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裴相火葬场了吗——汀九溪【完结】
时间:2023-09-13 14:34:58

  正是他前些日派人送来的那枝腊梅。
  他轻声将东西放回去, 转过脸时眼里是显而易见的笑意。
  屋内烛火昏暗,裴砚安脚步轻慢,还未到走到床榻边, 耳朵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水声。
  他扭头看向屋子的右边, 那里并未有屏风作为遮挡, 只是用两个木架挂了一块较为厚实的布,上面又挂了些冬日的衣物, 所以完全看不见那边的场景。
  裴砚安当即醒悟过来江瓷月是在洗浴,他脚步定在原地稍作停顿后便转过身准备原路返回。
  谁知那扇好窗户在关上时没有多大声响,打开时却是发出一声清晰的“咯吱――”。
  擦洗的水声蓦然停下,裴砚安也有些紧张停住了动作。
  “......澜音?”江瓷月攀着木桶,小声迟疑出声,却没再听到声音。
  她记得自己明明锁了门的,想到这的她不由得收紧手指,她扭头看向挂着衣物的木架那边。
  思忖了一会还是决定起身穿衣服,只是她踩着木桶内的矮凳时,脚底不小心一滑,她当即发出一声惊呼,但好在人还是站住了。
  “怎么了?!”裴砚安在听到她惊呼时便顾不得太多,立即奔了过来。
  在迷蒙的热气中,江瓷月一头浓密墨色长发贴在肌如玉脂的背上,听到声音后她惊愕地扭头看着裴砚安,而后几乎是下意识是蹲下将自己埋入水中。
  她感觉自己脑子里像是炸开了一团火,木桶中的热气将她里里外外都包裹住了。
  她坐在木桶中抱坐着双膝,甚至不敢抬头,只是声音又气又急,“你出去!”
  等了一会儿没有声响,她才慢慢抬起头往后看去,裴砚安已经不在这了,她见状连忙起身,带起一片水花,甚至溅出去了不少。
  江瓷月脚踝处一用力便有些刺痛,但她还是咬着牙出了木桶,又气又恼擦干自己穿衣,甚至连绞干头发这事也做得草率。
  等她绕过木架,便见到裴砚安还站在那儿,她鼻尖瞬间涌上一股酸楚,眼眶不受控制一热。
  裴砚安本还有些发愣,但在看到她落泪时心中瞬间慌乱,他上前靠近,“怎么哭了?”
  江瓷月长长的睫毛挂着泪珠,白里透着微红的脸颊看着清丽绝伦。只是动作却算不上温柔,她狠狠打开了裴砚安伸过来的手。
  被打开的手瞬间起了红痕,裴砚安眉心一皱,作势又要去握她的手,却又被重重打开了。
  “你怎么会在这,我都锁好门了的。”江瓷月气得不行,声音都有些抖。
  “我只是想进来看看你,不曾想你还没睡还是在沐浴,不是故意的。”他说话间终于捉住她的手,翻过掌心看着,“别用手打了,都打红了,不如用脚踢一踢更解气。”
  江瓷月咬着唇便要踢上一脚,可右脚刚抬起,左脚的脚踝处便传来了一阵的疼痛。她当下便握紧了裴砚安的手稳住身形,左脚也不敢再用力。
  裴砚安见状便要将她抱起,可江瓷月推开他,“不要你,我要澜音。”
  她的声音闷闷哑哑的,带着浓浓的委屈和不满。
  “是我不对。”裴砚安嘴上说着,手下也没停着,直接将人抱起到床榻上。
  江瓷月蹬开他伸过来想握她脚踝的手,“你怎么总这样,说的和做的总是不一样。嘴上说着不对,可你每次还是做了不该做的事......”
  她强压着哭声,喉咙哽得生疼,眼睛被水雾遮挡住,“倘若我是你看重的那些名门贵女,我们没有悬殊的身份地位,你也还会这样闯进来吗?从前你就是那样,现在还是这样,你就是不尊重我!”
