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拧着眉头,咽了咽口水,“我就是想说,我不是故意的,刚才那个是我朋友,您这么在他面前说这种话,他会误会的。”
“他误会关我什么事?”陈客冷冰冰的说,“倒是你,大胆得很,敢抢我的话。”
说完,伸出手捏住李吟的脸。
她看起来瘦瘦小小,但是脸颊居然还挺有肉,捏起来正好把她半张脸的肉都给扯过来了。
力气不大,但是却捏得她生疼,她‘哎哟’一声,委屈巴巴的看着陈客,“少爷,疼。”
“疼是吧?”陈客微微弯下腰与她对视。
李吟一直觉得跟陈客对视是一种很可怕的事,他的眼神总带着高高在上和冷若冰霜的感觉,可现在,他弯着腰,眉眼却温柔许多,“疼就对了,多疼一会就会记住谁是你老板,以后我说东,你敢给我走西,看我不整死你。”
陈客的话,李吟是左耳进右耳出。
她真的是从未见过陈客这般温柔的说出这样狠厉的话来,她痴痴的看着他,答非所问,“少爷,您好好看呀。”
陈客自小就长得漂亮。
所有人都不用帅气来形容他,都夸他漂亮。因为他长得像母亲,而陈客的母亲凤仪是圈子里出了名的古典美人,他完全继承了母亲的优势,长着一张非常少见的古典气质、阴柔又漂亮的脸。
正因如此,他的脾气才会格外的暴戾、阴狠,只因他讨厌别人说他漂亮、好看、像个小公主。
李吟无疑是碰到了他的底线。
但看着李吟那双痴痴的眼眸时,怒气却在胸膛里消散,化为烟云,他慢慢松开手,站直了身体,“我跟你说话,你是一点都没听进去是吧?只顾着看脸?”
李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难怪古时候有美人倾城这么一说,陈客这张容颜真是走到哪里都是最好的通行证。她讨厌他在梁应徽面前说那些话,讨厌他的脾气、讨厌他的说话方式。但是顶着这样的脸,她觉得,好像也能接受他的缺点。
“少爷,您别生气了,我不回学校了,我回去干活还不行吗?”李吟讨好的说,“而且我今天发工资了,我可以为您做套衣服。”
然后又添了一句,“您不需要,我也想为您做一套。”
听到这话,陈客的心里稍微舒服了一些。
他冲着她勾勾手指,“那你跟我说说,你跟刚才那个人什么关系?”
“同学。”李吟立刻回答,“还不是一个系的。”
“哦,同学。”陈客点头,“那你刚才那么着急拉我走做什么?听不得我在他面前说‘老公’二字?”
李吟真的很难想象,‘老公’这两个字从陈客这冰冷的嘴里说出来是什么感觉,她浑身抖了一下,小心翼翼,“那您为什么要这么说啊?”
是啊。
为什么呢。
无非就是看她不顺眼、无非就是想让她难堪、无非就是想整她。
虽然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很想整她。但就是非常、非常想整她。
他把这一切归咎于,她擅自做主让他有了不该有的反应。所以她应该承担她犯下的罪行。
“你说为什么?”
他吊儿郎当的把问题抛到她头上。主子的心思,奴才哪敢擅自去猜。更何况陈客这个小阎王的心思,堪比十八层地狱,她要是接话,就等于自找死路。眼眸转了一圈,也找不到适合的回答,赶紧笑着转移话题,“少爷,您一定是开车出来的吧,我要回去工作,您可不可以捎我一段路?”
陈客见她转移话题,也不打算追究,微微点头,“可以。”
说完,他拿出手机按下了个号码,没过一会,一辆劳斯莱斯就停在了眼前。
李吟没坐过那么好的车,跟在陈客上车的时候,还在心里惊叹――这就是价值千万的车,她一个佣人都能坐上这种车了!将来发财指日可待!
车内还有水果和饮料,并且十分宽敞。陈客一上车就坐到了角落里,慵懒的靠着车窗,李吟则坐在他右手边,中间像隔着一道银河,拘谨得厉害。
车子往前开,平稳的路段,李吟的心却抖得厉害。
陈客瞥了她一眼,伸脚踢了踢她的脚,“喂,垂着头干嘛。”
“少爷,我还没吃饱,我饿。”李吟扭头看着他,指着他前面的水果和点心,“我看你都没吃,能不能分我吃一点,钱从我工资里扣。”
李吟一直低着头不是因为害怕和难过,而是因为她害怕自己一抬头就看见那些好吃的。
她刚才只顾着跟梁应徽聊天,想要在他面前保持淑女的形象,没有好好吃东西,肚子里像打鼓似的,可馋了。
不知道这些有钱人的糕点是什么味道,想着想着,就垂着头,思绪飘到了饭菜上。
陈客坐起身来,拧着眉头,“你是饿死鬼吗?我听厨房的人说,你一顿要吃三碗饭,还是大碗。”
陈客吃饭的时候,有过问做饭的厨师,那厨师非常害怕陈客,一听他问起李吟,就跟倾筐倒箧般,将李吟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她爱吃东西,非常爱吃,饭点要吃三碗饭,还是大碗,吃完还要搜刮点心。
李吟听到这话,有些生气,“那人是铁饭是钢,我就是那么大的饭量,我不吃怎么做事。”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带着一张哭脸,委屈地说:“我的意思就是,我饿……”
陈客真是头一回看见李吟这样的‘极品’。他狠狠瞪了她一眼,“吃,吃死你,都拿走。”
他把旁边的东西都递给了李吟。
李吟颇有些诧异的看着他递过来的糕点,小心翼翼的接了过来后,便拿起糕点放进嘴里,连‘谢谢’都来不及说。
她可没有像刚才在梁应徽跟前那样,细嚼慢咽的。反而是大口大口往嘴里塞,没一会就塞得跟个小仓鼠似的。
陈客虽然脾气差,但是异性缘还是非常好。许多女人在他面前都会装出温柔贤惠的模样,包括说话、行为举止,都是精心雕琢过的。哪怕是家里的佣人,见了他也都是规规矩矩的。
除了这个女人。
他不耐烦的瞥了她一眼,“能不能慢点吃?”
