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关歆取下挂在椅背的大衣外套,择了择粘在上面的头发丝,准备穿上。
“lucca 和你聊得怎样?”芝芝和 echo,一时都围到了她身边。
“什么怎么样?”关歆笑,装傻充愣,不愿答。
“别装了,”芝芝撞她肩,乜斜着眼说:“人儿都走了,和我们有什么不好说的。”
关歆把碎头发丝捋成团,拿纸巾包着,外套拦腰一折,抱在怀里,没有穿上。
她还是说:“我要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芝芝心直口快,蹙起眉不解,“你难不成还真想……”
她话未说完,被 echo 打断。
echo 睇了她一眼,说:“人家还得考虑感情的事呢。”
“感情?”芝芝一听,不禁撇撇嘴,“男人?”
她回想方才,八卦心起,抵抵关歆胳膊,问:“你俩…现在到哪一步了?”
“什么到哪一步,”关歆偏身躲过,敛住神色,不应这话,“你别瞎猜。”
“得了吧,别演。”芝芝才不吃这套,和 echo 努努嘴。
echo 接过话头,趋近关歆,点了点她肩头,目光狎昵,“果子怎样?尝到味了吗?”
芝芝兴奋骤起,凑得更近,附和着问:“对,怎么样?”她和 echo 对视,眼里淫光闪烁,“篮球员的滋味如何?”
“没有、没有、没有!”关歆脸热,赏了她俩一人一巴掌。
echo 没被她打跑,挨得更近,手指勾住关歆领口,目光朝里探了探。
“嚯!”她表情夸张,故意瞪大双眼,而后泛起一抹笑,意味深长说:“看来就是今晚了…”
芝芝涌动身体,扯着关歆衣领也要看。
“别闹!”关歆捂住领口,脸上红得厉害,“衣服都给你俩拉变形了。”
她打底是件燕麦色山羊绒衫,一字领,质地轻软,稍一用力,右肩处的一排暗扣就会绷开。
这时被她俩闹,就给挣开了两颗,莹润的肩头,一下露了大半。
“和他没关系…”
她俩说话百无禁忌,关歆不愿继续这个话题,便说:“我在北京待了七八年,让我突然换一个城市发展,我总要好好想想的。”
关歆这话一出,果然让她俩都噤了声,没再打趣她和江铖的事。
echo 抿出关歆话里意思,过了会儿,又问:“那你和他呢?离这么远,能行吗?”
“考虑男人干什么!”
没等关歆答,芝芝就急欲抒发观点:“男人嘛,玩玩就好了。”
“就当是回家的一场艳遇,尝尝味儿就行了。”她攥住关歆两肩,紧盯着她说:“可不能被套牢了!”
关歆见她神情认真,觉得可爱,笑着直点头,嘴里含糊应和:“嗯嗯嗯…”
echo 则不置可否,给自己又斟了杯热茶,看她俩胡闹。
三人后续又聊了阵儿圈里同行的八卦,江铖才联系关歆,说车停在店门口,她们可以出去了。
“我们走吧。”关歆挂完电话,同她们说。
echo 和芝芝点头,纷纷穿好外套,向外走。
小酒馆在华山路上,是个日式 bar,主营马蒂尼。据 echo 介绍,那里有全上海最好喝的马蒂尼。但店的位置十分隐蔽,若不是 echo 在前带路,他们都找不到他家门头。
正逢这天是主理人调酒,关歆他们到时,吧台已坐满了人,他们只能移步去沙发区。
第一轮酒听 echo 推荐,关歆选的是隐藏酒单里的时令水果马蒂尼。当日可选水果有草莓和樱桃,她选了草莓,芝芝则要了樱桃。echo 点了杯游园惊梦,抹茶打的底,关歆尝了口,很清新。
江铖对酒没兴趣,考虑到要开车,只要了杯苏打水。
“那给我们专车司机多点些吃的吧。”芝芝翻动菜单,玩笑说。
酒馆里灯光黯淡,江铖微微抬眼,和她笑了笑。
他端着水晶杯,手指沿杯口,轻轻摩挲。
关歆喝了口自己的草莓马蒂尼,入口是让人猛一激灵的清爽,果香味浓,一口吞下去,又好似脱冬入春,全身暖洋洋的。
她们仨交换酒,一人没几口,酒杯就空了。
第一轮为了让三人暖身,点的酒精度数偏低。这时找到状态,后续几轮都愈发大胆。
关歆第二轮点了杯 ten,酒精度数直接拉到五十多度。第三杯是 blue,剔透的湖蓝色,盛在高脚杯里,很好看。
最后 havana 结尾,正好醺醺然。
染了点醉意,她举止愈加随意,脑袋直接靠在了江铖的肩头。
芝芝和 echo 瞧见,不禁乱叫,大骂她屠狗。
关歆迷蒙着眼,才不在意,转过头,望着他侧脸。
光线昏暗,极暗的几缕,穿过水晶吊灯洒在他眉骨、鼻梁上,碎得像金子,一跳一跳,晃人眼。
“别动!”
