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苏似乎对樱桃情有独钟,吃完一个又一个,她眼珠子在胡乱动着,似乎在思考怎么说,思索半晌没找到好的说辞,便只好道:“聂川是你们的好兄弟,也是我的好朋友,记住这个就够了,其实事情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复杂。”
顾景城叹声:“这还不复杂?”
“不复杂。”沈流苏笃定,侧目看向季司衍,“问你们四哥呗,你们四哥比我明白,跟着他走就对了。”
傅怀要被绕晕了:“不是……咱们说点人类听得懂的话可以吗?”
顾景城没理他,陷入沉思,半晌豁达一笑:“也许吧。”
傅怀骂了声操,仰头喝了一口酒。
顾景城这才搭着他肩膀:“等会儿蹭你车回家,车上我告诉你。”
傅怀这才展眉:“得咧。”
离开时,沈流苏因为喝了不少酒有些站不稳,但脑袋是清醒的,她被自己逗笑,靠在季司衍怀里仰头盯着他,目光带着些许痴迷。
上车后,她拢了拢裙摆,在季司衍关上车门的那一瞬间猛然将他扑倒,二话不说对着他的一双薄唇亲昵撕咬。
隔板都来不及升起,前排司机只好默默帮忙。
两个人喝的是同一种酒,嘴巴里的味道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沈流苏的更浓烈一些,还夹杂着淡淡的樱桃果香。
季司衍难得将主动权让给她,亲了好一会儿,沈流苏累了正想退开时,被他掐住下颌继续深入热吻。
车已经在往绛纱公馆的方向开去,沈流苏被亲得晕乎乎的,晃了晃,她睁大眼睛看着季司衍,人依旧趴在他身上,说话时带着哄人的意味:“季司衍,你别生气。”
“不会。”季司衍抚着她迷离的眼尾,“我不是那样小气的人。”
“你是,你占有欲强。”沈流苏满嘴实话,“我们都没错,只是谁也没想到聂川没将秘密守好罢了,聂蝶以为这个秘密只有她知道,所以才会对我摆脸色,对你们摆脸色,甚至是针对周粥。”
“不关你的事,也不关我的事。”季司衍拎得清,“刚才不还说我看得明白,怎么,现在又觉得我糊涂了?”
“糊涂的是聂川。”沈流苏喉间微哽,“这要是一个巧合多好。”
“这也许就是一个巧合。”季司衍安慰她,“聂川是在决定要和周家联姻之后才跟周粥见面,所以与你无关,他并非是因为周粥与你相像才答应与她的婚事。”
沈流苏抿唇,点了点头。
“我以前见过周粥几次,不说十分了解,但知道那姑娘胆子小了点,心里却跟明镜似的,就如你所说,并不是一朵单纯的小白花。”季司衍低眸,她从拎起来抱坐在腿上,顺便扯了扯她滑下肩头的衣服。
沈流苏轻叹:“就是可惜了。”
可惜,聂川娶她并不喜欢她。
可惜,她知道聂川不喜欢她。
沈流苏想,周粥这样的好姑娘,应该得到幸福的。
第118章 来挨打
周粥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住的是高级病房,眼前是白花花的天花板,鼻间是熟悉的消毒水味道。
她常年在医院守着爷爷,自然对医院的味道再熟悉不过。
“我怎么在医院?” 她捏了捏眉骨,避免了跟聂川视线上的接触。
“不能喝酒为什么不说?”聂川站着俯视她,瞧见她脸色苍白,蓦然一叹,“周老将你托付于我,不是让你跟着我受委屈的。”
“我没事,不用担心。”周粥攥着床单,微微抿唇,“下次不会了,帮我办理出院吧,下次我再晕了,不用送医院,睡一觉就好了。”
“还有下次?”聂川无奈一笑,总觉得这姑娘的行为举止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晕酒精跟晕血晕针是同一个概念,我多练练就没事儿了。”周粥掀开被子起来,瞧见手背上的针孔,刚触地的腿瞬间一软,“医生给我扎针了?”
聂川扶住她,感叹:“你还晕血晕针?”
周粥:“……”
看着她惊讶的表情,聂川心领神会,挑眉:“看来是了,你这胆子,还真是挺小的。”
周粥选择无视,松开被他握住的手:“送我回家。”
“你没有什么想问的?”聂川轻轻摁着她肩膀没让她起来,侧身替她倒了一杯水。
周粥瞥了一眼,没接,“我还未洗漱。”
聂川哑然,只好将杯子放下,再次重复道:“真不问?”
周粥沉默数秒,好奇地打量着她:“你喜欢流苏?”
