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玄清宗下聘兼迎亲最主要的还是看人员配置。
那站在宝船甲板上，穿着门派服饰的，一水的全是身高腿长仿佛自带柔光滤镜的俊男美女。
为了凑这些个迎亲的人选，余长年可是把留在宗门里的天之骄子们全给逮上船了。
这里头随便拎一个出去那都是响当当的少年天骄，如今全部被提过来下聘迎亲，说老实话他们大部分人是懵的。
好些人身上还有宗门任务，但是宗主他说：他不听他不听全都给我去下聘迎亲！
上百天骄们：宗主你要不听听你在说什么？
天骄们一个个黑着脸被送上船，就连难得一见的宗门宝船都没让他们提起兴致。
宗主不靠谱，打又打不过，他们能怎么办呢？他们也很绝望。
觉得玄清宗吃枣药丸。
只是很快这些天骄们就改变了态度。
因为余长年告诉他们，此行定要打起精神来，因为他们这次是代表玄清宗和墨尚仙尊的牌面，一定要在各方各面压过对面紫耀宫的队伍。
这场婚事，他们家仙尊不能亲自迎亲已经落了下乘，所以其他方面他们必须更加体面才行。
力压紫耀宫？那不就是魔修？
四舍五入就是仙魔大战了！
上百天骄立刻激动地嗷嗷叫。
这群平均年龄不超过三百岁的天之骄子们，诠释了啥叫初生之犊不畏虎。
尽管对于仙魔大战的认知都只是听人说，但一点不妨碍他们对于战争的向往。
如今灵气少了，突破越来越难，除了少数卷的厉害，大部分都很有自知之明，开始往下兼容，仙魔冲突更是极少。
作为天骄自然就是那卷起来的那一部分，他们多想生在灵气浑厚的千年之前，在仙魔大战上挥洒热血，而不是为了一点修炼资源蝇营狗苟。
如今虽然不能上战场，也没有浑厚的灵气，但是能和魔修们碰一碰还是非常期待的。
至于带领这百人下聘迎亲队的也不是别人，正是当初提出联姻想法的药峰大师兄，也是目前药峰的执事玫莱尊者吕箬竹。
至于为什么选吕箬竹，除了他是联姻提议者，为人也比较细致周到外，还有一个就是药峰和丹峰一贯不和。
整个玄清宗，能拿的出手的元婴尊者，余长年最放心他。余长年相信不管吕箬竹为了哪个原因，他都会尽最大努力保证这桩婚事的顺利进行。
“初次见面，圣女有礼。”吕箬竹是一个人如其名的男子，一副书生气质，宛若青竹，清而淡雅，挺而坚韧，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就是姿态过于营业了。
这不得致敬一下？！
玉然也露出标准营业微笑，抬手抱拳回礼：“初次见面，尊者有礼。”
两人连嘴角微笑的弧度都非常相似，互相打量一番：遇到营业人设的对手了。
接下去两人的对话非常正常，不管是吕箬竹介绍宝船和玉然的落脚地，还是出行的计划都非常周到详细。
另外一边，玉然也很有礼貌的道谢，认真的聆听，适时提出疑惑，被解答后称赞道谢。
一切看起来是多么的正常，但就是让周围的人都感觉变扭。
怎么说呢？好像少了一点活人的烟火气，过于生硬了，仿佛话本子上写好的对话，一言一语都测量好了一样。
这种要是落在凡世间尊卑分明的地界，一点不突兀，但是落在逍遥自在的修仙界就会给人：说不出哪里不对，但就是不太对的感觉。
玉然觉得这样你来我往一通，很是当初末世前，和甲方忍耐又不失礼貌对话的感觉，经历过末世之后，当初让她心里都是MMP的对话模式，现在居然觉得还挺有趣的。
但她现在已经不需要这种营业式的人设了，所以和吕箬竹互相切磋了一番之后，她就回到日常状态。