她钳住他下颚,大着舌头说。
江铖垂下眼瞧她,眼皮半阖,眸光涣散,是醉了。
他由她,没躲避,没对抗,随她折腾。直到她脱了力,才顺势握住那只手,指间穿梭,很自然地就成了十指相扣。
两人两臂相缠,贴得更近,关歆直接偎进了他怀里。
“走了、走了!”
芝芝和 echo 看不下去,拿起外套,起身就要走。
关歆要送她们,她们也不回头,只落了句坐地铁更快,便消失在人群里。
她俩走后,关歆又坐回江铖身旁,离得更近,紧贴着,瓮声说:“让我歇会儿。”
江铖瞥眼看去,她耷着眼皮,半靠在他肩,脸颊绯红,酒劲上来了。
他没作声,垂眼盯着两人交握的手,拇指捻在她虎口,若有所思。
关歆眯着小睡了会儿,再一睁眼,双眼泛了层雾气,十分明亮。
她看了眼手机,这时已近零点。
“走吧,趁现在车少。”她说。
江铖点头,起身帮她穿好外套,两人携手,走了出去。
他们住的酒店也在静安区,五六公里远,这时拥堵,开车也不到半小时。
关歆休息一路,下车时已酒醒大半。但走起路来,还是略显晃荡。
江铖握住她胳膊,一把将她拉进怀里,支撑着她,两人并步向前走。
两人住在一层,房间紧挨着,小郑哥住在江铖房间对面。
江铖在她包里找到房卡,刷了进去。
“能自己收拾吗?”
江铖见她一进门,就瘫到了床上,头发散乱,遮住半张脸,不禁笑着问她。
“能…”
她揉着眼,想起身,可身子死沉,根本动不了。只好朝他摇胳膊,让他拉自己一把。
江铖向前,一把将她拉起。但她却像摊软泥,又扑倒到他身上。
她圈住他腰,嘟囔说:“好累…”
“还要卸妆…”
一想到这儿,她更崩溃,将他抱得更紧,“为什么还要卸妆!”
“还要洗头发…洗完还要吹…”
她嘴里念念,愈渐绝望,过了会儿,仰起头问他:“我能不洗头发吗?”
她问的认真,眸光真挚。
他没忍住笑,刮了下她脸,答:“能。”
她脑袋一垂,闷声说:“那我不洗了。”
可话一说完,她又摇头,抓起一缕头发让他闻,问他:“臭不臭?有味道吗?”
江铖配合,俯下腰,仔细闻了闻,“没味道,是香的。”
她点点头,总算放心。
可高兴不过两秒,她又哭咽,“可是还要卸妆…我不想卸妆…卸妆好累…做女生好累…”
酒精又涌上头,将她情绪无限放大。
江铖在她眼角一拭,还真摸到点湿意。
“我帮你、我帮你卸…”江铖忙不迭说,反身将她背起,向卫生间走去。
关歆伏在他背,并不领情,用力咬他一口,恶狠狠说:“你怎么会帮女生卸妆?谁教的你?”
“没人教过,所以你来教。”
他将她放到洗漱台上,让她坐好,然后拿起一旁的瓶瓶罐罐,一个个看去,但上面不是英文就是日文,没一个是中文。
关歆一旁看着,也不吱声,乐得不行。
江铖终于找到一小瓶,上面全是日文,只有“eye&lip”他认识。
“是这个吗?”他拿来问她。
关歆点点头。
得到她确认,江铖拧开就往手上倒。
“不是这样…”关歆连忙拦住他,指指化妆棉,“拿两片出来,倒在上面,浸湿后敷我眼睛上。”
“这个是卸妆膏,放手心里乳化…”
“什么是乳化?”
