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主她为何那样(女尊)——道玄【完结】
时间:2023-10-20 17:15:38

  工部众人:“……”
  “莫非是看霄儿脾气好了许多,捡着良善之人欺负?”薛泽姝觉得自己想得有几分道理,“好端端的凭空从哪儿冒出来个水贼,她们一定是故意的,祝、岑两家仗着有袁芳拓撑腰,连我都不放在眼里!霄儿才那么大,又变得这么乖巧,她能威胁到谁?必定是冲着我来的。”
  “……”
  “袁氏老贼,仗着上头出过丞相,打起什么四世三公的名号,堂堂大齐的太府卿,每日只知卜卦算数、脑子里不是龟甲就是草根儿,放着底下这帮人欺负我女儿!”
  薛司空放下图纸,火气猛地涌上来了。她道:“收尾之事明日再说。”
  说罢,薛泽姝便让人备马,从大菩提寺杀回内城,没有回太平园,而是先到了袁府,在众人惊愕呆滞的目光下,把袁芳拓从静室里逼了出来,指责她勾结匪贼,居心叵测。
  袁芳拓一头雾水,好半天才问明原因。她也火了――好端端地惹薛泽姝干什么,全京兆都知道避着她的逆鳞,你们还真逆着捋老虎的胡须,派人去暗杀薛玉霄?
  为了平息司空大人的怒火,袁芳拓连夜叫来祝、岑两家在山海渡的负责人,当着薛泽姝的面捆起来抽,逼问她们究竟有没有跟水匪勾结。
  这是杀头死罪,几人一口咬死绝无此事,这纯粹是意外,愿意给薛都尉赔礼道歉,负荆请罪。
  鞭子抽了两轮,满院子灯火通明、狼嚎鬼叫。两家的长辈连夜往这里赶,生怕薛泽姝一怒之下真要见血――她是一条保护幼崽的虎,连皇帝都不敢逼迫太甚。
  到了半夜,袁芳拓见她面色如冰、毫不动容,便旁敲侧击地道:“赔礼的礼单明日一早就会送到薛园,你看,再打就打死了,都是士族千娇万宠养大的女郎,此事真是意外。”
  “天底下的意外,怎么就偏偏只发生在我家霄儿身上。”薛司空道,“商税贸易从来都在你们手里,往来运输的,谁知道里面都是个什么东西!陛下压着不说,难道打量着满朝文武都不知道?”
  袁芳拓道:“此后我一定派人严查。”
  薛泽姝冷笑道:“谁知道你派的人是不是还姓祝?她们连劫掠来的人口都敢买卖,难说会不会怀恨在心,又对付我家的人,但凡再有一个意外,别说是她们二等士族,就连你们袁氏,也未必不会在我手里脱一层皮。”
  袁氏是汝南名门,祖上的荫蔽确实显赫,但这一代并没有出什么高官要职。唯一的太府卿志不在此,几乎都不怎么上朝。
  “你不要太过分了。”袁芳拓皱眉低声道,“真要逼到杀人才罢休吗?”
  “为霄儿积德,我不愿见血。”司空大人面无表情,“我知道京兆所有的码头渡口都是你管,将祝家的人撤走,我府中有一批合用的人才,旁支女郎们也正无事可做,那些脏活累活、整日劳累着督促查看货物、收取商税的事,何必劳烦几个小娘子这么辛苦?”
  袁芳拓回过神来,知道她是要插手水上贸易。劫掠人口的事她并非全然不知,甚至还从里面吃到一笔丰厚的“孝敬”,这也是她开口保人的原因。这样一来,别说是这种敛财之事,就连渡口“船老大”的贿赂,恐怕也会受阻。
  在她沉吟不语的这半晌里,薛司空已经猜到事关她的利益,她压低声音,慢慢地对她道:“要不然我还是转去放鹿园,跟王秀谈谈明日怎么上奏此事?我怀疑袁氏才是跟水匪勾结的罪魁祸首,太府卿久不上朝,要是被陛下传召就为了这种事,恐怕会大失颜面啊……”
  这人看起来是未经思考的冲冠一怒,实际上肚子里装了一吨的黑水。袁芳拓没忍住面色一沉:“水渡之事,与你无关。”
  薛泽姝道:“为天下黎民生死而计,何事敢说无关?”
