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两分钟，程昱将被拍的照片发到他手机上。
许娉婷回国后约了他几次，被他以没必要见面拒绝后，今天找到他妈妈齐燃那里。齐燃以前是芭蕾舞演员，出意外后因为不能再跳舞颓废过很久。那时她常叫许娉婷到家里来玩，也因此许娉婷和一般人相比，同他走得更近一些。
齐燃待许娉婷像后辈，像女儿，像希望。
也因此他对许娉婷格外地容忍一些，迁就一些。许娉婷也因此产生了错觉。
时间久了，许娉婷应该察觉出她在他这里得到的特殊对待全部是源自齐燃，她一面更加体贴照顾齐燃，一面和他保持一种模糊的关系，似乎不打破，梦就不会醒。
后来他大哥霍予珩宣布终身不婚，他父亲要求他尽快完婚，他答应下来。消息不知道怎么传到许娉婷耳朵里，她问他会不会娶她。
这是她第一次点破这段关系，也得到了意料中的拒绝。之后她出国参加巡演，他和曲盈结婚领证。
在齐燃住所时，许娉婷的眼圈就是红的，霍予闻没问原因。一直到两人同时出来，许娉婷叫住他，要和他谈一谈，之后两人开车一前一后去了茶楼。
照片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拍的。
有他和许娉婷一前一后开出齐燃住所，有他们两个一前一后进入茶楼，有他前一步走出茶楼被许娉婷拉扯住衣袖，有他们两人面对面站着，他低头拧眉看着许娉婷，许娉婷抹着眼泪。
中间没有他将袖子抽出那一段的任何照片。
角度关系，最后一张照片只拍到了他的侧脸，并没有拍到表情，倒是许娉婷抹着眼睛被拍得很清楚。看起来倒像是他在安慰她。
霍予闻心里闷着一口气，给程昱拨过去电话。程昱目前只查到这几张照片中途被倒过手，卖给媒体的人并不是照片的拍摄者，再往下查还需要时间。电话最后他犹豫着问：“霍总，要不要联系许小姐那边问一下？”
许娉婷算半个娱乐圈人，或许是得罪了哪个对家也不一定。
霍予闻看了一眼手机上许娉婷拨来的电话，沉着声音吩咐：“让公关部的人联系她的工作室，闻远公关时不必顾忌她。”
这是不打算再和许娉婷有什么私人联系。
程昱那边应下来，停顿片刻，“网上有一些太太和高先生……的言论，要找人删掉吗？”
霍予闻站在桌边，手指不停叩着桌面，安静的室内传出规律的哒哒声，“找人把言论压下去。”
他低头看到在他脚边趴着的狗狗，“给悦府这边找一位家政阿姨，要年纪大一些嘴巴牢靠的，每天早晚我不在的时候来照顾一下，小狗。不要从老宅那边直接调人。”
尽管热搜处理得够快，但还是引起了热议。某一张照片里霍予闻的脸被拍得格外清晰。
年轻、英俊、身家不菲。不少人摸到了闻远集团的WB账号下一探究竟，更有人疑惑为什么词条被突然删除全网搜索不到。
公关部拟好的声明发过来时已经晚上10:30。霍予闻看着声明上曲盈的名字暂时没有批复。
曲盈那边没有任何消息过来。
他知道，她肯定是知道这件事了。
霍予闻拨打电话时并没有把握曲盈一定会接，所以在通话被迅速接起时一时没能说出话。
还是曲盈那边先开口，“霍先生，有什么事吗？”
他想起结婚之初她在电话里叫他“霍先生”，那时的她是客气，现在的她是明显的疏远。
他知道她生气了。
霍予闻的喉咙像是被堵住，心底的涩意不停上涌。
他张了张口，还是逼着自己说出来，“今天的事对不起，我和她——”
“有什么事吗？”曲盈打断他。
霍予闻喉结不停滚动，压住喉咙里的涩意，“新闻我已经删除，事情也在调查——”
“找我有什么事吗？”曲盈再次打断他。
“我……”霍予闻迟疑着开口，“你介意公开我们两个的关系吗？”
“介意。”
随即而来的是电话挂断后的沉寂。
霍予闻知道，他和曲盈之间来之不易的缓和，被他搞砸了。
-
曲盈挂断电话后没管微信里黎语的气愤和咒骂，直接关闭了手机。
她关了灯躺到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心口压抑得像是放着一块石头。
眼前还是许娉婷微博下的粉丝留言。有人说他们郎才女貌，有人说他们天生一对，有人说她有眼光，有人祝她爱情美满婚姻幸福。
她坐起来，再次打开手机，WB热搜上她和高魏的词条降了几位，挂在首位的是#闻远集团声明#。
闻远集团就集团董事长霍予闻先生被偷拍热议一事特发此声明：
霍予闻先生与许娉婷女士并不存在任何婚姻、情侣关系。未经当事人霍予闻先生允许情况下的拍摄、散布及造谣，已构成侵犯隐私，对霍予闻先生声誉造成极大影响。
