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琅：你先看着，要不我找个机会帮你问问虞映？
孙丁：我打电话就是这个意思！这事儿就拜托你了。（爱心）
盯着结尾那个爱心表情包，戚琅一阵恶寒。
他帮了孙丁，孙丁也惦记着他的事儿，上次说买车，孙丁找了个熟人，给他又发了些图片和报价，两人约定等回了阆上，一起去看看。
就在戚琅想要告诉孙丁，闵伊春的生日并非只邀请你了他一个人时，感觉到肩膀一沉，虞映竟然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
她的手自然地垂了下去，呼吸也均匀起来，看来是真的睡着了，之前戚琅就发现，她好像在车上，更容易睡着。
他往里面坐了坐，动作很轻，但又怕靠太近，自己的心跳声会把虞映弄醒，捏着手机，咬着嘴唇极力克制，可还是忍不住上扬的笑意。
最开始觉得很远的路程，如今却恨不得能够再远一点。
戚琅想起上大学的时候，班里的同学相约一起去牛首山玩儿，他感觉得出来，人群里有个女生很喜欢自己，所以回程挑座位的时候，大家起哄让他们坐到了一块儿，女生一直往他身边挤，大概就是这样近的距离。
曾经戚琅也怀疑过，自己对虞映的这场暗恋，是不是情窦初开时的心有不甘，所以哪怕很难，也要选择和她走一样的路，甚至走得比她还要艰难。
一升上高中，戚琅就退出了校乐队，就连孙丁那里，一百多节课，三年都没有划完，要不是因为很熟，孙丁早就要不认了。
得到南大通知书的那个夏天，戚琅经常去虞映家的烧烤店，就是想问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好告诉她，自己成了她的学弟。
可惜一整个夏天，虞映都没有回阆上，她去了成都，听说工作很忙，过年都不一定回来。
总是赶不上——
终于到了现在，用尽了全身力气，留在了她的身边，能够这样近距离的，将肩膀借给她靠一靠。
哪怕知道，这场暗恋，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不过也弥补了很多遗憾。
在南京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大巴车，那个女孩坐在他的旁边，小心翼翼地去拉他的手，戚琅当即站了起来。
看见女孩惊慌失措的脸，戚琅知道自己这个反应，太过激烈了些，当即拍了拍前排的同学，假装是要借个充电器。
等他再次坐下来，女生羞得红了脸，然后侧身面向了窗外，之后就是沉默和疏远。
上大学后，戚琅其实想过很多次，要不要放下虞映，毕竟出了阆上镇，他们的人生就像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她之后可能会留在成都，成家立业，生小孩，偶尔回来看一看……
而自己，始终是会留在阆上的。
可那次之后，戚琅想明白了，虞映不是他的心有不甘，而是毕生执念。
所谓执念，只能是一日日加深的梦想，根本不是说放下，就能放得了的。
*
客车进了客运站，车上躁动起来，虞映睁开了眼，才发现自己睡着时，躺在了戚琅的肩膀上。
她顺了顺头发，说了声“谢谢”，感觉自己最近对戚琅，真是越来越没分寸了，先是摸头，后是拉手，现在还光明正大靠在别人肩上！
虞映越想越觉得自己离了大谱，脸色复杂地跟在戚琅的身后下了车。
“戚琅，你先回去休息吧！这儿离伊春家挺近的，她妈妈不是摔了腿吗？我准备先去看看。”虞映说。
虽然舟车劳顿，但戚琅并不觉得累，他问道，“要我陪你一块儿去吗？”
“不用了，我和伊春有点事儿聊。”虞映拒绝了，感觉最近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太多，得赶紧分分心。
戚琅也没失落，“哦”了一声，说了声“对不起”。
他这声对不起没头没尾的，倒弄得虞映紧张起来，“你说什么对不起，是我自己靠在你肩上的。”
“不是，我是说昨天晚上跟踪你的事儿，你不要不和我讲话。”戚琅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原来自己误会了，戚琅也误会了，看他可怜的样子，虞映忙解释道，“我没生气，只是昨晚没睡好，有些起床气。”
“真的？”
“我骗你干嘛！”说罢虞映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天天的，胡思乱想什么呢！”
见戚琅脸上一下子有了笑，虞映恨不得给自己的手两下，这是什么毛病，怎么又动手动脚的！
