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就不是很想看他。
「阿月。」温子智走过来牵住她的手。
春柳识趣地往后退了两步。
「可休息好了?」他目光忍不住上下打量她,最后目光落在她明显红肿的唇瓣上,眼神染上了某种不可描述的笑意。
江晓月不说话,就只是静静地看了他一眼。
温子智一下就读懂了她传达出来的意思:我有没有休息好,你真不知道吗?
他有点讷讷,但眉梢眼角的笑却是无论如何都掩藏不住的,「若是疲倦,吃完饭再歇着便是,左右也不会有人来打扰你。」
有,他也会替她挡掉的。
江晓月懒懒地应声,「嗯。」
他扶她到桌边坐下,殷勤地为她布菜盛汤。
江晓月坦然受之。
她虽然竭力掩饰,但偶尔的蹙眉还是让温子智明白她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若无其事。
此时早过午时,温子智也用过了午膳,所以一桌子的菜都是给妻子准备的,大概是真的饿狠了,她直接吃掉了三分之二。
这看得温子智是忍不住嘴角含笑,能吃是福。
吃饱之后,江晓月放下筷子,用帕子轻拭唇角,欲起身离座时,温子智伸手扶住她的腰助她一臂之力。
她不自觉抿紧了唇。
温子智轻笑,伸手将她打横抱起,「身子不适就别勉强自己,我又不会笑你。」
他抱着妻子往临窗摆放的罗汉床大步而去,将她轻轻地放到了床上。
江晓月只是看着他。
温子智蹲身替她脱掉鞋子,然后自己也脱鞋上了罗汉床,伸手将她搂到了自己怀中,替她按摩腰肢,她便安静地靠在他怀中,垂眸不语。
「可有伤着你?」他轻声问着。
她轻轻摇了摇头。
「不想跟我说话?生气了?」他问得有些小心。
江晓月叹了口气,「不想说话,别吵我。」
「很累?」
江晓月瞪他一眼,「你说呢?」
温子智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愉悦而轻快。
这就过分了啊,没他这样幸灾乐祸的,江晓月不由得伸手在他胸口捶了两下,以发泄自己的不满。
天气很冷,屋内的炭盆仍烧着,两个人身上也盖了厚厚的毯子,在丈夫温暖宽厚的怀中,江晓月没一会儿就睡着了,而妻子在怀,原本只是闭目养神的温子智也不知不觉地跟着眯着了。
不过,温子智不像妻子那般疲惫,睡了小半个时辰便醒了。
看看仍在熟睡的人,他宠溺地笑了笑,轻手轻脚地放开她下了罗汉床,又替她仔细掩好了毯子。
怕惊扰妻子,他到厢房去洗漱,过了一会儿才又回到了正屋。
成亲以来,妻子每日都要抄写经文,今日因他之故,她是不太可能有精力抄了,为免她醒来记挂或者勉强要抄,做为害她精力不济的罪魁祸首,他只能替她抄了。
抄好的经文每次都祭与天地,化为飞灰。
关于经文祭与天地而不是像别人在神像前焚烧的做法,温子智也曾问过妻子,她说自己佛道不分家,也懒得供奉,索性便直接祭与天地好了。
这倒确实也是个不错的法子。
群芳馆那把火始终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儿,抄写经文祭与天地也算是她与自己和解的一种方式,这个他是不反对的,但像那种三月不同床的,他就特别不赞同,好在如今也破局了,否则真是让人生气。
完全就是无妄之灾啊。
第六章 终于解决夫妻问题(2)
江晓月睡醒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屋子里也点上了灯烛。
「这么晚了?」她还有些迷糊。
「经书我替你抄过了,若是担心这个就不必了。」
「你替我抄了?」江晓月有些惊讶。
温子智便将自己抄好的一叠经文拿到她面前,特别认真地说:「怕你不信,为夫可是专门留着等着检查完了才好去祭与天地。」
江晓月嘴角不自觉地弯起,「挺好的。」
温子智让春柳把抄好的经文拿去烧了,自己伺候着妻子洗漱。
收拾停当,准备吃晚饭。
因着一天也没怎么动,中午又吃得足够多,晚饭江晓月自然就吃得少了,但也算是正常食量。
饭后,夫妻两个对弈一局,仍是平局。
江晓月就忍不住对他说:「你这样真的过了。」
她不是玻璃心肝的人儿,不必他每次都这么努力维护她的面子,她自己什么水准,心里还是有数的。
温子智却是笑得温和,一脸的理所当然,「在我这里,讨娘子欢心才是第一位的。」
江晓月撇撇嘴,「但我并不觉得有被讨好到。」
温子智换个理由,「不这样,我怎么让娘子多陪我啊。」
「你再这样,我是不会再与你下棋了。」她现在已经快对「和棋」有阴影了,她简直都要怀疑他是故意的了。
温子智双手举起做告饶状,「好,我下次不敢了。」
江晓月白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从罗汉床起身下去,「春柳,准备洗漱吧。」
「是。」
洗漱之后,夫妻两个便歇下了。
时辰其实并不晚,只不过两人一个身子惫懒,一个别有用心,倒也在无心之间达成了意见统一。
江晓月这边刚躺好了,男人便缠了上来,她立时便知道他想干什么了。
「你昨晚不累?」她被他折腾得腰酸背痛的,哪都不舒服,怎么出力的人反而这么精神抖擞的?