“尊者说的好详细，我真的非常受宠若惊，所以什么时候启程？”玉然的神态明显放松了很多，笑容也更浅淡了，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个信息：开船出发，赶紧的！
吕箬竹的微笑顿了顿：“圣女安心，我们即刻就出发了。”
“是吗？太好了，还有没有什么送别仪式之类的？”玉然很满意看到吕箬竹摇头，至于微微抽搐的嘴角……不是她的问题，使对方修炼不到家。
“怠慢圣女了，只因为宗门事务繁多，所以就不弄这些虚礼了。”宝船就是最大的体面了。
而且说实话，该交代的早就在上船前交代好了，上百天骄离开自己峰头的时候就已经和本峰亲友道过别了。
再不然下头归来峰上围观的一众弟子就算是来送行了，至于各峰掌事们这会儿都在地宫，或者去地宫的路上。
就连宗主也是。
“我也喜欢实在的。既然如此，我就先回房间了，大家回见。”玉然立刻扬起笑容摆摆手和这一大群人道别，然后带着凌霄峰众人，进了第一层中一座和长生殿非常类似的宫殿，据说这里日常入住的都是凌霄峰上的那几位。
这不就巧了嘛，这一次正好就安排给玉然一群人住。
进门后到处都是似曾相识的摆设，除了没有寒玉床，没有墨尚仙尊，外殿，内殿和后殿的布局几乎一模一样。
站在殿外头的吕箬竹沉默了一下，百位天骄们也是没料到圣女好像没有和他们深入打交道的意思。
最后吕箬竹微微一笑，转身安排百位天骄们的住处，离开了这处宫殿。
而殿内的玉然完全没想过这个，她上来的时候不是和这群人点头问候了吗？不然还要怎么样？上百人一个个交流过去？
玉然：不是不行，但我拒绝！
从挎包里拿出闭着眼睛处于关机状态的小仙尊，放在床头，玉然揉了揉一动不动的小仙尊：“之前每天都和仙尊在一起，这突然离开了还不习惯，好在有你，权当安慰了。”
环顾了一圈住处后，玉然表示地方不错，试了试床铺的柔软度，滚了一圈后爬起来出房间，招呼龙渊他们一起叽叽呱呱琢磨今日中午吃什么。
真的，快午饭了！
床头上的傀儡过了好一会儿才稍稍动了动，睁开眼睛自己坐端正，抬手摸摸自己被揉过的脸颊，再然后环顾四周，听到声音立刻闭上眼睛。
耳边是衣服摩擦的声音，然后熟悉的气息靠近，自己被打开开关，睁开眼睛，是距离极近的玉然的脸，冰蓝色的眼眸眨了眨，极力控制自己不脸红，像一个真正的傀儡那样。
脱掉外衣，趴在床上准备刷玉牌等饭的玉然一只手拢着小仙尊，对着他冰蓝色的灵动双眼忍不住赞叹：“哇，好好看啊。”
不管看几次，玉然都觉得这个了傀儡真的好精致啊，还自带落雪特效，就很离谱，但真的让人一眼就爱上。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一夜之间她就变得超喜欢小仙尊了，虽然之前也很喜欢，但现在更喜欢……就想……
玉然捞起小仙尊就对着额头亲了一下，小一秒小仙尊脸蹭的红了。
玉然：……
不是，等等，傀儡会脸红吗？
玉然连一丝犹豫都没有，一个定身符拍在小仙尊头上：“你是谁？或者说你是个什么东西？”
话落的同时玉然的指尖冒出一根藤蔓，前端尖锐闪着寒光，抵在小仙尊的眉心。
小仙尊：……
“谢明哲，我是你的婚约者谢明哲。”小仙尊这时候才反发觉，回到过去的玉然和现实中的玉然，差别真的很大。
现实中的要警觉很多，也冷淡很多。
谢明哲？婚约者？
“仙尊？墨尚仙尊？”玉然瞪大眼，心里其实已经信了，毕竟现在还没出玄清宗的地盘呢，要说有什么大能元神在这里四处乱飘没被人发现，那整个玄清宗都是笑话了。
