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贞笑容和蔼，“他后面还告诉我，在北影初试上见过你，我就纳闷，北影初试那么多考生，他都记得你，肯定是因为你很独特，今天你一来，我就发现确实不一样，很有灵气。我当时都想立马联系你来着，后面明导说你还要考试，怕你压力太大，我们就等你考试结束再通知你。”
郑闻语：“万一我初试复试没过呢？”
唐婉贞：“没有万一，我们相信你能过。”
郑闻语大概懂了，人家阅人无数，岂是她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能看懂的。
“我今天坐在明导旁边，发现他一直在摸笔帽，这是他习惯性的小动作，一般是因为开心，他心里肯定是有考量的，所以很少打断你讲话。难得，我们的意见出奇得统一。”唐婉贞指了指郑闻语手上抱着的剧本，“先回去好好学习，高考结束就安心拍戏吧。”
郑闻语点头，“明白，感谢您和明导的抬爱。”
那时太阳日落西山，惊蛰已过，蛰伏在泥土中的昆虫大概要苏醒，春回大地，好像也没那么冷了。
一一
百日誓师过后，班里人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天不亮就起床上教室早自习，晚上快十二点才舍得熄灯睡觉，周烬衍卷了一阵子之后发现卷不动了，第八节 下课，偶尔还有心思去打球。
没办法，高三压力太大，要说不运动只在教室里死读书，身心都得憋坏。
那天和隔壁班组织了一场篮球比赛，打完三场也不累，周烬衍要打就打全场，所以第四场的时候，又上去了。
比赛还算正式，计分牌立在中间，围观的同学不少，大部分都是女孩子，周烬衍进了一个空心三分球后，尖叫声和掌声顿时如排山倒海般响起，他也没在意，依旧有条不紊地去防守。
等他跑到另一个角落时，不经意间扭头，目之所及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不用第二眼，他就知道自己没看错。
第28章 观众
周烬衍当时在心里盘算时间, 多久没见面来着，快一个月了吧，难怪这阵子那么想她, 过完年开学那几天，对面艺术班人影都没多少个, 二月底, 才陆陆续续有人回来, 如今三月中旬，教室里几乎坐满了人。
可是他想见的人一直没出现。
距离高考还有八十来天，现在人是回来了, 没想到却是在这里当观众。
也行吧, 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名场面了, 她确实该好好珍惜，错过了这一场谁知道下一场是什么时候。
俩人对视了那么一小会儿，人还是那个人，五官没变, 落日余晖下还是那么恬静漂亮, 所以，他很快冲着那个方向微微一笑。
这一笑, 在旁人眼里，可太邪乎了, 因为球场上很激烈，时刻都要紧绷着, 要不是进球, 估计没人有闲工夫在说笑, 这还是周大校草，众所周知, 他打球的时候严肃归严肃，放松归放松，那也是几乎没笑过的。
所以多少都有点猫腻了。
有人顺着方向望过去，那里站着好几个女生，也不知道校草是冲着谁在笑，而那头，校草已经冲着篮板跑去了。
比赛正常进行。
篮球场附近是食堂，郑闻语吃完晚饭后，沿路过来就听见一阵阵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往场上一看，多少也知道原因是什么了。
某人真是一如既往的耀眼，鹤立鸡群啊。
郑闻语走着走着，又突然转变方向，空位都不多，她只好跟人挤在一块，角度还行，好吧，就这样看着吧。
周烬衍又发现自己心不在焉了，时不时要看两眼那个方向，想确定她到底走没走，好在，这姑娘还蛮敬业，一直杵在原地观赛，就是表情不够丰富，手也不动，他进球了也不鼓个掌。
之后他开始全神贯注专注比赛，也是稀奇，今天中球率挺高，怎么跑都不觉得累，所以比完赛的时候，他没有坐在地上歇息，而是直接朝着郑闻语的方向走去。
