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血——苏他【完结】
时间:2023-09-11 17:13:08

  丁珂无言。
  “当然他们父子的帮助是有代价的。就是你好不容易摆脱我,却因为他爸要扳倒我爸,而受他指使,再度出现在我的面前。让我像两年前一样,为了你自掘坟墓。这一次我再出事,李崇就真的完了。”
  李暮近放下酒杯,牵起她的手,手心反而没汗了,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她的掌心:“你当然不能承认你是我的珂珂,因为我的珂珂杀了她的母亲,而我知道这一点。”
  李暮近坐在她对面,捧住她温热的脸:“还有什么呢?哦,陈享拿看到你母亲打骂你的事威胁你,你故意把他写在笔记本,你知道,我不会让他好过的。”亲一下她的鼻尖:“你倒会借刀杀人,知道我是你的武器。”
  他重新牵住她一双手:“知道我是通过哪点理顺全局的吗?”
  丁珂始终平静地看他。
  “李崇给你和周霁买了相邻的墓地,你把你的迁移了。”李暮近心疼地搂住她:“只有我知道,你有多恨她。也只有我知道,你有多忌讳跟她挨在一起。当然,也只有你自己才会费劲挪你自己的坟。”
  沉默。
  许久,丁珂问:“太聪明了,活得久吗?”
  是李暮近熟悉的口吻,暌违两年,总算听到了。他吻她的耳朵,那么宠溺:“我的珂珂啊,有一身坏血。”
第二十一章
  丁珂轻吸一口气,避开他前边所有剖析,只是慢慢回搂住他的腰:“二十一天。”
  她是嫌他查得慢了,去得久了。他闭眼,贴着她耳朵,“我听了二十一天‘她还在等’。”
  丁珂仰头,眼神向上:“知道有人在等,就是不在意。”
  “有人能跟我躺在一张床,仍不承认她是谁,我自己不去找答案,那我要什么时候才能证明,我从不是因为这张脸。”李暮近轻抚她的脸颊。
  丁珂微愣,呜呜哝哝,像是在对自己说:“怎么可能。”
  李暮近离她那么近,听得真切,领着她到沙发上坐好,他自己坐在地毯上,一边给她脱鞋,一边说:“你是觉得哪一点你做得天衣无缝,能把我蒙蔽?”
  “很多,比如疤。”
  “猫爪吗?”李暮近闭上眼,盲摸向丁珂的腹部,说:“我印象中你身上有很多伤口,但每一个该有疤的位置,都变得光滑平整。”
  “此时此刻,我没有。”
  李暮近睁开眼:“除猫爪以外的所有伤口都不是我造成的,我当然会记错它们的位置。”
  丁珂皱眉。
  李暮近把她手拉过来:“猫爪的烫疤是怎么来的,我给你捋一遍。”
  “不用了。”丁珂觉得李暮近精得不像个人。
  李暮近既然要说,就不会半路停下,起身到单桌,抽一张湿巾擦手,拿起正中摆放的盒子,返回递给丁珂。
  丁珂打开就看到一个猫爪形状的金属钥匙扣。
  “你身上的猫爪疤是我在琴房情绪失控之后才出现的,但我没有它的任何记忆。我把你送到医院后,去李崇那里,回来收拾琴房,丢了锁链。猎枪以及损坏的零件都收进箱子,其中就有壁炉旁边发现的这东西,你的。”
  停顿后,他又说,“后来在你身上看到这个烫疤,你表现应激,不让我碰,误导是我烧了这个钥匙扣,在你腹部烙了花。早上我把原先的阿姨请回来,她把收纳箱翻出来给我,我找到了这个东西,没有烧过的痕迹。”
  丁珂只看了一眼,都没拿起来,就关上盖子。
  “没疤。”李暮近抬头。
  “你在琴房时就已经想到用一个疤来赌我有一丝良知,所以留下它。后来我再没有失控,你以为你赌对了。”李暮近拉起她的手,贴在他的脸,眼睛看着她,偏头吻在她掌心:“事实上,没这东西,我也不会再怎么样。”
  丁珂把手抽走。
  李暮近不在意,继续说:“本来有没有这个疤无所谓,但你要拿这件事来证明不是她,我只好把证据拿到你面前。”
  李暮近说完又闭眼,沿着她胳膊向上抚摸,色气的动作因他端方的姿势而正经。
  “疼吗?”他在说周霁对丁珂动手时。
  丁珂没吭声。
  确实,她身上的伤口都是周霁造成的,两年前遇到李暮近时候,正是周霁酗酒严重的时候。出血的口子第二天就结痂,她以为它们会留疤,幸而没有。
  丁珂抓住他手臂,学他沿着内侧臂筋抚摸,却是从上往下,最后牵住他的手,扣死。
  李暮近睁开眼。
  “你就没有一刻怀疑过我不是?”
  “我怎么会认错你?”
