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兰香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盯着她的瞳孔,许卫东脑子忽然翁了一声,紧接着便一阵天旋地转,差点站不稳。
那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彻底改变。
他以为自己被侄女的眼神刺到,趁着同事不注意,赶紧挣开跑了,哈巴狗一样向刘梅示好表忠心。
刘梅亲眼看到他划清界限,其实没怎么生气,但心口莫名堵得慌。
当天晚上,夫妻俩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梦。
梦境格外惨烈!!
第141章 许卫东离婚,让工作
梦里,刘梅漂在空中,看见亲闺女把外孙卖了,急得伸手打她,可手从许瑶身体里穿过。
只能眼睁睁看着许瑶狠心抛弃儿子,和梁志成相亲,差点被下药强迫,心跟着揪了起来,幸好被路过的公安救了,在派出所住了一晚。
因为她没有回来,孙艳芳他们在村里散播谣言,说许瑶被梁志成睡了,气的努力伸手掐死他们。
而“自己”和许刚担心的不行,儿子单枪匹马就进了城,被梁志成反手用锤子击中后脑勺,最终倒在血泊里没了气息。
鲜红的血光,点燃了她眼底,唇齿颤抖,原来恨到极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疯狂抠抓自己,手指一次次从身体里穿过,恨自己没有实体,干瞪眼看着梁志成把儿子凉透的尸体埋进后花园。
“自己”好不容易等女儿回来,儿子却一去不复返,毅然决然的去城里找。
刘梅目光炯炯的一路追随“自己”,想看自己给一双儿女报仇。
可是,她刚到城里,就被一个面容和善打扮体面的老太太给骗了,被一伙人卖到偏远山区。
她试过逃跑,逃不出去后,又不愿意伺候老头子,最终一头撞死在墙上。
刘梅垂着眼看自己的尸体,眼里淌出血泪。
好好的一家人,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她想起来了。
先是许兰香不停撺掇她女儿卖掉安安,好和城里人过日子。
再就是孙艳芳两口子,在村里散播流言,毁她女儿名誉,害她儿子关心则乱被打死。
许兰香、孙艳芳、许向北……
刘梅心中默念这三个名字,恨不得生啖其肉,力道大的牙龈渐渐出血。
尝到口腔里弥漫的血腥味,她猛然惊醒,从床上坐起来。
与此同时。
许卫东做着同样的梦。
他漂浮在空中,像神灵一样,毫无阻碍的俯瞰众生。
看着许兰香,盯着许瑶的眼神越来越嫉妒,直到某天,许瑶送给她一条穿不下了的小裙子。
她将八成新的裙子剪烂,和孙艳芳密谋散播许瑶和许刚是野种的谣言。
然后故作天真的到自己面前,询问大堂姐为什么和他长的不像。
原来许刚许瑶真的是他的孩子!
仔细看看,那俩孩子的额头和下巴确实和他很像。
许卫东又惊又喜,心头弥漫着浓浓的愧疚。
其实,他并没有完全信了流言,偷偷去医院检查过身体。
医生说他精子不行,很难生孩子。
得知结果那一刻,他天都塌了。
刘梅嫁给他没多久,就生了一对和他不相像的双胞胎。
种种结果都表明,他当了绿毛王八。
冷静下来,除了自欺欺人,努力忘记去医院检查过的事,装聋作哑之外,能怎么办呢?
刘梅是个好女人,漂亮、勤劳、温顺,他是真心喜欢过她。
离婚之后娶了别的女人,生不出孩子,村里人怎么看他?同事怎么看他?
许卫东看着孙艳芳母女俩得了他的好处,沾沾自喜。
恨不得冲上去扇自己几巴掌。
又看见自己带着女儿去相亲,儿子被他眼里“最佳女婿人选”打死,媳妇撞墙气绝身亡……
许卫东满身冷汗的惊醒过来。
窗外月光泠泠洒进屋内,枕边人不知何时坐起身,看不清对方冷漠彻骨的眼神,漆黑的光影笼罩在他身上。
“梅子……”许卫东紧紧抱住刘梅,失而复得的喜悦达到顶峰,“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你也做了那个梦是吗?”刘梅语气幽凉开口。
许卫东悚然一惊,这才察觉到不对,冷汗滴到眼角,分不清汗还是泪,嘴唇颤的厉害。
“什么梦?你和刚子……”
他说到一半,豁然闭嘴。
“哪有那么巧做一样的梦,就知道那是真实发生过的。”
额头尖锐的痛感身临其境一样,时时刻刻提醒她,那并不是幻觉。
她和刚子的确真真切切死过一次。
一抹冰凉湿润的触感划过喉咙,下一刻,许卫东陡然被刘梅掐住喉咙,用力按压喉骨。
窒息感排山倒海般涌来,他本能的将刘梅掀翻到地上,咳了几声,心虚的伸手去拉她。
“我不是故意,你也太吓人了,上来就掐人!”
