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是我们的牡蛎——爱吃肉好不好【完结+番外】
时间:2023-10-09 14:33:44

  幽暗的卧室里,伊莎贝看见他的眼睛,“去沙发上吧?”在他耳边说。
  “Is that your fantasy?这是你会幻想的画面吗?”
  她拉过被子一角试图盖住掩饰不了的笑。
  很久以后,伊莎贝还是会想起在这间公寓里发生的事。
  当时因为“我不想再等了”而匆匆却坚定地租下的地方,见证了她和贾斯汀一路走来,从初识试探到严丝合缝的负距离。浴室、阳台、沙发…
  后来,站在被清空的房间中央,无处可附着的故事飘上四壁,过往一幕幕浮现,嬉笑打闹,温柔缱绻。她看着这些自己是主角的壁画,眼眶湿润嗓子发酸。一一道别,轻轻关上门。
  说回当下,逐渐平复下来的两个人搂在沙发上。
  释放之后伊莎贝又昏昏欲睡,贾斯汀又拍她不让她睡,念紧箍咒似的:“走,去吃早饭。”
  她一条大腿沉沉地搭在他腰上,装睡不理。
  没办法,他手来到她腰间,在丝质睡裙上摩挲,“不然…我又要来了哦?”
  话刚说完,就险些被伊莎贝蹬到沙发下面,好在自己核心稳定。
  他吼:“干嘛?”
  “你知道你像什么吗?就像你贴在胸前那只斑点狗,精力太旺盛!”
  “哦是吗?你知道你像什么吗...”
  觉得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她赶紧捂住,“我不想知道!”
  还是从手指缝里漏出几个字,“你像空山基画的机械姬...”
  想起那些泛着金属冷光,露骨色情的完美 sexy robot性感机器人,勒着他脖子审问道:“你平时还看些什么下流的东西?”
  贾斯汀义正言辞,“这怎么能叫下流呢?这是艺术和科幻。”
  伊莎贝睨笑,“这是不是你的 fantasy?”
  贾斯汀把她对着自己,抱在胸前,松开低头看一眼,又抱在胸前,欲盖弥彰,“不告诉你~”
  在贾斯汀心里,交换 fantasy 是一个重要的里程碑,他从小就这么认为。躺在蓝格子单人床上时自己隐私的幻想,只能交给一个人。
  “贾斯汀…”胸前的人小声叫。
  “嗯?”他胸腔震动。
  “我爱你…”这大概是她第二次说这句话。
  他把手松开一点,捏着她的下巴抬起来,深深地吻住她。
  “我也爱你…”
  回来之后,一边安顿生活一边忙着各种各样的事,同居的新鲜感穿插在生活琐事里,像揉在饼干里的碎巧克力。像打游戏时做成长任务遇到一个个小礼物,惊喜、熨帖、窝心。
  一切自然而然地发生。就像两年前就应该这样了,而且一早就料到会这样了,怎么现在才实现。
  她突然特别想和他浪费一天时间,说一些傻得要死的话。于是像所有热恋中的女孩一样,追问:“怎么个爱法?”
  贾斯汀湿漉漉的眼睛弯起来,透亮的水膜更厚了。好像那种帅哥视频里的画面,阳光帅哥从夏日的海里浮上来,阳光下,头发上、脸上的水珠熠熠闪亮。他舔舔嘴唇,唇边带笑,近在咫尺,看得她又口渴起来。
  “你粤语学到一个词‘一身蚁’没?自从 EV 那次 party 后,我的心里就像住了一群蚂蚁。每次想到你,它们都会在我心里乱爬。可是那时候我太胆小了…”
  相视而卧,他拉起她的手,将手心贴在他胸前。
  与其说她问了这个问题,不如说他一直在找一个机会说出这番话,而她刚好问了。
  “我们第一次吃饭的时候,你告诉了我你的故事,我觉得我更靠近你了。我甚至觉得你当时摸我的头发,是对我也有好感。后来…工作的时候,我被你的大脑 turn on 了…literally.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朝沙发上蹭蹭脸。
  “下雪那天在酒店,我更确定了你不讨厌我,但是让你跑了,我后悔了一晚。回香港立马和家人摊牌说我要去上海,受不了看不见你的日子了。
  后来···在伦敦,感觉像圆一个梦。想把当年没有实现的统统做一遍。可是我知道你心有顾虑,我也知道你已经非常努力去突破了,我只需要再多一点耐心…
  除了毕业各奔东西差点错过你,还有两次险些失去你。一次是看到你和徐亚瑟—我必须要连名带姓叫他以示敌意—跑步,当然你不知道这件事,另外一次是你丢下我去纽约。
  但这三次险情却都变成了我们感情的加速点。
  第一次,是天意又给了我机会,让我们在上海重逢。那时我就想,我一定要再靠近你一点,所以我从香港来到上海。第二次,你从饭店接我回家。我想你是看到我证明了自己,不是你想的那种二世祖,才放心和我在一起。第三次,就是你奔向我了。这一次,我就知道,我的、你的,我们该做的功课都做完了,接下来就是一起要面对的了。
  我知道你一路怎么走过来,也知道你心里有一块雪山顶上那样洁白的地方,你想登上去。我希望以后,我可以做你的伴侣,虽然我们的背景很不同...”