「你摸摸看,它已经迫不及待了。」
她的手被迫摸到了某个粗//硬炽热的东西上,江晓月的脸一下就烧了起来,急忙撤手。
「你明日还要去衙门。」她试图跟他讲道理。
「天儿还早,不耽误我休息。」yu//火焚身的男人是没有道理可以说服的。
「温子智――」她有些恼了。
「嗯,我在。」温子智一边剥她的寝衣,一边回应,「好阿月,你也可怜可怜我,我这才刚开荤,你忍心看我苦苦忍耐?」
「呜……」唇被人堵住,衣服被剥去,江晓月最后只能半推半就地接纳了他。
温子智在昏暗的床帐内勾起了嘴角,让自己完全掌控她的节奏。
一直到昨晚两人做了真正的夫妻,他一直悬着的心这才算落了地,他知她之前肯定有过别的打算,但不管那打算是什么,现在都不存在了。
一场酣畅淋漓的燕好后,温子智被推开。
他感叹,「阿月这真是翻脸无情啊。」
「早些睡。」江晓月的声音犹带着些轻喘,透着撩人的媚意。
「长夜漫漫,娘子好狠的心。」
听他故作委屈,江晓月瞪他,「真狠昨晚会让你上床吗?」
狠还是他家娘子狠。
温子智又不屈不挠地缠过去,「凭为夫的精力,一次肯定不够,再来一次……」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这是江晓月在一次又一次被人攻城掠地后唯一的感想。
最可恨的是某人第二天早起出门时还精神奕奕的,而她则只能瘫在床上,白天继续补眠。
痛定思痛之后,晚上温子智就从正房被发配到厢房去了。
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于是,温四少又明白了一个道理,他们家真的是一言堂――他夫人的。
怕老婆那能叫怕吗?那都是因为爱――温九少语录。
温子智不得不在心里对妹妹表示由衷的叹服。
*
红日高升,街上已是人声喧闹,就是府中仆役也都在各自的岗位上兢兢业业,只有最后一进主人居住的院落仍旧是一片静悄悄。
静悄悄并不是说没有人活动,而是大家都轻手轻脚,尽量不发出声响。
一身玉色衣袍的温子智从外大步走入,直奔正屋,到得屋外时也下意识地放轻了步伐,掀开帘子走进了屋子。
屋子里很安静,帷幔仍垂落着,看到这个,温子智不由得勾起了嘴角,掀起帷幔走进了卧室,床帷也静静地垂落着。
他走过去,伸手撩开床帷,就看到床上拥被而眠的妻子。
一张脸睡得粉扑扑的,长发也散在枕上、背上,樱唇闭合,却该死地吸引他,他不由得俯身凑了过去,然后吻了上去。
江晓月迷茫地睁开眼,就看到那张熟悉的俊脸,想开口说话,却被那人侵入口中。
好不容易结束了这一记深吻,江晓月也清醒了许多,然后她便看着丈夫飞快地脱掉衣服,钻进她的被窝。
江晓月无话可说了。
床帷上垂挂着的流苏又开始规律的摇曳颤动,还伴随着男女欢爱的低吟浅呻。
事情结束后,温子智又抱着妻子腻歪了一会儿,这才用一件斗篷裹着她将她抱进了净室,服侍她洗漱。
大半个时辰后,夫妻两个才从净室出来。
江晓月依旧是被他抱出来的,她现在腰酸腿软,被人折腾得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
温子智却是挂着一脸v足的表情替她擦干发上的水渍,又帮她挽髻。
经过一个多月的学习,如今一些简单的妇人髻已经难不到温四少,他的手艺向着精湛迈进,假以时日,完全可以抢了春柳的梳头活计。
将最后一枚玉梳插入发髻正中,温子智满意地收回手,对镜中看着自己的妻子说:「娘子满不满意?」
江晓月起身离开镜前,懒得搭理他。
温子智已经殷勤地从一边拿来她今天要穿的衣裙,帮她一件件穿好。
最后,他搂着她的腰,贴在她耳边说:「我脱掉的衣服,我再帮你穿好,娘子,为夫服侍得好不好?」
江晓月手肘向后撞了他一下,如愿听到他的闷哼,自己若无其事地整了整袖口,「抱我出去用饭吧。」
「好咧。」
随着温四少欢喜的应声,江晓月也被他打横抱起。
帷幔被丫鬟挂起,外间果然已经摆好了饭食。
这个不能算早饭,只能是午膳。
本来江晓月醒来不至于只能赶上午膳,但因为某个人的纠缠,她穿戴好再出来就已经过了午时,便只能两个人一道用午膳了。
吃饭的时候,江晓月一向是安静的,秉持着食不言的规矩。