有一段距离，俩人视线又黏在一起，郑闻语静静地注视着周烬衍，旁边有女生给他递水，他没要，礼貌拒绝，头上箍着一条纯黑色发带，额头两侧的碎发迎风而起，霞光万丈洒了一地，他踩着光走来，配上清隽英挺的五官，显得朝气满满。
或者说，他是永远朝气蓬勃，因为没见过他颓废不堪的模样，应该也不会有吧。
等停下，这人双手叉腰跟她抱怨，“来看打球，水也不带一瓶。”
场上还有篮球嘭嘭嘭的声音，郑闻语双手环在胸前，笑得格外璀璨，“周大校草那么受欢迎，还会缺一瓶水？刚有人给你递水了啊，你又不要。”
周烬衍目光锁着她，“我不喝别人递的水。”
你不是别人。
服了，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郑闻语：“那渴死你得了。”
周烬衍那会儿就特别难耐，好在及时稳住了，不管怎么说，她在这里，他已经很开心了，所以也没什么可计较的，“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跟我说一声。”
郑闻语如实交代，“今天上午的飞机，下午就来学校了，告诉你你也不能给我接机啊，你还要上课。”
周烬衍：“可以逃一次，你也知道，我不是什么三好学生。”
周围汇聚过来的目光越来越多，带着试探，带着好奇，还有惊呼声传来，俩人都置之不理。
“哦，下次吧，说真的，周烬衍，你们打球怎么要那么长时间啊，都耽误我回教室学习了。”
“那你可以选择不看啊，我可没强迫你过来。”某人忽然拽上了。
话是如此，谁也没恼怒。
安静须臾，周烬衍对着她那清亮的眼眸，喉结不自觉滚动着，“吃过晚饭没有？”
“吃过了。”
那可惜了，还想着一块吃饭呢。
“那你先上教室吧，我晚点过去找你。”
他当然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时间紧，任务重，大家都在争分夺秒。
郑闻语点点头，人却没动，“周烬衍，我暑假要去拍戏了。”
周烬衍一愣，确实是出乎意料，“那很好啊，是你心怡的角色么？”
郑闻语：“是的，就是女主角赵明嫣，我昨天去试镜了，见了导演和制片人，他们说七月份开拍，让我
有空研究剧本。”
周烬衍目光变得深沉，“那我怎么感觉你不是很开心。”
郑闻语：“……”
他还是很懂她。
明导当场邀请她出演女主角时，郑闻语确实是觉得不可思议，也开心过一阵，但随之而来的，是忐忑。
可能是吃瓜吃太多了，她有被害妄想症，老怕自己被换掉，因为这事有诸多不确定因素，也不会说非她不可，开拍之前可能会换人，哪怕拍到一半，中途也有可能被替换，这在娱乐圈可太常见了。
她没有资本、没有人脉、没有足够的经验，最终能不能出演还是一个未知数。
“有点怕最后不是我来演。”
周烬衍：“……”
正想安慰她，又听见她说：“其实也没关系，好歹也得到了认可和赏识，说明我资质不错，我还是很开心的，眼下高考要紧，我先上教室了，好多东西要记呢。”
周烬衍语气温柔，“去吧，不会的记得找我。”
等人走后，周围有好奇心重的同学问道：“衍哥，你和郑闻语是什么关系啊 ？”
周烬衍淡声道：“同学啊，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那人脱口而出，“男女朋友啊，人家都来看你打篮球了。”
周烬衍接过班长送来的水，语气仍是漫不经心，“那么多人来看我打球，难道每个都是我女朋友？这我可承受不起，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旁边的同学嘀咕，“但我刚看你跟她挺熟的啊。”
周烬衍喝着水，大口往里灌，“还行吧。”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刚刚直冲冲往人姑娘面前这一站多少是莽撞了，学校论坛上的帖子至今为止还挂着，以前啥交集都没有也能传出绯闻来，现在多了这么一出，更加火上浇油了吧。
能避嫌就先避嫌吧，他是无所谓别人怎么传的，就怕郑闻语有情绪波动。
