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微摆摆手：“你先不要急。”
她凝思半响，缓缓问道：“你五日前曾深夜去山上拍照？”
六神无主的男子连连点头：“对，对的。”
他指了指自己：“我是个摄影爱好者，半夜去山顶拍摄星空照片是我的最爱。五天前我的确到咱们这边最高的山上拍摄，大约拍了五个小时，直到天色微亮的时候我才下山。”
年轻男子忽然醒过神来。
他一拍脑门：“难不成，难不成我是拍到了什么不该拍到的东西？应，应该不会啊，我当时拍的都是星空什么的……”
鹿鸣微沉吟：“你将照片洗出来了吗？”
男子摇了摇头，迅速给出答案：“我直接发布在咱们摄影会的相册里了……鹿大师，我把链接发给您？”
鹿鸣微摇摇头：“不用。”
她怜悯地看看男子：“虽然你觉得自己没拍到什么，但显然对方不是这么想的。”
男子：“？？？”
直播间观众：“！！！”
第112章
◎片场怪事。◎
【我靠, 今天是一个比一个倒霉啊？】
【小姐姐碰到两个变态，小哥碰到超级变态？】
【这特么不就是无妄之灾吗？】
【太惨了吧？哥！】
【不过小哥你到底是遇见了什么？】
【对啊……对方居然这样穷追不舍，定要抓到你。】
【现在不是抓的问题吧……】
【血光之灾, 怕是非死即伤：）】
【小哥你想想，你那天晚上见到什么了？】
直播间里瞬间一片哗然。
密密麻麻的弹幕覆盖住整个屏幕, 各种问题和感叹让人眼花缭乱。
看着弹幕的年轻男子那叫一脸懵。
同时他还有点慌乱：“我不知道啊？为，为，为什么要盯上我啊？”
【大哥问您啊！】
【您那天到底看到啥了？】
【没拍到应该也有奇怪的事情发生吧？】
年轻男子捧着脑袋，满脸茫然：“哎？”
他绞尽脑汁努力思考，半响也没想到什么奇怪的地方。
【要不小哥从头说说？】
【对对对, 你从头说说，整理整理思绪？】
年轻男子连连点头：“好好好……”
他点开地图, 找到自己去的地方：“我去的那座山……那座山的名字？额, 当地人应该叫它石板山……吧？”
“这名字不奇怪, 那边都是奇怪的山名。”
“还有什么梯子山、慌爪山、猪蹄山、瓦架山……都是当地人喊的名字, 其实就是一大片没人去的野林子……不，也不是啥保护区啊。”
“景点？景点大概就是我去的观星台？”
“观星台早就废弃掉了，早就不营业啦……其他的话还有个瞭望塔吧？我去倒是去了，就是去的时候管理员不在。”
“啊？我为什么要去那边拍照？”
“拍摄星空要去光污染比较少的地方, 远离城市, 海拔高一点那是最好的了。”年轻男子回答着弹幕的问题，感觉自己的恐惧也少了不少：“那边最近的村子也要开上半个小时, 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好地方。”
【额……有没有可能？】
【有没有一种可能，对方也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笑死】
【我觉得很有可能……对方或许也觉得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更方便做坏事？】
【比如藏尸……】
【比如运输毒/品或者交易……】
【会不会在偷挖矿石？】
【要不是在偷猎？】
年轻男子盯着弹幕, 嘴角轻轻抽搐。
他疯狂回想, 突然一拍脑门：“要说疑点的话……我想起来了！”
直播间观众同时竖起耳朵。
年轻男子认真回想：“刚不是说起管理员不在吗？我到那边是半夜十一点多？按我的习惯会去和管理员那说一声, 结果我去瞭望塔的时候发现门锁着, 等我走的时候也没见到管理员。”
【……】
【这算什么疑点！】
年轻男子郁闷：“算吧？前几回来的时候，他都在的啊？我记得山林管理员一般是不能走开的吧？不都得呆在瞭望塔那，观察周遭有没有野火啥的嘛……”
【山林管理员？巡逻吧。】
【大半夜出去巡逻？不太会吧？】
【有险情就得出去的，估计小哥没凑上吧？】
年轻男子连连摇头：“不会，不会。”
他的眉头皱成川字：“我走的时候又往瞭望塔那走了一趟。”
“那个时候瞭望塔的大门开着，我进去喊了一圈还是没找到管理员，想着都要天亮，我还得去公司上班，我就留了个纸条然后走了。”