这么一折腾,刘梅也清醒几分,为一个又蠢又自私的男人坐牢不值得。
冷冷凝睇着男人,“起来穿衣服,天亮就去离婚。”
许卫东撞上她的眼神,说不出那只是一个梦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潜意识里似乎有道声音,不停在强调。
那不是梦,他害死了媳妇和自己亲生孩子……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怀疑他们不是我的亲生孩子,你们都活着,让我下半辈子做牛做马弥补你们行吗?”
他跪下来,涕泗横流。
他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生孩子。
可是并非不能生,这辈子唯一的两个孩子,因为他太武断、识人不清,死的死,毁的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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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中午,许瑶合上高中课本,伸了个懒腰。
既然决定要考大学,那就得考一个漂亮的成绩,走到食堂吃饭,远远看见了刘梅和许刚来找她。
小半个月没见,刘梅眉眼见似笼罩了一层阴霾,许瑶吓了一跳,和同事打了声招呼,忙走过去问他们出了什么事。
“我和你爸离婚了。”刘梅把她和许卫东做的梦说了,眼神直勾勾盯着许瑶。
“瑶瑶,你是不是也梦见了什么,所以才没有卖掉安安?”
这难道是世界意识给她的福利?
她之前想让刘梅和许卫东分开,但刘梅根深蒂固的观念不是她三言两语就能化解。
在做啥都需要介绍信的年代,他们做子女的,总不能把人绑着离开吧?
刘梅自己想开,真是太好了。
许瑶迟疑了须臾,看了眼神色不变的许刚,承认了。
“你们离婚了要搬出来吧?正好我们家空出来一套房子,你们先在四合院住两天,等我这把新房子家具添置好了,你们再搬进去。”
说这话之前,许瑶想过,依她对季母和季长聿的了解,他们应该不会有意见。
先斩后奏没什么问题。
刘梅握紧的手指悄然松开,露出一抹不明的笑来。
女儿身上的改变她不是不疑惑,如果说她提前那一切就说的通了。
她握住许瑶的手,“耽误你吃饭吗?你先去打饭,边吃边说。不用管我们,我们吃过饭来的。”
许瑶点头,在窗口那多买了两个菜包子递给他们,不是她不舍得买肉包子,而是酒水厂这样的大厂,一周也才供应一点肉沫。
“许卫东说他愿意把工作转给我。”许刚咬了口包子,一脸难言的表情说道,“条件是我不能改姓。”
他现在连爸都不想叫了,在听完刘梅描述的梦境后,心脏莫名难受,后脑勺某处位置,发出一阵不容忽视的闷疼。
所以,他对那个梦境,从怀疑、荒谬到深信不疑。
许瑶眼神惊诧。
许卫东把工作看的跟命差不多,他不是不相信她和许刚不会给他养老,指望退休金养老么?
梦的威力那么大?
第142章 他走了孩子怎么办
“他应该是真心实意的。”许刚四下张望,见周围没注意他们,压低了嗓音说道。
“做生意赚钱啊,一出去跑个一两天,抵得上工人一个月工资了,我不想当工人,想把工作卖了,但咱妈不同意,你帮哥劝劝她。”
改不改姓倒无所谓,许这个姓又不烫嘴,白得一工作多划算。
刘梅瞪了他一眼,担心隔墙有耳,将声音压低到只有他们三个能听到的音量。
“赚钱是赚钱,鸡鸭生意不是做不了了吗?好一阵坏一阵的,太不靠谱。
刚子,妈没指望你出人头地,有一份正经工作,找个好姑娘结婚生子就够了。瑶瑶,你劝劝他。”
被两双灼热视线盯着的许瑶,“……”
“我梦里再过六、七年,纺织厂就倒闭了,铁饭碗端不牢靠,妈你也别想着当一辈子工人了。
要不哥你先把班接过来,以后能做生意了,再把工作卖掉?”
“行吧,我先干着。”
许刚觉得张三儿他们做事不谨慎,办的养殖场很快就会被人举报,要不了多久他就能捡起生意,工作转来转去麻烦。
但许瑶和刘梅两个最亲密的人都不支持,他就不坚持了。
至于结婚生子。
算了吧!
谁知道下一个对象不是于秋荷那样的人呢?