  “你……”
  薛泽姝起身,点了院中被打过了的几个女郎,吩咐道:“带去凤阁刑狱,明日我参奏上书后,请刑部审。”
  “慢着。”袁芳拓随之起身,险些绷不住表情,她道,“……我会革去她们的职务,让这些不中用之人赋闲在家,士族娘子即便有罪也不用刑,司空大人不要开了这种先例。”
  薛泽姝驻足回首,道:“那我明日派几个好用的后辈给太府卿,将山海渡重新清查一遍,我要整个京兆没有水匪的立锥之地。”
  袁芳拓看着她分毫不让的脸,咬牙应下。
  秋雨忽作。
  在薛司空给袁氏施压之时,薛园的灯烛刚刚吹熄。
  薛玉霄才有点犯困,门外忽然有侍从上前禀报:“少主人,崔家派人来访。”
  崔家?崔明珠吗?
  薛玉霄睁开眼,心说她这么晚来干什么,便起身随手拿了一件外衣披在肩上,回道:“说是什么事了吗?”
  “还没有问,车马已经到园外了。”
  “我知道了。”薛玉霄点头。“请她过来吧。”
  她起身时,裴饮雪已经重新点亮灯烛,他剪断一截烧焦的灯芯儿,问道:“崔娘子?更深露重,你身上还有伤,怎么这时候来找你。”
  “怪了。”薛玉霄也不理解,“不会是想念加央,想要回去吧?”
  裴饮雪看了她一眼:“你舍得送去?”
  “有什么不舍得的,只是怕崔明珠这人……她可坏着呢。你睡吧,我去厅中跟她说话,你怕冷,别受了风。”
  裴饮雪本来也不喜欢见外面的女人,颔首答应,取出一件淡青色的绣金云纹披风拢在她肩上:“外面冷,多添一件衣服再去。”
  话音未落,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侍从来禀报:“少主人,来的是崔七公子。”
  裴饮雪给她系披风带子的动作忽然停住了。
  侍从继续说:“主母听说您受了伤,派人拿令牌请七公子前来诊治,送了看病的酬金。”
  薛玉霄:“……我就是皮外伤,哪有这么麻烦。”
  裴郎的神情倒没什么变化,只是给她系好披风后,又自己穿了外衣,簪起头发,说:“我陪你去。”
  薛玉霄道:“你不是怕冷吗?”
  裴饮雪面色不变:“现在不怕了。”
  薛玉霄摸了摸他的手,外面秋雨绵密,厅中此时估计也没有生什么小火炉。郎君的身体都偏弱,裴饮雪格外怕冷,不该出去,不如干脆在内室接见也无妨。
  她这想法跟崔锦章不谋而合。
  要是去堂中,又要点不少蜡烛灯台,耗费油钱。崔锦章虽然出身贵族,但他多年行医,为人很是节俭,所以也不觉得夜间看病还需要那么庄重、惊动这么多下人。
  因此,侍从才禀告不久,就有点着灯笼的引路人走进外廊,在灯火映照出的影子和脚步当中,崔七郎很快到了门口,隔着一扇门开口道:“薛都尉,现在方便么?”
  内室重新点燃了灯台,橘黄色的温暖火光驱散黑暗。薛玉霄知道他不在乎繁文缛节,便道:“衣衫略有不整,礼节不到之处,请七郎海涵。”
  崔锦章在外面点了点头,推门进来。
  他身着道袍,带着自己的医箱,身形从分割内外的屏风后探出来一半,小心地看了看内室:“我能进去吗?你们没做那种事吧?”