聂川:“……”
“难怪你这妹妹看我的第一眼就生恨,我还琢磨着哪里得罪过她,直到见了流苏,才知道原因。”周粥像是在陈述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声音毫无起伏,波澜不惊。
她与沈流苏都是亭亭玉立的美人,就连行为举止都极为相似,像,又不像,但这都没关系,她挺喜欢沈流苏,意外地跟她合拍。
“聂蝶喜欢四爷,但四爷娶了流苏,所以她讨厌流苏,而你,作为她最亲爱的哥哥,也喜欢流苏,所以她更讨厌流苏,而我,作为你未来的妻子,偏偏像极了流苏,所以,她也讨厌我。”周粥依旧仰视他,只不过那一双眸子淡然无色,但却完全将人看穿。
讲述完,她还微微一笑:“巧了,我也喜欢流苏。”
聂川:“……”
真是个聪明通透又可爱的姑娘。
“走吧,送你回家。”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刚才还心口堵得慌,这会儿听她讲完竟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除了傅先生之外,好像其他人都知道你喜欢流苏吧?流苏应该也是知道的。”她坐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又开始碎碎念,“我猜应该是知道的,不然昨天不会一直盯着我跟流苏看,他们应该都以为你答应跟结婚是因为我长得像流苏。”
“但是也不完全像啊,只能说我们是同一类型的女孩子。”周粥检查了自己的随身物品,离开时将被子整齐叠好,嘴巴还不停:“我觉得你应该跟他们解释一下,娶我跟流苏无关。”
“你如何知道无关?”进了电梯,空间变得跟小,他呼吸微微起伏,有些招架不住,“周粥,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好,没准我就是个混蛋,利用你来掩饰自己大逆不道的喜欢。”
“我没觉得你好啊。”除了电梯,周粥跟着他上车,系好安全带之后,真诚地看着他眼睛,“聂先生,我觉得你不仅混蛋,还有点狭隘。”
聂川被这一句狭隘说得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他是被骂了么?
可是为什么有人能一脸平静还无比真诚地骂一个人?
“你的事情乱七八糟的,我不想听,只要不影响我跟你的婚期都无所谓。”周粥说完,轻轻呼出一口气,从自己随手带的包里抽出一张湿巾擦了擦手心。
一下子说那么多话,真是紧张死她了。
聂川舔了舔唇,莫名觉得有趣。
送她回了周宅后,聂川回了一趟聂家,简单洗漱之后,又立即出发去了季司衍的绛纱公馆。
今天是休息日,铁打的公鸡都得休息。
但为了以往万一,他在路上才想起要问季司衍在哪。
季司衍冷哼一声:“流苏阁。”
“你就不能有点志气?休息日也得挨着她?”聂川只好重新掉头,重新规划路线。
“你管得着?”季司衍那不善的语气从音筒传出。
“有事儿找你谈,等我十分钟。”聂川懒得搭理他。
“你最好做好准备。”季司衍语气淡淡。
准备?不过就两三句话的事儿,需要什么准备?
聂川忽略不计,专心开车,直到去了流苏阁,进了二号雅间,季司衍那石头硬的拳头挥过来时,他才顿悟那一句准备好是何意思。
“操!季司衍你有病!”聂川捂着发疼的脸开骂,这一刻多多少少有点傅怀上身的。
“你这骂人的本事跟傅怀那小子如出一辙。”季司衍松了松腕骨,舒坦地坐下,闷了一晚上的气终于有地方撒,这会儿心情好极了。
才说完,沈流苏从楼下端了两碗糖水上来,看见聂川时有些意外:“你怎么会在这?”
“来挨打。”聂川叹声,揉着脸随意拉出把椅子坐下,“四嫂,四哥家暴么?”
季司衍:“管好你的嘴。”
沈流苏将糖水放在桌上,一碗递给季司衍,一碗递给了聂川,瞧见他脸上的伤口,不禁蹙眉:“你怎么也不躲着点?”
聂川嘶声:“我哪知道他上来就给我一拳。”
“你喝。”季司衍将自己那份糖水给了沈流苏。
“不用。”沈流苏推回去。
“一起喝。”季司衍拿起汤匙,舀起一口递到沈流苏嘴边。
“我说,你们能不能给几分面子?”聂川十足无奈,一大早来挨打不说,还得吃狗粮。
沈流苏低头喝了一口,掀起眼皮淡淡看他一眼:“周粥是个好姑娘,我觉得你不应该利用她,还有你妹妹,真的太过分了。”
“聂蝶的事情是我管束不严,但归根到底,还不是你俩公布关系上了热搜把她气的?至于周粥,又是谁跟你们说我在利用她?”聂川一手捂着脸,一手无奈按着眉心,愁容满面。
“不是利用?那你可是看上她了?”沈流苏完全没听到前面的话似的,一门心思都放在了周粥身上。
“没有。”聂川在这事儿上没办法撒谎。
沈流苏气结,瞬间失了兴致。
第119章 正合我意
“我和苏苏公布关系与否跟她有什么关系?聂川,你护得也太明显了些。”季司衍喝了一口糖水,糖水润过喉咙,带过一丝清凉,他眸光清冽,这般不经意的态度却让人觉得他下一秒又要挥拳过来。
聂川眸光微动,低下眉眼不做辩解,反而提了另外一桩事:“后天你生日,打算怎么过?”
季司衍:“还能怎么过,自然是跟苏苏一起过。”
沈流苏撩起眼皮:“呀,差点忘了。”
季司衍:“……”
所以他还得感谢聂川提了一嘴?
