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兰:“你即是我的信人,那便由你去吧,拜托啦。”
绮兰双手合十。
白砚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而后转身进了内房。
琴舍里便只剩下绮兰跟徐治贤。
“你跟世…白公子是什么关系?”徐治贤眯眼打探道。
绮兰低下头,无比羞涩,“我们….只是朋友罢了。”
绮兰这样子,倒显得愈发欲盖弥彰!
徐治贤心中不屑,若只是认识,能一起单独出来陪她买琴?以他对那位的了解,就没有看见他对哪个女子如此亲近过!何况是花时间精力陪她挑琴!
那必定是有猫腻!两人关系也定然不一般,若是如此,他若能借机跟这个女子打好关系,那是不是能多在那位贵人面前刷些好感,从此有机会仕途坦荡!
虽然以贵人的身份,眼前的女子给他做妾都高攀,可这位爷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主,加上对这女子确实特别,万一她就真的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呢?
他是不是最好从现在就开始跟这女子打好关系?
徐治贤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我有商铺二十间,不知姑娘感不感兴趣?”
这是,明晃晃的贿赂?
绮兰瞪大了一双眼睛,徐治贤穷的响叮当,他哪来的商铺二十间?倒是她的手里确实有二十间商铺。
想到这里,绮兰意识到不对劲,疑问道,“二十间?”
眼神上下打量一番徐治贤,似乎是对他说的话存在质疑。
徐治贤见她不信,于是一咬牙,将事情一箩筐讲出来,“姑娘莫不信,在下乃是闻洲城徐府二爷,前些日子我大哥死了,理应我继承家产,只是现在家产被一个贼人霸占,不过姑娘放心,我已经想好了对付贼人的法子,就这几日我便要夺回家产,到时候莫说二十间铺子,再多我也给得起,但是前提是姑娘要替我在公子面前多多美言。”
这贼人莫不是说的是自己?徐治贤又是打了什么坏心思?他安静的这段日子合着是去找对付自己的法子了,见他这笃定的模样,像是真的胜券在握一样。
绮兰不得不警惕起来。
一脸天真的问,“你是有什么法子对付贼人啊?”
徐治贤心下觉得奇怪,这女子问这么多作甚?但是面上还是耐心道,“这些事情姑娘就莫问了,反正二十间铺子在下绝不食言,就看姑娘愿不愿意做这桩买卖了。”
徐治贤不肯说,绮兰深知自己再问只会暴露,于是一口答应,“好呀,那你需要我做
些什么?”
徐治贤高深莫测道,“需要姑娘做的不多,只需要在那位爷面前多帮我美言几句,等到那位公子回到京城后,记得我这么号人便成了。”
一句话里面包含了太多的信息,绮兰心下疑窦丛生。
听徐治贤的意思,白砚的身份好像并不只是个穷酸的教书先生那么简单?他还是京城来的,身份也至少是十分的有权有势才让徐治贤如此的巴结?
可绮兰此时扮演着白砚的相好,自是不能直接问这些问题,于是旁敲侧击道,“你们在京城怎么认识的啊,砚哥哥都不曾与我说。”
听到绮兰叫砚哥哥,徐治贤心中愈发笃定二人关系,于是讨好道,“在京城谁不认识公子啊,大家都求着见公子,我自然也是想着法子去求见的。”
徐治贤笑的一脸谄媚。
绮兰心中愈发心惊肉跳,京城众人都要想着法子求见,这得是何等身份?
她莫不是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绮兰正是思绪满天飞的的时候,白砚出来了,“走吧,我让他们将琴妥当送至你府上。”
此时外边传来一阵炮竹喜庆的声音,一阵阵人潮涌动。
徐治贤好奇的问道,“今天是有什么事情吗?怎么这么热闹?”
掌柜的立刻热情的解释,“各位竟然不知,今天可是闻洲城里最热闹的簪花会,各种节目表演,等到了晚上还有甲等烟花表演呢。”
掌柜的往门外探了探头,“以往我记得都是到了晚上才开始,今日没想到辰时便开始了,只为若是有兴趣,不妨去看看。”
绮兰心里藏着事还没弄清楚,也不想先回去。
她掐着白砚的胳膊,娇滴滴的问道,“砚哥哥带我一起去看簪花会好不好?求求你啦。”
周围的人皆是移开目光。
白砚不自然的甩开她,略略正色,“你做什么!”
