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梅握着她的手,“后山有不少醉蝶花,我们去看看?”
“好。”
这段日子,顾行梅都在讨她高兴,夏念申也不想给他脸色看,她生不出孩子又不是他的错。
包老先生说两人别同房后,顾行梅还是坚持跟她睡一张床,但就只是单纯的睡眠一最多接个吻,夏念申有点愧疚,但张罗姨娘之事又说不出口,虽然是她的问题,但他如果要姨娘,她还是会走的。
第十一章 是谁想害我!(2)
后山一大片粉紫色的醉蝶花果然开得极好,叶子青一花朵艳一配上蓝色天空一颜色衬得相得益彰,“我在想……”夏念申开口。
“我在想……”几乎同时,顾行梅也开口。
两人一怔,“你先说。”
“你先说。”
居然又几乎同时。
这下子忍不住了,夏念申难得笑了起来,顾行梅见她开心,心里也高兴,露出久违的笑容。
“不说笑了。”夏念申正经,“我先说吧,你不用对我这样小心翼翼,我虽然受伤,但会好起来的一不用担心。”
“我知道你很坚强,但我还是要担心,你是我的妻子,你的情绪是我的贵任,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夏念申闻言,半开玩笑的说:“虽然是我的问题,但我可不会给你张罗姨娘。”
“想到哪去了。”
“我只是来到古代一但不是真的古代女人,要那么贤慧我真做不到一如果哪天你想有自己真正的孩子,跟我说一声,我们好聚好散。”
顾行梅不太高兴了,“我在你心中就是那样的人吗?”
“我只是……我想维持最后的尊严……”
“不会发生那种事情,我又不是老古板,非得生个有血缘的孩子,我早说了,领养的也很好,你记得大宝吗?大宝跟他妹妹也是领养的,兄妹跟他爸妈可亲了,要不是他自己说,我们谁也不知道他是领养的孩子,一家人感情好极了。”
夏念申记得大宝,大炮型的人一看不爽就开□,要不是在被爱的环境下长大,还真不可能养出那种个性。
领养孩子从小拉拔长大,应该也会亲自己吧……
“我前几天问过伍大了一说房子大概还要半年就能完工一然后做家具,种花木这些也要半年一大概明年春天可以搬入住人。我已经跟曾伯祖父说好,他会主动提出来让我分支,宗主也会赞成,几个有生意往来的从伯叔兄弟自然也不用说,等我们自己出去生活,就抱孩子回来养。”顾行梅讨好的问:“你说好不好?”
夏念申被他说得心软,自己整日在后宅吃吃喝喝,他在外面各种奔波,回到家还要安抚情绪低落的自己……不应该是这样子的,他们应该两人一心,一起好好度过这难得的第二世为人。
想到这边,夏念申打起精神,“找双胞胎,我想养一对一样的孩子。”
“好。”
两人边走边聊,夏念申想起,“对了,你刚要提什么?”
顾行梅也不隐瞒,“我在想那日包大夫说的话。”
夏念申停下脚步,“下毒那件事情?”
“没错。”
当时因为确定不能生孩子的事情太过悲伤,所以一直没提下毒之事,但这件事情总不能永远不提――有一个人在夏念申刚进顾家时就给她下了绝子药,不想让她生出顾家的孩子。
夏念申觉得实在奇怪,“我这几日也在想,到底谁这么恨夏四娘。”
“有想到可能的人吗?”
“老实说,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顾老太太,凭着她对二房的讨厌以及过去整治姨娘的手段,我相信她完全有这个能力。这次是因为刚好请到包大夫,是太医院三十几年的妇科专精,这才诊出我被下了药,但以前看过七八个大夫都只是要我补身体,可见那老妖婆手段之高明。”
“我也怀疑她,但叶氏也有可能。”
夏念申倒是没想过,“大太太?”
顾行梅分析,“对,因为人人都知道顾家是三嫡子,将来老太太时间到了要分产,按照顾家的规矩那绝对是三房平分,可是如果我们二房无后,叶氏就可以跟宗亲提大房跟三房平分,这样很有道理,因为二房无后,自然是不能拿祖产的。”
“你这样说我觉得她嫌疑也很大,她最在乎银子了,我上次激她说出中馈还剩多少,都一年多了,她现在还不肯跟我好好讲话。”夏念申皱眉,“其实我还觉得有一个人奇怪。”
“谁?”
“大房的顾行宗。”
“顾行宗?”顾行梅忖度,“他平常低调得很,但这种人不显山不露水的,真的发难起来的确会让人意外。”
“我就是这样觉得,顾行春天天针对我们,他是顾行春的亲弟弟却没帮自己亲哥说一句,这实在是很没道理。主要是我想起来,每次他看你的眼神都很奇怪,好像很羡慕又好像有点怨恨,他身体不好,不能娶妻又不能外出,也许会因为这样憎恨起我们二房,上面没有长辈管束,你又能以侄子的身分跟顾别擎、顾别书平起平坐,对于一个身子不好的人来说,老天爷是很不公平的。”
数日后,顾行梅正在河驿算船只――这两年来,他已经完全上了轨道,船只南来北往的一永远载满货物一不会空船。
但这种好事,当然只有夏念申会替他高兴。
伍大正在报告,“五月份净利是八百两,六月要是跑得顺,能有一千两。”
“秋季的船只呢?”
