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风月——温十九【完结】
时间:2023-08-20 14:44:13

  “因为我同宝珠并不共用一个妈。”
  “所以你妈是鬼佬?”
  “注意措辞,我妈咪仅有八分之一俄国血统,到我这里仅剩十六分之一,全部凸显在头发上。”她拨一拨发尾,撩起一阵柠檬香波的余味,就如同她的年纪一样清新纯净。
  陆震坤都忍不住多闻了闻。
  “走不走?”燕妮已经皱起眉,不耐烦地催问。
  陆震坤笑一笑,跟上去,同她一起下楼,难得耐着性子问她,“你对谁都是这么大火气?”
  燕妮答:“仅限于你,怎么样?独享一份的待遇,开不开心?”
  陆震坤轻笑一声,“我也有很多仅限于你的待遇,今晚你要不要试一试?”
  “痴线——”
  “听明白了,你说你好期待。”比无赖,燕妮根本不是他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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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写着写着键盘坏了。
  歇菜。
第55章 香江风月55
  香江风月55
  大约是因为前几天台风过境,扫去维港天顶上积累数月的阴霾,剩下都是大晴天,海风和煦,阳光灿烂,适合春游野营情侣拍拖。
  几乎无人的小村庄,一道沿海而建的石头路,路边停泊着早已经到了入土年龄的老渔船,“垂垂老矣”四个字都难以形容它的老与旧,靠近一步即将扑面迎来濒死的腐臭,令海面上漂浮的每一根细小木屑都发出绝望的悲鸣。
  风平浪静的午后,整座村似乎已经死透,路上除了陆震坤与燕妮,就只有祖祖辈辈守在海边等鱼的野猫。
  一只灰黑色狸花猫,翻着碧绿的眼,越过燕妮脚背,停在岸边的石墩上回头看她,仿佛也在好奇这位外来人。
  陆震坤似乎是在狸花猫的引领下,也走到水边,停在一艘相对较新的渔船边,斑驳生锈的船身上,勉强还能看得出“富坤号”三个字。
  他看着“富坤号”旧船说:“这是我阿爸的船。”
  燕妮看着这艘“钢铁巨轮”,在一众破船烂板包围下,如鹤立鸡群,无声无息讲述着三十年前的无边富贵,也不由得感慨,“没想到你出身船王之家,在这个村,算不算二世祖?”
  “我倒是想……”他勾一勾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可惜我阿爸命短,我二世祖做到第五年,他就死在风浪里。村里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几个堂兄弟把船和房子都抢走,我阿妈一个女人,在渔村根本活不下去,走投无路只能跟船偷渡去红港。”
  他身世凄苦,人人为之落泪。
  尤其对比当下的光风霁月、钱权两收,更显出从前的悲凉艰苦,所谓巨人的伤疤最为动人,听成熟男人讲悲惨童年,一百位女士当中必有九十九位要母性大发,动情伤怀。
  只可惜阮燕妮软硬不吃,是那剩下的一位金刚石女士。
  于是陆震坤双手插兜,面向海岸,企图为女士留下一道看似坚强实则脆弱的背影时,忽然听见她冷冰冰的语调从背后传来,好似一把尖刀,狠狠插在他刚刚想要柔软片刻的心上,“所以,你想用这招博同情?”
  他脚边的狸花猫,喵呜一声,逃去偏远角落。
  陆震坤深吸一口气,闭一闭眼,似乎正努力忍耐…………
  但燕妮不肯给他忍耐的机会,她继续嘲讽,立志要将陆震坤气到七窍流血,即刻升天,“这一招已经过时了,高中生都懒得用,你都不看电视的吗?”
