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恩道:“就是因?为毫无相干,故此要让他们与我?们相干。”
“可这不应该帮助他吗?怎的还推波助澜,把计姨娘逼上死路?”温恋舒虽引诱了计姨娘,但?她毕竟良善,不舍无辜百姓受罪。
因?此局中借贷之人,皆为自己的手?下。
但?是谁知立夏账簿一过来,却是惊人的十万两。
温恋舒便?以为是计姨娘印子钱放的太?多,吸引来了无辜百姓,这才当机立断,马上让人报案。
任她千思万想,也想不到。
其实不是她的问题,也不是计姨娘问题,这件事的背后,藏着一个梁王世子李玄恩。
此时听了随行人的话,李玄恩笑,“锦上添花,哪有雪中送炭更?让人印象深刻。瞧――计姨娘出了事,庆阳王府有可能被连累,陆清安被戳破了驸马之梦,如今不就天塌下来了?”
随行人沉默。
李玄恩坐下去?道:“若此时我?对他施以援手?,你说陆清安还会拒绝吗?”
自赐婚之后,永平帝从未召见过陆清安,不想李玄玉嫁给他这份心思,是想藏也藏不住。否则就今日抓捕一个小小的计姨娘,魏长稷和王贽岂敢调动外营之兵守卫?
还不是不想让陆清安装惨,被百姓看到?
陛下和魏长稷尚且如此,华京人又谁敢帮他?
陆清安若想东山再起,能借助的力量只有他,李玄恩收回?视线,胸有成?竹道:“去?吧!陆世子累了,也当上来喝杯茶,歇歇脚了。”
*
温恋舒并不是怎么爱运动,上下走了两回?山路,回?来便?把人遣下去?瘫到了床上,魏长稷跟过来,给她把鞋子脱了,被子盖好。
随即钻进去?从后面抱住温恋舒。
温恋舒扭了一下,胳膊肘戳他,“你烦不烦啊!”
魏长稷不怕疼的也不松,“我?不烦,你烦了吗?”
温恋舒鼓着脸,带着迁怒,“当然,烦的不行,你自己都没事的吗?跟着我?做什么?”
魏长稷也知道方才惹了人,并没生气。
“看来这不是你求着我?带你去?东山寺的时候了,现在又嫌我?跟着你。”
温恋舒不说话,两人无言了片刻,少?许她忽然转过身,不大愉悦的面对魏长稷,实话实说道:“我?也没有嫌你烦你,如今我?喜欢你了,方才说的都是气话。”
“我?知道。”魏长稷笑,否则他早就把人压身下了。
他低头想要碰温恋舒,温恋舒歪头拒绝的明?显,对人怒目而视道:“但?是你方才不告我?一声,直接把我?带去?见陆清安,气到我?了,你明?知我?不想见他……”
报仇是报仇,但?就算报仇她也不想再跟陆清安有任何牵扯。
“冤枉啊!我?一路叫了你不下三?次,是谁想事情太?出神的?”
温恋舒诧异和疑惑,“你叫我?了吗?”
“不信你问青锋和立春。”魏长稷满面淡定。
温恋舒就信了九分,但?只忏悔了片刻,随即仰头又理直气壮道:“那你也是故意的,故意叫的温声细语,否则就凭你的嗓子以及性子,我?不理你,你有无数种?法子让我?回?神且听到。”
“……”魏长稷心虚片刻。
不得不承认,他就是故意的。
毕竟也夫妻也这么,温恋舒焉能不知道他这些表情的变化代表什么?见此哼的一声,把人拨开转过身去?。
要说多生气那倒没有。
就是怨他自作?主张,怨他让自己见了恶心的人。
她了解他,魏长稷自然也了解她,直接又一次追上了,且这次翻身撑起来到温恋舒上面。
“你做什么?”温恋舒瞪他。
魏长稷压住温恋舒的手?,怕被她挠,然后什么话也不说,低头亲了过来。
温恋舒愣的一下,开始挣扎,“魏长稷……现在还是白天,我?这般累,你却有心思……你就是心虚说不过我?,所以用这法子把事情错过去?……”
魏长稷恩的一声,他竟是承认了。
温恋舒咬他,“我?不会让你如愿的,下去?。”
“嘘,我?在给我?夫人道歉呢。”魏长序教他的,夫人生气了,只消不是原则性大事,你就亲她。
亲一下不行,那就睡一次,她心就软了。
温恋舒:“你这是什么道歉?”
魏长稷:“肉/偿。”
第七十七章
……
“二爷, 夫人,王贽王大人来访。”
天快黑时,外头忽传来立春这样一句话。
魏长稷睁开眼, 看了?眼怀里闭眼睛还好好睡着的温恋舒,他小心翼翼出来。
温恋舒畏寒,如今又?才如春。乍春寒也不容小觑,她最喜欢在魏长稷怀里睡。这人练武, 天生阳气就重,便是再冷,浑身也火热热的?,比汤婆子还要舒适。
这回魏长稷一出去, 她便意识到不对。
迷迷蒙蒙睁开眼, 瞧见床边人在穿衣裳,裸/露着背。
幸而温恋舒闭眼睛的?快,否则就要看到下面光着的?腚, 深吸一口气嘟囔道:“你今日不是休沐吗?”