“拿手心搓,化成油了就是…”
……
两人折腾半天,比关歆自己卸妆还累。
“好了。”江铖拿热毛巾,帮她最后热敷完,说。
热气蒸腾完,关歆这时已完全酒醒。
她灼灼地盯着他,看他忙碌,没移开眼。
在他正要转身时,她一把拽住,扑身吻了上去。
江铖一愣,但很快便反应过来,圈住她腰,又将她置于洗漱台上,俯下身,回应她吻。
攻城略地般,势态凶猛。
关歆一时觉得好热,低喘着气,可身体不由自主,总想贴他再近一些、更近一些才好。
他亦如此,挤入她双腿之间,攥住她后腰,密密麻麻吻去,她的耳垂、后颈……
她身体的敏感之处,被他逐一发现。
她颤抖着,时而紧绷得像惊弓之鸟,时而又在他手底化成一滩水,任他激荡。
湿漉的吻下移,她不觉地躬起背,想躲避,离他远一些。
可她双手,却不受控制,攀上他宽阔的肩,慢慢,手指向上,插进他发丝间。
【45】重蹈覆辙
江铖顺着她下颚到侧颈,细细吮吸,轻轻啃噬,鹅毛掠水般,荡出一层层涟漪。
关歆不由高仰起头,脖颈更显纤长。
她压抑着、压抑着吐息,深埋他发根的手指攥紧,双眼闭合,睫羽轻颤,早已不敢看。
他一手托着她肩胛,一手环抱她腰肢,把她架到腰间,紧贴自己,本能地厮磨。
关歆难抑,不禁低吟出声,呼吸炙热,敏锐感知到身体的变化。
她面颊潮红,攀附上去,啮咬回击着,欲在他身上也拓出印子、留下印迹。
他终于忍无可忍,从她衣摆下方探了进去,软滑的触感,盈满他手。他小心翼翼,在她腰间游荡,轻拢慢捻,一不小心,碰到她痒痒肉。
“别…”关歆拧起身子,欲躲过去。
他轻笑,不依她,捻着那块软肉搔,让她离自己愈贴愈近,直接抱了个满怀。
关歆痒的厉害,只好支起身子,推开他,向后仰。
江铖箍住她腰,不让她逃。
两相交力之下,忽而噼里啪啦,她右肩处的那排暗扣,尽数散了开。
关歆下意识去挡,慌乱之间,挤出的沟壑更甚,白晃晃,惹人眼。
江铖动作一滞,将她放回洗漱台上,恍恍惚惚,呼吸渐重。
他看来的目光烫人,她紧拽着领口一角,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对视。
狭小空间里,呼吸声灼重,心跳声亦是。
她偏过头,回避他直视的目光,轻咬下唇,下定决心般,攥紧衣领的手,缓缓松开…
软糯的山羊绒,一拂而过,骤时春光乍泄。
她半阖双目,双手后撑台面,心跳剧烈不止,胸前曲线随之亦然,连绵起伏。
江铖不由被这盛景吸引。
他恍如摄了心魄般,颤巍地探出手,就欲碰上那处丰软白腻时,兀然一顿,忽而翻过手,手背轻碰那衣料,临摹般,缓缓捻磨过去。
她微仰起下颚,呼吸骤乱,手心攥出汗意。
他这时却突然气定神闲,神态自若,动作向上,轻勾住那条细细肩带,蓦然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我说?”声线冷淡,情绪尽敛。
关歆眉间一蹙,不明所以,朝他看去。
晚饭过后,江铖送小郑哥,走到二楼,小郑哥的网约车就已抵达。司机给他来电,说店门口不让停车,让他稍微快点。小郑哥便与他告别,快步跑了出去。
店门口即停即走,的确久等不便,他便转过身,去叫关歆她们一伴同行。
他走到包厢门口,刚拧把手,还未踏进,就听到里面的谈论声。
讨论声热烈,包厢的门厅处有扇屏风,正好挡住门这边的动静。
他紧握把手,细细听完她们嘴里的揶揄,而后轻轻带上门,如他之前嘱咐的那般,把车开至店门,等她们下楼。
他攥着方向盘,看她走来。她一脸云淡风轻,如来时般自如,同她们继续说笑,毫无异样。
他亦装作不知晓,等待着、等待着她主动同自己说。
直到这时,他看到这薄纱小衣,猛然恢复理智。
他轻捻那细带,向外拉伸,而后兀地一放,两团软肉随之一荡。
“还是…”他轻笑,抬起眼皮,凝望着她,“你根本就没打算和我说?”
“和当初一样…先赏我个甜果子,让我沉浸在虚幻之中,然后狠狠把我踹走?”
他拾起她散开的衣领,一颗颗重新替她扣好,而后一抚,旖旎尽散,情欲尽无。
他退后一步,细细打量她,忽的一笑,嗤意甚浓,不知冲谁,是自己还是她。
他又俯近,仍含着笑,轻喃她姓名,说:“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变。”
“我本想装不知道,”他捋顺她散乱的头发,替她轻轻掖到耳后,“看你什么时候同我说。”
“但我演不下去了,”他轻叹,“关歆,你的未来,从未构想过我的位置。”
“无论是八年前,还是现在。”
2014 年 6 月 8 日,高考结束,那一晚是属于所有高考生的自由夜,包括他们。
那一夜,他们一群人聚餐、唱 K,狂欢到凌晨。
唱完 K 还不够,三五成群,肆意游走在大街上,几个已成年的,嚷着要去酒吧续摊。
这几人一鼓捣,其余同学都跃跃,都想趁这夜刺激一把。
酒吧管理并不严,他们一众人,分成几波,很容易就混了进去。
江铖知道自己酒量,只拿了瓶啤酒,教他们玩骰子。
而关歆,则趁他被众人簇拥着,一人藏着心事,移步去了吧台,观摩调酒师调酒。
没坐多久,身旁就围来了两人,要赠她酒喝。
关歆看似被哄着,实则十分自愿地连喝三杯。
那三杯果汁般的调酒,后劲很大,江铖寻来时,关歆已经双目迷离,醉懵懵的。
江铖灌她喝完浓茶,架着她走出了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