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今次的举荐之恩,尚在沿淮镇时,若无沐哥儿的壮举,自己哪有那许多功绩在身,这辈子怕是没有机会成为皇官。
得知沈康之到来,俞逞和俞沐自当会见。黎皖姝有诰命在身,魏氏需遵礼制行礼,各自寒暄后便开始闲聊。
近几年两家虽未曾见面,但一直保持着联系,今日相见自不会拘谨。因着对方家中是何境况都心里有数,故而无需过多问候,魏氏聊了不大会儿便切入主题:“其实我们这次来还想同你们商讨一下小一辈的婚事,不知我们何时来提亲妥当一些呢?”
“今日便可。”
回答的是俞沐,黎皖姝心头微讶,但并未表露于色,而是顺着长子的话向魏氏微笑着淡淡点头。
却是在心头埋怨长子过于心急。知晓他想早日迎娶惜悦的心思,但这般仓促处理长女的亲事,她不免对俞竺心生愧疚。
却不想还有更令她惊讶的,只听俞沐又言:“三个月后便可成亲。”
这下黎皖姝有些绷不住了,笑容微僵,过了些许时候方才点头。
得到肯定答复魏氏喜在心头,她自想早些将俞竺娶进门,他那长子早便急不可耐。
她那么子沈沢这下该死心了吧!
虽说多有不忍,但长痛不如短痛,人家俞家看上的是锐哥儿。且七姐儿可是祈将军的童养媳,俞家视她如珍宝,沢哥儿断是没有丝毫机会的。
可这道理不管她同沢哥儿说过几次,他仍是不肯死心,几年来没少偷跑去买七姐儿的画作。偏是认为七姐儿是受家人所累,不得选择自己所好,兴许她心中不愿,只是碍于养育之恩不敢明言。
今日他本欲同来,他爹爹特命人看住他,不许他出家门半步。
“那行,媒婆早便定好的,我们这就回去准备,过会儿便到。”
魏氏喜滋滋的起身告辞。
俞家嫡长女她是见过的,那会儿小丫头尚未及笄却已颇具姿色,最难的是乖巧懂事,同她娘亲一般,很是心灵手巧。初见时她便知道,小丫头大了定非泛泛之辈。
俞家教导出来的孩子都不会差!
虽说祈将军一开始便绑了条件,锐哥儿一辈子不可有通房小妾,否则便需和离,不仅孩子随俞竺,家产的一半也需过给俞竺。
条件苛刻了一些,但也不是做不到。能够与祈将军家结亲,于她的夫君和孩子们都有益。
沈康之夫妇坐不到两刻钟便喜滋滋离去,俞家人亲自相送。待他们乘马车离去,黎皖姝便瞪长子一眼,脚下有些急乱的向正厅行去,边走边说:“你也是,怎的这般急切。人家过会儿便来提亲,咱们可什么都未准备。三月后成亲?成什么亲!这般仓促,如何对得起你阿妹!”
昨日方才知晓竺儿夫家人选,今日便告知三个月后成亲,她还有许多想为竺儿准备的,这点时间哪儿来得及?
俞沐难得见母亲慌乱无绪,笑应:“母亲可是忘记儿说过的?竺儿的嫁妆早已备好,一应细节也已交由言管事妥善准备好,母亲可传言管事前来了解一二。”
不止竺儿的嫁妆已备好,余下几个妹妹的皆已备好。一切井然有序进行着,根本无需母亲操劳。
言管事当真是管事里的一把好手,当黎皖姝自他那儿了解所有细节及丰厚得令人咋舌的嫁妆后,终于满意的笑了。
自沈康之夫妇离去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便有媒婆带着隆重的聘礼前来下聘。这般快的时间,想来沈家早早便做好了准备。
因着是本便定好的事,下聘既为走礼,加之双方有备在先,故而很快便走完礼数。
早在沈家派出定亲队伍,一路上便引来不少注目。沈尚书家初到皇城,这般快便有喜事?也不知订的是哪家的姑娘。
不少人带着疑惑尾随,当得知去的竟是祈将军的府邸,不由瞠目结舌。
简直不敢置信好吧!
