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陛下天天碰瓷——乃兮【完结】
时间:2023-08-02 17:18:27

  读完信,皇帝长叹:“容家人到底是容家人啊。”
  他身体日渐衰弱,懒散将信件给首辅看:“朕是该立遗诏了。只此事你一人知晓不够,等定国公归来,你与他一道帮朕写了吧。”
  皇帝阖上眼:“权势不够的时候,渴求权势。有了权势,又容易妄想。妄想不好啊。这两年,京城风雨欲来,劳烦爱卿多操心了。”
  首辅沉痛:“臣遵旨!”
第31章
  不知是交上去的木盒有问题, 还是京城中皇帝身体再度欠佳,即便远在边塞,容宁也能感受到京中暗潮汹涌。
  官位不停变动, 皇子不停遭难, 皇后的凤印在这种关头被交给了贤妃。嫂嫂送来的信里隐隐透露出京中事多,让她好好在边塞放宽心听君令,家中一切安好,不用操心。
  容宁嘀嘀咕咕一边念,一边回信:“劳烦也别替我操心。述职不回了。个人儿女私事都往后放放。”
  嘻, 反正就不想成亲。
  三年述职期到,她爹回去了,她成功留在边塞镇守。她亢奋到当晚让人出去买羊,第二天在军中带着大家一起烤羊吃。
  美滋滋和小花共享一只小羊腿。
  她爹平安处理完京城事务, 再次回到边塞, 容宁又高高兴兴请全军痛饮一杯乌梅茶。
  又快乐潇洒过一年!
  在边塞除了日常训练和琢磨如何更好防范外敌之外, 容宁靠着和袁景辉识的那点北狄字, 慢慢看懂了一些木盒中的信件内容。
  她让袁景辉将她全家的名字都翻成了北狄的文字。学会全家名字后, 她在所有信件中找寻容轩名字, 发现只有一封信与兄长有关。
  她手指滑在誊抄的纸上, 无声一字一顿念着信件上的内容:“……有容轩在, 诸多事不易传递。”
  只有来信,没有回信。
  容宁啧了一声:“也不知道回了什么话。”
  也就是说, 写信的人与兄长之死有关,但关系是否密切,暂且未知。
  容宁看完这封信, 只剩一个念头:“唉,兄长就是心不够脏。”她哥当年最大的疏忽, 还是高估了罗卜藏青的人品,再加上军中恐有细作。
  不然凭罗卜藏青,单打独斗打不过她哥。否则也不会一被围剿,轻易死在她手中。
  当然,以上全是容宁“自认为”。
  要是军中包括京城中年长者知道她的“自以为”,肯定会露出“你疯了吧”的眼神,并且怀疑自己白活了那么多年。
  不是谁都可以在年仅十五岁、身体还没有长成的情况下,一对一哪怕碰上壮年侍卫,打斗时也从不落于下风。
  更别说容宁可以从几百里之外用重弓射杀敌人!
