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节骨眼上,郑开弘也不想跟闺女吵吵,还是语重心长着,“考完一门就过去了,不要想着能得几分,赶紧准备下一门。”
郑闻语点头,“我懂我懂。”
多少都有点不着调了。
郑开弘对自个儿闺女啥性子也了解,懒得再嘱咐,直接回房间睡觉去了。
郑闻语还盯着手机看,班里的同学都在互相加油打气,她还收到周烬衍的消息:【明天加油,早点睡。】
就很简短。
所以,郑闻语回复也挺简短:【共勉。】
隔天五点半,郑闻语就醒来了,考虑到老爸还在睡,她开门的动静都比平时轻了不少,结果在过道上,和蹑手蹑脚的老爸打了个照面。
郑闻语:“……”
郑开弘:“……”
父女俩真是难得心有灵犀。
郑闻语感动得不行,“爸,你不是说六点再起吗,现在要干嘛?”
郑开弘也放开手脚,“准备给你做早餐啊。”
两碗热腾腾的小馄饨。
于是,这一大早,郑闻语还深切体会到了父爱如山。
十二月已经入冬,六点半左右,天色还是灰蒙蒙的一片,讲两句话都在冒气,天确实是冷,所以郑闻语穿上老爸最近给她买的羽绒服,大牌子,黑色的,很暖和。
可是老爸出门的时候,身上还是那件半新半旧的棉服,好几年了吧,只要没坏就一直穿着,其实他们家条件也不差,要不然她也没勇气学表演,可老爸就是这样节俭,从来都是委屈自己,总要把最好的给她。
郑闻语那时就想着,一定要超常发挥。
江城艺术学院那条路,两边停了不少私家车,差点造成交通堵塞,郑开弘还差点刮蹭到一辆大众,好在他反应够快,不然还得折腾不少时间。
最后也没在附近找到停车位,郑开弘把车停在校门口斜对面,催促着闺女,“赶紧进去吧,别耽误时间。”
八点开考,还要提前半个小时到考场外边候着,时间确实紧迫,郑闻语解开安全带,“那您赶紧回家补一觉吧,我晚上才考完试。”
“行,老爸晚上再来接你。”郑开弘应得很快,“等你凯旋,咱父女俩晚上下馆子,想吃什么就点什么。”
“嗯嗯。”郑闻语眼眶忽然发热。
下了车,走到校门口,车还停在原地,老爸在驾驶座上探个头出来冲她挥挥手,她这才提步进去。
一路上,都是年纪相仿的艺考生,各个朝气蓬勃、意气风发,郑闻语这才有了些许压迫感,不过没关系,压力可以转化成动力。
按照路标找到考场,然后耐心排队。
这四门科目,数不清平日里练过多少回,总之到考试时,郑闻语自我感觉不错,成绩是当天晚上下来,她拿着打印单,先拍个照,倒是没发朋友圈昭告天下,因为怕刺激到成绩不理想的同学。
满分200,她四科加起来考了186,能上这个分段的人数,往年都寥寥无几,肯定能排省前一百了,刚才从考场出来的时候,也没听说有多少个上180的。
下个阶段,可以放心大胆准备校考了。
上车的时候,郑闻语还是卖了个关子,“爸,你猜我考了多少分。”
郑开弘正在看后视镜想要变道,他的口吻很随意,因为早就看出名堂来了,“肯定不低,我看你红光满面,嘴角都快笑裂开了。”
郑闻语还真摸了把自己的脸,“有么?”
也没再隐瞒,“我考了186,是不是很牛?”