  江瓷月说完这些话便用手背将眼泪擦去,倔强地扭过头不再看他。
  裴砚安眉头猛然蹙起,呼吸也变得微微有些急促,“我......”
  他想抬手碰碰她,却又在半途中缩了回去。他回想起之前她说自己是不是因为她没有父母所以才敢那样欺负她的时候。
  心像是被刀划过,阵阵钝痛席卷全身。
  而江瓷月说了这么一通,心中瞬间舒畅不少,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方才就是那般控制不住情绪,将那些积压的难受通通发泄了出来。
  可说完后又有些忐忑,她说得这么不管不顾,若是面前这人恼羞成怒了怎么办?
  她悄悄抬眼看了一眼裴砚安,却不想就那般撞入他微黯的眼底。
  “别哭了......”裴砚安最终还是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我没有看重那些名门贵女,我看重的一直只有你。我想见你,便是满心满眼只想着你,失了分寸,是我不对。”
  指腹轻轻抹过她的脸颊,“我从前混账得很,是我不对。”
  他垂眸指尖划过她的下颌,揩去那滴泪珠,“我从前觉得自己知道要的是什么,身边人也支持着我去走那条路,以至于你出现的时候,我以为你也是会顺着我要走的路走的。”
  “从小便听他们说我天资聪颖,可我现在却觉得自己是愚笨不堪,不然为何总是惹你难过?”
  裴砚安清冷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挫败感,他握住她手,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抬眼看着她,“所幸我这人学东西还算好,你往后便多教教我,我多努努力。”
  江瓷月愣愣看着他,有些后知后觉地移开视线,白净的脸上似乎浮现了一点不自然的神色,方才那些羞恼愤怒的情绪也渐渐淡化了。
  裴砚安瞧她态度有些软化,便继续问她,“让我看看你的脚怎么样了,澜音不一定看得来。”
  此刻的江瓷月说不出拒绝的话,垂下眼表示默认。
  得了许可的裴砚安伸手握住她吃痛的脚,褪去她的足袜,露出白皙小巧的玉足,他伸手握住后轻轻转动了一下。
  江瓷月在他转动后感到有些隐隐的疼,但还能忍。
  裴砚安道:“只是有些轻微的扭伤,不严重,我去帮你拿点药油来揉一揉,明早便能好。”说完他又平淡地补充了一句,“澜音下手比较没轻重,是青衔从前说的。”
  江瓷月将信将疑看着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在去前堂拿药油前,裴砚安先拿了干净的帕子递给她,让她将还有些湿漉的头发绞干些。
  江瓷月抿着唇接过帕子,擦到一半的时候裴砚安便拿着东西回来了。
  他见江瓷月的头发还是有些湿,在征求了她的同意后,有些生疏但轻柔的替她擦起湿发。
  江瓷月双手放在膝上,裴砚安身上的气息萦绕在周身,令她有些心不在焉。
  裴砚安在替她擦干头发后,洗净手准备给她按揉脚踝。
  药油倒在他的手心中轻轻化开,他的掌心覆上她的脚踝处微微按住揉开。
  “疼么?”
  江瓷月忍着疼微微摇头。
  裴砚安却像是看透了她的隐忍,手上力道轻了一些。
  “你......怎么还会这个?”江瓷月问道。
  裴砚安继续着手上的按揉,清冷的声音多了一丝温润,“幼时调皮,总是喜欢登高爬低,总会不小心受点伤。后来长大些又跟着我外祖父的手下习武,身上总少不了跌打扭伤,久而久之便自己学会了。”
  江瓷月听完有些惊讶,她以为身为文官的裴砚安该是自小端坐在书房里饱读四书五经,同名师学习六艺的,而且也有些想象不出这般清冷漠然的裴砚安幼年居然是调皮的模样。
  不过她想起从前在相府时,她也是见过他练剑的。
  “若是还有什么想知道的,都可以问我。”裴砚安道。
  江瓷月收回思绪,抿住唇珠,“......我才不想知道。”
  这脚踝处已经被按揉得隐隐发热,江瓷月也有些困了,她努力睁着眼,“还没好吗?”
