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和赵小桃夏仪都在夜聊,晚上睡眠不足,这会一闭上眼,困意袭来。
但仍保持警惕,腿上盖过来毯子时尤音睁眼,转头看见隔壁矜贵男人,抱小孩的女人不知所踪。
席庭越声线轻柔,“飞机上温度低,你这样睡容易感冒。”
尤音垂眸看看松软舒适的毛毯,再抬眸,“谢谢。”
随后再次闭目,沉沉睡去。
快降落时尤音醒了,遮光板不知道什么时候拉上,空乘提醒打开。
北城的云很厚,飞机下降时穿越气流,一阵猛烈晃动,舱内响起惊喊。
她不怕,但身边仍传来安抚:“别怕,正常现象。”
“嗯。”
人类只有在面对未知时才会显露恐惧,她不是第一次坐飞机,自然知道是气流扰动,就像不是第一次面对感情受挫,除了第一天的难过后面只剩平静。
下飞机后席庭越问要不要一起回去,尤音看了眼排长队的出租车队伍,点头同意。
特产塞了满满一整个行李箱,装不下的手提,两个大袋子,方特助帮她推行李箱,席庭越接了她手里两个袋子,一直到进门。
方特助将行李箱送到后离开,席庭越站在门口,没进来。
尤音想了想,抬眼笑,“今天多谢你,晚上我做饭,你要不要来?”
多难得,她这么主动,席庭越却开心不起来。
“好。”
尤音看了眼时间,“那七点?我等会去买菜。”
“可以。”
尤音本来还想叫祁夏,但人不知去了哪,她就只做两个菜,一个汤,两个人吃也够了
。
席庭越换好居家服下来时她还在炒菜,他挤进小小厨房,站到她身后,“我来吧。”
尤音没坚持,让出空间给他,她脱下围裙,犹豫了会,小声问:“你要系围裙吗?”
他之前来做饭,一开始她的兔子围裙他是不系的,后来做多了才向兔子妥协。
席庭越回头来,眼里有笑,“你帮我系?”
“.......”尤音直接挂好,转身出去整理特产,大部分要带到学校去,她分好类,最后拿出来祁夏那一份,剩下全塞行李箱,明天直接拎过去就完事。
她整理好席庭越也炒好菜,“吃饭。”
尤音去洗手,回来位置上已经舀好一碗汤一碗饭。
这顿诡异的饭吃得安静,尤音不是很饿,喝完一碗汤,吃了小半碗饭后停筷。
席庭越蹙眉,“再多吃点。”
“吃饱了。”
她看着对面高大帅气男人,忽然问:“席庭越,你现在工作是不是少了很多?”
席庭越不解,“为什么这么问?”
“你以前出差一次十天半个月,每天早出晚归的,我都见不到你。”尤音笑:“你看你最近,不怎么出差了,也按时上下班,还有空给我做饭,要是给你妈知道,她该说你了。”
“音音......”
尤音打断,盯着那双黑眸问:“你现在喜欢我是吗?”
席庭越不知为何一下心慌,没等他应,女孩又问:“为什么以前不喜欢,现在喜欢了?我变了吗?”
“徐游也说他喜欢我,可现在他不喜欢了,大家都挺善变的,爱情哪有什么坚贞不渝,转念一瞬的事而已。”
尤音叹了声,拿起碗起身进厨房,没吃完的半碗饭只能浪费掉。
她站在洗碗池前,开水龙头,水声淅淅沥沥。
身后来了人,靠得很近,他身上全是刚刚炒菜沾染上的油烟味,很好闻。
他手探过来,关上水,握着她手背把手里的碗放进洗碗池。
再掰过她肩膀,让她转过来,俩人之间半寸距离。
一高一矮,尤音微微仰头,语气轻轻:“干嘛?”
话落,亲吻跟着落下。
熟悉的触感,温热柔软的唇瓣紧紧贴着她的。
呼吸缠绕,旖旎绵长。
尤音睁圆眼,在意识回笼时伸手推。
可男人似乎只是浅尝辄止,一触松开,把她抱进怀里,用力得似乎想要揉进他生命。
头顶微哑嗓音传来,“和你分开以后我很长一段时间睡不好,我以为是你带走了安眠的精油,后来才知道是身边没了你,温姨问我要不要收走你的东西,我没让,自欺欺人地营造你还在的假象。”
“十二月份,你离开申城,后来申城连续下了好几天的雨,二楼书房外你喜欢的那棵树被虫咬断了根,没撑住,倒了,我让人又种了一棵,希望你到时候回来,一切如旧。”
“徐游跟你表白的那天晚上我坐在车里,听见他说喜欢你,听见你答应他,那天的月光好像都在为你们高兴,莹白温柔,我也高兴,心里想着你和他在一起要是能够幸福,我可以退出。”
“后来你心情不好,我不敢靠近了,你那么讨厌我,看到我是不是更烦?”
