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让视线逡巡而过,然后分腿跪到她的身体两侧,单手托着她的下巴与她接吻。
两刻钟后。
姜毓宁颤抖着抱住沈让的头,呜呜咽咽地哭,沈让抹了抹嘴唇,把水迹全都擦到姜毓宁的嘴巴上。
他看着瘫软如泥的小姑娘,记仇地问:“你说我年纪大,怎么你也这么不中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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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晚上吃饭的时候,姜毓宁吃得很少,她不住地摸嘴巴,总觉得嘴唇上还有沈让蹭过来的东西。
沈让见此,亲自给她盛了一碗春笋火腿汤,又叫人把她最喜欢的菜摆到跟前。
姜毓宁都不理他。
这世上简直没有比沈让再记仇,再爱欺负她的人了。
沈让看小姑娘气鼓鼓的脸颊,不由得忍俊不禁,每次他一抬头看过去,她就一副“我好生气”的样子,不想和他说话,又偏偏冷哼出声。
生怕沈让不知道她在生气。
等他第三次给小姑娘夹菜,都被她忽视之后,他终于没忍住,被这炸了毛的小兔子逗笑了。
姜毓宁本就恼羞成怒,这回更是生气,直接把他扔下跑了。
当晚,也没有让他再进临雀殿,处理完公事,沈让过来敲门,她都只当没听见一样。
竹叶和竹苓不知道两个主子之前发生了什么,只看到姜毓宁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心里十分担心。
去禀报沈让,沈让却只说没事。
可是最后姜毓宁足有好几天没有搭理沈让。
竹叶和竹苓虽然原是沈让的人,可是在姜毓宁身边这么多年,早就把她视作自己的真主子了,她们自然希望姜毓宁和沈让能携手余生。
因此两人看到姜毓宁和沈让一副闹别扭的样子,又是奇怪又是焦急,甚至有些担心,这些年殿下虽然疼宠姑娘,可到底还是上位者,姑娘这般闹脾气,会不会惹恼了殿下?
最后事实证明,是她们想多了。
接下来的几天,沈让一日两次地命人送东西过来,吃的玩的,穿的戴的,晚上也雷打不动地过来敲门,即便姜毓宁一次也没有叫他进门。
就这样晾了沈让整整三日,姜毓宁才勉强觉得自己气消了。当晚沈让又来敲门,姜毓宁想到他这几日对自己的讨好,不免有些心虚。
她叫竹叶等人退下,然后亲自给他开了门,见到沈让之后,悄悄去打量他的表情。
沈让倒是神色依旧,只问:“终于肯原谅哥哥了?”
“还没有。”姜毓宁恃宠生娇地摆架子,“你先说说自己哪里错了?”
哪里错了?
还不是小姑娘脸皮太薄。
沈让一本正经地满足她,“嗯,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了。”
姜毓宁不满意,觉得他在敷衍自己,“就这样?”
“还有?”
沈让故意作出一副不明白的表情,问,“还有什么?”
“你又装模作样!”姜毓宁生气。
沈让表情无辜,“我是真的不明白,不如你说给我听,我改,好不好。”
想到那日沈让是如何欺负自己的,姜毓宁就脸红,她被他捉弄,被他掌控,受不了时哭求,可他偏要听她撒娇。
姜毓宁深呼一口气,撑着一副唬人的表情,看起来很有气势。
结果一开口就软了,“你,你不能再叫我说那样的话?”
“什么话?”沈让实在坏透了,假装不明白,搂着人的腰在她的耳边,将她当日求饶说出来的话一句句重复给她听。
什么哥哥,什么夫君,那都是最普通正常不过的了。
最后慢条斯理地问:“宁宁,你说,到底是哪一句?”
姜毓宁气恼地推他,却没有推开,想要关门,却被沈让抢先一步,然后扑腾着被托抱起来。
没一会儿,房间里又响起呜呜的哭声,听着娇娇气气的。
沈让慢条斯理洗干净手,然后故意问道:“每次你都只管躺着,怎么也受不住?”
“宁宁,你说到底谁年纪大?谁不中用?”
第74章 宴会
74.
