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啊!他妈的磨磨唧唧干什么?”
他站起来将佛头用力一下踢中黑衣女人的腹部,她应声退了两步,撑在桌案上,脸上冷汗疯狂地掉,将面巾都打湿了一半。
怎么说?
不敢说啊?
最后,她咬了咬牙,颤抖着声音道:“主子,是姜意欢自己捅得自己,捅的心口,刀也是她平时拿在手里玩的那把蝴蝶刀。”
黑衣女顿了顿,“我们在城郊外的一片树林里捡到了她当日用的刀。”
她恭敬地从怀里掏出一把还带着混泥土跟干涸血迹的刀,递给了江风止。
江风止哈哈哈哈地捧着肚子笑了好久。
笑得这跪在地上的众人都以为自己今天要倒霉的时候,他接过了蝴蝶刀,爱怜地看着上面血迹。
江风止:“说,继续说。”
黑衣女稳了声音:“根据血迹沾起的位置,还有上面残留的经脉,我们判断姜意欢当日是在清醒的状态将刀推进自己的心口,
再近一点点,她的心脏就会彻底爆破,真的很险,说她是捡回一条命真的不为过。”
江风止挑眉:“清醒?你清醒会将一把刀往自己心脏里扎吗?”
“不.......她如果不清醒就会直接将刀捅破自己的心脏。而且当时还有人在场,根据旁边竹子歪倒的位置,应该是有人故意将姜意欢按在了竹子上,”
黑衣女站了起来,然后从后面拉了另一个人起来,单手拎起他的脖子,将他整个人一把按到寺庙门口的圆柱上。
“主子,就像这样。”
江风止眼眸又暗了下来,“是谁?”
黑衣女手上一瞬间脱力,被他拎起来的人正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她皱眉看了脚边的人,“是她一直在找的那个师傅。”
江风止:“杀了剥皮,挂城墙。”
“是!”
江风止又坐回了破庙的祖师爷椅上,他的头又开始疼了,他单手撑着头,声音冷冰冰的像蛇吐出的冰冷信子,“滚吧。”
谭道从后面走了出来,他一头花白的头发在黑暗里十分耀眼,“风止,信使来报,姜姑娘回府了。”
江风止立马起身,“走,去姜府。”
谭道走在后面,默默摇了摇头,这女人到底有什么魔力?
不就是三年前救过他一次,在城门口又救过一次么?再随手给他开了点药吗?
城门口那次卖惨是为了跟江家老夫人演戏,结果被姜意欢打断了,江风止不止不生气,还高兴得很.......
夜露深重。
走到姜府门口的时候,江风止才反应过来了已经三更天了,他暗骂自己登徒子,脚尖一转又上了马车,冷声吩咐着车夫。
“回府!”
翌日,大理寺。
姜意欢有十天都没来办过差了。
众人只当她想一出是一出,平时在大理寺睡觉就算了,现在还爱来不爱,说起她大家都只是摇头。
谁知道呢,这孤女一般的女子,靠山一个比一个强,大理寺卿跟她说点话也要提前打个腹稿。
所以,当这日她出现在大理寺的时候,大家没有一人诧异,都用一种:啊,来了。的过客眼神看着她。
唯独江风止看她的目光是灼热的。
他大步走到姜意欢身边,问道:“感觉好些了吗?我让谭道给你府上去送了些伤药,还有你心口上的疤要记得擦祛疤膏,我给你拿的是留仙坊的,
我用过,真的能化白骨生血肉,神得很!”
姜意欢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她拉着江风止走到了自己办公室里面,才缓缓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还是心口上?”
江风止哑了一下,妈的,差点就将蝴蝶刀的事情都吐出来了。他挠了挠头,单纯无害地笑道:“哦,我去护国寺找过你,国师给我说的。”
姜意欢若有所思的点着头,然后将手上拎着的绣金大锦盒递给江风止,她扬了扬下巴:“抱歉啊,你的生辰宴我没能来参加,这是给你的贺礼。”
江风止的笑意到了眼底,嘴角不自觉地往上翘,“我能现在打开吗?”
姜意欢走到自己的桌子边坐下,“当然,但是别嫌弃我的审美啊......”
江风止笑着将包得极好的锦盒,小心翼翼地打开。
露出里面六个高低错落的茶杯来,他拿出了一个剑盏,在手心里细细把玩。
剑盏整体是黑墨色的,底座跟杯沿都是镶金的,杯壁薄如蝉翼,却又融合了金。
看起来有一种别具匠心的美丽,江风止很喜欢,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回锦盒里。
江风止:“谢谢,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他跑了出去,姜意欢瞥了一眼他的背影,随后低头转着笔,闭目养神。
一阵带着寒露的清苦味道刮来,姜意欢撑着头笑了一下,她知道是清云子也来了,今日还真是热闹呢。
很快江风止回来了,手里也拿着一个小锦盒,他看了一眼清云子面无表情地坐在桌案上看卷宗,转过头将锦盒推到姜意欢眼前,示意她打开。
姜意欢疑惑地将盒子打开,她差点惊呼出声。
这不是她找了很久的帝王紫玉冠吗?用价值连城来形容这块玉一点也不过分,这还不只是有钱就能买得到,听说也就秦始皇的墓里有这块玉的陪葬品,她边将玉冠拿在手里看边想着。
等等,这傻孩子不会去盗墓了吧?