尤其是那个表演片段,抽中的角色反差太大,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好在她临危不乱,脑子反应快,硬是把角色给演活了。
郑开弘都快给她竖起大拇指,“那确实牛。”
话音落下,车里一时陷入沉默,因为父女俩都不约而同想到叶俞青,要是人还在,肯定也引以为傲。
晚上吃完大餐,郑闻语给自己放一天假,隔天睡到日上三竿,不得不说,冬天躲在被窝里确实舒坦,快到中午,才趿拉着棉拖到厨房找吃的,老爸估计出去打牌了,人影没见着,她煮面条的时候还发微信。
郑闻语:【周烬衍,一点,欢乐谷不见不散。】
郑闻语:【希望你不会被吓到腿软。】
第20章 认栽
周日就半天假, 一早上都是自习,周烬衍那会儿没开机,正忙着把手头上的卷子对答案, 等看到消息时,已经十二点十几分了。
一点其实有点早了, 路上起码要半个小时, 也不能饿着肚子过去吧。
何况, 他还想回家一趟,把身上的校服换下来。
赵井航饿得不行,一下课就跑食堂, 自然也收到郑闻语的群消息, 像催命一样催了周烬衍八百回。
江铭不去, 下午要去配眼镜。
周烬衍烦他烦得不行:【我先回家一趟,待会儿在欢乐谷集合。】
又跟郑闻语说一声,也没管那些挑衅的话:【可能要晚点,吃午饭没有?】
他不急着吃, 到时候可以一起。
郑闻语:【吃过了, 我自己煮的面,我在路上。】
还发了一张照片过去。
也没什么东西可收拾, 周烬衍拎起书包就走人,看着那清汤寡水的挂面, 实在是不敢恭维:【你这厨艺看起来不太行啊。】
郑闻语:【我爸说好吃。】
周烬衍一边笑一边打字:【骗你的吧。】
大人也喜欢撒谎,他就记得有一回给外婆炖了鸡汤, 自我感觉一般, 可老人家喝了非说很好, 肯定是不想辜负他的心意,某种程度上, 也是一种鼓励。
郑闻语:【那也是善意的谎言。】
郑闻语:【很认真问你一个问题,分得清五谷么?】
瞧不起谁呢,周烬衍算是明白了,这姑娘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俩人要是真拌起嘴来,估计能拌个三天三夜,但是他这会儿不想争辩什么,所以很快投降了:【我认输得没,在走路呢,晚点聊。】
刚刚一不小心,差点绊到石墩,路上碰到熟人,又跟人闲聊几句。
手机一震。
郑闻语:【哦,没意思。】
周烬衍:“……”
算是怕了她了。
他想了想,待会儿过去先把人收拾一顿再说。
周烬衍打车到家,换身衣服,嘴里啃着面包就出门,天冷,不想让人家姑娘等太久。
路上,周烬衍还被赵井航微信轰炸。
【我们仨已经在排队买票了,赶紧滚过来!】
【让女孩子等你,你真他妈好意思,脸都丢尽了。】
他真不是故意的啊。
【妹妹成绩不错,我问了,186,真牛逼!跟你身高一样,前途一片光明呀,我先跟她套近乎,留几张签名啥的,等她火了我就转手卖给她的粉丝。】
周烬衍感慨不已,确实牛逼,满分才200吧,这得有多大的意志力才能坚持下来日复一日的训练啊。
不过他可不止186,之前量过有187。
【妹妹今天又漂亮了,这身穿搭超级温柔。】
他又看不到,所以,周烬衍回了一串省略号。
赵井航本来还想保持点神秘感,可惜他就是一个藏不住事的人,随手就把偷拍的照片发过去:【狗东西,有眼福了。】
周烬衍点开,郑闻语今天穿了件米白色的棉服,下半身是小脚裤,搭配一双短靴,脖子上系着围巾,浑身像是没骨头一样靠在谢冉冉身上,
露出的半张侧脸五官白皙细腻,眼睛都闭起来了,像个温柔可人的邻家妹妹。
应该是大饱眼福吧。
赵井航:【你俩要是开始谈,妹妹现在抱着的人就是你了。】
周烬衍:【……大白天的,不做梦。】
周烬衍把照片保存下来,顺便打字过去:【不买杯奶茶再排队?】
赵井航回信息那叫一个神速:【我倒是想喝啊,但是大明星刚说了,要戒糖到校考结束,那我总不能让她看着我喝吧。】
赵井航:【说实话,这艺术生真不是那么好当的。】
周烬衍:【废话,你不会点无糖的?】
果茶也不少吧,又不是只有这几种。
赵井航早就料到了:【哦,大明星还说了,无糖的没意思。】
赵井航:【狗东西,现在承认了是吧?】
周烬衍:【嗯。】
俩人都心照不宣,知道对方的意思。
赵井航也能理解:【这搁谁都得迷糊,不过你就是狗,之前还跟我说漂亮姑娘多了去,现在还不是照样认栽。】
周烬衍:【嗯,认了。】
没啥好否认的。
难得碰上一个喜欢的姑娘。
那会儿他已经到欢乐谷,进去后按照赵井航共享的位置,顺利找到他们仨。
赵井航最先发现周烬衍的到来,主要也是因为这狗东西太招人眼,把自己捯饬得人模狗样,难怪要先回家一趟。
其实那天飘了点小雪,周烬衍个高腿长,有明显的身形优势,穿着黑色立领夹克,里头是一件带帽卫衣,眉眼依旧精致,下颌线优越流畅,怎么说,他也找不到形容词,总之就是很有氛围感,还很阳光。
有些话不好在明面上说,只能在微信上骂:【还是你骚。】
周烬衍当着他的面瞥了眼屏幕,直接没回。
郑闻语那会儿还趴在谢冉冉肩上,也是听到周围叽叽喳喳的声音才意识到后面多了个人,一回头还可真是,确实是有段时间没见面了,所以有点懵,“周烬衍,你来了啊。”
声音是难得的轻软。
周烬衍在笑,“两个多月没见,不认识了?”
