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吃东西时用的力道可能稍微大了些,彷佛在咬着某人的骨肉一般。
*
大皇子顺理成章的被封为了太子,陶静姝中宫皇后的地位牢不可破。
这些对当事人陶静姝而言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她的日子依旧过得平淡无奇。
儿子主要由她自己在带,也配有三个奶娘,以备不时之需――这个不时之需,指的便是皇上到凤仪宫留宿之时,小太子就需要奶娘了。
只因他父皇一来,母亲的床上就没有了他这个小人儿的位置。
最无语的是,他父皇几乎天天来凤仪宫应卯,小太子也就是尚处于懵懂婴儿期,否则一定对父亲产生一种名叫愤怒的情绪。
大殿里点着炭炉,丝毫不受外面严寒天气的影响,精巧结实的摇篮放在地上,矜贵的当朝小太子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
陶静姝伸手摸摸小家伙的手,热呼呼的说明他不冷。
小太子发出几声咿呀婴语,似在向母亲撒娇。
轻柔悦耳的曲调从陶静姝的口中传出扩散在殿内,隐隐传到外间,一针又一针地缝缀,不时逗一下摇篮里的儿子,陶静姝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愉悦和慈爱。
儿子出生后,她笑得多了,笑容里的温度让龙牧归十分嫉妒自己的儿子。
对于她这种变化,双喜却是喜不自胜。
「娘娘这虎头绣得可真好。」双喜由衷地说。
陶静姝看看手上的活儿,神色平淡,「还算能看吧。」
「娘娘您这要求太高,就您这手绣活儿拿出去一点儿不比那些名家差。」
「和其他世家女眷相比我有自信,跟那些真正的刺绣大家比,我可没自信。」
双喜不以为然,在她眼里自家娘娘就是最棒的。
「别不以为然,她们是靠这个吃饭的,我又不用,闺中闲暇打发时光罢了,哪里会有她们钻研得仔细。」
「婢子真的觉得很好看。」
陶静姝不由得失笑,「恐怕在你眼里我就没有不好的地方。」
「那当然。」双喜一脸的理所当然。
「咳。」
这一声轻咳打断了主仆两人之间的闲话。
一见皇上来了,双喜见礼之后便退到了比较合适的距离。
龙牧归先俯身逗了逗儿子,这才一撩袍子在陶静姝身边坐了,伸手拿过她手上的那顶虎头帽,撑着看了看,道:「手艺确实很不错。」活灵活现的。
「随便绣绣,哄孩子的。」
龙牧归往她跟前凑了凑,轻声调笑,「给我也绣个东西吧。」
「您又不是孩子。」她随手推开他的脸,拿过虎头帽继绩扎针。
摇篮里的小太子又发出咿呀咿呀的声音,提醒大人别忽略他的存在。
陶静姝展颜一笑,伸手过去捏捏他的小手,嘴里继续哼小曲,他便又重新安静下来。
「我们都姓龙,你这样差别待遇不太好吧。」龙牧归很有些怨念地说。
「他是我生的。」皇后娘娘一语制胜。
龙牧归叹了口气,手往她腰上习惯性一搂,「我有点儿嫉妒这小子了。」
陶静姝笑而不语。
龙牧归将下巴搁在她肩上,看她不紧不慢一针一针有条不紊地绣着。
看了一会儿,微微闭上眼,嗅着她带着奶香的体香,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感觉肩上的重量越来越重,陶静姝知道某人睡着了,她没理他,继续手上的活儿。
天冷的时候人就喜欢往暖和的地方凑,睡着的龙牧归习惯性地搂紧怀里的人,手也有自我意识地往人的衣襟里钻。
「皇上――」隐隐有磨牙声。
龙牧归打了个呵欠,头在她颈侧蹭了蹭,咕哝了句,「陪朕睡一会儿。」
「自己睡。」无情拒绝。
「姝儿,朕发现你现在的心全在那臭小子身上,连一眼都不想给朕。」
「呵。」大白天就想有人陪他睡,圣贤书全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行吧,朕就在这儿歪会儿。」龙牧归顺势在罗汉榻上躺下,只一只手仍固执地揽着她的腰。
陶静姝接过双杏递过来的被子替他搭在身上。
龙牧归看她做完这一切又回身继续缝那顶虎头帽,嘴角微勾地闭上眼。
如今的她温暖多了,沾了儿子的光,她对他也好了不少。
收好最后一针,咬断线头,小小的一顶虎头帽便大功告成,小巧精致,包含了一个母亲对儿子的爱。
双喜适时奉上热水。
自从怀孕后,陶静姝便很少再喝茶,多以热水为主,再佐以牛乳、羊乳。
她一口一口啜饮完杯中水,双喜替小太子换好尿布,在主子的眼神示意下和双杏一人抱太子,一人拿摇篮,悄悄退了出去。
龙牧归猛地一用力便将陶静姝抱倒在罗汉榻上,再一个翻身就将她压在了身下,然后细细密密的吻便落了下来。