“音音,我爱你,从十五岁爷爷牵着你进门的那个午后,一直到今天,责任和爱交织相融,化成我的骨血。”
“我一直爱你,年深岁久。”
第42章
尤音当场僵住, 忘记把人推开,席庭越说完,低头亲了亲她额头, 又抱了她许久。
拥挤厨房里静得只剩呼吸和心跳。
他离开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音音,你试着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
大门合上,年久失修的巨大动静将还呆滞的人惊醒。
她忽然觉得有点渴, 想喝水,倒水时没拿稳杯子, “嘭”一声, 玻璃杯瞬间碎一地。
水、玻璃, 凌乱铺在木质地板上。
尤音低头看, 又呆呆看了好一会儿。
最后打扫完, 脑子似乎清醒了点,能思考了。
半个小时前那番话震撼,不像会从他嘴里出来,但一切却那么有迹可寻。
祁夏总是清醒, 她说她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是啊, 一次次自我合理化,否定他对自己的好,似乎不在乎就不用在意, 可分明这一份爱意满得人尽皆知。
要是她二十二岁前听见这些,心里得多高兴呀, 现在听,可惜了。
他们一直在成长, 他的爱渐渐浮上水面,她的却沉入幽暗水底, 永不相交。
尤音这晚没能睡着。
那天后席庭越偶尔还是会过来,好似和以前没什么不同。
她赶了几回,可怎么赶都赶不走,也没有心力再去拒绝,他想做什么做什么吧,得不到回应总有一天会倦会离开。
就这么破罐破摔,不用对谁负责,不必再担心他们的关系会让谁不舒服。
祁夏说得多对啊,自己开心最重要。
至于这条路走到哪里,走到什么时候,交给未来决定。
她也没再接受任何人,她想着不着急了,爱情该来总会来的,不来那就算了,她自己一个人也过得很开心。
入学两个多月,有同专业的男生,也有隔壁专业的男生跟她表白,尤音委婉拒绝,用的理由很简单,“我结过婚。”甚至没说出离婚两个字,男生们纷纷退却。
也有不介意这一点的,一个来福利院领养孩子的富豪,约莫三十五岁,模样还算周正,待人礼貌,唯一缺点是不能生育,所以特地来领养个小孩。
他说她不介意她离过婚,只要她不嫌弃他没有生育能力。
尤音当时笑了,仍然是婉拒,没想到这富豪第二周还来,送花送礼物,追人的派势十足。
可到第三个星期,不来了,发过来消息说,祝她和席总长长久久。
晚上回家,尤音好笑把短信给某人看,装作斥责:“我桃花运是不是都被你赶走了?”
正做饭的席庭越懒懒递来个眼神,“这姓王的早年滥情,得了病,生殖器官出现问题,怎么,你喜欢这种啊?”
尤音一噎,脸渐渐红,不说话了。
席庭越关了火,把人困在橱柜间,嘴角含着笑意,痞痞问:“你知道的,我身体好,不如考虑考虑我?”
他现在和她相处少了很多“分寸感”,说话用词也都不再控制,时常露骨,好像这一切都是从她和徐游没了关系,他表明心意开始。
尤音瞪他,“走开。”
“三。”
“二。”
一还没喊出来,席庭越笑笑,继续转身做饭去。
今天祁夏和盛则复来家里吃饭,他负责下厨。
晚上六点,俩人准时到,手牵着手。
这段时间他们其实不好过,突然的领证意味着巨大的压力,盛则复听说被家里夺了权,祁夏的酒吧经营困难,现在是暂时歇业的状态。
祁夏心态好,跟她说:“我既然选择跟他结婚,这些都是要面对的,我手里还有点钱,能挺过去,再说了,我现在怎么也是盛家媳妇,盛太太要是想赶我走,可不是一两百万能解决的事。”
尤音佩服。
盛则复那边虽然也暂时不管盛氏,但他和席庭越合作的科技公司发展迅速,再几年下去,收益不比只做餐饮的盛氏差。
尤音感慨,他们这些人感情归感情,可脑子永远不忘商机,就那科技公司早在俩人结婚之前成立,也不知是早有合作的意向,还是早为了祁夏做出的抗拒他父母的手段。
席庭越同样,他说得那样深情满满,又千里迢迢舍弃北城那么大一个集团来北城发展,好像都是为了追她而来,舒明华席心蕊这会心里指定不知道怎么骂她。
可真是这样吗?他这么一个商人,难道会被爱情冲昏头脑吗?他和盛则复合作,和慕总合作,全是为了她吗?