那点尾音,听起来莫名上扬。
郑闻语:“你今天质疑我来着,我化成灰都认得你。”
周烬衍:“……”
严重了啊,他反思,也不是很过分的话吧,何况他也没尝过她煮的面条,总不能昧着良心夸吧。
周烬衍倒很快妥协,“那我向你道歉,我的错。”
郑闻语又觉得没意思了,反正是吵不起来。
赵井航一听,只觉得这狗东西真是一点原则都没有,那么快就认怂,跟他相处时可不是这样啊。
当然,赵井航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他的份量肯定比不上妹妹。
谢冉冉则是好奇得不行,但也不好意思当面问发生了啥事。
大概是长时间不见面,再加上本来相处的时间也不多,导致气氛一度陷入沉默中。
好在,没多久就排到他们了。
排队过程中,郑闻语没少听到撕心裂肺鬼哭狼嚎的声音,看到过山车疾驰而过,面上倒还挺淡定。
可等真快上去时,又有点慌了。
周烬衍当时就在她身后,还记得她在微信上说恐高的事,也是提了一句,“现在还有时间反悔。”
郑闻语头都不回,“来都来了,又排了那么久的队,不上去体验一回我心有不甘。”
周烬衍知道劝不动她,也就没在多说废话,主要是,郑闻语看起来还挺云淡风轻的,可能那天说的是假话。
按照位置坐好,隔壁就是一对小情侣,女生貌似挺害怕,男生则在一旁给她做心理疏导,温声细语,宝宝叫个不停,搞得赵井航头都快大了,心想以后这狗东西谈恋爱也这么腻歪的话,他就离远点吧,不然要被恶心死。
郑闻语担忧的地方还有点多,“待会儿不会卡在半空中吧。”
主要是来之前看了点过山车事故,所以心有余悸。
谢冉冉说:“反正没听说这里发生过意外,应该挺安全的吧。”
周烬衍在旁边插了句,“怕什么,有人给你陪葬。”
郑闻语扭头过去,只见他眉眼清澈无畏,就想吓唬吓唬他,“嗯,等下大家一块摔下去,东一块西一块的,想找齐都费劲儿。”
周烬衍没被吓到,反倒是后头的游客脸色霎时惨白,差点就不管不顾要下车了,搞得跟上了贼船似的。
郑闻语往后头瞄了眼,也就没再开玩笑,“周烬衍,你不会腿抖了吧。”
周烬衍都怕她这样说话会被别人打,无奈地叹了口气,“没有,你待会儿别大喊大叫就行。”
他不恐高,只是很少玩这种刺激项目。
“我肯定不会这样。”郑闻语那会儿在看他的腿,想验证真伪,奈何只发现了腿长,其余是真没发现,她倒担忧上其它的了,“我怕鞋子会掉。”
周烬衍:“……掉了帮你捡回来得没。”
“行,那我放心了。”
周烬衍:“……”
你还真不客气,把我当男朋友使唤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