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季图南露出一个平时哄苏格用的表情，“别着急，慢慢说……”
只见谢非墨嘴角微勾，眉眼弯弯，脸上带着红晕，正是一个暖男男友的模样。
如果不看他额角的大包，那的确是一张十分具有魅力的脸。
“……”季图南表情怪异，莫名有种被膈应到的感觉，他忍住想要缩回手的感觉，“你到底怎么回事？我在问你话！”
“我怎么回事？我……”谢非墨下意识重复了一句季图南的话，之前的记忆渐渐回到他的脑海里。
就在苏格阻止他自残那一瞬间，谢非墨利用苏格那一刻的松懈，反手将药剂朝着苏格扎去。
本来以为这个操作以苏格的身体素质来说一定躲不过，却没想到苏格反应极快，在他拿出药剂的时候，反手一扭，把药剂送入了他自己体内。
然后他晕了过去。
他愣了一下，扒开自己的袖子，上面还残留着药剂注射的痕迹。
然后脸瞬间绿了。
他一言难尽的看向季图南，心跳瞬间加速，连忙移开视线。
“靠！”谢非墨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
艹，药剂注射进他自己的身体里了！
然后现在他看到的第一个人是季图南，他爱……他对季图南产生好感了！
他刚刚竟然是在冲着季图南施展男性魅力！
不可置信，真是太恶心了！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想吐的，可是只要回想起刚刚的场景，他竟然感觉到一股喜悦和爱意上涌。
谢非墨的脸色变得苍白，他低着头，控制自己不去看季图南的脸，啪的一声打掉了季图南的手，疯狂的往后缩去，季图南疑惑想要上前，他崩溃的喊出声：“不要过来！！”
谢非墨缩成一团，抱住自己的头，微微颤抖起来。
太可怕了，在拍开季图南手的时候，他竟然感觉到了后悔和心疼。
他明明只喜欢苏格的！
谢非墨想到苏格，忽然愤怒起来，她怎么能！
她怎么……
谢非墨咬住下唇，尖锐的牙齿刺破了他的嘴唇，渗出一颗血珠来。
不……错的是他，做出这种事的人原本是他。
直到亲身感受到这药剂的作用，他才意识到，被注射这种药剂的人将会承受怎样的痛苦。
和身体折磨不同，这是来源于精神和认知层面的酷刑。
明知自己不可能对某个人产生爱意，却被迫因为药物被强行更改精神认知，这是在践踏一个人的自我人格。
比□□伤害，还要卑劣百倍！
不亲身经历，永远无法体会其中的痛苦，他竟然现在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呜……”谢非墨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对不起……对不起……”
他竟然曾经想用这种酷刑去折磨自己喜欢的人。
真是……活该！
季图南看着眼前缩成一团，狼狈得不成样子的谢非墨，轻声叹了口气。
他不是蠢人，联想到那些人体实验受害者的描述，就已经明白谢非墨异常的原因了。
对谢非墨的愤怒已经消散，剩下的只有唏嘘。
在最初的时候，他也曾有过想要将这种药剂用在苏格身上的想法。
但他很清楚，利用药剂得到这份感情，是在侮辱自己。
他想要的不是这种靠自我欺骗得来的感情。
所以他很快放弃了这个想法。
只是他没有想到，原本告诫他不要有类似想法的人，反而去做了这件事。
真是造化弄人。
季图南看向被风吹起的窗帘，苏格应该就是从那里逃走的吧，如果他能早一点发现其中的关窍，也许他就能抓到她了。
季图南缓步走出房间，“立即增派人手，搜查刚刚在科研楼附近的人！”
“还有……把谢博士送回家。”
“不用。”谢非墨微微抬起头，盯着地板说：“我要去实验室。”
“随你。”
他要去把解药做出来，这样的状态，他一天都无法再忍受。
*
在谢非墨动作变化的那一刻，苏格就已经注意到了，她飞快的扭转了药剂的方向，让药剂朝着谢非墨自己的手臂扎去。
如果不是被这个角色属性限制，苏格哪儿会是个战五渣？
好在属性虽然被限制了，但她的意识还在，才能在谢非墨动作变化的时候，及时反应过来利用巧劲保护自己。
也幸好谢非墨是文职人员，而且身体不太好，体质点还在危险线左右徘徊，才能让她成功反击，换个人这么搞，断的只会是她自己的手。
玻璃管在扎进皮肤之后，里面的药液飞快注入，眨眼间已经全部进入了谢非墨的体内。
受到药剂的影响，谢非墨只来得及拔.出药剂，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已经失去了意识，整个人一软，失重倒地，头砰的一声砸在了桌角上，磕出了一个大包。
苏格：“……嘶。”
这声音响得她听着都疼。