一点关系都没有好吧,她真的冤。
祁夏拎了酒过来,说是助兴,尤音这没有杯子,又跑回去拿了四个红酒杯。
一大桌子菜,四人举起酒杯,又停下,祁夏一笑,“管它什么日子,反正能聚在一起就是好日子。”
是,能活着就是好日子。
......
整个十一月,尤音和秦隽嵇新瑶下了课都在筹备骆教授个人画展。
骆教授在业内小有名声,前几年开始每三年办一次个人展览,到他们这个年纪这个地位,挣的钱已经
足够用,相比而言更看重成就感。
十二月初,画展即将开幕。
秦隽几个看着他们一手布置出来的展厅,感慨道:“什么时候我也能开一次展览啊......”
嵇新瑶说:“我没这么大愿望,我一幅画要是能卖到老师这个价格,估计我家祖宗能从祖坟里爬出来。”
展厅有一小块留给骆教授带的学生,还在读的学生里只有何茉茉和尤音的画被选上,剩下五六幅全是已经毕业师兄师姐的。
秦隽朝尤音说:“我觉得尤音家祖宗可能会比较快爬出来。”
尤音失笑,“再说下去瘆人了啊。”
不过她看着角落里那幅自己被挂起来的画,心里也是满满激动,这也算朝着梦想前进一步了。
正说着话,隔壁厅学长喊:“秦隽,你们几个人呢,快来帮忙。”
秦隽闻言小声抱怨:“怎么又叫我们,老师分明都安排好任务,他们管两个厅,我们管三个厅,现在我们的弄完了,还得帮他们是吧。”
嵇新瑶拍他,“你小声点,小心被听见。”
“什么,我又没有说错。”
骆教授不太管他们,但交代过师兄师姐们照顾,这照顾来照顾去成了他们的小帮手,帮他们干了很多活,尤其是秦隽,有什么苦力活都得安排上他。
尤音也是,因为住得离学校近帮他们点名,拿送材料这些活也跑过好几趟。
一次两次还好,多了难免让人烦。
秦隽指名道姓:“特别是张师兄,拿我们当小弟使了。”
那边又喊了两声,抱怨再多也只能停止,去干活。
何茉茉他们负责的是主厅,尤音没想到会碰见熟人,而且是对方先认出她来,那个负责过孟亭晚画展的青姐,常娇的老板,应当也是漫娱某个领导。
青姐一见她,颜色恭敬几分,“尤小姐。”
周边几人立即停下动作看过来,尤音大惊,悄悄冲她拧了几下眉,自然道:“青姐,好巧,你怎么在这里。”
青姐能做到这个位置自然有几分眼力见,没戳穿尤音实际上才是她老板这件事。
何茉茉先接话,“老师的画展是漫娱出资办的。”
青姐:“是。”
尤音有些惊讶,“席……你们席总和老师认识?”
还是何茉茉应话,“认识啊,之前城市画展时认识的,我们还和席总吃过饭。”
尤音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没多问了,和秦隽几个到旁边整理空箱子。
秦隽问她:“你怎么会认识他们这种资本的人?”
尤音简单解释:“我之前在申城也在这种画展帮过忙,那会认识的。”
“那怪不得了。”秦隽朝那群人看去,压低声音说:“听说张师兄和何师姐想进漫娱工作,现在非常努力,老师也有意向帮他们牵线,这次画展都是让他们直接跟漫娱方对接。”
漫娱不是小公司,秦隽说得不错,跟美术馆这种比起来,他们是财大气粗的资本,是毕业生们选择的热门公司。
人人都有一个画家的梦想,可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画家,在此之前需要解决温饱,在漫娱实习和工作能够接触的行业人才,能够积累的经验都是顶尖。
嵇新瑶说:“可是他们才研二,我之前也看过漫娱的招聘,不要实习生,而且我们这个专业招的人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