但是怎么办，她现在回学校了，他觉得自己会控制不住去找她。
靠，好难忍。
江铭过来，拍拍他的肩膀，比赛结束，人也散得差不多了，讲话就没那么多顾忌，“难怪你刚刚打球那么卖力，我说呢，原来是喜欢的女孩子在旁边啊。”
刚下场，他都纳闷这人怎么往那边跑去了，后来发现是谁就不奇怪了，他们班这几个也识趣，哪怕好奇也没跟着过去。
周烬衍轻轻嗯了一声。
“高兴坏了是吧，”江铭八卦劲儿上来了，“进展到哪一步了？”
周烬衍：“还在追求当中。”
江铭难以置信，“不是吧，我还以为你会说十拿九稳呢。”
“哪能啊，这事说不准。”还是谦虚点吧。
周烬衍找回自己的外套挂在肩膀上，往食堂的方向走去，最近气温在上升，不冷不热的，要是再热点，他估计要先回家洗个澡再来学校，好在现在身上并没有汗臭味。
恰好，他闻袖子的时候被江铭撞见，江铭就没见过他那么在意形象，当即就笑骂过去，“狗东西，又骗我是吧。”
他不依不饶地追过去，“到时候脱单记得请客吃饭。”
周烬衍扯起嘴角，“到时候再说。”
不止他一个好奇，他们班那些拉拉队都挺好奇的，也想上去问一嘴，结果看到周烬衍这幅清心寡欲的样子，就不好再多问了，心里多半知道答案，上回在班级外头，又不是没瞧见。
一一
郑闻语没想到周烬衍来得那么快，晚修下课就捧着一本册子走过来，她当时的座位就在窗边，所以一抬头就发现了，她顺便开大点窗户，单手托腮的动作维持不变。
等人走近，她问道：“什么东西啊？”
又忘了是吧，周烬衍没好气，“作文啊。”
郑闻语拿在手上，粗略翻看几眼，然后满满赞叹，“字是真好，你是不是练过字帖啊？”
“小学就开始练了，后面定型就不练了。”周烬衍目视郑闻语的书桌，上面摆着好几张卷子，自然也能看到她的字，礼尚往来道：“你的字也挺好看的啊。”
郑闻语笑笑，“那我可没特意练过，自然而然就写成这样了。”
又吹上了是吧？
“行行行，你牛。”
那会儿整栋教学楼都挺热闹潇洒，走廊上不少同学在走动，周烬衍就倚在窗边，一只胳膊肘搭在窗栏上，休闲惬意的做派，又听见她说：“平时作文素材积累不少吧。”
周烬衍 ：“嗯，总不能空口无凭吧，也需要事实依据。”
郑闻语略显苦恼，“你上回推荐给我的书单我还没看完一本呢，要是能分身就好了，一个用来看书，一个用来刷题，一个用来上课，时间真的不够用啊。”
周烬衍忽然想起她的小名，现在又是补这补那的，确实很贴切，不禁笑起来，“这样吧，下回你写完一篇作文，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看看，两个多月的时间，合理安排复习，还有上升的空间。”
郑闻语犹豫不决，想了想还是坚定拒绝，“那不行。”
“怎么，怕我嘲笑你啊。”
“不是，怕污了你的眼。”主要是偶尔立意不够明确，那八百字还有拼凑的嫌疑，郑闻语有自知之明，这传出去多丢人啊，她还是要脸面的。
周烬衍很好说话，“行，不勉强你。”
这时，余光正好瞥见不远处一个风风火火的身影。
凑什么热闹？
果不其然，赵井航直奔他而来，脸上笑嘻嘻的，跟郑闻语打完招呼，一扭头，发现他哥们脸色挺不客气的。
周烬衍面无表情，“你来干嘛？”
语气也不怎么好，要不是碍于妹妹在场，赵井航猜这狗东西肯定要爆炸，现在看也是吃瘪的表情，好不到哪里去，所以他这会儿特别幸灾乐祸，“怎么，就你能来，我不能来？”
狗东西打球那会儿他没去，后面也是听到有人议论校花校草才知道大明星回来了，这不赶紧过来吃瓜。
这狗东西也是真黏人，一下课就跑来见大明星。
赵井航还告上状来，“大明星你看，他这人就特别霸道专/制，你可得离他远点。”
郑闻语若有所思，“没有吧，他挺好的，都给我送学习资料了。”
赵井航：“……”
得了，我就是个电灯泡，闪着你俩了是吧。
然后又恶狠狠瞪着周烬衍，下了什么迷魂汤啊，就这点小恩小惠，都快把你供起来了。
周烬衍清了清嗓子，“少在这挑拨离间，差不多得了，晚上几点回家？”
这话问得显然是郑闻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