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成了白月光——野渡云【完结】
时间:2023-08-08 14:37:41

  “锦衣卫只效忠皇上一人,臣自然也没有别的志趣。”沈禹州克制着内心的狂躁回话。
  张皇后听着他的谄媚之言,眼底尽是不屑,不知是他总在暗中调查楚怀安,还是旁的什么原因,张皇后总觉此人讨厌,打从第一眼,便喜欢不起来。
  御驾即将行至城门口,远远便见一辆华丽繁复的花车相向而来,城中百姓更是夹道欢呼,恭迎圣驾的同时,庆贺太子纳妃。沈禹州骑马走在前头,不经意间瞥见花车里的少女,与那夜面对他时的冰冷不同,此刻少女正倚在太子身旁语笑嫣嫣,眉眼温柔。
  那熟悉的神情,不是过去的阿娇又是谁?
  恍惚间,忽然忆起昨夜她唤的那声“沈大人”。上次在金雀大街,他与她分明隔了一道帘子,并未相见,即便知道他的名字,又如何认出他就是沈禹州?他的令牌正面只有锦衣卫的标志,可没有署名。
  林宝珠就是阿娇,确定无疑。
  沈禹州攥紧胸前的玉坠子,霎时红了眼。
  作者有话说:
  沈狗要没老婆喽啦啦啦
  很好,牛批吹大了,说的今早万字更新结果没写完,对不起呜呜呜
第28章 耳光
  “这一巴掌,是打你痴心妄想”
  花车内的林宝珠螓首微垂, 鬓边鸦发似坠不坠,映着一张娇颜明媚绝俗,当并肩而坐的男人牵着她时, 纤长卷翘的眼睫轻颤,敛下眸中的羞赧。
  楚怀安瞧得心旌摇曳, 大掌不自觉落在少女鬓边, 抚着她如云青丝, “终于能光明正大地把你带在身边,向所有人昭示, 你是孤的太子妃了。”
  恍惚间,年少时的种种在脑海里一一浮现,林宝珠浅笑着:“往后, 我们都好好的。”多余的话她也说不出口了, 此生唯二心愿便是能侍奉双亲终老,再寻一人相守, 如今, 也算要圆满了。
  隐约察觉有道锐利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左右环顾却未见异常,楚怀安牵着她, “别害怕,不过是百姓好奇, 来日,你还要受万民敬仰, 多习惯就好了。”嘴上安慰着, 自己手心里已汗津津的。
  林宝珠看了一眼, 点点头, 口是心非:“……有你在身边, 安心多了。”说话间,不经意的一瞥却令她呼吸骤停,落在楚怀安掌心的小手陡然冰凉,整个人也随之颤抖。
  “怎么了?”楚怀安忙追问,“可是吹了风不舒服?太医就在后头,孤把人叫来。”
  “不要!”林宝珠反握住他,紧紧攥着他的手,强迫自己拉回视线,“怀安哥哥,我没事的,不必惊动旁人,你也不要离开我。”帝后将至,她不想因为自己连累旁人,更不想独自一人面对不远处的那个人。
  二人之间的呢喃低语,外人是听不清的,落在沈禹州眼里,只觉这一幕美好刺得他胸口密密麻麻的疼,一旁的程英自然也看清了花车上的人,一时震惊得合不拢嘴。
  谁能想到当初在徐州那个卑微可怜的姨娘,竟摇身一变成了受万民朝拜敬仰的储妃!这可是未来的皇后娘娘啊!
  自家大人岂不是……
  程英小心翼翼看去,就见沈禹州跟没事人一样下了马,跟在帝后身旁,朝不远处的人抱拳施礼,“拜见太子殿下……长乐郡主。”
  “太子妃”三个字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见过礼,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除了目光始终落在林宝珠身上之外,当真瞧不出半分异常。
  难道,大人已经放下了?可此前明明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程英摸不着头脑。
  楚怀安颔首示意,自然也注意到了皇帝身边的沈禹州,乍看之下,这对君臣相貌竟出奇相像,他不动声色,向皇帝行礼,“儿臣来迟,还请父皇恕罪。”
  “不迟不迟,刚刚好。”皇帝叉着腰哈哈大笑,看向林宝珠,“宝珠啊,朕这道赐婚旨意,你可满意?”