  她应当庆幸,此时此刻陆震坤背着对她,因此她看不见陆震坤黑得好似锅底的脸,阴沉沉咬牙切齿,仿佛要杀人。
  喵呜——
  狸花猫不知从哪里跑出来,又蹭了蹭燕妮脚背。
  她正打算蹲下身,摸一摸小猫时,原本面对苍凉大海,舒展伟大胸怀的男人突然转过身,一把扣住她手腕,拖着她,大跨步往回走。
  燕妮手腕被攥得通红,自然是疼到皱眉,“我自己会走,不用你拉——”
  陆震坤却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一刻不停地拉着她走,很快将她拉回阁楼,一个甩手,将她重重扔在床上。
  顺带手关上门,转过身时陆震坤的脸色已经比刚才好看许多,勉强算个正常人,区别于地狱恶鬼。
  他抬起右手,开始慢条斯理解着纽扣,同时一步一步走向小床,低头解袖扣的时候他不忘问燕妮,“在你嘴里样样都过时,那我现在虚心请教,请问阮小姐,做艾过不过时?嗯?”
  最后一个“嗯”,尾音向上,低沉沙哑,似云南的蛊,缅甸的毒,发出声来已经让人丢盔卸甲,俯首称臣。
  何况他露出线条刚硬的上半身,肌肉线条恰到好处,多一分嫌蠢,少一分又不够勾人,还要同一时间号召所有肌肉纹理都向雌性发出求偶讯号——
  他靠近,拉住她的手,紧紧贴在他平滑结实的小腹上。
  燕妮的心漏跳一拍,他炙热的温度通通传递给她,令她面红,心也过速,她能清晰感受到手掌下下面紧绷的皮肤、坚实的肌肉、蓬勃愈发的筋脉……
  然而她及时刹车,再抬头时眼底的情已烧干,余下是冷,是冰锥顶尖上的锋利,“陆生,做艾永不过时,但肉体诱惑三天就腻,你确定要用这一招?”
  “哈!放心,有我在,保证你三年都不会腻——”讲完才发现被她带入陷进,竟然自贬身价,把自己当成鸭。
  即便眼下,一切都是既定事实。
  陆震坤恼羞成怒一般,将她推倒在床,两只手臂撑住身体,在她面前投下一片巨大阴影。
  他低头,如同所有电视教学文本一般,顺势吻住她柔软而鲜艳的嘴唇,他在这一刻探寻、深入、缠绕,最后是教学,教会她到底什么才是男人——
  他们自我、危险、充满攻击力,绝不是电视剧里站在百货商店为女生提包刷卡那一类。
  她终于失去主动,然而她似乎强大到只有在床事上成为承受者。
  她几乎要被陆震坤夺取所有呼吸,一个吻已令她目眩神迷,连思维都不能自控,她的人生全然被掌控在眼前狂热迷乱的亲吻之中,要她进她便只能勇猛向前,要她退她便只能轻吟着承受。
  他舌尖滚烫,扫过她双唇,绝不停歇,灵蛇一样钻进口中,抵开牙关,从此她连呼吸的频率都需跟随他舌尖节奏。
  先做世上最耐心老师,浅浅探入,一时舔舐,一时牵引,勾得她痒,想也不想就来追——
  鱼已上钩。
  她意乱情迷,他却仍能保持清醒,节奏鲜明,等到这一刻突然狂风皱起,洪水泄地,他一强更强,勾住她沾满蜜糖的舌,在温暖湿热的午后,同她的舌演一场追逐、逼近、缠绵戏码,令她面红、窒息、俯首称败。
  最终他离开她,同时放她一条生路。
  燕妮如同一条离水已久的鱼,终于被放回大海,双眼失神,躺在床上尽情呼吸。
  而陆震坤的呼吸微乱,照旧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只是低下头,用额头抵住她的,鼻尖贴在她湿润的皮肤上,在曾经装载着他短暂童年的小阁楼里,露出得意的、孩子般的笑。
  他赢了,虽然仅限于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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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头痛的厉害,我以为自己发烧,一量体温又正常,然后也没有别的症状,还特意在头疼的时候量了血压,也正常,真是奇怪。
第56章 香江风月55
  香江风月55
  空气闷得要滴水。
  二氧化碳盛着又腥又甜的气息,最终钻进肺里,游走四肢,精神毒药一般麻痹所有感官。