他的手熟练地剥去了她的衣服,驾轻就熟地提枪而入,她勾住了他的脖颈,带了些主动地迎合他。
两人的喘息渐重,战况也越渐激烈。
龙牧归在一阵疾风暴雨后软倒在她身上,喘着气轻笑,她别开脸,气息也是不稳。
他并不急着从陶静姝身上起来,保持着嵌合的亲密姿态,在她耳边细语,「姝儿今天真热情,我如今真是被你拴在腰上了。」
「皇上说这话不心虚吗?」她淡声反问了一句。
龙牧归忍不住笑了,摩拿着她光滑柔嫩的下巴,哑声道:「难得都会吃醋了。」
「呵。」
他俯在她耳边说:「朕没临幸她们,乖,别闹。」
「您说这话我会信吗?」男人不偷腥,犹如母猪会上树,尤其眼前这个还是个坐拥三千佳丽的帝王。
「我这点儿精力都用在你身上了,哪还有余力,嗯,妖精。」说着他又忍不住吻住她。
陶静姝一双手帮他重振雄风,帝后再掀云雨。
龙牧归极为享受她的主动热情,不管她出于什么原因改变了态度,他都乐见其成,这会让他感觉自己靠近了她一点点。
陶静姝闭目承受着他的攻城掠地,投入在这场欢愉之中。
床笫之事不是不快乐的,尤其她也没有最初那般排斥着他,所以他想要,她便给,很简总归她如今是妻,他是夫,夫妻敦伦天经地义,她并不认为正妻就该时刻矜持端庄,该放纵的时候就放纵。
「姝儿,我很高兴,真的。」他在她耳边轻喃。
她轻抚着他的背,没说话。
他轻舔着她的耳垂,含含糊糊地说了句话,她没听清他到底说了句什么。
其实,龙牧归说的是「多花些心思在朕身上,好不好」。
是的,他十分嫉妒儿子,臭小子十分轻易便获得了姝儿全部的爱和关注,而他却仍在奋斗的路上。
第十章 沾了儿子的光(2)
帝后沐浴更衣,再次回到罗汉榻并肩而坐,小太子也被母亲抱在了怀中。
看着儿子小嘴一吸一吮地吃着奶,已经吃饱喝足的龙牧归仍不免有些泛酸,那都是他的现在却得便宜这臭小子。
心里泛酸,但握住儿子软绵绵小手的龙牧归眉梢眼角却都是掩饰不住的宠溺。
他和姝儿的骨肉,如此便已是世间最好。
打了个奶嗝,小家伙已经有些迷糊。
陶静姝将衣襟掩好,轻轻拍哄儿子睡熟。
母亲的臂弯间,便是世间最安稳之处,小太子睡得香甜,陶静姝把他放到自己身边,盖上绣着团花福字的小被。
陶静姝掩口打了个呵欠,之前的鱼水之欢着实消耗了她太多精神体力,困乏了。
龙牧归笑着拥紧她,在她耳边说:「咱们一家三口一起睡会儿吧。」
陶静姝没有反对。
小太子被母亲护在怀中,龙牧归则将妻子搂在了怀中。
殿外的雪扑簌簌地下着,很快便铺了厚厚的一层,殿内的天家三口人却睡得一团暖意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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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雪覆盖了路面,宫中点灯之后映得细雪闪闪发亮。
陶静姝醒来的时候殿内早已点起了灯,她没再重新梳头,只用一根凤簪简单簪起长发,换了宽松的常服,用晚膳。
龙牧归已经吃过了,但见她意态慵懒地吃东西,自己便也跟着又吃了点。
用过晚膳,陶静姝又喂了儿子一次奶。
然后,小太子便被双喜抱了下去。
「我们也早早歇了吧。」龙牧归如是说。
「我刚睡醒没多久。」陶静姝实话实说,她现在真的睡意不大。
龙牧归眼神幽暗,声音带着某种明显的意图,「你很快会睡的,相信我。」
陶静姝闻言却是轻笑一声,斜斜睨了他一眼。
龙牧归哪里受得了这风情无限的一眼,直接将她一把抱起大步走进内殿。
人前端庄矜贵的皇后,人后一展抚媚引得帝王j望失控,化身饿狼凶猛地压倒了她,殿内香炉内掺杂的助兴香料让帝王神勇持久,酣畅淋漓地享受夫妻之乐。
陶静姝累得瘫在他怀中,带了几分不满地斥责,「再点香就别到我这儿来。」
龙牧归就搂着她笑,「我今日兴致好,助兴而已,再说……」
他贴着她耳廓用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句夫妻私话,当即引来了妻子娇斥的一声「呸」,他却是哈哈大笑,畅快无比。
皇上心情好,身边伺候的人就轻松,听到帝王的笑声,宫人们也跟着不自觉地微笑,凤床上的皇后娘娘却伸手在他的腰上用力搏了一把。
帝王笑着跟她耳语,「姝儿这是对当初失身于朕的事仍耿耿于怀啊。」
陶静姝回他一个「哼」,让他自己体会去。
龙牧归有点儿心虚,但当时的他的想法就是那么的直接。
君王看中了自然要得到,当时她在自己床上,他凭什么不可以临幸?