  “皇帝舅舅又拿宝珠开玩笑。”林宝珠故作娇嗔,偷眼去瞧楚怀安,又飞快低下头,好借此躲避沈禹州的炽热如火的目光。
  沈禹州偏不让她如愿,他上前一步,摊开掌心,“郡主,你的东西掉了。”
  听他唤自己,林宝珠不自觉又颤了一下,心脏一瞬提到了嗓子眼,“大人怕是认错了。”她瞥了一眼他掌心的玉坠,“我素来喜奢华明丽的物件,这坠子如此素雅,一瞧便不是我会用的东西。”
  她说的也没错,在沈家之前,她一直都是上京最气派的贵女,此事人人皆知,非帝王赏赐、稀世珍奇,她决不轻易佩戴在身上,这种不值几个钱的玩意儿,就让褚清兰那些人去争吧。
  对于靖安侯府长乐郡主奢靡无度之名虽略有耳闻,沈禹州还是有些不敢置信――眼前之人与那个阿娇除了相貌,简直天差地别。
  他默默收回手,“……兴许是臣眼花,认错了。”
  林宝珠几不可察的松了口气。
  “见笑了,孤的太子妃一向是心直口快之人,还望沈大人莫要往心里去。”楚怀安往她身前一站,恰如其分地挡住了对面的视线,打量的目光暗藏不屑,“这瞧着应是哪个婢子之物,沈大人若记挂着,不若晚些孤帮你问问,也好物归原主。”
  沈禹州直直迎上他,“那便劳烦太子殿下了。”话虽如此,玉坠却还紧紧握着,手背青筋乍起。
  楚怀安略一挑眉:“不客气。”
  沈禹州:“……”
  皇帝察觉出二人的剑拔弩张,暗暗盘动手里的珠串,“好了,大热天的,有什么话回宫再说。”这才结束了二人对视间的暗涌,临走前,张皇后也特意多瞧了他二人几眼,末了叮嘱道:“怀安,晚些记得到你父皇跟前请安,母后也有些话要对你说。”
  楚怀安垂首应是,旋即在沈禹州的注视下,缓缓牵过林宝珠,颇有几分挑衅之意,“宝珠,我们走吧。”
  登时惹得那人双目赤红,恨不得冲上前去将那咸猪手剁了。
  林宝珠全当看不见,兀自上了花车,路过靖安侯府门前时,又与楚怀安好一番依依惜别,俨然是对浓情蜜意的未婚夫妻,一路跟随的沈禹州早已气得面色铁青,握着跨间绣春刀的手隐隐发抖。
  就怕再忍不住,绣春刀便要拔出砍人了。
  “沈大人似乎对孤的太子妃很有兴趣。”送走林宝珠,一记冷而玩味的声音响起。
  换做往常,沈禹州大概还会同他客气几分,眼下正在气头上,便冷着脸,没有接话,不承认,但也不否认。
  楚怀安搁在膝上的大手攥了起来,不过片刻又松了,拇指与食指细细摩挲着,面上平静无波,“不过孤还是要劝沈大人一句,不该肖想的人,便是多看一眼也是罪过。”
  “是吗?”
