两颗草莓中间夹着两颗青提。
  江惊岁低头咬掉草莓,然后瞧了眼下面覆着一层糖衣的青提,有点纠结地伸手扯了扯连祈的袖子。
  连祈侧过头来看她。
  江惊岁捏着糖葫芦的竹签晃了两下:“你要咬一口吗?”
  连祈摇头:“我不吃。”
  江惊岁没松手, 拽着他的袖子暗示意味极强地再问了一遍:“你真不想咬一口吗?”
  “……”连祈这下弄明白了她的意思,眼尾轻轻扫她一眼, 笑了,“你是不是不喜欢吃青提?”
  “有点。”江惊岁诚实点头。
  她不太喜欢吃这种带果皮的水果。
  果皮剥又不好剥,咽又不想咽的。
  “那给我吧。”
  连祈抄在兜里的手没伸出来,只俯身弯了弯腰。
  江惊岁也没多想,习以为常地举高了手里的糖葫芦,嘴里不得其解地嘀咕一句:“我真不明白,为什么青提要带着果皮吃呢?”
  这句话将将落下,连祈还来得及说话,前面就传来一道男生声音。
  “哎,连祈?”
  闻声,连祈直起腰回头看过去,稍顿之后,同样叫出来男生的名字:“刘旭。”
  江惊岁也跟着望了过去。
  前面两三米外的地方,站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男生手里牵着个编着鱼骨辫的女孩子。
  “这是我同学。”连祈简单介绍一句。
  江惊岁:“噢。”
  上学那会儿她和连祈不是同班,就是邻班,他的同学她也都认识,这个男生以前没见过,应该是他的大学同学。
  话没说两句,这位同学就从兜里掏出来一张红色的婚礼邀请函,热情地往连祈手里一塞:“到时候记得来啊。”
  还不忘转头跟江惊岁也说一句:“对了,嫂子也一起过来喝杯喜酒啊。”
  “……”这一声嫂子把江惊岁喊懵了。
  她的手一哆嗦,捏着的冰糖葫芦“啪叽”一下掉到了地上,糖衣上滚了一层尘土。
  耳边听到连祈一声散漫的笑。
  江惊岁无声地张了张嘴,想解释,但这位大学同学完全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对着连祈就是一顿废话输出。
  连祈难得没有不耐烦,笑着听着。
  最后江惊岁默默地闭上了嘴巴,弯腰将糖葫芦捡起来,扔到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回来的时候,刘旭已经走了。
  连祈正在低头看手里的婚礼邀请函。
  江惊岁很是纳闷,怎么有人逛灯会的时候随身携带着邀请函啊?
  合着碰到一个认识的人,就往人怀里塞一张请帖,是吧?
  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这样发请帖的?
  她凑过去也探头看了一眼,随即一愣:“八月份?”
  这才二月底,距离婚礼时间还有半年。
  江惊岁感觉自己有点跟不上年轻人的时代潮流:“现在结婚都是提前半年发请帖吗?”
  连祈将邀请函合好收了起来,答得还挺认真:“没结过婚,不太清楚。”
  瞧这话说的。
  这跟结不结婚的,应该是两回事儿吧?
  掠过这一个小插曲,连祈又问一句:“还吃不吃糖葫芦?”
  刚才那个没咬两口就掉了。
  江惊岁见他似乎是要过去买,连忙伸手拽住他:“不吃了,我们去那里看看吧。”
  她伸手一指前面的连环宫灯。
  那边是猜灯谜的。
  宫灯前依旧是人挤人,江惊岁感觉自己就像是误入了面盆的面团,只能任由人揉圆搓扁。
  江惊岁被连祈扯到身前:“你站我前面。”他说。
  这样终于获得一点喘息的空间。
  她的后脑勺抵住连祈的锁骨,整个人几乎都在他怀里,呼吸间的那种冷雪松的味道更加浓郁。
  江惊岁睫毛抖了一下,总觉得这个姿势有点过于亲密了,正要开口说些什么,连祈问她:“不是要猜灯谜?”
  他声音低低沉沉的,说话时胸腔微微震动。
  因为距离太近,他呼吸时的温热气息就绕在她的耳侧,似有似无地拂过她的发梢。
  江惊岁感觉自己耳骨上的那两枚银钉似乎都在微微发烫。
  但连祈的语气太自然了。
  就好像是在说“你今天吃了什么”一样,表情从容又淡定,好像只有她在别扭。
  江惊岁眨了眨眼,努力忽略掉心头那一点不合往常的悸动,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宫灯上。
  灯笼横着八排,竖着二十四列,数百个精致的宫灯规整地悬挂起来,末端垂下来的流苏在海风中微微晃动着。
  江惊岁微微仰起脸来,浅色的眼眸在眼前的宫灯上一一扫视而过,最后停在中间的一盏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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