【管理员中途回来了？】
【还是有别的人闯进去了？】
【啊……这……哇哦……】
【就我看到另外个问题……大哥你通宵拍照第二天还去上班？】
年轻男子傻笑一声：“那不得赚钱吗？”
他骄傲地敞开双臂，洋洋得意地介绍自家的宝贝：“不然我咋养得起他们？”
【你刚还说你是个摄影师】
【你这摄影师正经吗？】
鹿鸣微忍俊不禁：“他的确是个摄影师，只是工作时拍的是人像，兴趣爱好是拍自然风景。”
男子点点头：“对对对。”
鹿鸣微将话题拉回开始：“你为什么没有担心管理员呢？”
男子笑着答道：“因为我看到了嘛。”
直播间观众打出一片问号：【？？？？】
【不是说没看到管理员吗？】
【不是说走之前也没见到管理员吗？】
【你咋看到的？】
【难道是在山路上遇见的？】
年轻男子摆摆手：“不是不是。”
他认真仔细地回答道：“我没直接看到他的人，不过当时我是开车走的，刚刚开到半山腰的时候还遇见了日出，那景色简直是太美了，因此我还停下来又拍了几张……”
年轻男子卡了壳：“咳咳。”
他将话题扯回来：“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侧半山腰有一缕烟，然后消失了……我觉得是管理员发现有烟后又过去处理了，才会匆匆忙忙没有关门的。”
直播间观众：“！！！”
所有人倒吸了口凉气，纷纷发出弹幕：【不不不不不……】
【妈耶，估计就是这个。】
【我怎么觉得管理员说不定……】
【呃呃呃大哥当时到底看到什么？】
【等等，你看到树林冒烟没报火警吗？】
“没有啊。”年轻男子看着弹幕也有点慌了，“那个烟已经很淡了，就一缕缕那种，而且就我拍照的那一小会就消失了……”
【啊啊啊对方肯定是发现小哥了吧？】
【发现小哥在半路上还咔嚓咔嚓拍照……】
【emmmmm我已经可以想象了】
【回到瞭望塔里发现那二傻子还留了自己信息】
【救命！】
【这是什么离谱开局】
【在烧什么？】
【直说会不会是烧尸体吧……】
【凶手是管理员吗？】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盯着小哥的人到底在哪里啊？】
年轻男子精神一振。
他巴巴地看向鹿鸣微，将问题重复一遍：“鹿大师，这人，这人现在在哪里？”
鹿鸣微道：“就在你楼下的草丛中。”
男子虎躯一震，不可置信地看向窗外。他的鼻尖冒出一滴冷汗，有种想到阳台上看看的冲动，又不太敢靠近。
【大哥，你过去看看呗？】
【反正也没枪，你在家里总不会有事。】
男子想想也是。
他假装自己要抽烟，手持摄像头走到阳台。年轻男子点燃一根香烟，一边尽量查看下方，一边小声向鹿鸣微和直播间观众介绍：“我这幢楼下是小区的公园，不过这里来的人很少，因此大部分地方都是荒草堆……吧？”
的确。
外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直播间观众两眼一抹黑，啥啥都没看见。
甚至有人怀疑道：【真的有人趴在这里？】
【要是现在下雨会怎么样？】
【前面的你好坏，但我好想看！】
【哈哈哈哈还有个问题，趴这里面真的不会被蚊子咬死吗？】
【是哦？】
【真的是厉害了啊……】
【应该会涂防蚊液吧？】
【杀手会涂防蚊液吗？】
直播间观众满头问号。
而趴在草丛里的韦达，则冷冷盯着吞云吐雾的年轻男子。
耳边蚊虫不断嗡嗡作响。
带来瘙痒的同时，还让韦达烦躁不已。
他也很想抽根烟。
看着年轻男子悠闲自在的模样，韦达眼底闪过一丝怨毒和愤怒。
算了算了，就最后一天。
几天盯下来，韦达已经可以确定那个男人的工作休息时间，剩下的就只能等到对方深夜入睡，然后一刀将他解决了。
最后一根烟，算我的宽容吧。
韦达收敛杀意，等着年轻男子回到房间——最好早点睡觉。
思绪刚刚落下，暴雨骤然到来。
突如其来的暴雨直接让韦达懵了，他一把抹去脸上的雨水，惊疑不定地看向黑压压的天空。
天气预报，今天应该是晴天吧？
该死的天气预报，简直就像是猜想台！
韦达骂骂咧咧，冷得直打哆嗦。
突如其来的暴雨将草地变得泥泞不堪，泥水渗入衣裳，让他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妈的，等明天就好了。