“额，我不是故意的，是你太重了，我没顶住……”
她下意识解释道，但是没有得到回应，谢非墨已经失去了意识，听不到她说话了。
苏格推了谢非墨一下，他只摇晃了一下，并没有醒来。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抽了口气。
‘要是他醒过来第1个看到的是我，那好感度会不会叠加？’
系统被刚才的情况惊得大气不敢喘，知道现在才松了口气，‘叠加也没用了，都已经是满值了，还能加到哪儿去。还好你反应快，不然就麻烦了。’
的确，就算苏格确定自己不会因为感情改变决定，但要坚持自己的决定一定非常艰难。说不定难度都相当于和本能作斗争。
苏格站起身，垂头看向躺在地上的谢非墨，表情有些复杂。
她不得不承认，谢非墨是一个很擅长得到别人好感的人，仅仅相处几天，他就已经让苏格渐渐对他放下了戒备，并把他当做了可以信任的朋友。
有一段时间，苏格真的以为谢非墨就像他塑造的形象那样，是个可爱的，愿意为了人类奉献自身的英雄。
等到真相被揭开，苏格的心情只剩下了失望。
不是对谢非墨，而是对她自己。
她自认为这么多年的摸爬滚打，已经让她成为一个精通相人之术，足够理智的人，却发现自己依然容易动摇，容易被打动。
她不应该对这些玩家投入感情的。
她明明很清楚，他们对自己的感情不是真的，只是被修改的好感度影响，为什么要因为虚假的东西动容？
她和这些人本来就没有交集，出了游戏之后更不会有，又何必给自己多增遗憾？
而且仅仅是可能被篡改感情她就已经如此愤怒，这些已经因为自己被篡改过感情的人呢？
离开游戏之后，他们对她恐怕只会剩下愤怒和厌恶，到时候想宰了她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承认这段交集？
更别说，苏格本就不愿意去负担这践踏人格的金手指带来的罪恶感。
‘统子，我不想再用这个金手指了。’
系统飘动了一下，问：‘就算完不成任务，你和这60万玩家都会死在这里？’
苏格沉默了。
一面是承担篡改别人感情的罪恶感，一面是60万条人命。
似乎无论是谁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60万条人命。
她没办法意气用事，良久，她轻声说：“我知道了，需要的时候，我一定会用的。”
她不是一个人，她肩负的是60万个生命。
第39章
叶子此时的心情不太好。
任谁家里被一群陌生人占据,还强制按在椅子上不得动弹都不会高兴的。
“我说了，你们守在我这里没用！她是不会来的！”她看着在她面前来回踱步的男人重复了一遍。
这个男人正是季图南。
季图南侧身看向叶子，“因为你给了她其他的变装？”
他走近叶子,弯腰直视她的眼睛,“告诉我，她会变成什么样？”
就算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季图南，叶子也没有带怕的,她回视季图南，“你当她是傻子吗？明知道你们可能会来这里堵她,还巴巴跑过来找我给她换装。”
季图南直起身,调整了一下袖口，“我知道,你们变装人除了可以亲自帮人变装之外，可以提供变装道具，由顾客自行变装,只是可能没有那么完美。”
“你这么确定她一定不会来你这里,那么肯定就是你已经给过她变装的道具了。”
被戳穿叶子也不虚,她抱起胸,翘起一条腿，无所谓道：“你说是就是咯。”
“你知道你的隐瞒行为会造成什么后果吗？”
叶子嗤笑一声,“你不会想说三三她窃取了什么机密吧？”
“要是她真是这种人，谢非墨那个人精也不会带她来我这里,亲自给她伪造身份。”
“她会死。”
“……”叶子微微睁大眼睛看向季图南。
“我抓她并不是要对她做什么,而是因为她要去做的事情太危险，随时可能没命,我只能把放在身边保护。”
季图南拉过旁边的一把椅子坐下，平视叶子,“这件事谢非墨也知道。”
叶子微眯起眼睛，“她要去做什么？”
季图南把事情简略的告诉了叶子，“你既然把她当朋友，也就应该知道，以她的体质要去做这种事有多危险，你应该也不想看到她死吧？”
叶子低着头，手指不停的搅在一起，半晌，她抬头，她没有直接回答季图南的问题，而是先问出了一个问题，“你们不相信她说的话？”
“……”季图南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他没想到叶子的关注点会在这里，“你难道相信？”
“我本来也觉得不可思议。”叶子扯了扯嘴角，“但是三三既然知道可能会有这样的后果，却依然愿意去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也证明了她的决心。”