本集团坚决围护霍予闻先生的合法权益，将在取证结束后对相关拍摄者及媒体散播者提起诉讼。
曲盈拧开一瓶水，将窗户推开一角，吹着腥咸的海风，站在窗边慢慢喝了几口。
手机里跳进来一条信息。
hyw：对不起。事情已经处理好了。
曲盈低眉看了一眼，没回。
她将手机调好闹钟后关闭，叹了口气再次躺到床上。
她知道自己的介意意味着什么。
第二天一早，曲盈拎着行李箱踏上了回程的路。她这一晚睡得并不好，天快亮时，霍予闻照旧发来了分享。她看到之后没有回。
和来时相反，回去先要坐上几个小时的车，到C省机场，之后再经历一次转机才能回到江城。
她今天的兴致不高，扣着帽子靠在座位上不想说话。
高魏还在为昨天上热搜的事高兴，坐在她后排不时叫她一声，找着这次工作中可以聊的话题。几次之后，曲盈说了声抱歉，塞了一只蓝牙耳机后闭上眼睛。
耳机里并没有任何声音。她只是靠着，随着巴士起伏一晃一晃，慢慢地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曲盈迷糊着睁开眼，视线慢慢聚焦到手机屏幕上霍予闻的名字，凝神片刻之后点了接通。
“到C城了吗？”霍予闻的声音低沉沙哑，像久未滴水的干涸沙漠。
曲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C城机场标志，“嗯”了一声。
霍予闻那边沉默几秒，“到江城后我去接你。”
曲盈垂下眼睛，看着指间的银圈戒指，“谢谢，不用了。我们周五见吧。”
作者有话说：
好了，今日BE。
明天见啊宝儿们！
（蹦蹦跳跳地走了）
第26章 她明明是复仇派的！
曲盈回到江城时是早上八点, 曲凡听她的吩咐早早等在机场，打着哈欠帮她把行李箱放好，又开着车将人送到楼下，“车给你停哪里？”
曲盈一身疲惫, 靠在车边看他把行李箱搬下, “你开走吧, 明天去接毕女士和曲先生。我人不去, 车还不去吗？”
明天中午曲家爸妈游玩归国, 她下午要开会，没有时间去接。
她拖着行李箱走到台阶处又回头, “明天下午你记得去闻远接我。”
曲凡认命地把车开走, 出门时旁边车道开进一辆库里南, 这次他看了一眼车牌号, 羡慕地咂咂嘴。
黎语这天下午没课，中午课程结束后就跑回来拉上曲盈一起去吃饭。两人去了一家火锅店, 边吃边聊，话题自然离不开前几天的热搜。
黎语瞟了一眼曲盈听到热搜时明显下压的嘴角, 开口时有些小心翼翼，“你们两个吵架了？”
曲盈数着秒数捞出食物，这才回她：“没有，是我单纯不想理他。”
自她看到照片那一刻起就不想探究原因。
那家茶楼虽然只去过两次，她还是一看照片就认出来。
霍予闻是不是约女人都约在那？
想到这里曲盈心里就发堵, 筷子撂在一旁。气也气饱了。
黎语看到她这个样子直接笑出声, “我看你就是吃醋了。”
曲盈也没掩饰，“我是吃醋了。”她倒了一杯果汁喝两口, 被酸得蹙了下眉, “我见不得他和别的女人拉拉扯扯, 拽他袖子，还一起上热搜。不舒服了，我就要发泄。”
黎语顺顺她的后背，“你都不问原因吗？听顾鹤旻说，是许——”
“不要提，我现在不想知道。”
黎语还是第一次看到曲盈谈恋爱，没想到平时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居然是个自虐型选手。
也不对，她是自虐也虐小少爷，两个人在爱情的苦水里一起泡着。
她耸耸肩膀，“那好吧，等小少爷来跟你解释吧。”她涮了两口肉吃掉，“盈啊，来说说你现在的感受。”
曲盈瞥了她一眼，长眉微扬，“感受？一块沙佛莱石泡在醋缸里算不算？”
沙佛莱石？这么绿的吗？
黎语要被她笑死，“小少爷也没有绿你……我看他还挺可怜的，顾鹤旻说他这两天茶不思饭不想，人都瘦了一圈。”
曲盈轻哼一声，“你和顾鹤旻联系还挺勤快，一顿饭说他几次了？”
黎语无语地瞪她，“也不知道我在为谁操心。”她叹了口气，涮着菜瞄她一眼，曲盈低着眉眼，并没有多难过，反而……
“我怎么看你还有点享受呢？”
曲盈喝了口果汁，“我是爱情里的体验派。”说完她勾起嘴角笑一笑，明亮的眼神里像是藏着什么坏点子。
黎语仿佛看到一句话——“你看我收拾他的。”
她在心里为小少爷点了一根蜡。曲盈不是体验派，她明明是复仇派的！
“真不愧是双子座的。”
黎语想到这里拿出手机，“小少爷是不是天蝎座？”
没等曲盈回答，她已经自顾自查起来，“天蝎座在感情方面是比较被动的那一方，准的准的，小少爷现在完全被你拿捏。”