  丁珂神情动容,下一秒又微怒,又不给他牵了,“那我现在有理由不跟你在一起了,我过不了琴房那一关。”
  李暮近知道她脑子一定会转到这里的,他也不辩解:“对不起。”
  那段时间他情绪极不稳定,夸大病症找医生开了镇静剂,回来后服用过量,导致轻微中毒,出现头晕气喘、短暂的认知障碍等问题。没什么可开脱的,他什么都认。
  “不原谅。”
  李暮近靠近她,双手撑在她身子两侧沙发靠背:“怎么才原谅?”
  他靠得太近,明摆着要耍赖了,男人聪明但很无耻,不好对付,她别开脸:“都不……”
  原谅二字还没说出口,李暮近已经捏正她的脸,照着唇吻下来。
  “唔……”
  李暮近没有深吻,在她憋气时就已经放过,贴着她鼻尖,轻声:“栽赃嫁祸,差点弄死我。”
  丁珂不会被他牵着鼻子走:“是你自己要承认。”
  当年,李暮近对所有指控照单全收,所有罪名供认不讳,她其实也没想到,却也没在意,那时就知道他跟他父亲关系紧张,他以己作饵,让他父亲上下奔走也能理解。
  李暮近牵着她的手,摸到她又发汗,重投毛巾,回身坐在地毯,给她擦拭:“我要不承认,把你供出来,周霁意外死亡的事就会被重审。当你不再是一个单纯的受害者,真死在那场大火也算了,你要只是利用那场大火金蝉脱壳,肯定会被警方察觉。李崇当年逃过去是因为我无罪,不是他有通天的手段。他尚且小心,你背后的关系要有多硬才可以瞒天过海。”
  丁珂沉默。
  李暮近语速变缓:“我见过你聪明的样子,所以不信你会那么狼狈地死在一场大火里。但我也认了。”
  丁珂抬起眼皮,看向他。
  “我以为是你过够了那种生活,想要重新开始。”李暮近放下毛巾,回看她:“但你回来了。”
  丁珂坐沙发不舒服,改坐到地毯,跟他处于一个高度,语气比前几句放松,还有点皮:“那怎么样?”
  李暮近闭眼:“我也许比那些靠山都可靠。”
  丁珂不信男人漂亮的话,但李暮近说来,还是低头弯唇。
  经历两年,他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的可靠。
  “还会消失二十一天吗?”她的语气温和。
  “你有想我吗。”李暮近反问。
  丁珂逃避,别开脸,说:“我困了,我要回去。”
  “怎么回?”李暮近拉住了她。
  丁珂眼神向下,不看他:“不让我走我就报警,让警察把你抓起来。”
  李暮近把她手机拿给她。
  丁珂拿到手机,也不怵,随便点几下,拨出一个语音电话。
  李暮近手机响起来,他眼看着丁珂,循着声音盲接起来,开扬声器。
  丁珂把手机举到唇边,注视他,“你有想我吗?”
  李暮近学她的姿势,也把手机举到唇边,“嗯。”
  他何止找到睁眼的动力,他还找到了生存意义,未来突然变得有趣。
  丁珂浅浅一笑,给他笑了一下。
  她知道了。
  丁珂睡到第二天中午,还没醒。
  李暮近的庄园别墅除了高尔夫球场、靶房、滑雪场这些运动竞技类活动场地,还有摩天轮、旋转木马、碰碰车等游乐场才有的项目。
  丁珂昨晚被带到跟前时,以为瞬移到“游园会”。
  李暮近没解释,但丁珂还是通过崭新设备判断出它们降生不久,她没惊讶他竟然给她打造了一个梦幻王国,而是意识到这种规模至少要从几个月前开始筹备,就是他们重逢时。
  他在她出现的那一刻,就在着手建设这个乐园,再次证明他不是因为她有那张脸,才对她有许多在意举动。
  验证,探索,内心却从不怀疑,就是李暮近了。
  她只对靶房比较感兴趣,待了五个小时,玩儿得胳膊都抬不起来了,李暮近手把手教,她想看演示,他不,她就懂了,笑话他:“其实中靶率很低是吧?”
  李暮近可从没听过这话,从小到大,他好胜,偏偏又不爱逞强,特别会审时度势,跟她说:“我不太用得惯气枪。”
  丁珂兴致极大:“我记得你有猎枪,我无所谓,就让你用猎枪。”
  李暮近“颇为为难”地回去拿了一把。
  丁珂都准备看他丢脸了,他一顿操作,90%命中靶心率。她扭头看他,他还有些不得志,脸上写着“打得不行,你不要笑我”。
  她一下子丧失兴致。
  怎么就忘了他是天赋型,他的智力和好胜心能允许自己丢脸吗?反而给他狠装了一把。
  她不玩了,回去睡觉,一觉睡到中午。
  跟李暮近两个房间,她说要建设自己,还没想好用以前的身份要怎么跟他相处,尤其不知道怎么跟他亲密。
  李暮近被关在了门外边。
  他什么都想到了,唯独没想过,揭穿丁珂之后不允许他睡一张床了。
  他就地坐下来,靠在墙上,曲着条腿,说:“晚安。”
  门内的丁珂也没上床,就在跟前,他一说话,她便也坐下来,睡裙铺在地上,月光投下斑驳。
  他们望着同一轮月,怀着各自的心事,想着门对面的人。
  丁珂不知道几点在地毯上睡去,醒来却在床上,估摸李暮近半夜进来把她抱到了床上。
  她出门,下楼,穿过会客厅,饭香味扑鼻而来,抬眼看去,阿姨忙碌的身影恍如当年。
  阿姨看到她,立即放下手头事,洗净手,端来一杯果汁,笑着说:“醒了啊。”
  丁珂接过,道声谢。
  “中午还是以前的菜单,有想加的吗?”