两个人安静地用完饭,下人进来收拾桌面,温子智便又将妻子抱到了罗汉床上,搂着她说话。
「出去踏青?现在?」江晓月真的惊讶了,这都下午了。
「嗯,今日休沐,还有时间,要不都没办法陪娘子一起出去踏青。」
江晓月,「……」算了,随他去吧。
「我们骑马去,好不好?」
江晓月随口道:「好。」
只是当温子智从春柳手中接过一顶遮掩半身的帷帽给她戴上时,江晓月忍不住发出疑问:「干什么?」
温子智理直气壮地道:「我的娘子当然只有我才能一睹芳容,怎么能让其他不相干的人看呢。」
行吧,男人有时候真的像小孩子一样不讲道理。
帷帽的垂纱是几近透明的白纱,一点儿也不会影响她的视线。
她不是走出家门的,还是被男人抱出去的,直接就被放到了府门外的马匹上,在她坐稳之后,温子智便直接飞身上马,将她揽在了身前,一拉强绳赤青色的马儿便撒开四蹄朝向奔跑而去。
侧坐在马背上的江晓月只是倚靠在丈夫怀中,并没有去搂他的腰,她一点儿不担心会有失足落马的事情发生。
一骑轻尘奔出城,四野笼绿,放眼看去果是一片万物复苏的欣欣向荣。
马儿在河畔缓缓停下马蹄,这里没人,只有潺潺的流水声与山水景致。
温子智先行下马,然后伸手将妻子抱下,一直走到河边才将她放了下来,而她在河边伸展了一下四肢,伸手撩起了垂纱,举目远眺。
郊外的景色果是生机盎然,看了让人心胸开阔满心喜悦,她往前走了一段,蹲身看草丛中的一株绽放的野花。
身前有阴影挡住,她头也不抬地道:「你挡到光了。」
温子智笑了一声,在她身边蹲下,伸手搂住她的腰,轻声道:「阿月,我可能要外放了。」
江晓月随口应答,「哦。」
「随我赴任好不好?」
江晓月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像是没听到似地轻抚着在春风里摇曳的野花,然后起身站好。
「并不是很想。」她如是说。
温子智再次搂上她的腰,「阿月,你不陪我赴任,就不怕我孤枕难眠吗?」
「不怕,你连群芳馆都去过了,应该不会让自己寂寞的。」她轻描淡写地说,眉目清冷若无情。
温子智忍不住暗自咬了咬牙,那就是他一辈子的污点,简直是没得洗了,时不时就被拿出来鞭一下啤
「娘子――别这样了,我们少年夫妻情深意重的,父母又不需我们承欢膝下,你怎么能忍心让我独自一人离京赴任?」
他们家又不兴将妻儿留府,丈夫带小妾陪房赴任,就算要将儿女留在京中为质,也得先让他有后才有得谈不是。
再说了,凭他现在的资历,还没啥资格留妻儿为质呢,那都得到一定品阶权柄才够资格。
不说他了,就连他爹都还没资格享受这种待遇呢,那种待遇是要看帝王心的,帝王不疑你,屁事没有,若是帝王生疑,那才有可能给你这种待遇。
听着男人在自己耳边喋喋不休,江晓月泰然自若地赏自己的春景,并不受影响。反正他天天都是这么烦人,习惯了……
这么说来,习惯还真是一件特别可怕的事,对狗男人嫌弃来嫌弃去的,竟然都成了她的习惯,这多么可怕啊。
温子智说了半天,发现妻子可能是一个字都没过心。
这左耳进,右耳出的本事他也是服了。
温子智不甘心被无视,扳过她的身子,一手搂住她的手,一手托住她的后脑杓,便直接吻了上去。
两个人临水而立,在垂纱掩映中吻到了一起。
江晓月看到空中飘起的纸鸢时,在丈夫腰间用力拧了一把,迫使他暂时松开了自己的唇,「有人。」
温子智意犹未尽地又亲了两口,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手。
看着她被亲到红艳润泽的唇瓣,他不由得低笑,「这口脂吃起来味道还不错。」
江晓月忍不住撇了撇嘴,由于某人坚持她只是外敷,而他是内服,所以成婚后她的口脂面脂都是这人亲手做出来的,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这边还有人在放纸鸢。」她不想看他,便去看飞在天上的纸鸢。
温子智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有些意兴阑珊地说:「不知又是哪家闺阁千金在踏春游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