她主动将江风止拉了出去,皱着眉问:“帝王紫的玉我找了很久,都没有找见,有钱也没人卖,你怎么买到的啊?”挖坟挖出来的吗?
江风止:“啊,大明没有这种玉的产出的。这是我托朋友去东瀛买的,仅此一块,我找工匠定做了两个玉冠,边角料你要么?我让他再给你打个扳指。”
说罢,他盯着姜意欢手上的黑玉扳指看,赞赏道:“不过,还是你手上的这块玉好,又油又亮。”
姜意欢拍了拍胸脯,喘了口气:“那就好。”
江风止靠着她挑眉道:“啥?你以为我哪里买的?”
姜意欢:“哈哈哈哈,我以为你从地里买的。”
江风止半晌没反应过来,走到自己的位置上还在皱着眉思考,后来,晚上回去的路上他问了问谭道。
谭道的表情他现在都还记得清楚,是一个看弱智的表情,又嘲讽又好笑。
“姜小姐,是以为你去盗墓了。”
第50章 国宴
一年一度的国宴又要到了。
宫里早早开始准备国宴所用的布置跟珍馐餐食。
一道菜都要花费御膳房九十天来研制,主打的就是一个国力强悍的假象。
众宫人为了这个最重要的日子,这段时间忙得脚不挨地,生怕国宴自己负责的环节出了个什么岔子。
国宴是延续大明祖制的传统。
历年来与大明交好的各国使臣将会在这一天受邀参加国宴,天堔帝又是一个好面子喜奢侈的帝王,所以在国宴的时候,国库都会出波血,这又让户部尚书头疼不已。
这日早朝。
天堔帝笑眯眯地坐在龙椅上,说道:“爱卿们啊,此次国宴,西域周王提出议和并为了表达西域的诚意,他愿意将爱女乌提子作为和亲公主,嫁到咱们大明来,你们怎么看?”
底下的大臣分为好几个不同的阵营,最明显的划分便是文官跟武官势同水火的微妙气氛。
大殿上,倏然开始喧闹。
大家都在互相低声讨论,左边的文官交头接耳的多,右边的武官有三五将军皱着眉思索着,半天也跟同僚说不出一个字,脸上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们的摇摆的内心。
西域因祖上积德,很多山脉下面都是蕴藏的金矿、玉矿。
从老周王开始,西域就是五代十国里的巨富,他们虽然文化水平落后,但是经济水平很高,跟大明每次打仗都是铆足了劲的打,两国积怨已久。
本就是势同水火的关系,倏然爆发出了转机,怎么看都让人不禁怀疑西域的龌龊用心。
清云子站在皇帝的右手边,他全程冷着脸,好像刚刚皇帝说的西域要和,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户部尚书倒是第一个狗腿着贴上前:“陛下,西域如果真的能归顺我们大明,那是黎民之福啊!
臣建议,为了表达我们很重视此次和亲,便派出使臣队伍一路护送西域公主跟使臣到京,毕竟合作是双方的事情,我们的诚意一定要摆出来!礼节不能少。”
“不可!”
说话的是左相,他花白的胡须被今日的早朝气得发抖,“西延线战事才平,西域就突然议和,此事蹊跷!陛下,万万要小心啊!”
镇国将军:“对啊,陛下,我们跟西域互相攻占多年,自观音山到西延线,是我们大明将士前前后后花十年的时间用命拼下来的!
西域当初为了攻打这些地方,买通了三国来进犯我们,如果嫁一位公主就能真的和平,那观音山一战死去的将士灵魂何安?我们大明民心何在?”
天堔帝冷哼一声,似乎对大家的回答都颇为不满,他难得地站了起来,声音铿锵:“户部尚书!
你来说说,咱们现在国库的情况,是否还能支撑新的战役所需要耗费的巨额军饷。”
户部尚书突然得了龙意,神色桀骜地回过身对着后面的众人朗声说道:“国库目前还有黄金一万余两,白银一百万两!
上一次南延线战争将国库几乎掏空,现有的银两都是加重了各国的徭役赋税才有的,这还没有算即将要到来的国宴,那又是一笔高额开销,
我们目前的确没有钱再去支撑一场战争的消耗了。”
一语毕满堂寂静。
谁也没想到,众国之首的大明国库会亏损成这个样子。
赖何将军是才上任的少年将军,天纵将才,毫无败绩。
他站了出来,“各位,打仗是为了和平,如果此时突然遇到突厥来袭,我们就因为国库空虚而自降?那不是让天下人都耻笑?