“……”季图南何尝不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才会觉得苏格不可理喻。“她想要的我可以为她做到，不需要她去冒险。”
叶子靠到椅背上，无趣的看着季图南，“你们还真是傲慢。”
季图南一顿，这是段时间之内，他第二次听到有人用傲慢这个词来形容他了。
“你不是第一个这么形容我的人。”
“我猜上一个这么说的人是三三吧？”叶子笑了笑，“所以她才会逃走啊。”
季图南：“……”
“谢谢你能客观的叙述你们之间的合作过程，让我获得足够的信息。只是我从你的叙述里只能看到，三三拼命的释放诚意，努力和你合作，但你否定了她的努力，傲慢的为她选择了未来。”
“她的所有坚持和努力都被你轻而易举的否定，还横加阻力。”
他对苏格的保护在叶子口中变成了傲慢的举动，季图南觉得好笑，“你难道觉得她去送死是件好事？”
“她不是去送死。”叶子加重语气，“她是要去完成她的任务。”
“我和你一样，无法接受她可能因此遇到的危险。不同的是，你控制欲太强，无视了三三的本人的想法，把她当做了你的宠物，想要掌控她的所有决定。而我，选择支持她。”
在叶子口中，自己竟然成了一个坏人。
季图南不想被激怒，但和苏格有关的事情，他无法不被激怒。
他难得的开口讥讽：“你的选择可能会导致她的死亡，这就是你想要结果？”
叶子脸色一白，坚定的说：“我不想她死，但我更不想亲手扼杀她的精神！”
季图南深深的看了叶子一眼，起身离开，出门时交代守卫，“守好这里，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是唐小姐的人！”
随后对守在门口的张秘书说：“严格筛查每一个第二批行动队的成员！”如果苏格还想参加行动的话，就一定会混在第二批行动队的成员里。
“明白。”张秘书立刻回答：“我会严查临时加入的所有人。”
门啪的一声关上，叶子的身体软了下来，靠在椅背上，眼眶渐渐变红。
“三三……你千万不要死啊……”
自从第一次见面起，叶子就很喜欢苏格，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喜欢上一个陌生人，但她还挺喜欢这种感觉。
她会经常给苏格发消息，而苏格的回应让她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
更何况她们还有着共同的秘密。
叶子不知道自己做的选择到底对不对，但是她不想成为苏格的绊脚石。
但她也会害怕，怕苏格真的因此死去。
“看在我这么支持你的份上，你一定要活着回来啊……”
*
第一佣兵团驻地。
两辆车渐渐驶离，那是第一佣兵团参与第二批行动队的成员，他们得先去集合，然后一起出发。
车上的气氛还算是轻松，他们一边给惯用的武器做保养，一边聊着天。
一个清秀的青年一边把工具递给旁边的卷毛少年一边说：“有你跟着去帮忙确实很好啦，但是也确实很危险，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不等卷毛少年说话，旁边做武器保养的大汉就开口了，“顾城你也太胆小了，有我们在，哪儿会让你们陷入危险，班陶你别听他的，我们会保护好你的，你好好帮我们做武器就行了！”
“老杜！你又不是不知道班陶体质差，跟我们出去很危险的！”顾城忍不住反驳。
老杜哈哈一笑，“你跟我们出去，受伤过几次？”
“这次不一样，这次我们是要对上异形头领的！这危险性，怎么能和以前比！”顾城激动起来。
班陶是他招进来的，当时就是冲着班陶那一手让人惊艳的机械制造让人加入的，如果只看他的体质，那妥妥的被淘汰。
所以他原本的想法是就让班陶好好呆在基地里制作武器，这样既能保证他的安全，又能让他发挥自己的才能。
班陶按住顾城的手，“顾哥不用担心，我还是有点自保能力的，而且我也相信以第一佣兵团的实力，是可以保护好我们的。”
班陶的脸圆圆的，看起来只是清秀，脸颊上还有些小雀斑，但是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让人忍不住同意他的所有要求。
顾城也不例外，“好吧……那你一定要跟紧我。”
“放心吧顾哥！”班陶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来。
这个班陶就是变装后的苏格。
身份是找马娇帮忙做的，没有谢图南做的那么精细，但如果不细查也查不出来问题。也是马娇给她推荐到这里来的，因为马娇的原因，第一佣兵团给了她面试的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