  要知道火器最远不过是五百到八百里射程。超过两百里,重弓射出的箭所带的力道已经极为微弱。想要千里之外杀敌,得靠五人左右才能拉动的床弩。
  容宁硬生生靠毁了一把重弓,成功射杀罗卜藏青。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是个人说起都要震撼感叹“非人哉”。
  边塞大捷,有定国公指挥得当的功绩在,但要是没容宁,真没那么容易杀了罗卜藏青。罗卜藏青自己都猜不到有人能那么远射杀他,猝不及防迎头中箭才会直接死了。
  但她完全没察觉到她有多可怕。
  其实这种认知上的误差,不能全怪容宁没见识。
  不说大乾,历朝历代在军事上都喜欢“吹牛”。重武的朝代,武官喜欢把自己吹嘘得很厉害,好增加士兵们的气势。不重武的朝代,文官热衷于把武官吹嘘得很厉害但战败了来贬低武官不会打仗。
  十万军兵出征能说成五十万,其它细节方面可想而知。很多兵书讲究细节上的严谨,但众人教容宁的时候,要承认自己不如容宁已经够憋屈,自然忍不住会说“你是很厉害,但历史上也有很厉害的,比如谁谁谁”。
  容宁被教得无知无觉,带着这种认知偏差,成功年纪轻轻混上了少将军,比兄长容轩拿少将军位都快。
  容宁哪怕自小在侍卫营里和侍卫们“骗来骗去”,也没想到有些“骗局”历史久远,贯古通今。她只当乱世容易出英雄,那些英雄都能这么厉害。她对比同龄人是厉害,对比古人不过尔尔。
  好在这些认知偏差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大乾有人与敌互通。
  容宁认真琢磨着木盒里的信,试图找出木盒身后人。
  她翻译着这些信件,隐隐约约察觉到来信的人在让罗卜藏青为他找东西。
  而来信者为此付出的是各种钱财,以支持罗卜藏青上位。
  “很麻烦啊。”容宁烦恼起来。
  往后要是边塞开通互市,会给这种人更大的机会去捞钱。有钱能使鬼推磨。边塞不管如何,属于天高皇帝远,给人拥兵镇守的机会,实在安危难测。
  容宁每回想这些,对陛下的敬重之心便会不由自主加深。
  光边塞是否能开通互市就有利有弊,要考虑极多。
  天下江山不止边塞,身为帝王一天要操心的事比牛毛更多。
  对比起圣上,争权夺势的皇子们不过如此。
  容宁“嘶”了一声,深深闭上眼,随即放下信件藏好,在屋子里原地愤愤打起了拳。
  又想起了七皇子。
  有的阴影是一辈子缠绕上,甩不掉了!
  ……
  京城。
  “圣上……殡天了!”
  太监一声又一声“殡天”将悲痛从京城皇宫传递到天下各地州府,丧钟响起,举国默哀,为帝王挂白七日,禁一切喜事。
  皇帝遗诏一并公开,引无数臣子与百姓落泪。
  “朕此生仓惶即位,幸不辱命。近三十载,兢兢业业,终有所得。然至今细思,尚有所愧。可叹力竭,难以改革推行,盖天命也。自此,天下便交于子孙与众臣。七皇子少拢聪明仁孝,处事果决,宜即皇帝位,群臣佐之。其余诸事遵皇考遗制,不可烦臣扰民。”
  遗诏后面更是细碎说了一些内容,七品以下的官员不准进京吊丧,也不准百姓过于折腾耽误农务。边疆固守的将士更是三品以下不准动身入京,不要大动干戈。
  明面上的遗嘱如此仁善,私下的吩咐也留了一手余地。
  除七皇子外,一部分皇子被圈养,大部分皇子被封了王位,送去各个封地,一生无权但也无忧。曾经最有希望继承皇位的大皇子,被勒令亲自守陵。
  皇后与贤妃升为皇太后与皇太妃。后宫暂由皇太妃管理。
  只是即便帝王如此仁善,对于其他人而言,该争的时刻就是这种关键时刻。七皇子尚未娶妻又无子嗣,再加上身体常年欠佳,未必堪当大任。
  一场权势的争夺硝烟,在新皇登基前夕,于京城中彻底撕开。
  秦少抡驹诠殿门口,一身素白孝服,半垂着眼帘。
  风吹动衣角,宫中厚重的房屋色泽映衬下,更是将其病弱身躯带起了一股悲凉。此时不管是谁看到这一幕,都心中难忍哀愁。
  全盛红着眼眶,在秦少律肀咔崽荆骸罢庑┱权夺势的,有几个是真心在替陛下难过呢。”真要是为陛下着想,就该和首辅大人一样,真心实意为辅佐新皇做准备。
  那才是陛下的遗志啊!
