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等到前半部分的个人团体表演完后,观众都有些昏昏欲睡,不得不说,看得出来,大家都被王主任的审核标准搞得很胆战心惊、小心翼翼。
李含青瞟了一眼坐在前排观众席的王主任,只见他一脸严肃,活像一个无情的审核机器。
再看向坐在中间的校长姜飞,李含青心里轻轻松了一口气。
飞飞校长全程都笑眯眯的,有时还会给学生叫好,给紧张的同学很多鼓励。
戴在腕间的手表震了震,李含青猛地回头,和身后几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几人兵分几路。
......
帷幕拉上,接下来,就是一班的表演。
周江夕从舞台侧边走出,优雅地向观众鞠了个躬,坐到钢琴椅上,修长的手覆上黑白键,一段舒缓的音乐传出。
后边的帷幕慢慢拉开,一班的众人站在合唱梯上,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淡妆,口型做得夸张。
“唉……有点没意思,虽然周江夕弹钢琴很帅啦,但是这种合唱都不知道第几个了。”
“我也觉得,嗐,谁叫王主任的审核这么严格呢?”
“欸欸?那个谁,你在干嘛?你竟然在做题!”
“这种大好时光就是要用来超过你们的。”
“靠!其心可诛!”
“不过有没有发现,李含青和夏希都不在台上啊……”
“好像是欸?去哪了?”
“不知道。”
突然,歌曲在中间的高潮部分结束后就戛然而止。
全场都暗了下来。
一时间,人声鼎沸。
大家都以为是设备坏了,暗喊着倒霉。
李桃李走上前,和王主任扯着闲话拦住他的去路。
突然,从远处照向舞台的强光将舞台上的几人照亮。
此刻他们都已换下了礼服,手持刚刚偷摸放在舞台两侧的乐器。
周江夕穿着牛仔嘻哈套装,无袖牛仔马甲加上破洞牛仔裤,金属配饰闪亮得夸张,脸上还架着一副三角彩色眼镜,额前的头发都用发胶梳了起来,只余几缕碎发。
李含青是末日废土风,马尾辫里参杂着绿色的假发片,烟熏妆将她的脸塑造着怪异又冷淡迷人,身上穿着一件白色T恤内搭,外面套着黑白灰拼接的薄纱,腿上搭配及膝的黑白破洞堆堆袜。
夏希一身朋克装造,短发杂乱地翘起,上身是黑色紧身吊带衫,皮带上搭着大大的环扣,下身是格子超短裙,搭上黑色皮革靴,看起来活力又叛逆。
楼茹茹、吴怡、游川则是穿着从肖洒小姨那借来的汉服。
楼茹茹的头发挽成一个斜云髻,端庄地坐在古筝前,低眉敛眸,月白色的素雅衣裳将她衬得少了几分艳丽,多了几分端雅。
吴怡一身黑色侠客装扮,腰间挂着长刀,手持青绿的竹笛,帅气地箕坐在高台上。
游川头戴黑纱帷帽,身穿墨蓝色的汉服,上面绣着黑色的祥云印花,神秘又疏离,一腿架着二胡,低着头看不清神情。
全场都静了下来,只余下微微的吸气声。
正当大家都要躁动起来时,夏希突然的出声将他们按耐了下去。
夏希起头,低声唱了一句:“勇敢出逃的少年啊……”
周江夕和李含青紧接着合唱:“勇敢出逃的少年啊……”
三人抬头,观众终于看清了他们脸上的妆容,非常酷炫,亮片被装饰在三人的眉眼,在舞台灯的照耀下折射出多变的颜色。
架子鼓、电子琴、吉他的声音并起,三人随着歌曲律动:
“我们立在世界之巅。”
“我们不停披荆斩棘。”
“我们永不丢失怒马鲜衣!”
底下的观众再也坐不住,纷纷站起身,往前挤着看这场盛大的、叛逆的演出,音乐的热浪从台上传递到观众席上,大家的心也跟着跳动。
在乐曲即将高潮时,三人调子一转,突然变得舒缓,就在大家不明所以的时候,吴怡深吸一口气,笛子爆发出的尖啸强硬地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楼茹茹的戏腔随即附上,绝妙的嗓音惊艳了在场的所有人:“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一字一句,如唱如叹,尾韵悠长,凄美空灵。
游川的二胡声和楼茹茹的古筝音并起,默契撕裂这哀婉的气氛。
“我愿浪迹天涯,匡扶世间正道。”
“谁言游侠不可绣口吐,且看我游山川、且看我揽明月!”