其实不让戚琅跟着一块去见孙知行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虞映觉得自己骂得太难听，他在旁边影响发挥，毕竟自己还是要点形象的。
昨天晚上吃了饭，她独自来到了龙牙镇醋博物馆门口，此时已经闭馆，只有一个看门的大爷，虞映打了电话将孙知行约到了广场。
孙知行很快跑了下来，问道，“你吃饭了吗？”
“别寒暄了，有话快说。”
虞映讨厌他这种姿态，明明两个人已经撕破脸，他凭什么能装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呢！
毕竟一起共事这么多年，孙知行知道她是个“对亲人如春风般温暖，对敌人刀剑般严酷”，也没往心里去。
“虞映，我今天主要是想给你道个歉，当时开除秦歌他们，我也是没办法，毕竟我是老板，他们都不听我的，公司那么多人要都不服我——”
“打住。”虞映打断了他的话，觉得他这个开场白，太过老黄历，“你的道歉一文不值，你如果真的有良心的话，龙牙东区那个烂摊子，你去看了吗？”
“那个东区，我当时也没办法，那么多人推着我往前走，你没在我这个位置，你不明白！”
“我是不明白，我只知道好几个亿打了水漂！而你为了赚黑心钱，这么不负责！”虞映心中仍旧有怒，声调高了许多，门口的大爷都往这边看了几眼。
孙知行深吸了一口气，连忙做了个投降的手势，然后又双手合十，像是在哀求，“东区那边已经在重新招商了，这个项目，是我们一起做的，你当时突然撤股退出，差点毁了圆线，难道就是负责的表现吗？”
“你少给我扣帽子，我只有 10%的股份，我退出，恰恰是因为我对圆线负责！”
虞映不是不知道，当时圆线已经在谈融资了，她的突然撤离，被很多人说是意气用事，就连家里人也都觉得，肯定是孙知行耍了手段，不然她怎么会那样笨，躺着挣钱的机会不要，非要下那条金船。
孙知行不想激怒她，语气缓和了许多，“听说，这次负责招标的人里，有一个是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的，你没有直接参与竞标，看来是他们遵守了原则。”
“你想说什么？”虞映直接问道。
“我知道当时在做龙牙的时候，你就在想阆上的开发了，所以——我想请你回圆线，参与这次阆上的竞标。”
“哈？”
虞映没想到他见自己的目的，竟然是这个。
“是重新回圆线，或者是和圆线合作，都可以，条件随你开。”孙知行胸有成竹道，“你很清楚，这次初选的五家公司，圆线是最有可能中标的。”
他的话，虞映知道说得没错，但哪怕如此，她也并不打算吃这口难以下咽的回头草，冷笑了一声，才明白为什么孙知行会拉下脸找自己的回去。
“你这么大度，看中了我什么？”虞映明知故问。
“我认可你的能力。”
虞映深吸了一口气，决定由自己来结束这场他自找的无趣，将她从见到他时候的怒火，一下子发泄了出来。
“别放屁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怕我在招标内部有关系，给圆线使绊子吧！看中我的能力？你有尊重过我的劳动成果吗？龙牙的项目介绍上，有我虞映一个字吗？
我从圆线离开的那一刻，我就没想着回去，也没想过和你孙知行，还能当朋友，请你以后不要向别人介绍‘我们是朋友 ’ 这回事儿 ，别恶心着我！
更不要假装情圣，为了见我一面，什么谎话都敢往外说，你和你女朋友分手关我屁事，她误会你喜欢我，对我来说，真是晦气到家了！”
孙知行没想到她会突然爆发，这泼妇骂街一般，劈头盖脸一席话招呼在他的面子上，让他完全招架不住，血气上涌，怀疑以前根本没认识过真正的虞映。
骂完，虞映心里舒坦了一些，骂完就走是她一贯原则，可这次不同，她走到一半还觉得不够，又快步折回去，补了一刀。
“你把龙牙做成这个烂样子，竟然还自信阆上的项目志在必得，怕你是只认 A 和 c，心里没点 b 数！”
第34章 我还以为你爱上他了呢
除了身上的包，戚琅替虞映将所有的东西，都先带回了老宅。
上次伊春教了一个笨办法，说喜欢一个人，他在身边就很高兴，这几天戚琅与她寸步不离，虞映很想和伊春聊聊，但又担心她笑话自己。
毕竟这么多年，都是她充当着伊春的情感军师，现在军师遇上了难题，确实有点尴尬。
她买了两个冰淇淋，猜想现在水果店里，只有伊春一个人，所以也没打招呼，来到店前，看见冷风机还开着，但是店里却没人。
“伊春？”
虞映喊了一声，怕冰淇淋化掉，所以拧着在冷风机的出风口吹。
听见门市后面有盖冷藏柜的声音，虞映还以为她在后面，笑道，“我喊你，你没听见吗？给你买了冰淇淋要化了。”
说着她便往后面的冷藏柜走，刚到小门，就堵住了要出来的戚川。
虞映有些错愕，他倒是挺坦然，“伊春回家拿订货单去了，我帮她守会儿铺子。”