“上回二少爷说,刘家的海船需要接头,所以有十二艘中间空了十天,等二少爷去跟刘家定好合同,那秋季也全满了。”
顾行梅很满意一也很有成就感,人果然还是要找点事情做,等他们搬出去一一定给念念开个店,让她去捣鼓,看她想做什么都行,主要是有个寄托一不能赚钱也没关系一能赚钱更好,有成就感,日子过得可愉快了。
就在这时候,有人敲了敲格扇,顾行梅抬头一看,就看到胡范天。
两表兄弟感情很好,他来到这里,也只有胡范天把他当自己兄弟一比起顾家―胡家更像他的家。
就见胡范天一脸憋屈一很不像他平常的模样。
顾行梅奇怪,“表哥怎么了?”
胡范天家宅和睦,膝下也有三子五女,每次看到他都是神采飞扬的样子,这回却垂头丧气的,很不像他。
顾行梅绕过桌子,“表哥,坐。”
就见胡范天尴尬的坐下。
伍大奉上热茶,胡范天拿起杯盏,一口气就喝下了。
顾行梅好笑,“表哥是怎么了?”
“我这不是有事情要跟你说嘛。”
“表哥有事情,尽管开口。”
就见胡范天还是十分难以启齿的样子,顾行梅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也感受到他的不自在,于是挥手让伍大下去,正色道:“我改过自新后,表哥不知道帮了我多少忙,今日表哥不管有什么问题,行梅都会当成自己的问题。”
胡范天皱着眉,“不是那个问题……我今日真的不想来这一趟,是我爹娘跟祖父母逼我,我才不得不来。”
顾行梅听得更奇怪了,“舅舅、舅娘,外祖跟外婆,他们怎么会讲到一块去的?”
“还不是为了你!”
“我?”顾行梅一脸无辜,“我什么都没做啊。”
“让我一个大男人来提这个实在很丢脸……但我已经拖了好久,我再不提一我爹要不准我回家了。”
顾行梅听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但他知道胡范天的确很挣扎,至少今日的他跟过去的他都不同。
但顾行梅性子沉稳,能等,便也不催,自顾自喝着茶。
又过了一刻,胡范天这才开口,“胡家知道你在找大夫――我爹的意思是,你跟弟妹成亲都四年了,与其找大夫,不如先收几个姨娘好开枝散叶,姑姑就你这一个儿子,你可千万不能绝了后。”
顾行梅想,原来是后宅之事,难怪胡范天这样一个爽朗的汉子会难以启齿。
这种事情的确谁来跟他讲都不对,胡家表哥必定也是被舅舅逼得不得不开口,自己知道不妥,但父亲又是殷殷交代,所以各种不自在。
想到这个东瑞国一就胡家关心他的子嗣问题一他没有觉得不高兴,相反觉得这才正常,外祖家都不能问,那谁还能问一外公外婆关心外孙的子嗣一再正常不过。
“我会亲自写信跟兴兴交代,表哥不用为难了。”
就见胡范天松了一口气,“尴尬死我了。”
顾行梅微微一笑。
胡范天一脸不知道从何说起的样子,“你说是不是挺难开口的一我爹娘都知道自己不好意思提一却逼我来跟你提,我不要面子的吗?这样管表弟宅内事,好像我多没分寸一样,传出去我还要不要做人。”
“我知道胡家是关心,不会介意的。”
“好了好了,这就当我有说了。”胡范天挥挥手,“说说生意吧,最近可好,我听说顾家大房那边的船只又不太行了?”
“是,大伯克扣工人工钱,所以工人要做不做,不管收货交货都会拖延,但大伯只是借口在扣工人工资,已经走了不少人。人少,剩下的都是力气小,去不了别处找活计的,这样上下货物自然更慢了,恶性循环。”
说起船只跟生意,胡范天的表情就自在多了,“我说顾别擎的脑子也真是被门夹到,现在码头河驿做船运生意的有多少,大家都在拚速度、拚准时,给工人发花红要他们更拚,就他还在那边想办法扣工人的工钱,我要是有点力气也走,一样是一个月,凭什么别人拿一两,我只能拿七百文。”
“不过我已经不想劝了,大房之前那样闹我们夫妻,各种做戏,我对大房真的一点亲情都没了。”
胡范天知道他说的是车小棠之事:“也是我不好,怎么会刚刚好挑到那间酒楼一换一家他们都未必能得逞,要不是弟妹有手段揭穿了这阴谋,你就得被逼着收了顾行春的姘头一我光想就觉得恶心。”
“这怎么能怪表哥,顾行春既然有这意思,自然是打听过的,知道表哥跟田老爷都喜欢那间的辣味狮子头,既然主人家喜欢,客人也喜欢,没理由不定那间酒楼,只是我们行正常事,没想过有人会这样罢了。”
说起车小棠,顾行梅还是有点后怕的。
要不是夏三太太厉害,查清了事情原委,当时他一定也无法拒绝一祖母把救命恩人许给他,他要怎么说不,一旦说不了,他就无法在京城立足。
看,一点孝道都不懂,还没良心,救命恩人别说通房了,当平妻都可以,居然这样也不愿意。
而一旦车小棠成了他的通房,念念不安排她伺候就是念念有错,依照顾老太太找碴的个性绝对会到夏家大闹一通,你们的女儿自己生不出孩子还不安排通房伺候,你们夏家是这样教女儿的?