祈将军家眷不是昨日方才自乡下来到皇城?
当然,很快便有知情人士站出来说道。将祈将军年少时的过往一五一十告知,并说出两家渊源。
很快,祈将军便是当年献过奇策,有过丰功伟绩的少年郎一事便传散开来。民众们惊叹不已,竟内心有些凌乱。
照此说来,祈将军不是坏人啊!
那便奇怪了,怎会有那许多关于他的丑闻?
外头的纷纷扰扰无法影响认真作画的几位姐妹,她们甚至最后才知晓阿姐已然定亲,且夫家是老熟人,沈大人家呀!
“什么?!大姐夫是沈大哥?”
难怪昨日沈大哥那般殷切,且数次不顾礼法频频注视阿姐。
啧啧,好家伙!
“真好呀阿姐,沈大哥人不错的!”
得知大姐夫是沈锐后惜悦别提多开心,一直笑靥如花,开口闭口尽是沈大哥。脑袋瓜浮现沈大哥的身影,忍不住赞道:“沈大哥谦谦君子德才兼备,风度翩翩行比伯夷,是为良配。甚好,甚好!”
惜悦犹自开心,并未注意到正向她们靠近,并在她的言语中脸变得越发阴沉的俞沐。
只听一道冷音起:“哦?就那么喜欢沈锐?”
第55章 还想吻她
俞竺有些羞窘。
事实上她早几年便已看出沈公子意图, 可她毕竟女儿家,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故她一直守着本分不敢跨越鸿沟, 生怕丢了心无法对自己和未来夫君交代。
今得知夫君人选便是沈公子, 俞竺的内心隐隐泛出喜悦,有种还好是他的心境。
当妹妹们提及此事, 从未有过的羞怯袭上脑门,惹得俞竺满脸羞红。
好在, 正无措时,阿兄来了。
只不过观阿兄脸色似乌云罩顶,不甚开怀。凶怒目光放在惜悦身上,小丫头却毫无所觉,正满嘴夸着未来姐夫。
俞竺很快便意会过来, 阿兄吃味了。
不由轻笑,拉着另两位妹妹离开。她想, 阿兄当更希望与惜悦独处。
长期以来她们姐妹几人形影不离, 阿兄虽从未阻拦, 但偶尔也会将念想表露于形。以往时机不得当, 今日倒正好。
三姐妹向阿兄微微福身以示问候,而后便默契离开。
惜悦见状立刻止住滔滔不绝的夸赞之词,问道:“诶, 你们去哪!”
迅速起身跟随, 哪知方才转身便撞进一堵熟悉的胸膛, 腰间随之被铁臂环住。身子一下被圈得严丝合缝,惜悦颇有些难受的扭了扭, 却是被圈得更紧了一些,只好作罢。
惜悦一双小手抵着阿兄的胸膛, 勉强拉开一点距离,笑嘻嘻抬头便甜腻腻娇糯糯的喊一句:“阿兄!”
声音依然清脆悦耳,然而听在此时的俞沐耳中却有点没心没肺之感。
心肺齐全的惜悦问候过后便扭头寻找几个阿姐,可哪里还能寻到她们的身影。不由在心中埋怨姐姐们不厚道,出门耍不带她。
不带她就算了,怎把她的丫鬟也带走?!
这就过分了!
哼,这件事至少得让她们哄三天,不然不原谅。
惜悦正暗戳戳计划着,头顶忽而传来冷音:“就那么喜欢沈锐?”
感受到阿兄不同于以往的语调,惜悦疑惑抬头,下意识回答:“喜……”
却见阿兄突然眯起眼睛,微昂头垂眸意味深长地看她。
妥妥的警告。
惜悦打了个激灵,迅速转口:“喜欢阿兄!”未了,非常肯定且极其认真地点头,杏眼一片诚恳:“沈大哥算什么呀,我只喜欢阿兄,最喜欢阿兄!”