  沈禹州冷笑,极低气压瞬间蔓延,护在花车周围的禁军立时作势拔刀警戒,就在剑拔弩张的刹那,他又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模样,“殿下多虑了,臣曾听闻钦天监合算过,长乐郡主身份尊贵,天生凤命,将来会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旁的人自然不能肖想。”
  可他不是旁人,他既重回上京,势必要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沈禹州眯起眼,毫不畏惧对面金尊玉贵的太子殿下。
  “但愿沈大人能记住今日之言。”楚怀安睨了他一眼,起驾回宫,已是日落时分,他想起张皇后临走时的那句话,率先去了凤仪宫。
  彼时宫女正往凤仪宫寝殿内送去膳食,张皇后回想起过往,不由叹道:“咱们母子也是许久不曾一同用膳了。”
  记忆里,上回一同坐着好好吃顿饭,还是三四年前的事了,自从楚怀安被册封太子,她们母子俩反倒越行越远,这次能一起,竟还是沾了林宝珠的光,思及此,张皇后又是一声叹息,“你也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便是本宫再不喜那林宝珠,你还是执意要娶。”
  楚怀安坐在下首,执箸的手微顿,沉默半晌:“母后,儿臣此生几乎事事都在顺从您,但唯独这件事,还望母后能够成全。”
  “她到底有什么好?”张皇后头疼得紧,“这些年本宫为你物色了无数名门贵女,你不是嫌人家俗气,就是嫌人家不够貌美,如今千挑万选,选中了宁国公府的叶永熙,论才情论姿色,她哪一点比不上林宝珠?更何况那林宝珠还失踪了这么久,太医也说她已经……”
  “母后!”楚怀安陡然呵止她。
  张皇后从未见过自己这个性情温和的儿子有如此一面,不由怔住,“你这是要为了林宝珠与本宫翻脸吗?”
  楚怀安心里已经后悔此行,将银箸一拍,撂下碗筷起身,“母后,不管您知道什么,关于宝珠的事情,还请您莫要再提,倘若您决心要以此为剑,叫满朝文武口诛笔伐伤害她,儿臣可以保证,最后伤的只会是凤仪宫与东宫的颜面。”
  张皇后气得破口大骂:“不过是只破鞋,也值得你舍弃太子之位吗?”
  “儿臣从未想过忤逆母后。”楚怀安看向张皇后,凤眸微眯,“……却也不是不能舍了这身权贵。”
  望着他拂袖而去的翩然背影,张皇后气得砸了酒杯,“我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
  女官见状忙安慰:“娘娘莫急,殿下方才只是与您一时置气之语,当不得真,殿下是个重情义的,过阵子便能想通明白您的良苦用心,断然不会因此与您生了嫌隙。”
  “你不懂。”张皇后跌坐回去,许久才道:“正是因为重情义,才有了弱点,若没有本宫帮衬,他这太子之位恐怕是坐不稳。”
  更何况,那个人回来了。
  染了朱红丹蔻的指甲死死抠住桌沿,“芳竹,你说姐姐是不是也回来了?”
  唤作芳竹的女官怔了怔,“娘娘何出此言?”先皇后不是早就病逝了吗?
  张皇后垂下眼睫,摇摇头,“也许是本宫多虑了。”
  当年可是她亲手送走了姐姐啊,她怎么还会回来呢?张皇后望着窗外如水夜色,渐渐定下了心神。
  彼时林宝珠也正在自己屋中望月发呆,清槐瞧了一夜,还是上前关了窗,“虽是盛夏,夜里还是凉,郡主别在这儿吹风了。”
  林宝珠回神,“对了,昨儿个叫你寻的师父什么时候能来?”
  “明日一早就到了,侯爷特意去请了有名的机关师呢。”清槐服侍她更衣就寝,忍不住好奇,“不过郡主,咱们这满府的守卫,好好的安什么机关呀?”
  “人总有松懈的时候。”寻常侍卫是困不住沈禹州的,否则那日他也不能悄无声息的就进来,她已决定放下过去,便要杜绝一切可能。
  反复确认多次,林宝珠才安心睡下,却不知还有人在做梁上君子。
  沈禹州藏身回廊屋梁上,瞧着对面阁楼紧闭的窗户,趁着守卫不注意,悄悄到了阁前,正欲开门,一道凌厉剑芒乍现,沈禹州身形一滚隐入黑暗。
  来人手持利剑,直追而去,与此同时,廊下数盏灯一瞬亮起,将他那贼人照得无处遁形。
  习惯了黑暗,乍然出现的光亮还是叫沈禹州有一瞬睁不开眼,在对方长剑袭来之际堪堪躲避,却在肩膀处留下一道伤痕。
  “什么人?竟敢夜闯侯府!”长剑见血,云鹰还未罢手,又追了上去。
  沈禹州猛然发现那人竟是跟随在太子身边的侍从,平日里瞧着不声不响,没想到还是个高手,剑气环绕密不透风,正欲还手,屋里头传出一声尖叫,二人双双停手,沈禹州便借机逃了。
  云鹰暗恨,但也没忘了主次,走到门前,“郡主……”里头拉开了门,是清槐,“郡主没事,只是刚刚做了噩梦,适才外头发生何事了?”