那个车小棠听说还是被送回方婆子家,方婆子自然不要这样的媳妇,直接就把她卖进了勾栏,也算恶有恶报了。
就在这时候,有人敲了格扇。
顾行梅朗声道:“进来。”
进来的是伍二,一脸喜色,见到人马上行礼:“见过二少爷一见过表少爷。”
胡范天打趣,“伍二你行啊,怎么满面红光的?”
“表少爷取笑了。”伍二喜孜孜的,“二少爷,我们买的那批太子参经过大夫监定居然是珍品一整整一船的珍品,价格可翻上了一倍。”
顾行梅大喜,“果真?”
“真的,河驿好多人都同时听到的,那个验药的大夫又看又尝,说这批太子参是种在山上的,不是种在平地,所以特别好,幸好当时周家嫌贵不要,我们这回可以直接自己卖,大赚一笔,尉迟家的管家也在,还过来讨了一把呢。”
胡范天拍手大笑,“这尉迟家的管家真是的,都一把年纪了还老爱占便宜,肯定听说是好货就过来要了。”
伍二连忙点头,“表少爷说对了,那尉迟家的管家过来讲自己女儿刚生完,大夫说这太子参最好,问我能不能给他一些。”
顾行梅这下也忍不住,“那老头不知道太子参是给孩子吃的吗,居然说自己女儿产后要进补。”
伍二边笑边说:“小的也没揭穿,就记得二少爷说的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抓了一把给他,他可乐了。”
几人说起那尉迟家的老管家,都是笑得不行。
人挺好的,但就是太贪小便宜了。
每次别人下船验货,他就会在旁边看热闹,要是有好的就趁机要一点,大家也都习惯,不跟他计较了。
顾行梅想了想,“你先把那些太子参囤在卯字货仓,我过几日跟霍家约时间让霍老爷品品进批太子参。”
胡范天点头,“这样好,祖老爷对药材有研究,只要货物够好,哪怕价格再高,他也会愿意购买。”
第十二章 意料之外的发展(1)
过几日,顾行梅带着夏念申到河驿――其实也没啥事情,就是她在家里待久了,闷,说想出来走一走。
自从知道她此生不孕后,顾行梅对她除了爱情,还多了一分怜惜,想着既然是她丈夫总要让她开心点才是,于是也不管下人议论纷纷就把人带出来了。
这是夏念申第一次到河驿。
时节已经是芒种,有点热,太阳照得河面闪烁,看出去都是太阳晒到的地方,颜色鲜活而明亮。
顾行梅做事情的地方在河驿东馆三楼,有个梅花窗打开就可以看到码头景色,夏念申靠窗看着船只来来往往,工人上货下货,活生生的人间气息,可比家里那些人物话本有趣多了。
看着窗外上百工人们庸庸碌碌只为填饱肚子,夏念申有感而发,“我觉得我不应该再抱怨什么了。”
顾行梅温言道:“怎么啦?”
“我……我们不是来到这里了嘛。”因为不是在家,夏念申说话就比较小心,“顾老太太虽然对我们不喜,但也没刻薄过,吃穿用度一律是上上之选,我是吃饱了,喝足了,这才想着孩子,如果我今天只是一个农妇,要忙农活,要喂鸡,要伺候公婆,要照顾小姑小叔,恐怕就没那个闲情逸致了。”
顾行梅听了露出高兴的样子,“你能自己想开是最好的,等明春我们搬出去,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寺庙带孩子。”
“嗯,带一对双胞胎一两个女娃或者两个男娃都好一我一直觉得把双胞胎打扮成一样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岳母做的小儿衣服,可得再多做一套了。”
“我娘一定开心的。”
叩叩,有人敲格扇的声音。
在河驿鲜少有女人出现,敲格扇的人显然也没想到会有个女子在里面,敲了就推门进来,一看到人吓一跳,“弟妹怎么来了?”
居然是胡范天。
夏念申笑说:“表哥好久不见了。”
“是啊,这都快两年了吧一当时带行梅去定天府一没想到他坚持要带你去。”
“表哥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