姜毓宁的生辰在四月初三。
宣丛梦成婚后没几天, 就到了姜毓宁生辰的日子,她如今是县主,生辰自然也不能简单, 清河长公主专门来询问了她的意见, 说是要给她置办宴会。
其实姜毓宁更想和沈让单独过,但沈让却支持清河长公主的意见。
于是, 四月初三这一日,清河长公主在公主府的澄园替她办了一场宴会, 几乎整个上京的勋贵都接到了帖子,前来赴宴了。
不一定都是为了姜毓宁这个县主来,但最后, 传出去的体面却都是属于她的。
来的宾客姜毓宁多半都不认识,她一心在等宣丛梦,自从宣丛梦成婚之后, 两人还没有见过。
前几日是宣丛梦回门的日子, 她特意回了公主府一趟, 就是想见宣丛梦一面。却没想到当天宣丛梦并没有回来,派来传话的婢女说她是着了凉, 回来怕给公主过了病气。
不知为何,姜毓宁有些担心, 不过当晚成王又过来公主府跑了一趟, 亲自解释了一通。
看着成王这幅周到体贴的样子,让她紧绷的弦稍稍松了松。
主座上,清河公主也是有些坐立不安的,她看着下首姜毓宁端着一杯冷茶就要往口中送, 连忙叫住她,“宁安。”
姜毓宁回过神, “公主?”
她今日是一个人在公主府,沈让
并不在,所以全程跟在清河长公主身边。
因为她和宣丛梦的关系,清河爱屋及乌,对她很温柔,此时笑了笑说:“你这傻孩子,光顾着念着丛梦。”
她招呼人过来把她的冷茶换下,换了一杯热奶茶上来,“别急。”
她宽慰姜毓宁,也是宽慰自己,“一早就来人回话了,说是一会儿就到了。”
姜毓宁嗯了一声,慢慢啜饮。
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
虽说宣丛梦和成王的婚事是一场意外,但说实话,成王并不多差,出身、长相、性格都不是次等,对待这桩婚事也十分心诚。不仅冬至节宴上亲自开口求娶,还在两人订婚之后,日日送东西过来给宣丛梦解闷。
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无处挑剔的夫君人选了。
但大约是姜毓宁对成王这个人实在不熟悉,所以一直替宣丛梦悬着心,如今她已经大婚多日,姜毓宁还是得亲眼看见她才能放心。
又等了两刻多钟,终于有下人来回禀,宣丛梦和成王的马车到了。
没一会儿,姜毓宁就看到宣丛梦和成王挽着手进了院门,走进正堂,两人对着上头的清河长公主就要行礼。
清河连忙叫人将她扶住,“一家人行什么礼,坐下,快坐下。”
于是,宣丛梦就被人扶着做到了清河公主右手位,成王紧挨着她。
姜毓宁坐在宣丛梦的对面,此时站起身,对着二人行了个礼。
当着成王的面她实在不好说什么,便只对宣丛梦笑了笑。
宣丛梦也回她一笑,比之从前少了几分跳脱,多了几分温柔。
成王也回之一礼,笑道:“未想到宁安县主和郡主的感情这么好。”
姜毓宁不知说什么,只好笑了笑,不过低头间,正好看到对面的宣丛梦伸手扯了一下成王的袖口,而成王也顺势伸手牵住了宣丛梦,两人偷偷在桌下交握。
姜毓宁先是一怔,而后立刻转开视线看向别处,心里却是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为宣丛梦夫妻两人感情好高兴。
看到宣丛梦好好的,姜毓宁便没有待太久,她虽然名义上是清河长公主的义女,但她一向很有分寸,知道自己其实只是一个外人,因此没待多久,就找借口退出去了。
已经快到正午,外头来的人实在不少,姜毓宁不愿意应付,就带着竹叶在花园里散步。
公主府如今算是她的半个家,出去进来的婢女给她行礼,“参见县主。”
姜毓宁看着她们恭敬俯身的模样,不知怎么,忽然想到了自己刚来公主府的日子。
她漫无目的地往前走,本想找个亭子坐下歇一歇,却不想前头不远的凉亭竟然有人,虽然没看清人谁,但她不愿上前打扰,便主动止住步子转身,反被人叫住。
“参见宁安县主。”
几道行礼问安的声音响起,姜毓宁听着有些熟悉,愣了愣,转头去看。
亭子里,以钟月荷为首的几个世家姑娘本在说话,远远地就看见姜毓宁走了过来。
她们都是从前在公主府上过女学的,都认识姜毓宁。
今日虽然名义上是姜毓宁的生辰宴,但其实大部分人都不是为了她来的,一个空有荣宠的县主算什么,这上京城还缺爵位吗?大家看上的不过是她背后站着的清河长公主罢了。
她们今日会来赴宴,也是想凑清河公主府的热闹。