  他用力时手臂肌肉紧绷到几乎要裂开,青色筋脉也臌胀到极点,仿佛当她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要撞破、碾碎,才够解恨。
  燕妮也恨,她柔软,如同柳叶一般的身体,被弯折,被碾压,被随意摆弄,毫无反抗之力,任他予取予求。
  陆震坤的大丈夫之心在这一刻膨胀到了顶点,仿佛已经将燕妮的身与心全权掌握,但他失算——
  关键时刻,她突然直起上半身,藤蔓一般攀住他,主动的亲近让他欣喜若狂,自认为以雄性荷尔蒙征服她,谁知高兴不过三秒,肩膀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原来是她像一只刚刚学会狩猎的小野兽一样,张开嘴,露出尖细的小獠牙,一口咬在他刚刚长出粉红色新肉的伤口上,疼得他一瞬间全身卸去力气,除了疼痛,再没有任何快感可言。
  他奋力地想要甩脱她,却仍有一丝理智,控制着自己不去用全力,以免一个不小心捏断她梗得僵硬的小脖子。
  由此落了下风,与她反复纠缠三五分钟,才成功将她从肩膀上扒下来,狠狠摁回床上。
  他疼得嘶嘶抽气,侧过头看一眼肩膀,伤口处明显留着一圈压印,牙印深处正往外涌血,一面显得滑稽可笑,一面又森森冷冷地骇人。
  再看被他按住咽喉的少女,此刻她那双饱满润泽的嘴唇上正沾染着他的鲜红色血液,妖冶之中格外妩媚,让他刚刚偃旗息鼓的欲念再一次膨胀起来,正好他仍在其中,不必费时费力再开新章节——
  但燕妮舔一舔嘴唇,品尝着鲜血的滋味,继而是笑,似暗夜行走的妖灵,笑得让人从骨头里发寒。
  “痴线!”陆震坤忍不住低声咒骂,腰却没停下。
  燕妮抬起右手,比了个举枪的手势,食指抵在他眉心,笑着说:“陆生,你慢慢等,我迟早一枪打死你。”
  陆震坤也笑,加大力道,奔驰于旷野之中,“好,我等着你,你一定说到做到。”
  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大致如此,翻云覆雨,颠鸾倒凤,在生与死的边缘寻找快乐。
  陆震坤几乎要对这种濒死的快感上瘾。
  屏下村空寂潦倒,红港照旧歌舞升平,过太平日子。
  梁家劲从孙达光的独栋洋楼里出来,开足一个钟头,到西永一家老式录像厅去见程有松。
  西永与屏下村的命运区别不大,都已在经济浪潮中被打翻在海岸上,成为古老历史遗迹。
  剩下的无非是满头白发的老人与无所事事的中年男子,在荒芜城镇当中消磨生命余下的短暂时光。
  梁家劲走进“春红放映厅”,一间大屋隔成几十间厕所大小的小屋,空心砖不断向外传达墙背后咸湿腥臭的播放内容。
  他压低帽檐,走进第一零九号屋,推门就撞见叶子楣壮阔汹涌的大波浪,在屏幕里颠来倒去,几乎要颠成白花花一片。
  程有松就坐在一张看不出颜色的旧沙发上,喝着冰啤酒,全情投入欣赏叶子楣女士的倾情演出,直到梁家劲递上一只黄色信封。
  程有松接过手,收在夹克内袋里,头也不抬地继续看片,顺带手热情招呼梁家劲坐下陪他一同欣赏。
  “那个陆震坤,我从前只当他是个稍微有点头脑的古惑仔,现在倒要收回判断,重新评价。”
  “怎么评?”梁家劲问。
  程有松说:“有脑袋,有魄力,还有胆量,不是一般人。”
  叶子楣的叫声冲破耳膜,梁家劲笑了笑,“听起来,你好像很欣赏他。”
  程有松答:“我在提醒你,今后要加倍小心,也许他早就看出问题。”
  “那他……”
  “我也只是猜。”程有松伸手拍一拍梁家劲后背,安抚他那颗敏感多疑的心脏。
第57章 香江风月57
  香江风月 57
  梁家劲仔细回想过往细节,反复确认自己尚未留下破绽让陆震坤抓住蛛丝。
  他发愣的时间,叶子楣已然鸣金收兵,瘫软在一张巨大的樟木床上。
  梁家劲拉回思绪,忍不住问:“那盘录影,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程有松嗤笑着,给出一段极其模糊的回答,“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咯。”
  梁家劲接下去问:“公事公办?”