  云鹰神色冷峻,“有贼人意图不轨,已被我刺了一剑跑了。”听到有刺客,清槐脸色大变,与此同时闻声赶来的侍卫也四散开来,顺着血迹去捉拿贼人。
  清槐道了声谢要合上门,林宝珠已披了氅衣走出来,“父亲母亲那里可还安好?”自打靖安侯回京,到侯府行刺之人不少,她也没往别处想。
  云鹰实话实说:“殿下只让我守着濯缨阁。”
  “我这里没事,倒是父亲母亲,我不放心。”林宝珠作势要去主院,云鹰拗不过,只好答应去主院瞧瞧,有云鹰守着主院,林宝珠慌乱的心稍安,在清槐的劝慰下回了屋,然而待她合上门,落了闩,转身却发现自己的床帐忽然晃动了一下。
  林宝珠心立时提到嗓子眼,紧紧抵着门不敢再动,直到心跳平复,才敢缓缓挪上前,绕过屏风,就听到一声低低的咳嗽。
  是男人的声音。
  林宝珠又要尖叫,沈禹州却快一步捂住她,目色哀哀,“阿娇……不,此刻该叫你宝珠了,我知道你还记得我,对吗?”
  谁要记得他?!
  林宝珠毫不客气地甩开他,轻而易举的,把人甩到了地上。她一愣,才发现男人此刻一袭夜行衣,左肩却是皮开肉绽,露出一道狰狞的伤疤,正汩汩往外淌血。
  “宝珠……”沈禹州气若游丝,“是我,对不起……”
  “不必同我说这些。”林宝珠眼里短暂的震撼褪去,冷冰冰地俯视着他,他瞧着,倒是比上次更憔悴了。
  沈禹州脸上满是心痛,“我只是想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本郡主过得一直都很好。”林宝珠嗤笑,“若没记错的话,我们并无渊源,沈大人两次深夜造访,闹的是哪一出?”
  “我知道你就是阿娇,若你不是,那一夜又怎知我就是沈禹州?”他捂着伤口踉跄起身,“你就是阿娇,是我伤透了你,你才不愿与我相认。”他说得十分笃定。
  被人揭穿,林宝珠别过脸,“沈大人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本郡主说过许多次了,我不认得你,更不是什么阿娇,为何要与你相认?”她警惕着他,后退几步,“若是沈大人以为凭借夜闯濯缨阁能败坏我名声,从而胁迫本郡主就范,那可太天真了。”
  她林宝生来就是天之骄女,向来只有她嚣张跋扈的份,而她现在也根本不在乎所谓的名声了――曾经没得到过的,如今她也不要了。
  尖利的指甲嵌入掌心,疼痛使她脑子格外清晰。
  “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未这般想过……”听着他的狡辩,林宝珠冷笑。
  他从来没想真的伤害她,可他把身为救命恩人的她带回家,却纵容家中人欺辱她、诬陷她、鞭笞她,将她弄得遍体鳞伤,这些都是事实。
  沈禹州知道一切罪孽的根源都在他,是他亲手将阿娇推入了深渊,期间他也为此懊恼过,后悔过,想过要重新开始,与她好好过日子。
  然而褚清兰出现了。
  这一次又是他优柔寡断,是他瞎了眼看不清自己的心,总是以为阿娇哄一哄就好了,就会回来的,委屈个一时半刻没有关系,直到阿娇真的不见了,一切都晚了。
  脑海里酝酿许久的话忽然就哽在喉中,千言无语只化作一声“对不起”,原本晴好的天也随之刮起凉风,泼天大雨骤然砸下,将他低低的哀泣掩盖。
  “宝珠,无论你是想打我骂我都可以,只求你……”话还没说完,只听啪的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响起,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偏着脸,一动不动。
  “直呼本郡主的名字,你也配?”林宝珠最后睨了他一眼,仿佛见到了什么厌恶的东西,飞速移开视线,她一点都不想听他后面的话。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