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别的,俩小东西得装乖一阵子吧,等回天极宗了,头顶有个元婴期的龙大佬镇着,别说是狐狸了,就算老虎也得卧着。
所以虞容歌是真的蛮喜欢这两个漂亮小狐狸的,看他们绞尽脑汁的装乖,比看苍舒离装模作样有意思多了。
“哪里可爱了!”苍舒离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危机,他据理力争,“那都是狐狸装出来的!”
“装得多好啊。”虞容歌的神情格外慈祥,“都是被生存逼迫的,多可怜。”
苍舒离这回是真的被气得仰倒,晚上又要出去吃饭的时候,他让李承白去跟着,自己都不去了。
柳清安不解道,“你怎么不跟着了?”
“要去你自己去,我可不想看那两个臭狐狸。”
苍舒离甩下一句话,火速回屋。
眼不见心不烦,他要给沈泽打通讯告状!
沈泽在门派忙了一天,他身体大好之后,也恢复了修炼,于是弟子们的日常训练又艰难严苛了不少。
外十一宗的宗门既感激虞容歌的恩情,又尊重沈泽这个很有能力的实干副宗主,所以当看到沈泽带着内门弟子训练,外宗的师父们干脆把自己的徒弟也踢了过来。
要说苦修,谁苦得过剑修,外门弟子跟着他们一起训练,简直就是上火箭补习班。
于是,沈泽实际管辖的弟子一跃来到上百人。
过去外宗弟子们和沈泽没什么纠葛的时候,十分不解天极弟子为何那么怕他——明明副宗主人帅少言寡语但其实格外温和,哪里吓人了?
等到随着师父来到副宗主的面前,听着师父说着‘这些孩子要打要骂悉听尊便,麻烦副宗主多费心’,交到他的手里之后,所有弟子都体会到了被副宗主笼罩的阴影。
不过一日,沈泽冷面阎罗的称号便传遍天极宗上下。
沈泽如今既要管两百多弟子,还要和李宜一起处理许多繁琐的日常事务,又要每天不耽误自己修炼,还要定时去和穆辞雪上课,忙得就差连轴转了。
从寅时(凌晨三点)一直忙碌到酉时(下午五点),沈泽终于留下一炷香的餐前时间准备坐下来歇会儿,苍舒离的通讯就到了。
他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一接通,苍舒离便狂呼乱炸地诉苦,沈泽愣是一句话没插进去。
“那两个狐狸精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既擅长看透人心,又格外会演戏,一看就是狼子野心的危险家伙,可是虞容歌她就像是看不出来一样,她到底是认真的还是故意的啊!”
苍舒离一口气说了很久,才发现沈泽一直在沉默,他不满道,“你倒是说点什么啊。”
“你觉不觉得……”沈泽酝酿了一下,“这个描述,其实很像你自己?”
苍舒离:“……”
沈泽:“她既然都能容下你,为何不能容下那对双胞胎?”
靠,好有道理。
“等等!”苍舒离忽然感觉哪里不对,“按你这么说的话,她既然能看穿我,又怎么可能看不穿那两个狐狸?所以她是故意气我!”
“不一定非是故意的。她在他人面前从不讲你的不好。那么也必定不会在你的面前,认同你对那对双胞胎的指责。”沉默了一下,沈泽婉转地说,“当然,她年纪还小,借着机会对你恶作剧也很正常。”
“你的心太偏了!”苍舒离无语道,“你们修仙者不是一贯看不上妖族吗,她可是要将两个妖族带回天极宗,你真的对天极宗以后的名声毫无担忧?”
沈泽心道,两个狐狸算什么,他师祖还是条龙呢。
“天极宗可以开一个妖峰。”沈泽想了想,他说,“我们或许会因为是第一个接纳妖族弟子而名垂青史的宗门。”
“也可能是臭名昭著!”
“没有什么区别。”
苍舒离没想到,沈泽明明有着十分古板的气质,底线却如此变通,什么剑修都最传统守规矩,话本子都是骗人的。
其实苍舒离如此在意这对狐族兄妹,甚至心有不甘,并非是担心这对兄妹动摇自己的地位,真要动杀心的,他动动手指就能将他们抹除。
他不开心,一是因为这两个狐狸性情心眼都与他很相似,有一种白月光(他自己)还没死,敬业替身就来了的不爽感。
二而是因为兄妹俩这般只会讨好媚上、跟着虞容歌吃喝玩乐的做派,是抢了他的活儿啊!