魏长稷扭头, 看到她脸红扑扑的?样。
心尖上一痒,声音低了?几个度,“王贽来了?, 我去看看。”
温恋舒眉眼一动, 掀开来,悠悠思索片刻,大概也知道, 王贽怕是给他带了?计姨娘什么?消息。
这让她又?想到被魏长稷带去大理寺的?事,瞪了?他一眼。
魏长稷察觉到, 又?回到床边蹲下去,手指撩过她贴在脸上的?发, 赔笑道:“给你挠了?那么?多下,还没消气?”
温恋舒:“若我没消气,你当如何?”
魏长稷脸不红心不跳道:“待会儿回来再睡一次。”
温恋舒一巴掌呼到他肩膀上,“滚。”不过因此方才才劳累了?两?回,手上也没多少力气,软绵绵的?落在肩上,反而引得魏长稷肌肉紧缩的?一下,充满野性与忍耐。
瞧他被打?都能起?欲念,温恋舒拧眉一瞬。
想骂什么?,可又?瞥到他身上被自己挠出来的?痕迹,纵横交错,能看到的?地?方不下五道。
由此可见,后背只会更多。
最开始挠后背的?时候,她是真带着气的?,感觉都已经闻到血腥味……不仅有?些?后悔和愧疚。
但口头却仍旧骄骄傲傲。
“都让你滚了?,快去把衣裳穿上,王大人还在等你呢。”
魏长稷笑的?一下,照着她脸啃了?一口,随即站起?来披上外衣。
听?到温恋舒在身后嘟囔,“我梳妆镜前面,有?个绿色瓷瓶,里面装着上好的?消炎祛疤膏,剩最后一点?,我不想要了?,麻烦你帮我丢一下。”
他闻言扭头,看到温恋舒已经背对他的?脸。
嘴角弧度就没下去过,“丢哪里去?”
温恋舒侧面看着,脸又?绷起?来,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翻过身剜他,“明知故问,丢你身上。”
这便是侧面说明,她心疼他的?伤,想让他擦药。
魏长稷哈哈大笑起?来,被温恋舒一个软枕丢过来。
“你再笑,今晚便不必上我塌。”
最后魏长稷是憋着笑走的?,等出了?门,眉眼才又?流露出喜悦,立春她们看见了?觉着奇怪,等瞧了?王贽。
王贽也盯着他问:“你这是捡钱了?,这般高兴?还是已经猜到我给你带来了?三个好消息?”
魏长稷没理会他前一句。
“三个好消息,都是什么??”
得不到答案的?王贽,也知自己撬不开魏长稷嘴,无奈收了?八卦,说起?正事恢复了?肃穆,“这头一个,对我们虽说是好消息,但我真感觉庆阳王有?些?不是人了?……你说十万两?的?流银,他毫不知情,我是铁定不信的?,不过就是想着有?红利吃,装聋作哑默许了?计姨娘的?做法。可如今东窗事一发,他马上变了?脸色,竟是装作大公无私的?,直接把计姨娘给休弃了?。”
放印子钱这种事,历朝历代?都有?,刑法各有?不同。
只不过因为永平帝刚登基一年,四处不稳,需要用钱的?地?方多,而国库却空虚。另一个临安公主与陆清安结亲,即便只是口头婚约,也足以?让陛下心里膈应。
这两?个理由一出,也就导致计姨娘此番,必定会受到严惩。
本来计氏作为宗亲姬妾,有?子嗣傍身,便是做错了?事,也足以?保留性命。
但庆阳王休弃一出,计姨娘便是白身,如此众多的?银钱,是不死也得死了?。
“那计氏似乎也猜到了?,此番活不了?,无论问什么?,都只管往自己身上揽,摆明了?用自己的?命,保陆清安无恙。”王贽感慨道:“陆清安虽不是人,但唯独有?一点?,却叫我也心生羡慕,那就是――他有?个好娘。”
够狠,也豁得出去。
闻言魏长稷不说话,心里却觉陆清安不配。
计姨娘满心为这个儿子筹划,实则心里却不知,她的?儿子就连去大理寺送她,都是带着让人颂扬他重情重义的?目的?。
目的?达到了?,他怕恨不得计姨娘死。
毕竟计姨娘一死,他出身卑贱的?过往,便就此斩断。
“还有?两?个呢?”魏长稷转着扳指问。
王贽翻了?个白眼,“你们这些?个聪明人,真够讨厌的?,明明听?完心里百转千回,却不肯把想法告诉我分毫。”
魏长稷无奈,“好奇害死猫,知道的?清楚未必好事。”
他与王贽战场过命的?交情,又?脾性相投,到了?华京城,是真心希望王贽憨下去,陛下也信任他这番性情。
“知道了?。”王贽随意道:“另两?件――”
“一个是李玄恩私见了?陆清安,一个是……温亭书提审了?计姨娘。”
前面一个皆在魏长稷算计之中?,只是后面一个,“计氏已然不足为惧,温亭书又?提审她作何?何必为了?一个姨娘,让自己惹上骚?”