  如今人还没下葬,这些人就红了眼!这几年七皇子殿下几乎天天忙着处理政事,真心实意与贤妃在为陛下身体操心。有能力又孝顺,凭什么不适合继承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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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片刻,大太监何祥匆匆赶来。
  秦少绿起眼看向何祥:“何祥,全盛说京中不少人并不是真心为父皇难过。”
  何祥朝着秦少滦欣瘢恭敬说着:“殿下放手去做吧。陛下心里有数,早已与首辅方大人和指挥使宝坤大人吩咐过了。”
  帝王的仁慈是给新皇造就立威的机会。
  何祥跟在皇帝身边那么多年,太清楚皇帝心思。这么多年来,唯有七皇子最得帝王心意。有情却不沉溺于情感,有手段也不利用手段为恶。治国用人颇有能力,连利用人心都最为像皇帝。
  在经过太医再三肯定七皇子只是看上去体弱,其实已经养好了身子。皇帝终将帝位传给七皇子。
  何祥低着头很快听到了这位即将登基的七皇子再度开口。
  秦少律音淡淡:“既然不难过,那便陪葬吧。”
  一月不到,京中血流成河,几乎染红天。
  新皇登基,踏着尸骨和血泪上位,终坐在髹金雕龙木椅上。冕旒十二串轻微晃动,露出其后带着水雾的黑眸。
  皇权更替,一切都很正常。
  直到这天首辅方文栋实在忍不住,在书房里指着桌上那只木鸟,苦大仇深:“陛下,您下次上朝能不能不要把这个木雕放在龙椅上?”
  大家虽然都低着头,可还是看得见的啊!
  正常皇帝,谁带个木雕上朝的啊?
  秦少驴戳搜勰灸瘢骸罢馐且压嗜萆俳军所雕,现容少将军所赠。”
  首辅方文栋沉默一瞬,突然明白为什么先帝认为定国公一家肯定会尽心辅佐新帝。原来容家兄妹与陛下有交集。
  “之前不说,是因为父皇和容家都不喜欢皇子与容家人纠葛太深。”秦少伦在位上,注视着人,“现在说,是因为朕信得过方卿。”
  方文栋很感动:“谢陛下信任。”他在这段时间和新帝接触,已逐渐了解新帝,“陛下想做什么?臣一定竭尽全力,为陛下排忧艰难。”
  秦少拢骸跋氤汕住!
  方文栋露出满意神情。要成亲是好事。后宫稳定,子嗣充足,帝位才稳定。皇帝后宫里没人,各家各户都摩拳擦掌想要给新皇后宫里塞人。现在不说无非是因为先帝才走,不敢贸然开口。
  方文栋一时脑中已有了无数人选,面露诚挚笑容:“陛下心中可有人选?”
  秦少挛⒌阃罚骸叭菽,容少将军。定国公之女。”
  方文栋笑容僵硬:“陛下?”
  秦少律钌钐酒:“日思夜想,终成执念。朕当初其实和父皇说过,可惜被拒了。”
  方文栋:“……”
  屁话!
  方文栋此刻恨不得踩上书房的桌子,指着面前看似病弱的新帝大骂:被拒了还敢提,你是不知道为什么吗?人家好好在边塞值守,你让人当你后宫之人。
  你有毒吧?