这种不用做实事、靠张脸和能说会道的嘴巴就能博得好感的好事,才是苍舒离一开始给自己的定位,怎么他就莫名其妙被虞容歌拉去打工了?
不行,他吃不了的软饭,也不能让别人吃!
第045章
苍舒离重振旗鼓的时候, 柳清安正在低声劝诫虞容歌。
虞容歌当然知晓柳清安担心什么,按照她的猜测,他如果真是重生者或者梦到了未来, 那必定一听到空岛和狐族兄妹, 就能猜测到他们是什么身份。
“柳先生不必太担心。”虞容歌笑道,“两个小狐狸而已, 论难搞能超过苍舒离?”
柳清安:……说得好有道理, 他竟然难以反驳。
“事在人为。”看到他还有些犹豫,虞容歌说,“我不信命, 也不在乎。”
她打开通往客厅的门,就看到李承白坐在一边, 十分兴奋地等着她, 看起来对要与她一起出门的事情很是高兴。
与此同时,苍舒离也推门走了出来。
“不是要吃饭吗,走吧。”
“苍舒师叔,你不是不去吗?”李承白疑惑地抬起头。
“那只是开玩笑罢了。”苍舒离正色道,“你年少, 宗主体弱, 我焉能放心你们二人出去?承白,你好好看家, 等回来的时候师叔给你带好吃的。”
李承白乖乖地哦一声, 眼见着无形的尾巴垂了下来,他越是懂事,越能感觉少年可怜兮兮的。
虞容歌对此却没什么异议, 仙门弟子大多单纯直率,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 带苍舒离这个人精才是最好的。
她安慰少年道,“明日我们一起去逛街,这里的街市很热闹,到时候你也可以买些东西回去送给其他师兄师姐。”
“宗……阿姊。”离开门派之后,虞容歌不让他再喊宗主,李承白便用姐姐来代替,只是真的唤出来了,他又有些耳朵发热,“阿姊不必挂怀我,和师父师兄姐一起吃饭,我也很开心。”
这少年真是又让人省心嘴又甜,虞容歌伸手揉揉他的头,这才随着苍舒离出门。
她不知道的是,另一边的双胞胎兄妹也遇到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他们中午回去之后,果然因为午餐没有哄得客人高消费,反而只进账了一顿便宜饭菜而被主管批评。下午时虞容歌没有让二人同游,看起来更像是对他们没那么感兴趣。
幸好她留了句晚上一起吃饭,不然殊辞和墨玉免不了受一顿磋磨。
“晚上你们抓紧时机,不要怪我没提醒你们,孙大公子这月下旬就要来了!”主管冷冷地说,“如果你们被大公子看上,也别想着赎身出极乐岛了。”
这句话犹如一声闷雷,在兄妹二人头顶炸开。
极乐岛是世家商盟暗中联合几大势力的掌权者共同建立,孙家便是商盟中几大世家之一,这几个世家主系嫡出的子弟,在极乐岛上一手遮天也不为过。
世家家主自然会对自己的继承人十分看重,只不过这种看重已然不像是在修仙界,反而沾染的都凡人世俗的气息。
在这些已经过惯了好日子的家主们看来,自己家的子弟在极乐岛玩玩奴仆是无所谓的,只要不将人带出来就行。
这位名为孙举的世家大少爷便是如此,他如今已有筑基期,虽然天赋已到头,无法再继续精进,可对于一代比一代废物的世家而言,他已经是难得的天纵英才了。
孙家家主对自己这个儿子很满意,其余方面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孙举在外也装得人模人样,只有来到极乐岛的时候,才会显露出残忍可刻薄的真性情。
孙举恶名昭彰,已经有许多极乐岛的仆从命丧他手。
兄妹俩一瞬间便意识到前方有多大的危机在等着他们,过去为了卖出高价,极乐岛很是大力培养他们,所以他们虽然也吃了苦,也受过折辱,但其实待遇还算可以。
可孙举是不会在意这五十万的,他若是看上了他们,狐族兄妹从此就断绝了被赎身的可能性,要一辈子留在极乐岛,那才真是想活活不了,想死死不成的无尽折磨!
他们必须要趁着孙举来之前离开这里,而今日的那位小姐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兄妹俩下定决心要借这次机会脱困,可是二人低声商议了一段时间,却发现想要投其所好,在虞容歌的身上竟然如此困难。
想想今天那场午宴,她看起来既不好男色,也不喜女色,甚至她身边跟着的那个男客人,就算带着面具也能感受到那人的气质飘逸绝尘。
一个人有所贪求,才好拿捏。哪怕透漏出一点点爱好和偏向也好啊,可是就连这一点也通通没有,那小姐真是实打实跟他们吃了顿饭。
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也只是偶然来这个地方散心,并无其他图谋,他们又要如何是好?