“到时候说吧,一个生日而已。”话虽那么说,但他这心里隐隐期待,毕竟是有她陪伴的第一个生日。
不,准确来说,当年在梧桐镇的时候,她也陪他过过一次生日,只是那时候受了伤,连自己生日也忘了。
“你不是有话要说?净是提这些不相干的做什么?”季司衍懒散地抬眼看他,语气一贯的冷硬。
“周粥的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聂川怀着歉意道,“这其中牵涉甚广,但绝非我利用她。我承认见她的第一眼联想到了四嫂,但并非在她身上找寻四嫂的影子,她是她,四嫂是四嫂,我拎得清。”
他不解释,季司衍要气。
他解释了,季司衍更气。
瞧他如今铁青的脸色,那握着勺柄的手的力度像是要把它捏碎。
沈流苏干笑两声:“拎得清就行。”
“四嫂真心拿我当朋友,我也是是真心拿四嫂当朋友,不管从前还是今后,我都绝无逾越之举。”他嗓音浑厚,眼神里彰显着此刻态度的真诚。
沈流苏听得头疼:“好了好了,不用再解释了,我知道,季司衍自然也知道的,这事儿就那么过去了,改天你自己跟顾景城他们也解释一番,他才是对你误会最深的那个,还有聂蝶,你确实该管教了。”
“好,我明白。”他说完,酝酿了一番,禁不住道,“聂蝶的事情很抱歉,让她跟裴家联姻已经是我对不住她,所以对她有所愧疚,才会这般护她。”
“护短是你的事情,但聂蝶现在明显把气撒在周粥身上,到时你又要如何?依旧向着她?让周粥受欺负?”沈流苏算是明白了聂蝶那刁蛮任性胡作非为的性格是怎样养成的,感情都是有个哥哥在宠着她。
聂川陷入无言之中。
从聂蝶出生开始,他就有了做哥哥的责任,父母告诉他要爱护妹妹,他便爱护妹妹爱护到了这般田地,聂蝶如今变成这样,他有很大的责任。
“这是他家事,你不用理。”季司衍抬手抚平她紧蹙的眉毛,像是在说风凉话,“他没被触碰过底线,死不悔改,要是哪天聂蝶发疯碰了他的逆鳞,你看他还护着不护着。”
聂川:“……”
是了,他打聂蝶一巴掌的那次,就是被碰了底线。
聂蝶,确实该管教了。
聂川离开后,沈流苏频频摇头:“家门不幸啊。”
季司衍好笑地盯着她:“是何意思?”
“有这么个妹妹,聂川应该很头疼。”沈流苏把季司衍面前的糖水端起来喝了一大口,而后,眯着眼笑道,“还好我的妹妹懂事,天底下绝对找不出第二个她这样好的。”
季司衍被她的表情逗笑,抬手轻轻擦去她嘴角沾上的水珠,“是,你妹妹最好,那我呢?”
“你?”沈流苏歪头,故作深思熟路之后给出答案,“勉勉强强吧,正合我意。”
季司衍点头,自动屏蔽前面的,只听见了后四个字。
-
订婚之后,聂蝶第二天直接进组拍戏,就当没裴启这个人似的,下戏时,却一眼看到来探班的聂川跟裴启。
一看到聂川,就联想到各种与他相关的人物,她手里拿着剧本,甩着脸色没跟聂川搭话。
“怎么?我没找你算账,你就先跟我摆谱?”聂川作为这部戏的最大投资方,来探班自然受到瞩目,圈内谁都知道聂蝶是聂川的妹妹,哪怕再看不惯她的作风也不敢惹她。
若没了聂家的庇护,单单靠玩心计,聂蝶绝对玩不过其他人。
“对不起。”聂蝶先一步道歉。
聂川感到很意外,直到看了裴启一眼,才知道她是演的。
当真是毫无悔改之意。
“还在生我的气?”聂川其实是拿她没办法的,自己看着长大的妹妹,又能如何狠心,于是轻叹一声,“你这一句对不起,我不管是不是真心的,我都接受了。”
季司衍和沈流苏公布关系那天,他为了阻止聂蝶乱来,强行把人关在家里一个星期,就这一点上,他就已经很对不起聂蝶。
他不知道怎么管束,只能用这样强势的方法从根源上避免她一错再错。
“我怎么敢生你气。”聂蝶虽然无理取闹,但对聂川向来敬重,或者说,是有点怕他,后来无意戳破他心中的秘密,但凡跟沈流苏沾上关系的事儿,聂川都出言警告她。
那一刻起,她才发觉原来自己在聂川心中竟然比不过一个沈流苏。
她从小到大要什么有什么,直到沈流苏出现,她失去了季司衍,也失去了聂川独一无二的宠爱。
后来竟然还来了一个周粥,一个跟沈流苏同类型的未来嫂嫂,她又怎么能不恨。
裴启对她的事儿并不感兴趣,见兄妹俩人说话的气氛越来越僵硬,这才笑着出声:“怎么,看你这脸色,不欢迎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