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道:“很晚了,我也不再多留你,早些回去吧。”
秦封离开后,王姨上前替她按摩着肩膀,一边按摩一边说道:“太太跟先生相处得好,您也可以省点心了。”
秦母看了眼旁边的娱乐报纸,将其拿起来,“哪里就能省心呢,你看阿昭他……他要是能哪天安分下来,让我少操点心,我就谢天谢地了。”
娱乐头条上,是秦昭冷着一张脸,在媒体面前扬长而去的照片。
秦母很清楚他的性格,肯定是记者提问到的时候问到了什么让秦昭不高兴的话题,秦昭才会这么不给面子的离开。
他在家一直就是这么个性格,没想到出了社会,面对着外人也依旧没有学会收敛。
“让人把这些头条压下去吧,顺便再问问那个臭小子什么时候回家,你让人告诉他,他再不回来,秦洲可就要变成秦封的‘亲弟弟’了。”
这句话当然是在故意激秦昭的,老套,但唯独对秦昭很管用。
王姨忍住笑意,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
秦昭的经纪人却差不多为这件事愁白了头发,他一脸绝望地说道:“祖宗!我的祖宗啊!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在外面尽量要忍耐着,尤其是那些记者。得罪了他们,他们可是什么话都编得出来!”
经纪人读着娱乐新闻上的话,“秦昭疑似与剧组的人不合,发布会当天黑脸,当场离去……”
秦昭没有抬头,语气随意地说道:“他们没说错啊,我跟那些人关系的确不好。”
他才没有兴趣跟一群多嘴八卦的人打好关系。
经纪人深吸了口气,“好,剧组的人我先不说了,你跟记者又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就把话筒扔了,然后跑路。”
秦昭翻了个白眼,“他问了一个非常白痴的问题,让我觉得他在侮辱我的智商。”
经纪人诧异,“他们问了什么?”
这段时间他没有跟着剧组跑,只让助理照顾好秦昭,自然不知道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秦昭没出声,只冷笑了下。
经纪人看向助理,小助理先是看了看秦昭,犹豫了下,紧接着非常小声地说道:“有个小报社的记者问秦昭怎么看待苏甜跟闻时之间的事情。不过……他还没说完苏甜的名字,秦昭就已经把人的话筒给砸了。”
至于在剧组里发生的事情,小助理被秦昭威胁过,所以没有提起。
经纪人就更是纳闷了,“他们的事情为什么要来问你?”
秦昭更是莫名其妙,不耐烦地说道:“我怎么知道?!而且就他那样的……”
连他哥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苏甜怎么可能还看得上他,而且秦昭还调查过,闻时那个角色还是苏甜帮他弄来的。
一边享受着红利,一边又对着苏甜冷言冷语。
秦昭最瞧不起的就是这样的人。
经纪人也懒得再去计较什么了,只软下语气对秦昭说道:“这次就算了。下次,我只希望你下次冲动前能多想想、多冷静下……”
说到这里,经纪人似乎也觉得这样的要求对秦昭来说有点困难,于是又补了句:“哪怕先冷静个四五秒……”
秦昭点头,勉强算是答应了。
*
秦封从母亲屋里出来后,又去书房看了会文件,将最近的事情处理完毕,才回了卧室。
他回到房间时,屋里还留了一盏灯,光线温和,带着几分暖色。
苏甜却靠在书桌旁睡着了,她的旁边摆放着一盆花盆,花盆里的花盛开得正灿烂。
苏甜手上还攥了本东西,看上去应该是本书。
秦封走过去,尽量放轻动作,他小心翼翼地将苏甜手里的书拿走,放到旁边,然后将她抱了起来。
苏甜睡得不沉,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睁开眼来。
她抬头看向秦封,才发现自己在他怀里。
秦封低声问道:“我吵醒你了?”
苏甜还有些困,打了个呵欠,说道:“没有。”
睡意逐渐驱散,苏甜回过神来,回想起那盆花,便忍不住对他说道:“秦封,我上次拿过来的花,现在已经开花了!”