魏长稷皱眉。
王贽翘着腿道:“我只晓得提审之前,他命身边的?楚宴去楼子里取了?三件药,迷迭香、软骨散,以?及……合欢鸩毒。”
魏长稷倏的?一下站起?来,昏暗当中?眼神锋利。
两?人毕竟一个军营,当初温恋舒被送过来那夜,究竟发生了?什么?,王贽也猜到些?首尾。甚至后面那么?多士兵,却无一人靠近魏长稷军帐,都是王贽帮的?忙。
“早先一直觉着,温亭书是个文弱书生。可此番他以?牙还牙,我倒真对这温亭书佩服,是个愿意为妹子承担风险的?主儿,也是真男人。”
魏长稷不说话。
听?完许久方道:“你回去。”
“回去作何?就是为了?给温亭书留空间,我才出来的?。”
魏长稷抬眸,眉头紧拧着,“大理寺虽说都是你的?人,难保没有?人没二心,你在方能保证无泄露之机,回去给温亭书望风。”
王贽:“……我真是欠你的?。”
这般说着,那日王贽还是快马赶回了?大理寺。
这件事如何审的?温恋舒不知道,只是又?过了?两?个月,便传出了?计姨娘被流放千里的?决策。
本来到此,这件事算是落幕了?。
谁知没多久……
就在沈风雪和温明书婚事敲定的?那天,温恋舒在温家?陪姜锦竹参考聘礼,魏长稷也在,正巧是三日过来跟温颐禀告差事的?日子。
彼时他已被指点?完,跟温亭书在院子里下棋。
而温明书,则被姜锦竹逮住,交给婆子们量尺寸做婚服。
那时候立春跑进来,忽而在姑嫂两?人面前道:“计姨娘死了?。”
温恋舒愣的?一下。
姜锦竹也很?意外,朝主审的?丈夫那边看一眼,温亭书竟难得的?对着魏长稷笑,好似是赢棋了?。
“怎么?死的??”
立春压着声音道:“说是跳崖亡的?……但实际上,计姨娘虽已年迈,毕竟风韵犹存,流放途中?多亡命之徒,觊觎垂涎她的?美?色,计姨娘不堪受辱,这才在一处悬崖,带着好几个男人跳了?下去。”
温恋舒拧眉,觉的?不大应该。
首先莫说计姨娘本就是青楼出身,被垂涎都是常有?的?事,她早就能做泰然处之。
另一个,有?官差看守,那些?人又?只是垂涎而已,谁敢真的?不要命碰一个世?子生母?计姨娘却因此不堪受辱,直接跳崖而亡?
可纵使再疑惑,计姨娘又?与她无干。
温恋舒很?快把这件事抛掷脑后。
而唯一相干的?陆清安,后来温恋舒瞧见他,原本以?为他会为生母颓废难过些?日子,谁知那日,陆清安却仍旧光鲜亮丽,跟在临安公主后面赴宴。
许多人说他薄情寡意,陆清安也满不在乎。
“你在看什么??”在温恋舒第三次留意那边的?时候,魏长稷没忍住问。
温恋舒也实诚,实话实说道:“看陆清安。”
说完身边默的?一下,魏长稷许久不说话,温恋舒转头,看到他不高兴的?脸色。
温恋舒“哎呀”的?一下,“你这男人,怎的?越发小肚鸡肠,我看他,只是觉的?陆清安有?些?奇怪……”
魏长稷这才缓和了?脸色,“我小气,那是因为我在乎你。”
这时候温恋舒一般是不会跟他争辩的?,顺着魏长稷道:“是是是,你不觉的?陆清安奇怪吗?”
魏长稷掀眼,“有?何奇怪的??”
“他以?前最重名声,善于?利用身边的?人煽动舆论,造就自己重情重义的?形象。然而最近,他好似变了?路数,满不在乎。”
知道这是陆清安攀上李玄恩的?结果,然魏长稷却不能说。
装作恍然大悟的?也感慨了?两?句,这才把这件事错过去,“走吧,回家?了?,今日天阴,怕是要下雨。若被母亲知道我来接人,还把你淋到,怕是会直接给我上家?法。”
温恋舒听?了?问他,“你怕我淋着,难道只是因为母亲的?家?法吗?”
魏长稷明知道她想听?什么?,但是反问:“不然呢?”
“你就不心疼吗?”温恋舒眼睛盯着他,好似魏长稷敢说出的?她不满意,温恋舒就不跟他走的?似的?。
魏长稷摇头道:“心疼心疼,走了?。也不知怎的?,以?前你不是最不喜欢我说这样的?活,现在不说你还不乐意。”
这怎么?能一样?
你讨厌一个人的?时候,他做什么?都是错的?。但你若喜欢一个人,那可就另当别论了?。
温恋舒不理会他这话,上了?马车,立刻把手塞到魏长稷怀里去暖,顺便靠着他话家?常般的?,“母亲的?家?法是什么?啊?”
“戒尺。”
“你怕母亲上家?法,那以?前母亲对你动过家?法吗?”温恋舒好奇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