  开始时还默默啜泣伊莎贝现在已经呜呜地哭出声。
  作为文艺女青年,之前的她觉得对“怎么个爱法”这个问题,最完美的答案是村上春树“像春天的熊,像整个世界森林里的老虎都融化成黄油”。
  直至此刻和一个精心准备过的回答不期而遇。
  这个答案没有优美意象如春天、黄油,却有切肤的真实和历历在目的画面。而且,和黄油比起来不逊色的是,这话出自一个奶油蛋糕般的男孩。然而,如果仅仅是这样,贾斯汀和玻璃柜子里其他卖相诱人的蛋糕就毫无分别。被人买下,予取予求,最终变成一次性纸盘上一坨恶心的黏腻。
  还是伊莎贝先问出这个问题。
  她揉揉哭红的眼,“如果我没从纽约回来,怎么办?”
  贾斯汀依然抱着她,平静地说:“我会等,等到有一天我不会再等。”
  伊莎贝有点懵,从他怀里抬头看他。
  他继续说:“因为你不回来,无非有两种可能,第一,你遇到了更好的人。第二,你喜欢我,但因为种种原因,你怕了。这两种情况中的任何一种,都说明我们不适合在一起,我也没必要去纽约追你。也许听起来很冷酷,但对你,我是最赤诚的我,我不能接受不纯粹的、含糊的我们。但其实我一开始就想好,只要你回来,不管发生了什么、要面对什么,我通通接受。所以,这两年我是在赌。冒着失去的危险,赌一份完整炙烈的感情, all or nothing要么全部,要么一无所有。因为我觉得我们值得,也相信我们会。还好,你没让我赌输。”他把双臂勒得更紧了。
  伊莎贝觉得,现在她才走进了他的内心世界。
  这就是有洁癖的钻石贾老五。曾经优越的生活和籍此养成的性情,让他容忍不了赝品和一丁点瑕疵。想戴上他的皇冠有必须承受的重量。对这一点,他也非常坦诚。
  钻石又美又贵,戴在手上象征爱情永恒无价。可钻石也能轻而易举割开玻璃,自然界没有比它更坚硬的物质。
  和上一段真情流露相比,这实在不是一番好的情话,连一点哄逗愚弄的遮掩软化都不愿加。
  上一段令伊莎贝流泪,但这一段却让她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
  贾斯汀就放手让她身处纷繁世界的最深处,做好“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准备。够胆也够自信。
  因为他有他的功课,她也有她的功课要做。
  而他们最终于过去无数种可能中,“于千万人之中,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把握了千万分之一的概率,想到一起走到一起。
  比“我会去找你,我会求你回到我身边”更让她心如鼓擂。
  因为她值得被这样对待,他也值得。
  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於险远,而人之所罕至焉,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
  不轻易交付真心的人,在那些外人看来往往是最绝情的,其实他们只是“险远”。
  好在他们都没看走眼,对方够胆也够叻,穿过又险又远的羊肠小道,才得以拥有彼此。
  “我想和你在一起,用一种最尊重彼此的方式。”
  All or nothing.
  这才是属于他们的特别的回忆。
  伊莎贝撅着嘴,眼睛已经干了,故意问:“你这么说,不怕我生气啊?”
  贾斯汀早准备好了。额头抵着她,像说情话的语气,但却是“苦她久矣”的控诉,“你不会生气。你用这个方法拉练我多久了,还记得 sir 弗朗西斯科吗...你还好意思生气?”
  然后是伊莎贝被识破后又想笑又想生气的哈哈哈哼哼哼。
  可是伊莎贝一想,光说她拉练他不公平啊,她也被他算计了啊。不过,这算计是他们各自设计对方配合完成了自己的“fantasy”—过去这漫长的“够胆就来玩”的游戏。
  与人斗其乐无穷呀。
  与旗鼓相当的人斗,更让人颅内高潮。
  然而两个坚硬伟大灵魂的惺惺相惜很快被生活琐事打断。
  伊莎贝从沙发上起来,去冰箱里找东西,突然啊啊大叫起来。
  贾斯汀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下从沙发上跨过来,紧张得要死,“怎么了?”
  “我的那个奥利奥吐司呢?!”她看着空荡的冰箱。
  “我吃了啊。”
  伊莎贝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几秒后才说:“全,吃,完,了?”
  “嗯啊。”
  “啊啊啊啊啊!”她扇上冰箱门。
  他上前抱她,“怎么了啊?”
  伊莎贝极不冷静,打掉他的胳膊,“那是昨天老朱给我买的,我昨晚只吃了一点点,刚吃到里面的夹心就舍不得吃了,为了延迟满足放进冰箱里,想今天吃的。啊啊啊啊啊...”
  贾斯汀被她这副“鸟为食亡”的吃货样子笑倒在沙发上打滚儿。
  她叉着腰,“你什么时候吃的?!”
  “早上啊,有氧完。我看是你吃剩下的嘛,那么小。还以为自己是帮你处理残羹剩饭的清道夫呢...”