“少爷,我饿。”李吟扭头看着陈客,拿出一块糕点递到他嘴边,“少爷,您要不要吃。”
“不吃啊。”他拧眉,“快拿走。”
话音刚落下,前面一个急刹车,李吟的身子就不受控制的往前倒去。
陈客下意识的伸出手,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天旋地转间,两个人都滚到了地上,陈客的手护着李吟的头,李吟的双手也抓着他胸前的衣服。
淡淡的香味闯入口鼻,犹如鬼魅的气息,萦绕脑海,挥之不去。李吟喘着气,怔怔的看着在她上方的陈客,张着那双眼眸,怔怔的看着他。
距离太近,所以感官无限放大,哪怕是垂在她手臂上的衣服都带着绵柔的触感。
李吟慢慢用手指了指下方,张开嘴,但是却无声的说:“您,好像,生病了。”
她没说话,但是却让陈客的脸铁青。
他确实是‘生病’,一而再再而三因为她,‘生病’。
第11章
陈客拉起李吟后,就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好看的双眼闭着,像是假寐,车窗外偶有鸣笛声闪过,也未曾将他惊醒。
就这么一路回到了别墅,他下了车,大步流星的往自己的套内别墅走去,任凭李吟在身后跟着。
而那天晚上过后,陈客就再也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见到她当做没看见,叫人做事也只会叫别的佣人,不会叫她,全当她透明的。
李吟为此特意去问了香姐,问她陈客是否生病,所以才会脸色这般难看。
香姐一头雾水的看着她,“少爷生病?”
李吟看着香姐疑惑的眼神,连忙摆手说没有,然后急匆匆的跑下楼,趁着吃午饭的空档去找了于玲香。于玲香对陈客生病这种事也感到十分好奇,追问李吟是如何得知陈客身体抱恙的。
李吟吃着油花花的鸡腿,想了片刻,“他身上带着药瓶,还挺大的,肯定是生了重病才要带这么大的药瓶。”
李吟生活在偏远农村,自小父母双亡,跟着舅舅舅母生活,男女之情于她而言如天方夜谭,许多知识也并未开窍,考到大学后,也只是懵懂的明白了喜欢与爱意,但即便如此,许多东西她没有实际操作过,根本不懂中间原理。
所以她只能猜测陈客之所以带着药瓶,是因为他生病了。
而且是非常大的重病!
于玲香被她那信誓旦旦的样子给搞蒙了,拧眉道:“他要是生病,那董事长应该急了呀,而且你跟他那么长的日子,他生没生病,你不知道啊?也没见医生来看过诊啊。”
李吟摇了摇头。许多细节猜不透,也说不对,可没理由会有人带着药瓶在身上的,更何况除了药瓶会是什么?
两人猜了半天,都没猜对,最后吃了饭,李吟就灰溜溜的跑回了楼上。
刚推开门走进去,香姐就走过来冲着她挥手:“李吟,快去楼上收拾行李。”
李吟一愣,“收拾行李?”
“对啊,下午你要跟少爷他们一起去灵乾寺住几天,多带点厚衣服,寺庙上面还是挺冷的。”
陈家每年到八月这个时节,陈家都会上灵乾寺吃斋念佛,祈求全家平安,讨企业顺遂。大概是所有有钱人的通病,对于这种上香进佛的事,格外痴迷。所以长久下来,这便成了陈家雷打不动的习俗。
陈懿工作繁忙,每年的吃斋念佛的事他做不了,只能由凤仪代劳。往年陈书译跟陈窕君年纪还小,并未参与工作,还能陪着她一起去,但如今陈书译跟陈窕君工作繁忙,能陪她去的时间很少,除了陈客。
这位小阎王。
年年陪着凤仪去灵乾寺吃斋念佛。
凤仪甚至还给陈客做了一套僧衣,要求他吃斋念佛那几天都要穿着。
陈客这脾气暴躁的小少爷,唯独在母亲面前格外听话,即便是那不喜欢的僧衣,他也会老老实实的穿着。
李吟得知自己要陪着陈客一起去灵乾寺,脸色耷拉下来,“我能不去吗?”