  裴砚安瞧她困顿的模样,就此收手作罢,拿起巾帕替她擦去脚踝上沾染的药油。
  他收拾好一切后,贴心地替她吹去烛火,只留下一盏较远的照明。
  江瓷月还在想着他今晚要如何歇息,总不能再和她躺一张床榻上吧,她可不想又和那日早上一样,醒来便是在他的怀中。
  “你快些歇息,明日见。”裴砚安说完这话便拿着东西退了出去。
  江瓷月瞧着他离开的背影,缓缓躺进被窝。
  总觉得好像经过方才的宣泄......有什么地方变得不一样了。
第90章 满月宴
  江瓷月这一夜辗转反侧了许久才睡着, 第二日醒来便晚了些。
  奇怪的是往日这时候奶娘她们都会将小豆包抱过来的,但她现在却并未在床侧看见小豆包的身影。
  反倒是外边有些许说话的声音传来,好几个声音她听着还有些耳熟。
  她准备起身穿衣时, 发现床侧的木架上挂着一身崭新的烟粉色冬装,边上还有一件全新的同色披织锦镶毛斗篷。
  江瓷月伸手摸上斗篷领口上的那一圈淡色短毛,触感是油光水滑且细腻的。
  想也知道这应当时裴砚安给她的。
  待她开门时,便见到院中一群人围在一起,脸上皆是洋溢着笑容, 而那被围在中间的人便是一晚未见的裴砚安, 他的手中抱着也穿了一身亮粉色新衣的小豆包,甚至头上还带了一个粉嫩的小虎帽, 上面那毛茸茸的毛球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着。
  青衔和澜音手中拿着些布袄玩具, 逗得小豆包不停摇头晃脑追着要拿,青玉站在一旁看着,面上也露着喜色。
  而裴砚安则是小心托着她的身子和脑袋,眼神宠溺地看着她和他们玩乐,下一瞬却突然抬眼看向江瓷月的方向。
  檐灯之下, 江瓷月身着一身温婉的冬装, 烟粉色衬得她眉梢处多了几分娇俏,素净的脸上未施粉黛, 发髻与腰间亦无簪钗环佩。却似那皎皎明月,皎洁清婉,让人移不开眼。
  青玉最先发现了这两人的对视, 他掩唇轻咳了一声, “青衔、澜音, 我们去厨房瞧瞧有什么地方要帮忙的。”
  青衔头也不回说道,“我和澜音能去帮什么, 倒忙吗?”
  一边的澜音也点点头,“不过我倒是可以拿剑切菜。”
  青玉忍住心绪深吸一口气,上前将这两人毫不留情拉走,“我觉得行,衔你就去倒水,澜音就去切菜吧。”
  “诶诶诶哥,我还没跟小姐玩够呢。”青衔眼中满是不舍,他和澜音这日日都能见到的不同,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小姐呢,而且他从来没见过长得这般粉雕玉琢且可爱的孩子。
  不愧是大人和江姑娘的孩子!