但即便如此，玉然也没有拿掉定身符，而是在小仙尊回答【是】之后，微微眯眼问道：“你什么时候附身到傀儡里的？你说你是墨尚仙尊？证据呢？”
“我是在你出门的时候，元神进入傀儡的。”小仙尊没想到一个照面就暴露了，但实在是由不得他，听到玉然说要证据才弯了弯嘴角，“你忘了，我们是有契约在的。”
天道契约就是最好的身份证明。
第60章 第六十章
◎坦诚◎
吃过午饭的玉然端正跪坐在蒲团上, 正对面的床上，巴掌大的小仙尊，不是, 是墨尚仙尊也和她一样跪坐着, 精致可爱的脸上硬是看出了无上风姿。
就像墨尚仙尊自己说的, 天道承认的契约就是最好的验明正身的道具。
此刻附身在傀儡中的元神，确确实实是墨尚仙尊谢明哲本人。
只是仙尊的元神什么时候强到已经可以附身傀儡的地步了？那为什么不直接醒来？还有为什么附身在她随身携带的傀儡身上？她和墨尚仙尊严格来说都没有正式见过吧……
玉然心里很多疑问, 不过都可以放到一边。
“非常抱歉仙尊，我无意冒犯仙尊，还请看在我并不知情的份上, 原谅我的冒犯。”玉然双手交叠下拜，额头碰触到手背, 整个人姿态无比顺服柔软。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 玉然最多装无辜乖巧懂事，便是最落魄的时候没有露出过这样的低姿态。
但是她做的心甘情愿。
她使性子恶劣不错，但是做人的底线和良心还是有的。
因为仙尊她的生命倒计时如今几乎可以说完全不用管了，这边是救命之恩。
虽然做为玉灵宗的圣女, 玉然来到这个修仙世界好似是有依仗的, 但事实上这个依仗是很脆弱的, 在她对修仙界一无所知的情况下, 她其实很可能会成为玉灵宗的血包。
玉然从不小看人心之恶，修仙界的花样比起末世来只多不少，若是没有玄清宗的强势联姻，她便是自己能在玉灵宗站稳脚跟, 也不知道要经历些什么。
可以说她来到这个修仙世界, 无时无刻不在受着墨尚仙尊的庇护。
更何况玉然从来没有想过要和墨尚仙尊解绑, 所以态度是要拿出来的, 该道歉的道歉，该感谢的感谢，然后再看看对方的态度，她才好施展。
只是玉然想得再好，也想不到墨尚仙尊并不是一个按牌理出牌的人，不然他应该乖乖呆在地宫里，用身体温养元神才对，而不是谁也不说就跑出来了。
“你无需道歉，你是我的婚约者，未来道侣，亲近一些本就应该，更何况你不知情。”精致的五官带着笑容，冰蓝色的眼眸都是笑意，看着玉然的眼神绝对不是陌生的，而是熟稔的，纵容的，宠爱的。
玉然对人的情绪感知还算可以，只不过到了仙尊这个程度，若是他不想被人知道，就不会被人看出喜恶来。只不过墨尚仙尊很显然没有这个想法。
他的情绪对玉然完全不设防，就这样袒露在她面前，表现出十足十的信任。
“……”墨尚仙尊的直白反倒把玉然整不会了，懵了一会儿，才在墨尚仙尊的笑容中有些磕磕绊绊地开口，“这应该是我和仙尊的第一次见面吧，为何仙尊好似对我很熟悉？”
“这事儿说来有些话长，不过我们现在正好有的是时间，我可以慢慢说给你听。”墨尚仙尊摊开手，眉心处浮现两个光点然后落在他的手掌上方，几乎比他整个都大的两面圆镜出现在玉然面前，“还记得这两面镜子吗？”
“这是【幽冥路引】和……【回溯之镜】？”一个拿出来就没了，一个后来也不见了，原来都在仙尊手上。
所以这两面她从爸爸的芥子空间里拿出来的镜子……很神奇？