全场沸腾了,手机亮起的闪光灯跳动着,在他们曲子间歇时刻还有人在场下尖叫。
被姜飞拉住的王主任表情难看地坐在座位上,心中盘算着等会怎么整理这一群臭小子。
夏希抬头,望向观众席这片献给他们的星海,重重往鼓上一敲,汗水从脸上滑落,她与李含青对视,两人合唱:
“我们从世俗出逃”
“去寻找青春的解药”
“望向这盛大人间”
“不再祈求、一个光明的明天!”
两人铿锵有力的声音席卷全场,引起一阵阵火热的骚动。
很快,歌曲接近了尾声,被当作背景板的一班众人终于出声和音:
“wu~~~我勇敢出逃的少年~~~”
台上的六人对视一眼,心头皆是一颤,每个人的眼里,都是少年最真挚的热忱和最骄傲的意气昂扬。
他们一起出声合唱:“一纸书、一斗酒,一曲长歌一剑天涯,皆是我少年!”
“赞我勇敢中华少年!”夏希以一句暴呵收尾。
她脱力地放下话筒,喘息着,额角上的汗珠滑落。
全场寂静,所有人都被震撼,姜飞校长率先起身用力的鼓掌。
场下的同学们也都起身,用力地鼓掌、用力地尖叫、用力地喝彩。
“天哪,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太酷了!好帅啊!”
“太牛了,这应该是他们的原创曲吧!我没有在网上搜到!”
“台上那个主唱夏希,曾经在我们初一中很火的,搞原创音乐的。”
“后来不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乐队解散了吗?”
“啊啊啊!夏希太牛逼了!”
“周江夕和李含青能不能把这个妆造焊在身上,两个人刚刚对视的时候太有感觉了!”
“三秒钟!我要那个拉二胡的小哥哥的联系方式!太有反差了哈哈哈!”
“救命啊!他们太敢了!摇滚嘻哈和复古古风的碰撞,太会了啊!”
“说不出话了,只能说一句牛逼!”
“哈哈哈!你们看王主任脸黑的!”
夏希回头看向身后的几人,她还在喘着气,红着眼张开了手臂。
逆着光的她好像就在发光。
李含青立刻扑了上去,兴奋地尖叫着:“我们太棒啦!”
几人围了上来,抱在一起,大喊着:“小强精神队,牛逼!”
“哈哈哈哈!”全场爆笑。
姜飞慈祥又欣慰地着看着眼前这些少年人,他们的每一根飘扬着的发丝都在向大家讲述着他们的激动和喜悦。
姜飞转头看向王主任:“你看他们,多好啊……”
王主任也看呆了,可是死要面子的他绝对不会承认,“哼”了一声,“也还行吧。”
姜飞笑笑不说话。
……
毫无疑问地,这次表演的一等奖颁给了小强精神队。
当他们收到奖状的时候,都有些泪目,这种感动程度不亚于我进了国集吧,李含青胡思乱想着。
夏希将一班的团队奖贴上了班级里的小黑板,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贴在了正中间,全班发出一阵欢呼。
即使主唱并不是他们,可是当他们站在后方,看着前面的六个人激情演唱时,看着场下的观众为他们亮起闪光灯的时候,当他们将排练了许久的和声唱出口时,那种心灵的震颤和感动一点都不比他们六人少。
在第二天早读,因为太过兴奋,李含青和夏希在昨天晚上都没怎么睡着,叽叽喳喳地聊着天。
正当两人感叹王主任竟然没来找他们麻烦的时候,李桃李就站在了门口呼唤他们的名字。
“周江夕、李含青,过来一下。”李桃李的语气严肃。
李含青懵了,以为是他们谎报节目单被王主任找茬的事情,难道连桃桃老师都解决不了了吗?
她和周江夕对视一眼,看到周江夕已经从容起身了,这才颤巍巍地跟着起身。
夏希握握她的手:“你放心,应该不是我们擅自调换歌曲的事情,都没叫我呢。”
李含青点点头,强作镇定地走出去。
一进办公室,就看见李桃李笑眯眯地看着走进来的他们。
“恭喜你们,这次初赛拔得头筹!”