  程有松回过头,认真观察梁家劲,将他上上下下每个角落都扫描完毕,似乎在用眼神确认他的忠诚,“一级谋杀也是重罪,古惑仔嘛,能抓一个是一个,管他什么罪名。怎么?你怕便宜了陆震坤,让他有机会做渔翁,坐山观虎斗?”
  梁家劲略略低头,错开程有松的犀利目光,即便是他,在如此赤裸的审视下也深感不安。
  “我只是怕他做大之后更难对付。”
  程有松再深深看一眼梁家劲,便将注意力再度转回小小电视屏,看男女主角你推我搡,玩成人游戏。他下意识地压一压帽檐,说:“你觉得……陆震坤做兴义话事人……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梁家劲被问得一愣,虽然知道或早或晚总有这一天,但仍然无法想象陆震坤的势力再度壮大之后,他还能不能在现有的位置上继续熬下去,“我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你知道的。”程有松抬手搭梁家劲肩膀,使两人之间呈现出亲昵姿态,“高层的想法同我们不一样,O记只想抓贼,但高层想的是如何平稳过渡,熬过九七。所以谁做话事人都一样,关键是够不够班同我们谈。”
  梁家劲惶恐,“程Sir……我好像没听明白……”
  程有松勾一勾嘴角,中年人的面部皮肤立刻皱成一团,皱纹缝隙里冒出一股刻意且滑稽的友好,用以缓解隔间内的紧张气氛,“听不懂没关系,样样都听懂我才要心急。对了,潮州仔你熟不熟?怎么陆震坤都没把他放在竞争名单里?”
  梁家劲答:“潮州仔一贯和陆震坤走得近,陆震坤想选,潮州仔不会投其他人。”
  “是吗?不一定吧,我不相信这世上有人没私心。”程有松隔着卡其色夹克衫,再度摸了摸那只信封,随即从沙发上站起身,抖一抖腿,“我先走,你记得买单。”
  “喂,不是吧,这都要我买单?”
  “你知不知道从九龙搭巴士到西永有多辛苦?我都熬到晕车,比不了你啦劲哥,开车来!哼,杀人放火金腰带,你不在乎这一点。”说着,哼哼唧唧地走了,走时不忘带上门,为梁家劲提供一些个人空间。
  但梁家劲哪有那个闲情逸致,他现在思维混乱,头脑不清,眼前一时闪过盘腿坐在沙发上的燕妮,一时又出现陆震坤那张变幻莫测的脸,让他无法控制地心生恐惧。
  镜头转回屏下村,夕阳透过阁楼的窗落在老旧发毛的木地板上,为淡蓝色床单染一层金红色。
  陆震坤靠在床头,毫不遮掩地裸着上半身,露出他肩膀上刚刚结痂的咬伤,正半眯着眼抽烟。
  如有闲心,当下也能静下来欣赏这副慵懒美男图。
  只可惜燕妮根本不愿意与他多浪费一分钟,她老早穿戴整齐,坐在窗台上吹着海风,靠着夕阳翻书,对于陆震坤裸或者不裸,抽烟或者不抽烟,她通通没兴趣。
  她只管自己,自私到极点,亦是可爱。
  陆震坤掸一掸烟灰,“你是我见过的人当中,唯一一个读书读到上瘾的,好像晚一分钟拿起书,就要当场暴毙。”
  燕妮翻一页书,淡淡瞥他一眼,不在意地回应道:“我听阮益明说过,我妈咪很能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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