臣认为,必要之时行必要之策,江南一带外接丝绸之路,内接全国的商品贩卖,此间有很多豪门巨贾,实在不行我们可以抄了他们的家,将他们的银子尽数归于国库!”
天堔帝扶额,冷声道:“赖何!抄家是儿戏?你说抄就抄?”
赖何只是跪下告罪,低着头一言不发。
天堔帝揉了揉眉心,做出了决定:“就这样吧!西域的议和我们是必须要接受的,但你们说的也有道理,防人之心不可无。
就让国师带一队锦衣卫去西域迎接使臣跟公主吧,如有变数用最快的飞鸽传书,我们在普京也不至于被动。”
底下倏然跪倒了一片朝臣,齐声道:“皇上圣明!”
天琛帝大摆龙袍跟着福满从众人跪拜的空位走了出去,看样子又是不知道去后宫宠幸哪位美人了。
秦安下了朝就将国师拉住,他神情有些担忧:“国师,国宴在即,各国的使臣都会在这个月来到普京,锦衣卫人手本来就不多,还要负责整个皇宫的安危。
我们......可能真的抽不出这么多人手去西域......”
他试探地看了一下清云子的表情,发现人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继续道:“要不让禁卫军去。
但禁军都是一群好吃懒做的兵痞子,里面不乏皇亲国戚,真要他们冒着危险出了国门,指不定第二天有多少人要来皇宫里找我评理。哎,真是难搞。”
国师神色淡淡的,“这样吧,我去抽刑部跟大理寺的衙役,国宴在即,普京的安危比西域那位更重要。”
秦安皱着眉回道:“可......衙役被西域人看出来会不会说我们不诚恳?”
清云子轻笑了一声,秦安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只听他说着:“我带两个人去,就可以敌千军万马。”
秦安:“谁?”
清云子:“姜意欢、江风止。”
第51章 不破楼兰终不还
这边,姜意欢正在帮一位老太太捉鸡。
这老太太今早来含着泪报案说自己家生蛋的一群母鸡被隔壁恶霸给抢走了,姜意欢正好在大理寺呆得无聊,就主动请缨要来帮她捉鸡。
善恩村里。
张二正带着一众拿着农具的弟兄居高临下地看着形单影只的姜意欢,知道了对方的来意后,不屑的表情差点拉到了天上去。
张二:“寺丞大人,陈老太的儿子欠了我的钱,现在他儿子跑了,我拿他母亲的几只鸡做利息,不过分吧?”
陈老太站在姜意欢身后,厉声呵斥道:“你们这群无赖,明明就是放高利贷,要逼我儿死!”
两人又互相对骂了几个来回,反正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姜意欢抱着手臂站在烈阳下看着他们激情对骂,她挠了挠耳朵,眉宇中满是烦躁。
她工作不能带刀,但是她怀里一直都有几把小巧的蝴蝶刀,她拿出一把来,就在手里转着,然后一个空隙,将蝴蝶刀快准狠地扔到了张二的头边墙壁上。
姜意欢:“说够了没?”
张二本就看着她不爽,长得好看便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人,他见得太多了,勾栏里一抓一大把,“你敢伤我?”
姜意欢扬了扬下巴:“别废话了,人家老太太就靠着你后边这几只母鸡营生呢,她儿子欠的高利贷,你非要算在老太太身上,您,觉得合适么?”
张二知道跟她说不通道理,冷声道:“弟兄们,上!给我将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人,好好教育教育!
我都敢惹,臭娘儿们,你来之前不多去打听打听善恩村二哥在江湖的名声?”
姜意欢体内的暴躁因子疯狂开始工作,她不想用刀了,要死人,办差将办得将人都杀了,好像也不太合适。
姜意欢冷笑:“二哥好啊,但你们这么多人欺负我一个弱女子,合适么?要不大家都先把手上的东西放下吧,我们就用拳头,免得流血。”
张二狂笑不止:“哈哈哈哈,要跑也来不及了!
我们这么多人随便拿一个就能把你干翻,你在拽什么?”他回头给后面的兄弟一个眼神,“将手上的东西都放下,就依这位姑娘说的,用拳头!”
“哐哐哐——”
他们手上的兵器都应声落地,姜意欢背后的陈婆抓着她的袖子就往外面扯,小声在她耳畔边说:“寺丞寺丞,你快点跑吧,他们不敢拿我这个老婆子怎么样的......”
姜意欢转头与陈婆对视,陈婆被她眼里的一团火星子所震撼,姜意欢又指了指身后的田地,示意她去那里躲着就行。
姜意欢揉了揉手臂,神色桀骜不驯,眼里流转着难以抵挡的匪气:“我建议你们一起上,省时间。”
话音未落,张二就一拳挥了过来,姜意欢轻轻侧身避过这一拳,然后在他拳头正好打出到姜意欢脸旁的时候,她倏然双手用巧力,将张二拦腰摔翻在了土里,落下一个重重的人行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