“对,我刚才看见了。”秦封配合她说道。
月季花是他跟苏甜一块照料的,花开的第一时间,秦封就已经发现了,但此刻为了配合苏甜,他便充作才发现的模样。
“没想到它们被摘下来之后,还能够再次开花!”苏甜觉得有点稀奇。
其实是秦封不忍她送来的月季花这么快凋零枯萎,特意让花农细心照料过了。
听着苏甜那明显欢快起来的声音,他也不由弯了弯嘴角。
随后,苏甜反应过来,见距离床榻也就几步路了,秦封却还抱着自己,不由出声提醒道:“你放我下来吧,等下万一压到你……”
秦封似乎在笑,他语气认真地说道:“不会。”
“不会什么?”苏甜不解。
秦封的手拥着她,温声解释:“不会压到我。”
苏甜很轻,几
乎没什么重量,他很轻易便能将她抱在怀里。
苏甜还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秦封已经将她轻轻放至床榻,伸手替她盖上了被子。
他的身上少了点浓郁药香味,却多了几分清冽的薄荷气息。
苏甜只觉得浑身似乎都被这样的气息包围了,她抬眼,秦封的脸庞近在迟尺。
他的睫毛,真的很长很浓密。
秦封安静地帮她掖好被子的四个角落。
随后,他注意到她的视线,便也看向苏甜,嗓音温和,耐心问道:“怎么了?”
苏甜移开视线,语气不自然地说道:“没什么。”
总不能告诉他,她刚才在看他睫毛有多长吧。
秦封笑了一声,倒是没再追问,点了点头,“你先休息,我去沐浴。”
苏甜先前已经洗漱好了,便说道:“好,你去吧。”
她在被窝里,只露出个脑袋来,乌黑的头发浓密而又柔顺,秦封不由伸手摸了摸。
等到苏甜睁眼看向他时,秦封才咳了声,手指微微蜷缩着,无意识地握紧。
浴室门关上时,苏甜听着花洒的水声,再次打了个呵欠,意识逐渐地模糊,睡意袭上来时,眼睛不受控制地慢慢合上。
秦封带着一身的水汽出来时,他看着床榻上已然熟睡的身影,压抑住弥漫上来的喉咙痒意,拿起手机,走去阳台。
秦封想了想,便拨通一个号码,“如何了?”
那边的人说:“封家生日宴的邀请名单上,的确有苏家的名字,那位苏太太会去。”
秦封看了眼不远处的苏甜,将声音压得很轻,只淡声道:“告诉他们,苏家去的话,秦家就不会去了。”
那些人要是去的话,苏甜就不会这么开心了。
那人反应过来后立即说道:“我知道了。”
秦封挂断电话,回了屋子。
苏甜睡相有些不安分,不仅手伸了出来,而且还将身上的被子踢掉了大半。
秦封无声地笑笑,似是有些无奈,他将苏甜的被子重新盖好,替她掖好四个边缘角落,然后才回到了自己的被窝。
第二十一章
苏甜是被一阵咳嗽声吵醒的。
这样的动静并不大, 反而还有所收敛,硬生生抑制住,似乎是怕惊扰了睡梦中的人。
她有所感应地睁开眼, 发现秦封并不在旁边。
卧室里的灯也没有打开, 只有不远处传来了微弱的光亮。
苏甜下意识朝着弱光处看去,秦封坐在木椅上,垂眸安静地望着眼前的水杯,正出神地想着些什么, 痒意袭来时,他用手帕掩住嘴咳嗽起来。
过了会儿, 他才拿起水杯,拧开药瓶,将胶囊咽了下去。
微弱的灯光下,苏甜几乎看不清他的神情,只知道秦封似乎在思考着些什么。
他经常像现在这样被病情折腾得睡不着吗?