“这两面镜子，都是可以逆天改命的神器。”墨尚仙尊毫不避讳，对着惊讶的玉然道，“若没有你，若没有这两件神器，我的元神此刻怕是已经彻底消散了。”
幽冥路引带领玉然的生机寻找到他的主魂，让他恢复了意识，有了自己的存在感，能够思考，回溯之镜带领玉然的神魂回到过去一个有一个重要的节点，寻找他失落的元神碎片，改变他悲苦艰难的过去。
便是还没有醒来，墨尚仙尊都能感觉到随着玉然改变得越多，整个天地间的气息都不一样了，和千年前已经隐隐透着地衰败完全不同。
如今一片生机勃勃。
玉然不止在救她，更是在做什么更加宏大的事情，只不过如今的他还没有醒来所以不能参透。
“仙尊的意识，我回到过去正在改变世界？”玉然突然有了一种心底发毛的感觉，毕竟蝴蝶效应在现代是个常识，“那万一有人因为我改变的过去而死掉了出事了呢？”
这可是个讲究因果业障的修仙世界，这蝴蝶扇一扇翅膀要造多少业障，她还能好吗？
玉然拒绝背负这些因果业障。
“……”墨尚仙尊看到玉然有些难看的脸色，微微一愣，马上反映过来，“你误会了，若是因为你所改变的过去而死亡受伤，那便也是他们的命运。”
墨尚仙尊这话说得有些冷酷，却是最真实的本质。
每一个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做过的决定承担责任，那么事情无论怎么变化都是自己的选择，生也好死也好，不过是自己的选择，和别人又有什么关系。
“你的意思是，我改变过去后得到什么结果都可以？”玉然艰难理解自己完全不记得经历。
“当然不是。”墨尚仙尊笑了一声，“若当真什么都可以做，又怎么会有心魔和渡劫清业障呢？”
“……是我失言了。”玉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莫要担忧，”墨尚仙尊见玉然又开始客气疏离了立刻出声安抚，“改变过去本应该是不可能的事情，便是真的找到了方法也断然是九死一生的逆天之举，但你一次又一次成功了，那恰恰证明这个改变是天道允许，或者说是天道期望的。”
并不记得自己成功的玉然：啊，对，这个世界有天道。
“我想我说再多，你估计都不能感同身受，所以不如我帮你自己想起来？”墨尚仙尊从床上飘起来，巴掌大的小人悬浮在玉然面前，抬起一只手按在玉然的眉心，“若是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
“……我愿意！”玉然不喜欢不明不白。
宽广的精神海上，巨大的岛屿，参天的大树生机勃勃，银发蓝眸的墨尚仙尊出现在精神海之上，悬空立于海面之上，转头就看见一身吊带白裙，路这两条白生生胳膊和小腿，赤脚立在海面上的玉然。
墨尚仙尊显然没料到玉然在灵府里穿着如此清凉，更加直白的元神状态下，立刻就脸和脖子一起红了，冰蓝色的眼眸也被垂下来的眼睫盖住了大半。
金色花纹的白色外套盖在玉然的肩膀上，那一瞬间飘在上方的契约卷轴荡开了一圈光晕，让进入精神海之后感觉有些闷有些挤的玉然猛地喘了口气缓了过来。
怎么回事儿？莫非是墨尚仙尊的元神太强，出现排异了？
“抱歉，第一次进入他人的灵府，可有感觉不适？”墨尚仙尊进入的那一瞬间就感觉到了一股排斥，不是恶意的那种，单纯就是两个元神太挤，并且对方的元神有些怕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