不愧是她,小嘴真甜!
唔!阿兄圈得太紧,她快透不过气了!
可怜兮兮哼唧一声。实在难受,惜悦再次扭了扭,只盼阿兄做个人,松一松。
谁想,俞沐不仅未放松力道,反而抬起惜悦的下巴,迫使她同自己对视。眯眼,又是一道冷音下来:“沈大哥?”
叫的怪亲,这许多年没少叫吧?看来时常接触。
怎能是个男子便喊哥?先一个沢哥哥,又一个沈大哥。
都是外男,这便不太乖了,当罚。
惜悦万没想到阿兄这般难哄,都说最喜欢他了还不行。奈何沈大哥早已叫习惯,这不一时嘴快嘛!
简直想呼死自己!惜悦脑子急切转动,想着补救法子,然而突然印上来的薄唇打她个措手不及,脑袋瓜直接懵掉。
同上次的浅啄不同,俞沐这次带着怒气,垂头直接含住娇嫩红唇,又吸又啃辗转一番。
惜悦毫无经验,傻傻屏住呼吸,贝齿忽然被撬开,大舌不由分说卷进来大肆□□丁香小舌。
“唔……”
骄哼一声,惜悦只觉全身酥软无力,就势依靠在阿兄身上。
这个吻极深,直待惜悦几乎喘不过气的时候方才松开,只阿兄的唇仍轻贴在惜悦唇上。
惜悦小口略张,大口大口喘气,杏眼圆睁,显然已魂飞天外。
二人气息相融,屋内尽是二人的喘息声,一粗一娇,暧昧至极。
惜悦好不容易喘匀气息,思绪些许回笼,本以为终于结束,谁知阿兄再次含住她的唇儿,又一个深吻落下。
如此反复,每次在她将将晕厥前松开,方才缓过气又是下一个吻。直至后来,惜悦都不知自己是何时被阿兄抱起,坐在他的腿上承受一个个热吻。
“呜……”
也不知到底过去多久,惜悦终于被放过。她将头埋在阿兄胸前,一双细嫩白手紧紧拽着阿兄的衣襟,哭得惨兮兮。
报复似的将泪珠儿全往阿兄衣襟上抹,不知是气的还是羞得,就是不肯抬头。
俞沐一下一下顺着惜悦的背,小娇气包不断哼哼唧唧,跟小猫儿似的挠着他的心,让得他全身酥麻,只觉应该再来几个吻。
俞沐半餍足的眯着眼睛,老神在在,已然恢复为那个温和阿兄。甚至还能打趣一句:“没用。”
顺背的动作依旧温柔,语调更是柔得似水。只在心中调侃:不过几个吻便要死不活,还是得多练练。
怀中娇人儿被嫌弃没用,身子微僵,终于抬眸露出兔儿似的红眼睛,自以为气势十足的骂了一句:“混蛋!”
哪知出口的声音过于沙哑,鼻音让她的声音更加娇糯。
这哪里是骂,分明是在撒娇。
显然,这个‘撒娇’很受用。俞沐笑了,笑得意气风发。
低低的笑声像醇厚美酒,浩瀚星眸里全是娇人儿的身影,宠溺的回应她:“嗯,混蛋。”
言罢,自顾笑起来。
惜悦委屈得杏眼水汪汪,金疙瘩要落不落的,委屈极了。
这般爱娇的模样让得昨天的心软成一片。
还想吻她。
可惜时机已过,门外传来随从战战兢兢的声音:“将军,前院来报,宫里来人宴请夫人和小姐们参加宫里的赏花宴,夫人让您过去一趟。”
真真是煞风景的消息,俞沐面色忽而变得阴沉。
然而面向惜悦时,又是温润阿兄。
仔细将惜悦抱放在身旁的椅子上,额抵着额,鼻尖蹭了蹭惜悦的,轻哄:“阿兄先去忙,乖一些,嗯?”