没说不行,那就是行了,绮兰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充分的了解了他。
两人出去时,绮兰指了指徐治贤,“你跟我们一起!”
徐治贤闻言喜出望外。
虽然他也明白,这两人参加簪花会,为何要带上自己,想了想,徐治贤就权当是二十间铺子的缘故,这姑娘是在给自己表现的机会。
白砚不说话,绮兰统统当成是默认。
三个人一起往外走,绮兰跟白砚并排在前方,当然徐治贤不敢与他们并排,只得走在后面。
可是人又十分的多,他勉强挤着才能保证自己不被甩掉。
大街上长长的一条游行的队伍,最前面是一座巨大的西王母,后面跟着各种西天神佛像,引领着整个队伍前行。
队伍两侧许多人敲锣打鼓,神像上的神婆就往下撒着圣水,每一个被沐浴到的人,都是一心怀感恩,觉得来年会受到神佛的庇佑。
神佛像后面则跟着各种歌舞杂耍艺人,边游行边表演着节目,游行队伍旁则全是各式各样的小吃摊,好不热闹!
一路摩肩擦踵,拥挤不堪,道路被堵得水泄不通。
白砚明显不适应这幅场景,一双漆黑的眉已经深深皱起。
绮兰像是没看见一般,拉着白砚的手径直往最挤的的地方冲,他白色的衣袍也在过程中变得有些脏污。
她以为他会受不了了离开,但是却除了拧眉也没说什么。
绮兰一直走到一家糖水铺子前才停止脚步,她指着前面的糖水铺子,“砚哥哥,看上去很好喝的样子诶。”
此时的徐治贤却早已不知跑到了何处,绮兰本没有必要再做戏,但是她仍旧唤他砚哥哥。
白砚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糖水铺子的老板是一个双鬓花白的老妇人,闻言捂嘴笑道,“你这后生怎么这么不懂风情,人家姑娘的意思是让你给她买糖水,给心爱的姑娘买糖水,日子才能甜甜蜜蜜。”
白砚眉心拧了起来,正要张嘴。
绮兰以为他要解释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却没想到他说,“无稽之谈。”
一旁的老妇人听到这话不开心了,“哼,你这后生好没情趣,一看就是呆板无趣之人。”
可以说得上是某种程度上的一语中的了。
绮兰凑近白砚,小声道,“不用你给我买,我给你买。”
绮兰转头,对着老妇人,俏生生,“请给我一碗糖水。”
见来了生意,老妇人笑出一脸褶子,一边做糖水一边说,“你这后生也不知道主动表示些,你看人姑娘对你多好。”
“有些人啊,年轻的时候便要好好珍惜,不要觉得自己长的了一副好的面皮,就白白浪费姑娘的情谊,否则到时候啊,姑娘都跟人跑喽。”
绮兰在心里想着这老妇人可真是会说话,会说便多说些。
她退后一步到白砚身边,偷偷道,“给我的砚哥哥买糖水,希望砚哥哥以后的日子甜甜蜜蜜。”
白砚一转头,看到的便是一双莹莹杏眼,弯成月牙,比星星还要璀璨夺目。
糖水制作要等好一会。
绮兰凑近白砚,“你先在这看着,我要去更衣一趟,等一会再过来。”
白砚还来不及多说,就看见眼前紫色的身影消失在人海之中。
摊位上的老妇人还在感慨,“长的这么俊俏又对你真心的姑娘打着灯笼都难找哦,别等人家真的跑了后悔都来不及哦。”
徐治贤不知道何时跟丢了二人,他一脸懊恼的出了人群。
此时只有河道边还稍微空歇着,徐治贤想在河道边稍微休息一会。
没过多久,他的眼前就出现了一道身影,正是他在琴舍里遇到的跟贵人在一起的女子。
不过此时只有她一人,身边却并不见那贵人。
不知为何,他有种这女子是特意来找他的错觉。
“我问你一个问题。”绮兰严肃道。
“在下知无不言。”徐治贤赶紧示好。
“你可知砚哥哥到底是何身份?”