“我再看看，天蝎有责任感、任劳任怨、对朋友很讲义气，准的准的准的。”
曲盈喝着果汁听着黎语边查边念。
“天蝎最易掌握的星座，双子座？啊这，没问题吗？？反了吧！”
“再看看再看看。双子和天蝎的婚恋指数，百，百分之四十……？？？”
黎语抬起头看了曲盈一眼，两人眼神一对，她呲了一下牙，露出一个无辜的笑。
曲盈眼神收回去，继续喝着果汁，“念念哪里不配。”
黎语又低下头，“就是说幸福甜度不够什么的……不准的不准的。”
“确实不准，”曲盈放下杯子，“姐弟明明就可以很甜。”
“……”
黎语想说，但是，你现在，并没有给小少爷什么甜呀。
两人吃饱喝足，从店里出来后直接进了下一层的形象设计店。
老熟人托尼老师过来招待两人，“亲爱的这次想要一个什么发型呢？烫一下好不好呢？我觉得最近流行的甜美慵懒卷很适合你呢，在你身上还能多一份熟女气质，熟女的甜，才是甜到骨子里的甜呢。”
黎语每次来都被他的“呢”字尾音激得鸡皮疙瘩直掉，这次干脆选择一起加入，跟在曲盈身边小声嘀咕，“熟女的酸，也是酸到骨子里的酸呢。”
曲盈敲了一下她的头转头告诉托尼，“齐肩发就可以呢。”
“亲爱的要齐肩发吗，可以可以呢，要不要烫个大卷，更适合你呢，你的美艳能够大杀四方呢！”
黎语憋着笑坐在一旁等她。“呢”老师虽然说话自带节拍，技术是真的好。当然也是曲盈本来就有一张没有死角的脸。
剪好头发，两人一起进了隔壁商场，曲盈挑了一件灰色西服，从都市丽人摇身一变成为职场女性。
黎语围着她转了两圈，喊了好几声帅，之后又竖起大拇指，“盈你这身真是太顶了！顶到你愿意做T我就愿意做P的程度！小少爷一定会被你鲨死的！”
曲盈垂眼看她，自带一股熟女气质，“你可以踹了顾鹤旻和我好。”
黎语忙摇头，“那小少爷会先鲨了我。你是不知道，你手机坏掉那天，他一夜没睡，半夜三点给顾鹤旻打电话，早上六点又打给我。”
曲盈的动作顿了顿。
霍予闻是担心到一夜没睡吗？
她的嘴角弯起一个很小的弧度，听到旁边黎语又说，“不过，你老公那低音炮可真好听。”
“……”
黎语说完忙举起两根手指，“我就是单纯感慨，并无一丝一毫觊觎之心，真的。”
曲盈帮她竖起第三根手指，转过身去翘起嘴角。
霍予闻的声音确实好听。
像砸在耳边的重重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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勘察院和闻远的项目合作启动会议安排在闻远的一间大型会议室。曲盈作为勘察院这边的代表早早到了会场，与程昱、何煦事先沟通好会议事宜。
下午2点，会议正式开始。
程昱登台做了简单开场后，曲盈上台。她将准备好的会议资料投屏，面向场下。目光一扫，便看到霍予闻。
霍予闻坐在第一排正中间，恰好也穿了灰色西服。他穿灰色时身上少了些冷硬气质，面部线条要柔和很多。他的一只手放在桌上，指间戴着婚戒，一只手放在桌下，抬着头，目光定在她身上。在她看过来时抿了下唇角，眼底一片晦涩。
这是两人自他生日后第一次见面。
曲盈移开目光，微扬起唇角。
“大家好，我是勘察设计院地质灾害工程师曲盈，很荣幸作为西山地质灾害监测预警系统合作项目勘察院方代表，下面我来介绍一下西山近年来地灾监控现状、面临的困难及布点具体位置。”
“西山群山位于江城市郊下辖县，山下村落4个，共有居民5162户，目前监控布点有178处。7年前西山曾发生过一次山体滑坡，当时造成8人受伤，1人……”
这是霍予闻第一次与曲盈有工作上的直接接触。
曲盈无疑是优秀的，对他有致命吸引力的。
他坐在台下，看着台上的她。
她今天妆容简单，红唇淡淡一抹，一双漂亮的眼睛掩在细框眼镜之下，灰色西装堪堪压住一身丽色的同时又增了几分职场人的从容。
她的长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剪短，发梢落在肩膀上，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着扫过领口露出的一点锁骨，细白的脖颈上一根白金项链，末端吊坠坠入白色内搭之下不见。十指青葱，空无一物。
十二天不见，她变化很大。
霍予闻目光落在她一开一合的红唇上，心中滋味难辨。
他这两天发出去的消息如石沉大海。又没有一个正当理由可以给她拨一通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