  裴饮雪瞬间耳根泛红,薛玉霄也呆了一下:“……没、没有。”
  崔锦章这才挪进来,他吩咐随行的崔家随从关好门,放下药箱,碎碎念道:“司空大人给的真是太多了,要不然我才不会半夜起来呢。你伤到哪儿了?给我看看。”
  “给你看?”薛玉霄犹豫了一下。
  崔锦章认真道:“都尉大人,为人不可讳疾忌医,我收了诊金,就一定会治好你……”
  薛玉霄指了指胸口:“这里。”
  崔锦章话语一顿,他看着女人胸前微隆的曲线,挪开视线看了一会儿蜡烛,说:“还怪不是地方的……”随后又挪回来,表情非常地真诚纯粹,没有一点点其他意思地问,“当着裴郎君的面,我能看吗?”
  裴饮雪:“……你……”
  崔锦章立即道:“你放心,我帮三姐姐看看,你们俩到底是谁的毛病,我一摸脉就知道了……”
  崔明珠让他叫“三娘子”或者“薛都尉”,他倒好,聊着聊着还蹦出来个三姐姐,也不知道是从哪儿论的。
  薛玉霄忍不住道:“我们俩都没有毛病,七郎,这事还请你不要外传,事出有因,我慢慢跟你解释。”
  她解开披风和衣衫,露出上过药的淤痕。崔锦章仔细看了几眼,道:“还好已经上药了,处理及时,应当也不会留下伤疤。只怕会有内伤,你把手伸过来。”
  照我罗床帏(3)
第40章
  烛火憧憧,映照着薛玉霄的影子。
  她解开了衣衫,瓷白细腻的肌肤覆盖上一层暖黄的光辉,长发松散地用簪子挽起,几缕细细的、柔软的发丝垂落在颈侧,这样衣着不甚整齐的模样,反而给她增添了几分陪都中人人向往的风流气韵。
  崔锦章起初只是诊治,耐心认真地把脉施药。薛玉霄身体康健,但为了这份诊金不白费,他写了按照时节调养保健的方子。
  崔七郎的字迹很飘逸,几乎有些潦草,他吹了吹药方上的墨痕,从自己的专业领域脱离出去,刚要说话,一抬眼瞥见她望过来的目光。
  火光摇曳,笼罩在她纤长如扇的双睫上。薛玉霄有一双温柔款款的眼睛,眸心一点盈亮微光,她这么看着别人,无怪乎自秋收宴后,京中就有小郎君宣称非三娘不嫁……她倒不自觉,凑过来看药方上的字,低声:“难道很严重吗?你写了这么半天。”
  崔锦章眨了下眼,迅速答:“倒不严重,只是不能让司空大人白出一份钱,所以为三姐姐写了对应时节的调养药方。”
  说罢,崔七将药方递给裴饮雪。
  裴饮雪颔首收下,伸手拢起薛玉霄肩头上微微滑落的薄衫,将衣带系紧,他边动手边忍不住在心中叹气――若不是熟知她绝无此意,连他都要觉得这是什么狎昵的暗示了。
  薛玉霄偏过去让他系好衣服,随后跟七郎解释道:“至于我跟裴郎……你应当听说过我过往的荒唐事,一掷千金横刀夺爱的事,想来我应该没少做。但自从我得了裴郎,幡然醒悟,就再也不做那些恶事了。”
  崔锦章支着下颔,眼眸黑白分明、澄澈如水:“想必裴郎君一定与众不同,才能让都尉大人大彻大悟,里面有什么故事吗?”
  呃……故事……
  薛玉霄思考半晌,开始叙述:“成亲当夜我喝醉了,撩起盖头时,他突然持着一把匕首将我扑倒,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就算杀了我也不想跟我有染。”
  裴饮雪正为两人斟茶,闻言手腕一抖,险些把茶水倾倒出来,他神情淡淡的,指节却猛地绷紧,往袖子里蜷缩了几下。
  崔锦章颇为震惊:“真的?”