兄妹俩商量许久也想不出比较好的对策来,殊辞沉吟许久,他低声道,“如今不是畏手畏脚的时候,既然看不穿她,那我们便干脆不费那些机灵了,直言相求吧。”
“这样真的可行吗?”墨玉有些担忧,“哥哥,我们只有一次机会,万一她没有看上去的那般善良……”
“我们无需去猜她是真善还是假善,只需要以她表露在外人面前的为准。既然这位小姐是不在意二十万灵石,也要邀请我们共进午餐的大气直率做派,那投其所好就行了。”
殊辞微挑的狐眸闪动着光芒,里面尽是野心,“不论她同意或者拒绝,只要能引得她多说话,展露出内心所想,我们便一定能抓住她真正的欲望。”
有欲望,便有弱点。
于是,在所有人的心思各异之中,双方又一次碰上了面。
晚餐的地点不是中午的酒楼楼层,而是另换了一个地方,是被竹林山水包围的雅致小馆。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
侍者上齐了菜肴,刚刚退去,狐族双胞胎便走了进来,恭敬地行礼。
“过来坐吧。”虞容歌笑道,“这次的饭菜都是便宜的,一起吃吧。”
殊辞和墨玉一怔,抬头一看,果然桌上的菜肴从天价换成了平价,普通便宜。
二人从虞容歌的脸上看不出半点虚伪或话里有话的意思,她似乎确实只是来和他们吃饭的。
兄妹俩依言在桌边坐下,安静地用着饭菜,虞容歌也并没有开口说些什么。
虽然不该这样想,可是殊辞第一次有了种怀疑自己魅力的感觉。
他难道不好看吗?饭都吃了一半,她甚至都没有看过他几眼。更没有往常客人那般才吃几口饭菜,便迫不及待将目光投在他们兄妹身上的样子。
难道她花了二十五万,真的只为了吃两顿饭?
不行,不能等着她来主动了。
身形修长纤细的少年放下筷子,望向虞容歌。
“多谢小姐赐食。”他嗓音温和清润,如流水般清澈动听,“殊辞愿为小姐布菜。”
虞容歌伸手阻止了他起来的动作,她笑道,“你终于开口了,你们一直不说话,我还以为你们兄妹二人不想跟我走呢。”
这话一出,殊辞和墨玉都跪下了。
“小姐,我们当然想和您走,只是……只是担心您不喜欢我们……”
说这话的时候,殊辞微微挑起的狐眸里闪烁湿润细碎的盈盈泪光,脊背却仍然挺直。
殊辞身上的美来自于复杂感,此时此刻,他将自己的优势运用到极致。
他清瘦却挺直的脊梁,隐忍而坚强的神情,却更衬得他眼尾泛红的脆弱,让人感到怜惜。
那种清高却又艳色的感觉,搭配下位者的无助与脆弱,仿佛他的跪的是决定他生死的神明,而他已经孤注一掷。
被这样的俊美的男子以这般姿态注视,恐怕足够让许多人头晕目眩,只想什么都答应他了。
“这和喜欢与否没有关系。”虞容歌说,“我当然可以救你们,只是,你们要用什么来换呢?”
终于要露出真面目了。
殊辞心中冷冷一晒,说不出是意料之中,还是有点尘埃落定的失望。或许他在某个时刻,也幼稚地期望面前的女子是真实的善人,就像是话本子里从天而降的英雄。
是了,那样的人怎么会真实存在呢。
殊辞只能带着妹妹再次压低身体,卑微地说,“我们兄妹二人愿献上一切,供小姐驱使。”
虞容歌似笑非笑,“光是会布菜可不行,我还没奢侈到用五十万买个侍者回来的地步。”
年轻的公子脊背微微震颤了一下,而后他撑起自己,抬起头,脸上露出笑意。
相比于之前清高文雅的内敛做派,殊辞忽然露出如此张扬的笑意,整个人的气质似乎都妖冶了许多,终于能够看出他是一个狐狸精。
殊辞伸出手,指尖快要搭上虞容歌膝盖的时候,一股危险的气息从侧后方而来,殊辞下意识向后拉开距离,一道劲风随之而至,仿佛要撕裂空气,让人不由心生惊惧,那道风打在人的身上会是什么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