在她们的骨子里,是很瞧不上姜毓宁这样的出身的,当时大家一起上女学的时候,可没有人想到,姜毓宁这个侯府庶女今日会有这样的造化,虽然背后是空的,却是有实打实的封号品级,她们便是瞧不起,见到了也要给她屈膝行礼。
没有人想给姜毓宁俯首,所以大家不约而同地躲到了后花园,就是不想见到姜毓宁。
却不想还是撞见了。
钟月荷远远就看见姜毓宁了,心口的嫉恨止不住地流往外涌。
上次在冬至宴会上,她被当众赶出了宴会厅,丢了大人,回家之后,被她娘催着骂着来公主府给郡主和姜毓宁道歉,可是几次递了帖子,都被回绝了。
说是忙着郡主大婚的事。
这次宴会,她本不想来赴宴,可是她娘非说这是一次道歉的好机会。
她这一口怨气憋在心里,想要发泄,却不敢发泄,此时看到姜毓宁转身就走,她只觉得像是被人当众抽了一耳光似的。
……不过是个县主,她当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钟月荷深呼一口气,想到来时父亲同她说的话,“太子如今还未订婚,想来是不爱女色,过段日子,爹会进宫求陛下恩典,想办法把你送进东宫,正妃的位置咱们是别想了,可若是退而求其次,求个侧妃,陛下定然会答应的。”
即便是做妾,钟月荷也丝毫不在意,做妾又如何?待将来太子表哥登基,她就是贵妃,又有母家支持,地位优越。
姜毓宁区区一个县主又算的了什么,清河长公主就算再喜欢她,也和她没有半点血缘关系,难道还真能护她一辈子不成。
还有宁寿郡主,说是风光大嫁,却只能嫁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成王,日后也只有沉寂的份。钟月荷就不信这宁寿郡主还能给姜毓宁一直撑腰。
想到这儿,她看着此时形单影只的姜毓宁,忍不住嘲讽,“县主不是和郡主关系要好吗?怎么不见郡主陪着您?”
姜毓宁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奇怪地看她一眼,问:“钟姑娘,你想见郡主吗?郡主有成王殿下陪着呢,你若想见她,恐怕要等一等了。”
钟月荷叫这话一噎,她怀疑姜毓宁是故意装不懂的。
但实际上姜毓宁是真的没有懂,她甚至有些怀疑,为何钟月荷最近总要找自己说话,她们明明关系并不亲近。
因此,姜毓宁说完这话,对亭子里的人点了点头,算作见礼,然后就想要离开。
正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
姜毓宁背着身不知道是谁,却见亭子里的人已经齐刷刷地跪了下去。
“参见太子殿下,参见成王殿下,参见平郡王世子。”
姜毓宁在听到太子这两个字的时候,就已经怔住了,后面又说了什么,她一个字没有听到,满心都是“哥哥怎么会在这儿”。
直到身后传来沈让低沉的声音,“免礼。”
语气疏离,听上去有些陌生。
众人起身,姜毓宁这才转身看过去,原来不止沈让在,还有成王,和平郡王世子,后面还跟了几个陌生的公子,应当都是今日的宾客。
沈让站在最前面,表情冷淡,姜毓宁却觉得,她看向自己的视线含着满满的笑意。
是为了她才来的吗?
姜毓宁这样想着,竟然忘了是在众人面前,迟迟没有行礼。
沈让自然不会出声提醒,倒是一旁的沈政知道内情,十分操心地替二人打圆场,“难怪这里围着这么多人,原来是见着今天的小寿星了。”
姜毓宁被这句调侃拉回思绪,很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唇,然后行礼道:“世子说笑了。臣女参见太子殿下,成王殿下,世子。”
沈让扫了沈政一眼,语气不变,“县主免礼。”
那边的成王也接了话,“原来县主是在这儿,丛梦等着和县主说话呢。”
这边都是女眷,沈让他们这群却都是男人,两厢遇到,不能不打招呼,却也不能在这停留太久。
于是,没说两句,沈让便对沈政递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开口。
今天这样的场合,沈政自然是收到了帖子,但是自从冬至宴会他被沈让警告过之后,便决定要绕着那位宁安县主走,省得哪个眼神不对,就被沈让剁成肉泥。
结果昨天收到了东宫的传话,沈让今天特意把他叫来了,他原本还心头惴惴难安,生怕沈让是想要试探自己到底有没有放下,这会见他给自己暗示,才终于放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