至于点助兴香料,那都是情趣,也能让她承宠时不那么辛苦,毕竟她当时初尝云雨,他也怕自己弄伤了她。
太想要一个人,情感过于浓烈,控制不好可能就会伤到对方。
龙牧归自认已足够克制,但当时仍将她折腾得腿都合不拢,走路都艰难,也就她能装,人前没事人一样。
据说也是调理了挺长时间才缓过劲儿来,然后一猛子就扎进了深山老林里躲清静。
他理解她当时的心情,便由着她寻个地方平静平静。
只是进了他碗里的肉,怎么可能还有让她跳出去的可能,她有时也是挺天真的。
被人认为天真的陶静姝已经有些昏昏欲睡,她今日被人折腾得有点狠,妥实有些累了。
听着怀中人平缓的呼吸,龙牧归也笑着阖上了眼,并将人往自己怀里又搂了搂。
习惯了凤仪宫的床、习惯了怀中有个她,他如今是越发不爱在自己的紫宸宫里待了。
至于她仍暗自惦记的宫观,呵,慢慢整修着吧,如花似玉的年纪不想着艳冠群芳,却整天想青灯黄卷过余生,有把他放眼里吗?
如今都是当娘的人了,还这么任性。
也是他把她惯成这样。
*
花市灯依旧,人潮如水流。
又是一年上元节。
换了男装出宫的陶静姝,身边跟着双喜、双杏两人,至于其他的侍卫暗卫什么的,那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只要不到她眼前碍着她,她都懒得理他们。
今天这个日子她能出宫来,那是因为她把儿子当人质押在皇宫了,否则根本跨不出宫门。
果然是一入宫门深似海,萧郎她是没有,可是却也成了被圈在那高大红墙内的金丝雀。
一国之母听着身分尊贵,天下独一份,可是那又如何呢?
总归是身不由己!
右手里的摺扇轻轻地拍打在左手掌,陶静姝目光却是透过汹涌的人群不知道看向了哪里去,有些心不在焉。
虽然她出宫了,其实也并不清楚自己出来要干什么。
与民同乐吗?
似乎并不能,人的情感有时候其实并不互通。
她们站在岸边的一株树下,有些清静,但距离她们十几步外的地方却灯火通明人潮汹涌,人声鼎沸。
这一边的她们看着那一边的人热闹,独自冷清。
双喜有些不明白地看主子,千辛万苦地出了宫,可是却站在这里看他人热闹,娘娘心里在想些什么?
「双喜,你是不是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出来看灯啊?」
听到主子问话,双喜有些微怔,但还是诚实地点头道:「是呀。」
陶静姝发出一声轻笑,「我呀,来感受人气。」
「人气?」
「嗯,看万家灯火,赏市井百态。」宫里太冷清了,没温度。
双喜突然就明白了主子的心思,心下也不由得黯然了起来。
做为定国公府的嫡长姑娘,姑娘原本是不参加后妃遴选的,可是世事难料,姑娘最终进宫成了中宫皇后。
皇上是对娘娘很好,可是娘娘心里终究是有些意难平的。
陶静姝转身负手看向河面,灯光映射在水面上,映出一河的粼粼波光。
河上有舟,舟角挂灯,有人乘舟赏灯。
河上也有乐声,缥缥纱纵,让人心旷神怡。
这就是人间烟火啊……
身后传来一阵骚乱,陶静姝转身望去,只见一个人自街道前方急促慌乱地跑来,不时回头张望,同时几名大汉正紧追不舍。
陶静姝蹙了蹙眉头。
去年的上元节因为庶妹的原因造成了极大的事故,今年这是又要重蹈覆辙?
那人慌不择路地冲向了陶静姝的位置,立时便有人现身阻挡――那是跟随护驾的皇宫侍卫。
陶静姝却在看清那人的面容后心下讶然,摆了摆手中的摺扇,道:「让他过来吧。」
侍卫听命让开道路,自然,那些追过来的大汉们是不可能放他们过来打扰娘娘清静的。
「我们还真是有缘啊。」
那士子在听到这样的感慨后仔细打量了一下,终于也发现了她是谁!
当即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颤抖着声音喊了声,「皇后娘娘。」
前年冬夜,他走投无路之际遇到了城外归来的定国公府嫡长姑娘,以为她与鲁国公府的嫡次女是一样的德性,孰料她却救了他;今年灯市,他同样走投无路之际,再次遇到了已是当朝皇后的定国公府嫡长女,天不灭他!
此时此刻,李志诚的心中根本无法平静,诚如皇后娘娘所说,他们确实是有缘。
「起来吧,出门在外没那么多规矩。」
「谢娘娘。」
陶静姝朝那些追来的大汉看了一眼,语气有些漫不经心地问:「你这是又惹了什么事啊?总不至于江二姑娘到现在还在纠缠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