  “没有。”丁珂说。
  阿姨笑回:“好的。”
  丁珂没问李暮近,阿姨也不会知道他的动向,回身淋浴,出来时,门口架子上已摆放好一套家居装。她摘掉浴巾,换衣服,再出来时,李暮近回来了,但她没看见他,只看见会客厅桌上有一个航空箱子。
  她当然知道是什么,但不信,皱眉走过去,弓腰一看,果然是小猫!是一只金加白的米努特猫!
  一人一猫隔着太空舱窗口对望,小猫歪头,大大的眼睛,都是疑惑,丁珂隔着壳戳了戳它的小脑门,它伸爪挠两下她的手指,挠不到也不放弃,换一只爪子继续。
  玩了好久,终于想起李暮近,站直身子,扭头,仿佛一堵墙的人就在身后,她被吓了一跳,差点后仰摔倒,还好关键时刻抓住他的胳膊,他也及时抄住了她的腰。
  她站好后,还在他怀里,仰头问:“不是你买的吧?”
  李暮近问:“我要是给你买了一只猫,你会怎么样?”
  “让你退。”
  李暮近对答案毫不意外,丁珂没空养,他也没空,只能养在这里,或者鸠州,让阿姨来喂,他们隔三岔五来看它一眼。这样它彻底沦为一个提供情绪价值的工具,丁珂不会同意,他早知道,所以不会买。“不是。”
  “那是哪儿来的?”丁珂问。
  李暮近说:“别人养的,他要出国几天,本来要放到寄养处,被我接过来了。”
  “嗯。”丁珂回头看它,又回头,问:“我能抱吗?”
  李暮近直接打开箱子门。
  小猫好奇地观察门外,反复试探,不敢出来,丁珂弓腰想叫它,突然发现不知道它叫什么,扭头问:“它叫什么?”
  “nono.”
  “不不吗?”丁珂叫它:“nono,你要出来吗?过来我这里。”
  李暮近是没听过丁珂那么温柔的声音,决定去接它时属实没想到,它的待遇都比他好。
  他走远一些,坐下来,像以前那样,随手拿起相机,一边静静观察,一边将画面定格。
  没几分钟,nono已经完全信任丁珂,她抱它时会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李暮近同一个角度同一个构图拍了不知道多少百张,回看哪一张都觉得不一样,一张没删。
  丁珂抱着nono到李暮近跟前,说:“我下午还有课。”
  “吃完饭送你。”
  “好。”
  “就完了?”
  丁珂看着小猫,不看他了:“完了。”
  “把猫还给我。”
  “……”
  丁珂抱着小猫往后挪一小步,超小声音反驳了一句:“不给。”
  李暮近放下相机,强行把nono抱走,行云流水地抱住她:“到我了。”
  “……”
  丁珂推他:“都是毛。”
  “不管。”
  阿姨知趣地退出二人世界。
  丁珂慢慢搂住他的腰,仰头但被他托着脖子,倒也不累,就是要被迫呼吸他身上的木质香。她很爱闻,闻来安神,又困顿了。她忽然怀疑他就是想让她乐不思蜀,毕竟一犯懒就想请假,到时候不就留下来陪他了?
  她越想越觉得在理,不让抱了:“行了,到nono了。”
  李暮近不放人。
  “李暮近,不要耍赖。”
  “它困了,别打扰它。”
  丁珂无奈,在他怀里传出一声闷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会这样?”
  “以后,我们养一只。”
  李暮近跟她各说各的,但好像也不违和。
  丁珂轻轻一声应在他心里。
  “嗯。”
  “但我不会养,可能要你费心一点。”他诚恳地说。
  “嗯。”
  李暮近依照丁珂要求,把她送到学校附近偏僻的路,停车后帮她解开安全带,“下课发微信,接你吃晚饭。”
  丁珂有点抗拒:“你有没有注意最近关于我的评价。”
  “在意评价的话那我不用活了,我名声比你差多了。”李暮近话是这样说,但没等丁珂回,又说:“我晚上戴帽子。”
  话都让他说了,丁珂欲言又止。
  “晚上见。”李暮近把咖啡递给她。
  丁珂说:“我下课要去面包店,有个同事晚上有事,我替一下晚班。”
  “那就在那附近吃,吃完再去。”
  “行。”丁珂要下车。
  李暮近拉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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