“哦——”
虞映侧了个身，让戚川走了出去，他站在堆垒起来的水果摊前，看见冰冻的荔枝正滴水到地上，赶紧拿了个毛巾擦了擦。
看见戚川局促地一直给自己找事儿做，虞映进了里面，将冰淇淋冻在了冷藏柜里。
可以确定刚才店里只有戚川一个人，这倒新奇。
伊春开这个水果店，平日里虞映跑得最勤快，从来没听伊春说过他会来帮忙。
“小琅没跟你一块儿回来吗？”戚川问了句。
“他先回家了。”虞映站在了小门边儿，才发现哪里奇怪，今天是星期三，又不是下班时间，戚川怎么大中午出现在这儿，她故意问道，“你今天没上班？”
“在，中午刚好休息，过来给奶奶买点水果，刚好碰到她有事，就帮伊春照看一会儿。”戚川解释完，看了看表，“既然你在这儿，我就先走了。”
虞映一看他就是在扯谎，见他两手空空地走，又故意问，“你不是来买水果的吗？”
“下次再买也行。”
“不再坐会儿了？”
“不了，我要上班了。”
戚川离开，虞映坐在冷风机前面吹背，终于凉快了些，正准备给伊春打个电话，就看见她满头大汗跑了来。
看见店里是虞映，闵伊春倒没那么意外，将她从冷风机前面的凳子上拽了起来，自己坐了上去。
“热死了，我妈也真是，居然把订货单放在家里也不说，害我跑一趟。”伊春说道。
虞映见她不提戚川，越发觉得怪异，到底哪儿怪，她又说不上来，“刚才大川在这儿，看见我来了，没一会儿就走了。”
“哦——他给我发消息说了。”伊春拿纸巾擦了擦脖子上的汗。
虞映趴在收银台上，凑近了盯着她，“他今天怎么心血来潮，跑到你店里来，还纡尊降贵给你看店，你手里是不是有他什么把柄？”
“噗！你瞎猜什么。”闵伊春站起来，撑着虞映的肩膀，把她往后推了推，又笑道，“他帮我看店就算纡尊降贵啦，又不是多大的官？”
伊春避过了戚川大中午来找她的原因，这点瞒不过虞映，不过他们都不愿意告诉她，虞映也不打算追问，给了个台阶，“你这请了几天假啊？”
“就到今天，明天我回醋厂上班。”伊春又问她，“你这出公差回来，休息几天？”
“加上周末休息四天，阿姨腿怎么样了？”虞映问。
“医生说骨裂，要静养。你姑姑给了她一根拐杖，她本来还想来店里坐着，我爸不同意，让她待在家里看电视，明天我爸来看店。”闵伊春一提起这个，就感到很烦。
虞映突然想起来，自己还买了两个冰淇淋在冷柜里，取出来之后，两个人边吃，又聊到了闵伊春的生日。
本来最开始闵伊春计划把他爸妈赶出去，大家可以去她家吃晚饭，但是现在她家不方便，有爸妈在，也玩儿不太自在，所以改了计划，去店里吃火锅。
“要不去我家吃烧烤吧，反正我们家晚上没有人，我爸妈要忙店里，姑姑最近要上夜班。”虞映提议说。
“真的！”闵伊春喜出望外，捧着虞映的脸直接亲了一口，“你简直宇宙第一无敌好！”
虞映拿纸巾擦了擦脸，有点嫌弃她才吃完冰淇淋的嘴，问道，“你叫孙丁了吗？你是单独和他吃饭，还是叫他一起啊？”
“我本来说分开聚，但是那天周五，中午我在上班，周末还要来看店没时间，干脆晚上让他和大家一起聚！”
闵伊春说完，见虞映手里拿着冰淇淋的棍儿没扔，已经拿了有几分钟了，看出她心里有事儿，又怕她在想刚才戚川的突然出现，转移话题，“你这次出去，和小琅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了？你一回来就来找我。”
“没发生什么事儿，只是我感觉我对他——”
虞映正想说，店里进来了一对中年夫妻，指了指荔枝，“老板，来三斤。”
闵伊春连忙扯了塑料袋过去，收了钱之后，看客人已经走远，伊春不由抱怨，“最近天气这么热，挣的钱还不够交电费的！”
说完，她还惦记着刚才的问题，问虞映，“你刚才说，对小琅怎么了？”
想到伊春最近烦心事也多，虞映自己心里也没个定数，被一打断，反而没了刚才的倾诉欲。
“我感觉我对小琅，很看好，他这次跟我出去，我听了他很多想法，以后醋厂交到他手里，吴奶奶和他爸妈，应该可以放心了。”
“啊？就这个！”闵伊春失望道，“我还以为你爱上他了呢，只是因为差几岁，心里犹豫呢？”
“别乱猜。”
*
一大早，戚琅就约了孙丁去看车，4S 店在镇子的新区边儿上，占地面积颇大，销售带戚琅先看了几辆三十多万的，立马就被孙丁给拦住了。
“说了预算十多万，你给我们看这么贵的干嘛？”孙丁直截了当。
销售指了指戚琅，笑道，“他不是戚家醋厂的小儿子么？”
估计是孙丁在拜托人帮忙的时候，已经告诉了对方自己是谁，戚琅正要解释，孙丁先替他解了围。
“这小子抠门得很，在我那儿学了那么多年鼓，也没买一架回去，他说了预算十多万，你这超多了，他肯定不考虑。”
未了，还补了一句，“你没听过么，越有钱，越抠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