“他没跟您说过?”徐治贤试探的问。
“我不曾问过他。”绮兰一本正经。
徐治贤一听闻,面带犹豫之色。既然那贵人未曾主动告知,他也就不知是否该说了。
眼前这女子跟他关系匪浅,也不知道,想来是那贵人故意为之,若他是直接说出那贵人的身份,岂不是多此一举。
徐治贤这一停顿,绮兰便猜出他心中所想。
“我虽未曾主动问起,但他却说过,若是我与他一起,便会有泼天富贵等着我,他既然如此说,我便也信了,再问反倒显得我过于世俗,你说要我多多美言,但却连这种都不肯告知我,那又谈何合作?”
徐治贤连连解释,“在下也不是这个意思,在下只是怕多说话办了坏事罢了!”
绮兰又摸了摸肚子,一脸高深莫测道,“有些事情总得提前做打算…..”
徐治贤瞳孔一缩,不禁暗自心惊。
这竟是已经……
徐治贤一方面惊讶于此女子的手段,竟然这么快就有了世子的骨血,一方面心里暗暗权衡,是否要跟绮兰讲实话。
想到此女已经身怀有孕,入国公府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于是全盘托出,“他乃是国公府世子,皇天贵胄,富贵无边,又身兼翎羽将军,执掌实权,又深得圣宠,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为过。”
绮兰几乎怀疑自己的所听到的事实,“你说的是同一人?”
“千真万确。”
“那他又怎会在此地?”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因为我也已经很久不曾有京城的消息了,想来应是在这边微服寻访一段日子吧。”
绮兰艰难的吞了吞口水,这才知道自己捅了个多大的篓子。
以为是一穷二白任人拿捏的穷书生,却不想背后竟有这么大的身份。
难怪如此气质谈吐,难怪如此不凡。
是她眼瞎了,以为土窝里捡了个
凤凰。
土窝里怎么可能出凤凰?
“你走吧。”绮兰挥挥手,她需要静一静。
徐治贤见状的往回走,但是身上的玉佩却不知道何时松散掉了下来。
徐治贤背对着绮兰,附身去捡玉佩。
绮兰高高在上的看着那个身影蹲下,对面就是河流流水湍湍,能淹死人。
当下一个念头就不自觉的冒进了脑子。
若是能在此时把徐治贤解决掉…..
绮兰眯了眯眼,后退几步,腿下暗暗蓄力。
此时正是四下无人,绮兰趁人不注意,眼见就要一脚把徐治贤踹进河里。
身后传来熟悉的一声打断了绮兰接下来的动作。
“你怎么在这?”
绮兰回头,就看见身后白衣胜雪的人。
如清风霁月,似朝露晚霞。
他手里端着一碗缺了口的瓷碗,那是她给他买的糖水。
他的身后人群熙攘,但是却好像都只是背景,人潮涌动中,他立于台阶上,比平时多了几分的烟火气。
这时候一群人急急忙忙朝他们的方向涌来。
绮兰逆着人流,差点站立不稳,幸好此时一双手揽上了她的腰。
熟悉的肩膀还有令人安心的薄荷香的味道,绮兰钻在白砚的怀里,耳侧便是沉稳的心脏跳动。
人潮拥挤,身边嘈杂无数,你推我攘,但是这些都与绮兰无关。
她被牢牢的护在怀中,腰侧的手稳稳的按住了她的腰,温度高的发烫,只有清冷的薄荷味道凉凉的。
她一抬头,就看见他略略有些锋利的下颌线,他扶着她的腰顺着人流的方向走,人潮很挤,但是绮兰一点都没有被挤到。
他嘴唇张合,好像说了些什么,但是周围的嘈杂声太大,绮兰没有听清。
“你说什么?”绮兰愣愣道。
白砚专注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他手里的糖水不知道何时被挤掉了,右手护在绮兰的后脑勺后,但却稍微隔出一段距离,防止她被人碰到。
此时他微微低下巴,在靠近她的耳上侧方,眼神向前,声音低沉而又清浅,
“抓紧我。”
绮兰闻言攥紧他的衣襟,乖乖藏好。
第26章
两个人被迫被带到了花船之上。
花船上能承载的人十分有限,船夫见这么多人都用涌过来,见状不妙,于是立刻开船离开了岸边。
一群没有上船的人看着远去的花船,遗憾到捶胸顿足,“怎么就没有上花船啊!今年不上,又要等到下一年了!”
旁边的女子则安慰他,“无妨,我们下一年再来便是。”
没有上船的男子仍旧十分沮丧,可那是乘喜船,上了乘喜船,我们就会有王母娘娘的祝福,一辈子船头到船尾,永远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