韦达调整了下位置，又抹去脸上的雨水，望眼欲穿地看着阳台的方向。
可恶的混蛋，快给我去睡觉！
韦达暗暗嘶吼着，赤红的双目死死盯着年轻男子，甚至没注意到身边小道行驶过去的警车。
没有开警铃，没有开车灯。
警车按照指挥，来到居民楼下。听到敲门声的年轻男子急急转身走进客厅，顺手拉上窗帘。
刑警们没有进房间。
内明外暗，要是多了几个人影，蹲在楼下的男人指不定就不敢上来袭击了。
年轻男子没忍住：“真的有案子？”
刑警没有遮盖，而是直白地说出答案：“事实上林业局上报，石板山的山林管理员已经失踪三日。今日上山搜查时，警方在半山腰发现两具被大火烧焦的尸体，其中的男性尸体被确定为失踪的山林管理员，女性尸体暂时还在调查中，预计的死亡时间和你前去石板山的时间能够对上。”
年轻男子倒吸了口凉气：“卧槽！”
他紧紧捂住嘴巴，神色紧张地看向窗外。
【我的妈呀！】
【小哥哪里是倒霉蛋？运气真的很好！】
【这是和杀人犯擦肩而过了啊——】
刑警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
鹿鸣微笑道：“警察同志，我有一个想法。”
年轻男子、刑警和直播间观众齐齐竖起耳朵。
草丛里的韦达还不知道屋子里的埋伏，眼见年轻男子到平时睡觉的时间还没熄灯，他已是怒火高涨，暗骂连连：“艹特么的兔崽子，居然还不睡？老子非得砍死你……”
正巧此刻，年轻男子又走到阳台。
这回他没有抽烟，而是合上窗户，拉上窗帘。
韦达眼前一亮。
果然，书房和卧室的灯一前一后关闭。
韦达又耐心地等了一刻钟。
紧接着他爬了起来，黏连着泥水发出哗啦的声响。韦达甚至觉得身体都重了许多，他努力走到房子边缘，一咬牙将自己的衣服脱了个干干净净，也免得到时候泥水在墙壁上留下印记。
原本的刀嘛……
韦达想了想，决定叼在嘴上。
他脱掉外套、上衣和裤子。
韦达最后就穿着一条内裤，蹑手蹑脚地攀爬上栏杆。
老小区常见的保笼成了他最好的攀爬工具。
韦达三下五除二，如猿猴般灵活迅速地攀上六楼，动作灵活到让戴着夜视仪的刑警都大吃一惊。
韦达的手轻轻落在窗户上。
就如同他预料的一样，窗户没有上锁。他轻轻推开窗户，双手扶住栏杆，身体轻盈跃入房间。
几乎双脚落地的瞬间，房间灯光大作。
韦达的身体一僵，惊恐地看向站满人的客厅。为首的刑警双手握枪，对准韦达：“举起手来！”
韦达：“！！！”
他下意识举起双手，同时露出讨好又小心地笑脸。韦达刚想说话，嘴里叼着的匕首吧唧掉在地上。
韦达：“……”
刑警眼明脚快，飞起一脚将匕首踢飞。
三五名虎视眈眈的刑警瞬间扑上前来。
他们狠狠将韦达压在地上：“你被捕了！”
韦达猛地醒过神来。
他心头惊恐，面上却故作恐惧：“不是？警察同志……我，我，我就想偷点东西，没必要搞这阵势吧？”
刑警冷笑一声：“偷东西？”
他上下扫视赤膊的韦达：“全身不穿衣服，也不带袋子，就叼着一把刀来偷东西？”
韦达表情一僵：“我……行，我承认。”
他讪讪然一笑：“我盯了好几天，这不怕人醒着嘛……”
年轻男子探出头来：“才不是。”
他大声呸了一口：“警察同志，我那天看到的就是他！”
韦达险些控制不住表情。
他双眼冒火，恶狠狠地盯着年轻男子，那眼神简直就像是要扒他的皮，抽他的筋。
年轻男子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下一秒他又想起鹿鸣微的计划，偷偷挺起胸膛来：“那天我去观星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他偷偷将那具尸体埋在观星台下面的！警察同志，您可得把凶手绳之以法啊！”
韦达：“？？？”
刑警冷着脸盯着韦达：“先将嫌疑人带回局里。”，而后他冲着年轻人笑了笑：“小伙子放心，我们定然会查到真凶的。”
年轻男子笑了笑：“我相信警察。”
只是韦达看过去的时候，却对上年轻男子讥讽的笑容，还有开开合合的嘴巴——谢谢你。
韦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