  看着丢在垃圾桶里的吐司袋,伊莎贝默默哀悼:“我和它互相看了一晚上,满怀期待约定第二天一早相见的...”又转头问一次:“你全吃了吗?”
  贾斯汀看人家如此难过,忍住笑,“嗯,全吃了,也没多大啊...不过真的很好吃,尤其是那个奶油夹心...”
  “啊啊啊啊啊...”说到惦记了一晚上的奶油夹心,她又抱头大叫。
  贾斯汀又好笑又自责,笑到说话费劲,“哈哈哈哈哈哈... I am sorry, 我再给你买一个,再给你买一个...”
  伊莎贝一屁股坐在餐椅上,一边为自己的生气好笑,一边又抑制不住地生气,“你以后,别吃我剩下的东西!”
  “好好好,不吃不吃...”
  贾斯汀提议:“我们出去吃早饭,然后,就去再买一个奥利奥夹心吐司,补偿你,好吧?你以前答应我要带我吃煎饼果子当早餐的,不能耍赖啊。”
  “你能再给我买一个吐司补偿我,但是你补偿不了我那种期待的心情!”
  得,谁让自己“于千万人之中”精挑细选了个爱钻牛角尖的洁癖呢。连个台阶都找不到。
  贾斯汀认栽。
  大概这就是“我们彼此相爱,就是为民除害”吧。
  哄了半天,能挂住茶壶的嘴才不那么撅着了,但仍然哼哼哈兮,贾斯汀推着她出门找煎饼果子。
第80章 太坏了
  这会儿买早餐的还没收摊,可见“斑点狗”贾斯汀起得多早。
  谨守“请吃以后好多好多顿饭”的诺言,贾斯汀扫码付账。
  一人端着一个刚出炉的煎饼果子,站在路边吃。
  伊莎贝看贾斯汀的样子突然觉得好笑,曾经的他肯定认为这十分不 decent。如今,难道是近墨者黑,自己让这世界上少了一位举止端庄的绅士?
  然而绅士还保有一丝生活习性,边吃边提建议:“这摊子应该同时卖点咖啡。”
  果然几年后,上海出现了卖煎饼果子的咖啡馆。伊莎贝一通后悔那时没拿这个 idea 去 pitch向投资人演讲推销。
  “对了,有件事跟你讲,”他抹抹嘴,“昨天你和你同学吃饭的时候,我去文森特公司看了他。”
  “他怎么样了?”去纽约前他刚到上海,要和朋友开公司。
  “还可以,因为刚做不久,所以什么样的 case 都有。不过,我看到一个也许你会感兴趣的,要不要去他那看看?”
  “好啊。”伊莎贝应,又生怕他忘了似的问:“那还买不买吐司了?”
  “买买买。”
  开车来到陆家嘴一个写字楼。伊莎贝腹诽,香港人真爱面子,初创公司还在这儿办公。
  文森特比以前在 S 公司时胖了一些,工作时打扮上倒是没松懈,完全看不出迪卡侬的痕迹。
  他给伊莎贝介绍贾斯汀提到的 case 说,因为自己的另一个合伙人有相关背景,所以接到这么一个地方教育的项目。
  他做 background briefing背景介绍。现在国家抓基础教育,科教兴国。但是地方教育尤其是偏远地区和小城镇,面对一个很突出的问题,就是城乡教育资源分配不均。和北上广深这样的大城市相比,好老师、好资源太稀缺了,从而产生“马太效应”,导致那里的孩子越来越难接收到优质教育,改变命运难上加难,和大城市孩子的差距越来越大。但这种地方,一没钱二没资源,想努力都无门。幸好有人在其中引荐,才找到文森特他们。
  文森特问:“怎么样,有兴趣吗?”
  伊莎贝认真听完,看向贾斯汀,贾斯汀满眼热忱看着她。
  伊莎贝明白他的意思,也对这个项目很动心,但疑问,“可是...我能做什么呢?我没钱也没资源。”
  贾斯汀说:“你不是说过处理 wicked problem棘手问题是当代设计师的星辰大海嘛,贫困地区的教育问题就是一个 wicked problem 啊。”
  “这个我知道啊...我也明白,你觉得我有类似的经历所以更容易产生共情。可我没做过这种项目,我担心...毕竟文森特是开公司的...”言下之意,万一搞砸了,人家的生意怎么办?毕竟现在创业挣钱那么难呢。
  文森特会意,说:“伊莎贝,我们有专业的团队,一些还是以前 S 公司跳出来的老同事。这个 case 呢,也不是冲着挣钱做的。这些你都可以放心。如果把它理解成新型服务设计,你觉得你有兴趣参与吗?”
  文森特果然老练,不光打消了伊莎贝的顾虑,还提出“服务设计”这个设想,和伊莎贝产生了专业上的联系,让她一下有了底气,觉得自己的加入是有价值的。
  “我当然有兴趣,文森特。虽然还不太了解,但我非常欣赏贵司对这个 case 的态度。”
  “好,那就欢迎加入了!”像当时面试完和贾斯汀握手一样,文森特欢迎了伊莎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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