反正他目前没有结婚的心思。
好好上夜校,机会来了多赚点钱才是硬道理。
许瑶从兜里拿出二十块钱给刘梅。
“哥接了工作就没那么多工钱了,你们在城里买根青菜都要钱,拿着吧。”
刘梅说什么也不要这钱。
“你的工资都是给你婆家赚的,总补贴娘家要被人戳脊梁骨!你婆婆人好,咱也不能仗着她好,就占她便宜。
人的好意都有限度,等有一天消耗完了,有你哭的。”
许瑶无奈了。
金银珠宝她有几百件,真不缺那几十几百块。
不过外人眼里,国家只是归还了他们空房子,他们表现得太有钱难保被人盯上。
再忍忍吧。等机会来了,把家底透露一些,借钱给许刚做生意。
许瑶吃着饭,安静听许刚对未来的打算。
回去之后,他就把工作接过来,从学徒工干起,一个月工资21块5。
既然离婚了,房本上写的也是许瑶的名字,那么许卫东没资格和他们住在一起。
他们也膈应。
许瑶点头,“如果他死皮赖脸不肯走,你们就去派出所找韩高义,他和长聿关系好,不会坐视不管。”
依许卫东那怂不啦叽的性格,看见公安不得吓得腿软?
再不济长聿出面,他敢说半个不字?
情况比许瑶想的要顺利,工作让出去后,许卫东一脸不舍的收拾东西回乡下,和许向北他们争老屋去了。
而许瑶送完他们回到办公室后,曾可可一脸神秘的凑过来。
“那是你亲兄弟?你们俩长的好像。”
双胞胎能不像么。
许瑶弯唇,“你对他有兴趣?正好他单身,我不介意牵个线。”
自从那天辛月如冒领功劳,龚康俊一个劲维护她后,曾可可就提了分手,并渐渐疏远辛月如,和许瑶走得近。
曾可可唾了口,脸有点红。
“呸,谁对他有兴趣了?长的还没你好看,我嫁他还不如……”
许瑶微微侧头,曾可可哼了声,不说了。
周天,季长聿和许瑶将许嘉安送到少年宫后,夫妻俩到家具厂挑选家具。
百货大楼里有家具卖,不过季长聿有个同学在家具厂上班,不要票就能买到更好的料子。
别墅是欧式风格,挑选的家具以柚木为主,两人挑完,季长聿的朋友把供销科科长喊过来开单。
来人竟然是邓达文,他脸色有些不自在。
他家和正房就隔了一道门,怀疑何吟骂他兔儿爷时,被他们听见。
定了定神,邓达文扬起笑容,故作轻松说道。
“你们买家具早点和我打招呼啊,大家都是邻居,这也太见外了!我给你们算便宜点,再多添几张凳子,算我送你们。”
季长聿觑他一眼,淡淡颔首,“不用,怕给你添麻烦。”
“小事儿,这点权利我还是有的。”
说着,不容置疑的在单子上唰唰多划了几笔,监督装卸工把多的几张凳子抬上去。
季长聿和许瑶上车时,听到后面传来叫邓达文的声音,回头瞧了一眼。
叫他的人穿着黑色老头背心,搭在邓达文肩膀上的手肌肉微微隆起。
邓达文不知受了什么刺激,触电一样把手拿下来,戒备的看了季长聿他们一眼。
季长聿,“……此地无银三百两。”
显然,邓达文也觉得自己反应过激,咬着唇,神色懊恼。
后面和他身边的男人解释了句什么,许瑶没听清楚,摇摇头说。
“喜欢同性就喜欢同性吧,骗女孩跟他结婚生子做什么,真是个垃圾。”
季长聿眸色微动,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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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中秋和国庆节在同一天。
作为表现出色的军官,以及优越的精气神,季长聿有幸被挑中成为天安门里阅兵仪式中的一员。
听到这个消息,季母和许瑶都非常高兴,准备提前两天坐火车去京都,一展阅兵风采!
大院里的人都感到自豪,除了纪秦氏和祝仲菊之外。
季长聿提前到京都彩排,这天晚上,许瑶陪许嘉安下了盘棋出来溜达,被一脸阴沉的纪秦氏拦住去路。
“我们家大鹏资历深,凭啥没选他反而选上你家的?你们是不是到处走动了?不行,我非得找他们领导要个说法不可。”
周围的邻居听了有些生气,不过许瑶很淡定,不遭人嫉妒者是庸才。
她淡道,“凭他年纪小职位比鹏哥高,凭他长的好,当然了,我不是说鹏哥不好,只是他没有我家长聿优秀而已。
我啊,就怕您不找驻地领导闹事,也省的长聿不明不白的,被扣上走后门的帽子。”
纪秦氏气的发抖,但看见许瑶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样子,一时之间不敢闹了。
祝仲菊心里有些不平衡,比起摸不到的阅兵仪式,她更关心纪鹏本人情况。
拉着许瑶的胳膊问,“对不住啊,我婆婆那人不会说话,嫂子给你道个歉,你别往心里去。
鹏子和长聿关系好,我想问问,前阵子他一两个星期回一次家,回的好好的,怎么这阵子突然没影了,是不是部队里出了什么事?”
她绞尽脑汁的回想,除了那件事,她没做别的事惹纪鹏生气,况且纪鹏对那事一无所知,他为啥不回家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