  但这份不舍在被他哥拉走后看到檐下的江瓷月时戛然而止,难怪他哥一定要拉走他和澜音,原是要给大人和江姑娘留出独处空间。
  青玉将那两人拉走后,诺大的院中便只剩下裴砚安抱着孩子。
  他怀中的小豆包见没有人再同她玩耍,还带走了那些色彩鲜艳的布玩具,当即咧着嘴作势啼哭两声。
  裴砚安轻轻搂着她,低沉缓和道,“爹爹带你去找阿娘。”
  小豆包在听到阿娘两个字后便稍稍安静了些,好像是听懂了一般,乌黑的眼珠咕噜噜转着像是在寻着什么。
  江瓷月在小豆包发出哭声的时候便提起裙摆走了下来,裴砚安也朝着她而去。
  小豆包终于见到一晚没见的阿娘,突然就皱着眉瘪起嘴委屈极了,朝着江瓷月伸出手要她抱。
  而江瓷月亦是伸手接过孩子,让她趴在自己肩头轻拍着后背哄着。
  冬日的暖阳落在江瓷月身上,让她周身好似笼上一层暖意,她抱着孩子哄的模样早已不似裴砚安离开前那般生疏僵硬。
  裴砚安瞧着面前这一幕,想伸手摸向她,但顿了一下还是放下了。他心生一抹愧疚,她生产完最重要的月子里他却不能陪在她的身侧。
  但这一举动还是落在了江瓷月眼中,她看着他垂下的手出神片刻,而怀中的小豆包一下一下抓着她的头发,还真被她抓住了一缕重重一扯。
  孩子虽小,手劲却是不小,江瓷月被扯得歪了下头。
  裴砚安连忙上前替她解开,可失去头发的那只小手便顺势牢牢抓住了他的指尖不松开。
  但凡裴砚安想要抽离出来,小豆包便皱起眉头有些不高兴。
  裴砚安心中微喜,但面上却不能表露,只能有些许的无奈道,“是她不松开。”
  江瓷月觑他一眼,没有说话,也没有退开些。
  这便是默许他离得这般近了。
  “胳膊酸不酸,我瞧着她这一个月里重了不少。”裴砚安轻轻捏着那绵软肉感的小手,有些爱不释手,“这一个月辛苦你了。”
  江瓷月摇摇头,“澜音和阿婆奶娘她们都帮了很多忙,我也没有多辛苦。”
  晚间照顾小豆包的奶娘和澜音才是最辛苦的。
  裴砚安伸手碰了碰小豆包肉肉的脸颊,还顺势还碰了碰江瓷月的手,“有些凉了,进屋吧。”
  这一声倒是不知到底是在说谁有些凉了。
  江瓷月也顾忌着外边冷怕小豆包着凉,便同意了。而且抱着这么一会儿,胳膊确实也有点酸。
  待二人进了屋内,一直在厨房偷窥着的青衔用手肘碰了碰他哥,小声道,“哥,你说这次大人能不能将江姑娘和小姐带回去啊。”
  青玉正在帮阿婆择菜,闻言头也没抬,“京中现在危险,大人应当也是不放心的。”
  青衔觉得这只是个借口,继续嘟囔着,“可现在外边也不安全啊,至少京中发生什么事大人还能看着些,虽说大人把身边的护卫大都放到了江姑娘和小姐身边,但这里若是真有事,便是赶都赶不及。而且大人回去身边没多少人,这若是有人想对大人不利......”
  青玉回头看了眼正在后边做菜的李阿婆,叹了口气轻声道,“大人便是想有用吗,只要江姑娘不松口,大人也不敢强迫着她一起回去。”
  青衔觉得他哥说得也有道理,现在可不就是大人强迫人的下场嘛。他不免感慨一句,“这感情的事真是麻烦,哥你以后找嫂嫂可别这般折腾我。”
  他话音刚落便挨了他哥一记冷眼,还将择好的菜放入水中让他赶紧清洗。
  青衔将手伸入水中冰得他直接“嗷”了一声。
  屋内。
  江瓷月侧身坐在床边,怀里抱着小豆包,看着裴砚安递给她的檀木盒,上边还绘着精细的金纹。
  “这是什么?”
  裴砚安坐到她的身边伸手打开盒子,露出里边的东西,里边放着一个小巧精致的长命锁和两个一大一小葫芦模样的翡翠,边上还摆着四个金镯子。
  他拿起那串大些的葫芦翡翠放在掌心,“葫芦谐音福禄,象征福禄吉祥和健康长寿,你和孩子一人一个。”
  江瓷月看着他手中那颗翠绿的翡翠葫芦,低声说了句“谢谢”。
  她想到裴砚安给的那串佛珠串,寓意也是平安。她忍不住偷偷想着,自从瞧着她生了个孩子后,裴砚安现在是有多担心她的安危。
  裴砚安将东西放回盒子,“你来替她戴上这些吧,我来抱着她。”
  说着便要去抱孩子,小豆包见是他来抱自己,也没有反抗,乖顺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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