秦封察觉到了什么, 抬头望这边看来,发现苏甜竟然醒了,他先是一愣, 随后眼里浮现起温暖的笑意,问道:“怎么醒了?”说着, 青年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语气一顿, 脸上也多了几分歉意, 轻声道:“抱歉, 吵醒你了。”
即便想要努力控制, 但他刚刚造成的动静,还是将苏甜惊醒了。
苏甜摇头, 语气认真:“没有,我今天睡太多了,就算你不醒,到了这个点我也会醒的。”
她索性也不睡了,拿起旁边的外套披在身上,走去秦封那里,在他旁边坐下。
苏甜看着他。
秦封弯了弯嘴角,眼里浮现起暖光,那样温暖的笑容,在苍白的脸色下却显得有些虚弱。
他的手伸过来时,苏甜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到那只修长的手来到她面前,苏甜也只是愣了下,看着秦封伸手替她系好衣领的扣子。
秦封见她似乎愣住,解释道:“晚上风大,会着凉的。”
苏甜下意识摸了摸领口,回过神来后,抬起头来看向他,才说道:“谢谢。”
她往这边看来时,秦封这才意识到两人挨得似乎有些近了,近到他几乎看清女生的每一处五官。
灯光打在她脸上,苏甜的肌肤白里透红,白皙的脸庞似乎也透露着光亮,显得莹润细腻。
她好似觉得有些冷,又伸手将衣服系紧了点。
秦封望着她,原本想要说的话,话到嘴边,最后却变成了:“你……不睡了么?”
这句话问出口,他不禁失笑出声。
苏甜听到他的话,却挑了挑眉,反问道:“那你呢?也不睡了吗?”
秦封轻轻摇头,很诚实地回答道:“我有些睡不着。”
其实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曾经无数次因为身体的状况醒来,然后便静静地望着外面,一直到黎明到来,天际开始出现光明。
他不想要告诉其他人,更不想从他人眼中看到过于担忧的情绪。
更多时候,秦封只想要一个人安静地待着。
可现在,他身边多了另一个人,这种感觉却并不让他觉得怪异,相反的,他渐渐地开始习惯了身边有着另一人的陪伴。
苏甜的视线停落在秦封脸庞,他的脸色依旧很白,一点血色都没有。
她想了想,对秦封说道:“下次不用这么忍着,你这样反而会更难受。”
苏甜知道他是怕吵醒自己,才会特意走远,还特意抑制住咳嗽。
她的声音认真而严肃,没有过多的情绪,像是在阐述着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秦封怔了怔,随即笑得温和,他听话地点头,应道:“好,我知道了。”
苏甜这才笑了,眉眼弯弯。
眼下时间已经不早了,凌晨三四点的夜晚温度很冷,夜间的气候总是有点难以揣测。
她转头看向外面。
窗外繁星明亮,几乎一整片天空都点缀着耀眼的明星,苏甜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么多的星星了。
秦封却在此时偏头,静静地凝望她,见苏甜看着外面的夜空,似乎很喜欢这样的夜晚,也不由跟着一块笑了。
两人坐的地方靠近窗边,这样并肩坐着,就像是在一同观赏着星空一样。
苏甜想起些什么,回过头来时,对上了秦封的视线。
那样纯粹干净的黑色眼睛里,安静地承载着一个人的倒影。
苏甜愣了下,不解地唤道:“秦封?”
秦封也没料到她这么快看过来,不自在地垂下眼来,避开她的视线,耳垂有些泛红。
他轻轻应道:“嗯,我在。”秦封的声音沉静,听不出来他此刻内心的紧张情绪。
苏甜没有多想,只是看着夜空,轻声说道:“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热闹漂亮的星空了。”
她上一次看星星,还是跟父母一起。苏甜依偎在母亲怀里撒娇,向她索要自己的生日礼物,而父亲则是在旁边望着她们笑。
只是还没等苏甜过上生日,她就来到这里了,并且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家人了。
秦封抬眼看向她。
苏甜很少跟他提起以前的事情,他尊重她的过往,也知道每个人心里都有着不愿意告诉其他人的秘密,于是秦封也从来不问。
但是现在,她看着外面的天空,眼神像是在怀念着什么。有那么一瞬间,秦封觉得她看上去似乎有些难过。
于是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苏甜回神,看了眼他。
落在发上的温度很温暖,心底好像也有块地方被轻轻触碰了一下,这种感觉,让她觉得有些陌生。
*
原本以为夜晚的时间会显得比较漫长,但不知不觉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
黎明即将到来时,秦封感觉到肩膀处传来一阵温暖的重量,他低下头来,苏甜已经靠在他的肩膀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