  薛玉霄道:“真的。”
  “裴郎君真是有骨气啊。”他诚心诚意地感叹,“不说别的,三姐姐如此才貌,即便是强娶,恐怕世间男子八成也是从了的。”
  “有骨气”的裴饮雪:“……”
  他将茶杯推到两人面前,耳根烫的快要烧起来,一言不发地看向地面,似乎要从结实的木制地板之间寻找到一个能装下人的缝隙。
  薛玉霄喝了口茶,马上接道:“没错。裴郎如此烈性男儿,威武不屈、富贵不淫,我实在心怀感佩。那一日之后,他连睡觉时都在袖中藏着一把匕首,如果我有强来的意思,便干脆鱼死网破。”
  崔锦章更加钦佩,对裴饮雪道:“世间无数艰难,从来教人屈膝跪地,不得不顺应时势。郎君逆流而上,这样的心性非常人能有,也难怪可以启迪三姐姐了。”
  裴饮雪道:“那匕首不是……”
  两人都聚精会神、很认真地看着他。
  “……是防身的。”他顶着四只眼睛,目光炯炯,只好顺了下去,但随即又补充,“并不是防你的。”
  薛玉霄道:“如今确实不是防我的。我与裴郎已经有知己之情,要不是他的坚贞打动了我,让我能审视过去、痛改前非,也不会有如今的薛三娘了。”
  崔锦章道:“原来如此……”
  “裴家待他并不好,加上我也确实需要有一个信得过的人打理后院,我才没有放他离去。”薛玉霄解释道,“还请七郎保守这个秘密。”
  崔锦章了解到来龙去脉,点头道:“两位深情厚谊,比之寻常的世间鱼水欢爱更加高洁。我一定守口如瓶。”
  薛玉霄这才放心,用胳膊轻轻戳了一下裴饮雪,递过去一个眼神――“搞定了”。
  裴郎却不看她,只在桌案下方、在袖袍的隐藏间垂手捏了捏她的手指,暗中发泄不满似得把薛玉霄的手背磨出一块红印。
  你倒是高洁了,那我呢?
  薛玉霄不知道他心中所想,被搓得手背红红,心说怎么连这样讲都不满意?难道这故事还能编的更缜密么……再说她也没编造啊,这不就是事实?
  两人眼神交汇一刹,又很快各自分开,扮演好“高洁挚友”的形象。
  此刻已至深夜,崔锦章收拾药箱准备告别,但收到一半动作忽然一顿,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三姐姐,我有个不情之请,能借一步说话吗?”
  薛玉霄应道:“好。”
  她站起身,抓了一把裴饮雪暗自摩挲的手指握了握,回头低声嘱咐道:“廊下风大,你别跑出来相陪了,小心受凉,我去去就回。”
  裴饮雪叹道:“我知道,一定是我不能听的。我们都这样冰清玉洁、毫无私情了,还有什么我不能听?”
  崔锦章闻言,脸颊微红地解释道:“其实就这么说也无妨,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三姐姐,京兆有几家医馆一直是我资助的,然而前一阵子陪都有乱贼,医馆低价诊治,赔了不少,我是男子,又立志不嫁,家族中没有我的私产,我怕这几家医馆再倒闭,百姓就更没有地方看病了……”
  “京中的医馆病坊大多价格昂贵。”薛玉霄道,“平民百姓之家,哪里经得起大病一场。我名下至今有义诊开放,所耗费的药材经费不在少数,资助医馆本来就是一件很吃力的事。”
  “所以我……”崔锦章说到这里,颇有些不好意思,“想借一点钱周转。”
  薛玉霄已经猜到他的请求:“你放心,我会帮忙的。”
  裴饮雪听到是这种事,心中觉得自己太过敏感了……怎么在她身边待久了,只要见到男子跟她私下亲近说话,便如此多疑?他莫名感到愧疚,刚想道歉,就见到崔锦章十分高兴地扑过来抱了她一下,抓着薛玉霄的手道:“三姐姐,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你一定会帮我的。”
  裴饮雪:“……”
  多疑也不能是我的错。
  薛玉霄被他撞了一下,向后踉跄半步,差点被扑到伤口。她抬手护住胸前,另一手扶住七郎的臂膀,道:“这种事怎么不跟你姐姐讲?难道崔明珠会不管你?”
  崔锦章道:“姐姐需要出席名门宴会,要买美酒名马,往来应酬,她这么自由自在地就很好,不必为我担心。我的路是自己选的,怎么能让家人为了我的想法而付出呢?我不想她还记挂着我的开销,耽误了自己的婚姻大事。”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