李含青惊喜之余又松了一口气:“桃桃老师你吓死我了。”
李桃李不语,笑着把证书递给他们:“其他几人的奖状你们拿去分发一下。”
“好的”
这次省预赛高一年段取得一等奖的有周江夕、李含青、杜九章、章学和蒋玟五人,其余的人都是二、三等奖。
李含青抿抿唇,悄悄看了周江夕的背影一眼,少年的背挺得笔直,李含青往常总觉得这样的周江夕让她不敢触碰,太过遥远了。
只是此刻,少年偷偷在背后给她比了一个大拇指,李含青突然意识到,他就在自己的眼前,伸手可触,久久横亘在心间的失落感一下被喜悦冲散。
李含青轻轻扯了扯手上的红绳。
周江夕,或许,我的优秀也配得上你的耀眼。
第37章
少年的心生欢喜总是绽放在一瞬间,余味里皆是酸涩。
在六月临近时,李含青将所有时间都投入了数竞决赛的准备中。
不同于数竞班里大部分人,周江夕这两个月都在奔波于SIC要求的投资策略,他想争取在数竞决赛前弄完所有事情。
李含青不自主地看向旁边空空的座位,周江夕这周的培训只参加了一次,那天一到班级还是倒头就睡。
后来李含青才知道,那天周江夕去金京和队友会面,飞回来匆匆赶上数竞培训。
除此之外,他还需要准备考托福以应付国际赛。
李含青叹了口气,周江夕还真是大忙人啊。
突然,脑袋被书本轻轻打了一下,李含青抬头,是秦凡老师正看着她。
“发什么呆呢?来我办公室。”
李含青伸了个懒腰,跟了出去。
这几个月的相处,李含青和秦凡老师已经是熟得不能再熟了。
因为周江夕的缺席,她经常问题目就拉着秦凡老师,在学校得各个角落都能堵到他。
有时秦凡都在想自己的行踪到底是怎么暴露的,怎么在哪都能被这个小姑娘逮到。
不过他还是很欣慰开心的,自己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样对数学热情这么高且天赋也高的孩子了。
对于周江夕的多次请假,他也表示理解,数竞只是这些尖子生的多条路中的一条路而已,能够认识到自己想要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完全不必担心他们的未来。
“秦老师,什么事啊?”
“你应该知道,现在高一年段里,能够着CMO的只有你、周江夕、杜九章、蒋玟还有章学。”
李含青沉默了一下,接着点了点头,曾经的她还为自己的实力不足而担心秦凡老师的期待过高,随着她天赋的渐渐显现和每天没日没夜的训练、考核,现在的她已经可以不带谦虚地说,CMO,她会是它的竞争者之一。
秦凡看着李含青认真又坚定的神色,微不可见地笑了一下,“等到暑假,我会对你们三个制定专门的计划,从最近的考核来看,你的问题最大。”
李含青神色一凛,拉了一把椅子来,在秦凡的旁边坐下:“老师,可以说说具体是什么问题吗?”
“你太急躁了,很多题目虽说是你一看就有了思路,但是也要把每个步骤写完整,写漂亮。”
李含青仔细回忆最近的做题状态,发现确实如此,做的题目多了,对那些细枝末节的步骤就更少的关注,很多都是一笔带过,满脑子都是快点将这道题做完。
“我明白了,老师,我会多注意。”
秦凡摇摇头,“多注意还不够,我知道你最近在提速度,但是提速度的前提是解答完美,以后我都会给你设置每道题的时间,在最后一秒没到前,你都不许把解答写完。”
李含青汗颜,这不得掐着时间写啊……不过她还是答应下来,过去几个月证明,秦凡老师的每一个决定都是正确的,即使是随口的一句话,都能将他们的解题能力提升一个档次。
......
八月来临,一行人坐上大巴前往考点。
周江夕顺利地和队友一起完成了SIC的策划,如今只等区域赛的开赛。
在暑假的时候被李含青拉着在图书馆恶补丢下的课程,总算是没有落下。
决赛题的难度在李含青的接受范围之内,只不过几何题有些不确定,纠结了一会还是用自己的方法解了出来。
做完最后一个大题,抬头一看,正好还有十分钟结束。
李含青勾勾嘴角,伸了个懒腰,这一次每一题每一步她都写得详尽,绝对没有漏步骤和奇怪的心证。
李含青转了转笔,潇洒写下两个大字:“证毕”。
收刀入鞘,起身交卷。
……
李含青走出考场,不出所料地看见了周江夕。
他站在走廊的尽头,低着头看手机。
“周江夕!”李含青走近,小声地叫他。
周江夕回头,逆着光,虽是看不见他的神情,但是李含青就是知道,此刻的他一定是微笑着的。
还带着点燥热的风穿过走廊,吹起少年的衣袖,撩起少女的发。
“怎么样?”
李含青带着得意的小表情:“还不错。”
两人相视一眼,都捂嘴笑了起来,是放松也是解脱。
李含青昂首挺胸:“走吧,请你喝奶茶。”
周江夕故作惊讶:“这次终于轮到我了?”
“对啊,惊不惊喜?”
“叩谢富婆。”
“哼哼。”
决赛的结果很快就出了,比李含青想象的要快许多,可能也是因为参赛者基数少了许多。
当李桃李和秦凡宣布成绩和排名时,大家的气息都屏住了。
李桃李打开捷报,目光揶揄地扫过底下一个个孩子,
李桃李久久不说话,学委着急地直跺脚,要知道,他和前几位数学大佬不同,能不能入选参加CMO都有点运气的成分在。
李含青也紧张,虽说她对自己现在的实力有信心,但在成绩公布的时候总归是紧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