惜悦别过头不理他。
坏人。
亲完就跑。
俞沐知道小姑娘气性大,一时半会儿怕是不愿搭理他,无奈轻笑,继续哄:“我让她们来陪你。”
这下惜悦反应极大,瞪圆了眼睛,急怒道:“不行!”
“不要!”
“不可以!”
拒绝三连。
如果让几个姐姐看到她如今的模样,怎么可能不晓得方才发生了何事?她就没脸见人啦!
小姑娘怕羞倒也是能理解,俞沐故意逗她:“好,我让她们别来。”
惜悦大大的杏眼瞪向阿兄,鼓着腮帮子,又是那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委屈巴巴。
阿兄这么说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说与不说有何区别?!
坏人!
他一定是故意的!
惜悦猜的不错,俞沐只是想多看看她鲜活的爱娇模样,他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临走前,俞沐低笑着在惜悦唇上啄一口,轻轻捏一捏惜悦的脸颊,低低留下一句:“放心。”
目送阿兄离开,惜悦可耻的醉在阿兄最后那句‘放心’里面,她的心真的奇异般安定下来。
阿兄让她放心,那么短时间内便不会让几个姐姐们过来,这样她就放心了……
为了让自己自那件羞人的事件中走出,惜悦只得用作画来分散心神。
俞沐离开惜悦的视线后,温和面容即刻收起,心中怒火正越烧越烈。
赏花宴?
只怕醉翁之意不在酒。
前厅,黎皖姝正小心招待宫里来的嬷嬷。不过初来皇城,长女的亲事说定便定。尚未喘口气,宫里又来人下帖子。此人自称是皇后身边的嬷嬷,其言语中多次提及大长公主,用意何在,黎皖姝是明白人一听便懂没错,心中一股无名火也因此冉冉升起。
大长公主爱慕祈将军一事民间盛传已久,她岂有不知的道理。
大长公主又如何?
沐哥儿不喜。他心中仅有惜悦,她的七姐儿。
她未来的长媳只能是惜悦!
这个赏花宴她自是不愿参加,正好三个月后便是竺儿的婚事,她可以此推脱。不过看这位嬷嬷的架势,只怕她的话并无多大效用。
好在言管事在此,只稍她一个眼神便心领神会,神不知鬼不觉请来俞沐。
俞沐早几年便已开始为皇上办事,皇上对其看中的程度大家有目共睹。他于皇上有大恩,皇后娘娘自然也敬他几分。
金嬷嬷一直最得皇后娘娘重用,又是机敏的性子,待祈将军从来客客气气,谨小慎微。得见他出现,心中已绕过不少弯,但还是小心翼翼行礼问安。
俞沐自寒暄过后便道:“承蒙皇后娘娘厚爱,只家中妹妹方才定亲,亲事便定在三个月后,时间仓促了些。母亲又对皇城不甚熟悉,这几个月怕是要不少劳累。恕臣等无理,今次的赏花宴实在不便参加,烦请嬷嬷回去告知一二。”
“这……”
金嬷嬷几次欲言又止,为难的模样不似作假。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祈将军出现准没好事!
这下她如何回去交差?
没想到这位夫人看似温婉贤淑,倒是会来事!
俞沐何许人,宫中那些人他再是熟悉不过,自知金嬷嬷心思。金嬷嬷到底是皇后信重的身边人,母亲不宜与之交恶。思及此,俞沐这便给了金嬷嬷一个台阶下:“金嬷嬷无需忧心,此事本将亲自进宫向皇上请罪。”
正好,有些事他需要同皇上说清楚。皇后向来与皇上一条心,今日这番,定也有皇上的手笔。只要皇上那里说通了,皇后自没有怪罪的道理。
“将军严重了!”
金嬷嬷嘴里这么说,却是向旁让开一步。
不过一场赏花宴罢了,实在没有请罪一说。但这毕竟是皇上准允的,有将军出面倒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