“去有加钱。”香姐笑着说,“而且灵乾寺求姻缘特别灵,你不是说你有喜欢的人,还不趁机去上面求求?”
李吟性子活泼开朗,空闲的时候没少跟香姐他们聊天,索性就聊到了梁应徽,不少人都知道,她有心仪之人。
所以听到这话,本来耷拉的小脸瞬间就光彩照人,立刻就朝着楼上跑去,边跑边说:“我这就去收拾行李!”
*
当天下午,凤仪回到家中,带着几个佣人和陈客、陈窕君一起上山。
陈窕君从另外一个城市赶过来,不与他们一道同行,所以上山的人只有凤仪跟陈客。他们两个一辆车,剩余的佣人则坐了两辆车。还有一辆车专门运送行李。
就这样,四辆车浩浩荡荡的开进了灵乾寺。
李吟坐在窗口的位置,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拿出了手里的硬币。灵乾寺上有个非常灵验的许愿池,于玲香曾经去过,抛了硬币,许了能够进陈家的愿望,没过多久便顺利进了陈家。
除了于玲香,网络上还有很多关于灵乾寺灵验的帖子。
所以李吟才会特意换了硬币,准备上山抛硬币,许愿望。
从陈家到灵乾寺大约有三个小时的车程,李吟坐在车上不知不觉的睡过去,大约下午三点钟抵达了灵乾寺。
抵达目的地后,凤仪跟陈客先去拜见了方丈大师,其余的佣人则开始搬运行李。
寺庙很大,前方供奉着好几路的大神,在天坛位置,摆放着巨大的香炉,炉内烟灰堆积,几个穿着灰色僧衣的小僧人正在打扫。往右侧走就是他们居住的地方,陈客跟凤仪住在三楼,佣人们都住在二楼的僧房里。
李吟跟另外一个佣人搭房同住。两人把行李一放,就兴匆匆的往门外走。
凤仪跟陈客还在跟方丈大师聊天,佣人们玩的玩,散的散,只有两个保镖陪着他们母子。
李吟走到三楼的露台上,这里的建筑基本采用古风,沿袭了唐宋时期的建筑风格,暗棕色的木头纹理细腻,屋檐上的风铃也携带着古韵气息。三楼的位置虽然不高,但是俯瞰整个寺庙足够了。
屋子旁边还有一颗长了三千年的树,树比屋子高,枝繁叶茂,枝干都伸进了露台上,但僧人们都没有裁剪,只对一些小枝干进行修理。
李吟趴在栏杆上,看着寺庙的大门。这里是寺庙的右侧方,正好能够看见寺庙的入口。
大约三点半左右,陆陆续续的香客已经进来了,男女老少皆有,其中有两个女孩吸引了她的目光。其中一个穿着罗云杉,淡粉色的裙摆逶迤拖地,腰间的金缕纹缠线的腰带将细腰束起,胸前则是手绣的牡丹,外面穿着一件薄如蝉翼的金点云纹广绣开衫,长发绾成飞云髻,斜斜插着一支碎玉簪。
位置远,她看不清女孩的面容,但还是被她身上的汉服吸引,痴痴的看了许久,看得连身后出现了人,也未曾察觉。
陈客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看见了那女孩的身影,开口说道:“以为你看男人能犯花痴,看女人也行?”
听到声音,李吟猛地回眸望去,看见来人是陈客,连忙站起身来,“少爷。”
陈客瞥了她一眼,“那有什么好看的?”
“衣服好看。”李吟笑着说,“我可喜欢汉服了,只可惜现在汉服推广还比较少,而且价格也比较昂贵,所以一直没穿过。”
陈客‘哦’了一声不再说话,转身离开。
李吟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也没说什么,继续趴在栏杆上看着那女孩的身影。
*
陈客来到一楼,高大的身子站在门口,靠着门框等着。大约十来分钟,一辆车停在跟前,车里走下来了个女人,正穿着由国内顶级古典设计大师设计的秋水云萝。
她身段极好,举手投足间,有着魅惑众生之本。
陈客见状,赶紧走上前喊道:“姐。”
“哎呀,谁家小猫跑出来了。”陈窕君走上前,笑着捏了捏陈客的脸,“原来是我们家的小猫。”
陈客脾气差,但唯独对母亲跟二姐最好,他笑着抱住了陈窕君,目光看着她身后的车子,问道:“你又去林安那里了?”
陈窕君瞥了他一眼,“别老是林安林安的叫,人家怎么说也是国内顶级的古典大师,你这么叫很没礼貌。”
陈客不屑的挑了挑眉,“你上次说林安给你设计了一套夜婉秋华什么的,我看你也不大喜欢,不如送给我。”
陈客对陈窕君的汉服一向不太感兴趣,今天真是出了奇了,居然会主动来问她这件事。
陈窕君仰头看着他,“你以为是什么饭啊菜的,说送就送?那可是林安设计的汉服。”
“反正我要。”陈客有些不耐烦的皱眉,“你给我就是了,让他再给你设计一套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