第32章
  秦少乱做的事, 是告知,而非商量。
  在边塞的容宁则半点不知被觊觎。
  古北口极为重要,身为镇守少将军的容宁不可能轻易离开。但容宁上回述职没回去, 先帝过世也没回去, 如今新帝登基在位,再不回去述职自然不妥。
  容宁收到回京述职调令,忧愁去小厨房煮起了奶茶。
  在边塞,盐比糖更为重要。人不吃咸的东西会没力气。边塞牛羊多,奶也多。老百姓煮茶时常常会放点奶放点盐, 尝起来口感比清水好喝得多。反正水也要煮开了喝,干脆煮点有味道的。
  老百姓这么干,军中偶尔也会如此做。天天驻守练兵或种田实在太过无趣,将士们会忍不住找点无伤大雅的乐子, 其中一点乐子就是做吃的喝的。
  浓郁厚重的奶香弥漫在屋中, 容宁满脑子想的却是七皇子。
  现在该称其陛下了。谁能想到七皇子真登基成皇了。
  当初离开京城跑得仓促, 容宁不敢想人早上醒来在琢磨点什么。她更不敢想这坐上皇位后, 突然一封述职调令让她回京又是为了什么。
  只是容家对于皇帝而言非常重要, 重要到不可能轻易得罪。她爹还回去帮忙写遗诏了呢!她当年得罪人和她家应该牵连不大。
  容宁安慰自己:“没关系, 人生短暂, 一辈子很快就过去了。”
  大不了把自己的腰带给皇帝, 让他捆自己一个晚上。看在她这么多年给七皇子送炭的份上,希望他大人不记小人过。他们可要做一辈子的君臣。
  给水壶里灌上奶茶, 容宁收拾了行李,带上十来号人快马加鞭从古北口回京。
  早述职完早回边塞。
  不过短短三天时间,容宁硬生生风尘仆仆赶往了京城城门口。为了不妨碍京城城门口老百姓进出, 容宁专程在清早到达。
  此时城门口已有零散百姓排了队伍,就等城门打开后可以进门。
  值守的侍卫冷酷无情, 脑子里却想着今天换班后要狠狠睡上一觉,醒来后可以再去和兄弟们聚一聚。
  当他看见银盔良马的刹那,所有念头全无,绷紧着正准备询问是否有八百里加急,就看见城门下到达的领头人扬起了一张靓丽又万恶的脸。
  容宁高声:“许久不见!劳烦开开门!”
  侍卫面无表情和同伴一起开城门并行礼:“见过容少将军。”
  容宁笑了一声,取出牌子示意身份:“别板着脸嘛,吓着老百姓怎么办。”
  侍卫依旧面无表情:“这样才不会有宵小在城门口闹事。容少将军可是要直接进宫?还是休整后等陛下下朝?”
  容宁知道她一个归来,门口侍卫按规定要通知宫里。她看了眼身边几个人:“赶路回来的,回家收拾收拾再进宫。”
  侍卫拱手:“好的,赶紧走。”
  催促之意简直毫不掩饰。如此嫌弃,让容宁震撼:“多年不见,连叙旧都没有吗?我还想问问容致容淑在军中日子过得如何呢?”
  容宁不说还好,一说侍卫都维持不住自己的冷酷无情。他幽幽长叹:“京中侍卫营就快要改名叫稚童营了。别问,问就是您早些回府,准备进宫吧。”
  说罢,侍卫转身去找马,打算进宫去报告了。
  容宁一脸莫名,带着几个将士往家里赶。
  路上容宁还忍不住和属下讲着:“嫂嫂每次来信都说容致容淑挺好的,非常懂事非常乖巧,就偶尔喜欢玩闹一些,在京中结识了很多小伙伴。回头你们上容府,我带你们见见人。说不定以后在军中就见着了。”
  一位容家军好笑想起旧事:“当年曹夫人给定国公寄信,也总说容少将军年少乖巧,颇为体贴他人,常拿私房钱请客吃饭。就是偶尔顽皮一些。没想到属下最后会跟在容少将军名下。”
  容宁猛然想起当年家里给兄长和爹爹寄信,还真是这么说的。
  然后偶尔顽皮的她将京城中,不论是京城大门值守的还是永安园大门值守的侍卫,全部都打得鼻青眼肿。到最后都出了不准打脸的不成文规定。
  容宁顿时觉得“稚童营”恐怕不单纯。
  不知道容家两个小孩在侍卫营干了点什么。按理来说这些年京城中如此动荡,给他们造作的机会应该不多。
  她很快回到容府。
  容府门口常年有人看守,在发现容宁回来后,忙高兴往容府内大喊起来:“容少将军回来了!小姐回来了!”
  两声喊下来,整个容府恍若活了过来。
  容宁大清早的往自己房间走,沿途就听着身边人高兴喊着:“小姐!”以及杂役侍女的殷切:“小姐,有刚好烧好的热水,可要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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