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说到做到,立马把电话打给我的私人法务团队,将事情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最后告诉他我的意思是尽快申请立案,让有罪的人及早接受法律的惩罚,避免危害社会。
叶氏向来守法经营,除了建立新项目,法务基本属于躺平的状态,那些被叶家高薪养着的人才早就闲得快要长毛儿了,每天都盼着有点事情可干。
一听说有事,还是涉及叶家第三代的大事,一个个的打了鸡血似的兴奋,把胸脯拍提嘭嘭作响,立下军令状,发誓一定要让贱人把牢底坐穿。
周时予和我夫妻三年,多多少少了解我的脾气,知道我说立案,就一定会立案,求情是没有用的。
他对此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一直用那种漆黑得看不到底的眼睛深深看着我,好像有很多话想要和我说,又不知从何说起。
我无法理解他这欲诉还休的德性究竟想要表达什么。
只是看到他那左右摇摆不定的窝囊样,特别闹心。
孟夏直到南风挂断电话,才明白我们是真的想要起诉她,不是开玩笑,也不是吓唬她,当即是又惊又怒,一下子泼妇附体,大呼小叫着朝我扑过来,十指尖尖的就想来抓我的脸。
这是连一直维持的娇小孱弱的人设都不要了。
真不知道她是聪明过头,还是蠢得可笑,到了这个时候还要主动攻击,实在是她太渴望去踩缝纫机。
我要是不成全她,都是我没有人性。
南风这种当代的武林高手岂能让她如愿!
在她的十指距离我的脸只有十公分的紧急时刻,抬腿轻轻一脚就把人踹了出去。
我发现了,这丫头揍人喜欢“动手动脚”。
孟夏本就长得瘦小,又摊上南风这种练家子,哪里是对手?直接被踹得在半空中飞了一会儿,然后叭叽撞在墙壁上,又沿着墙壁像滩臭肉一样滑了下去。
“叶扶苏,你指使身边的人对我行凶,致我重伤,我要告你!”
孟夏趴在地上,拱了半天才爬起来,呲着牙直吸气,疼得快要哭了,还没有忘记倒打一耙。
南风这脚没掌握好力度,踹得有点轻了,让她还有力气晒脸。
就该一脚把她踹到有出气没进气儿,然后到街上找个十年没刷过牙的乞丐给她做人工呼吸。
那味道,想想都销魂。
第39章 好稀奇
“随便,告去吧,爱哪儿告就哪告。你就是告到联合国,我都不带眨下眼睛的。刚才我忘了说,根本用不着手机录像,因为这间病房是叶家专用病房,里边安装了至少二十个隐形摄像头。从叶总进入开始,便自动进行摄像。
我虽然没有用手机录制,但那些摄像头已经把你们全方位无死角的记录个清清楚楚。你所说的每一个字、所做的每一个动作,甚至你头顶有几个旋儿,都照得清清楚楚。所有这一切,都将成为呈堂证供。法制时代,用证据说话。
方才是你意欲攻击孕妇,为了保护她们母女的生命安全,我不得不出手相救,这叫正当防卫,且不存在防卫过当。你告到哪里,也不会被支持。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省得劳民伤财还毛儿用没有,结局不过是把你恶毒的本性暴露给世人,伸出自己的嘴巴子全国性找抽。啊,对了,不是没有用,至少你给我提供了起诉你的又一个新的证据,谢谢哈。从古至今,像你这样高度配合取证的被告,真乃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我南风向你致敬。”
孟夏眨巴眨巴眼睛,想了一会明白过来,知道自己又做了件蠢事,代价会很大,并且无法通过撒泼耍赖挽回,便本能的去寻求周时予的维护。
她抱住周时予的大腿,把自己往他的两条腿中间塞,哭哭咧咧的叫时予哥哥,听得我浑身鸡皮疙瘩踊跃现身。
可不知周时予抽什么疯儿,不仅对于孟夏的求助视若无睹,还一直若有所思的盯着我看,好像第一次认识我一样。
直看的我心里头发毛,连忙检查自己的周身上下,看到没有不妥的地方,才算放下心。
周时予发呆,孟夏捏着嗓子不是好声的连哭带骂,病房里乱的不像话。
南风双手抱胸,像尊守护神一样把我细细密密的护住。任凭那二位虎视眈眈,却无法再向前迈出一步。
我躺在床上,想要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奈何环境太乱,时不予我。
真特么地烦!
这里是医院,是病人养身体的地方,不是菜市场,可不可以讲点社会公德。
他们就没想过我是个动了胎气的孕妇,需要有个安静的环境来休息吗?
孟夏不知道,周时予也不明白?好歹我生的孩子有他一半的血统哎,虎毒还不食子呢,他还真能做到冷漠的无动于衷啊!
我的太阳穴开始丝丝拉拉的疼,那种烦躁的感觉又来了。
我正在考虑要不要叫家里人来把我接回去,病房的门被人从外边推开。
周妈-我婆婆,双手提得满满的冲进来,欢天喜地、喜气洋洋。
在她身后,周爸迈着四方步,像大爷在逛街一样,闲庭信步而来。
完了,三个人的官司还没断完呢,又来两位很可能会参战的人员。
今天是不可能消停了。
太阳穴一鼓一鼓的难受。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我在考虑要不要叫我哥来接我回家。
“苏苏,我们来看你了,我孙子没事吧。”周妈乐颠颠的问。
不等我有所反应,周妈便把东西放在窗台上,开始一样样的往外掏,边掏边做着热烈的解说,吃的喝的穿的用的无一不包,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我和南风被这气势惊到无语,深知劝是劝不动的,默默的等待周妈的兴奋劲儿自行消退。
“叶总,我要不要告诉老叶总和夫人?”
“我没什么事,我爸才刚出院,千万别惊动了。我哥那边,也要暂时瞒住,实在不行再说。”
周妈掏得正上头,而孟夏在看到周妈进门时聪明的止住哭声,这让周妈没注意到病房里的异样。
周爸东西放下,转了一圈,发现坐在地上的孟夏,瞳孔一缩,立马心疼的把人给拉了起来,还给她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干嘛坐地上,多凉?你这脸是怎么了,哟,衣服都破了。怎么回事,谁打你了?时予,不是让你好好照顾你妹吗,怎么打成这样都没帮她?”
周父回过头,眼睛在我和南风身上不悦的掠过,带着明显的指责。
问句特别自然,似乎孟夏就是周时予的亲妹妹,一位父亲正在为儿子不能保护女儿而发火。
看来周时予只告诉他的父母我怀孕的事实,并没有说明我会在医院里的原因。
在我眼中,这是他对孟夏的另一种维护。
不仅我,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这样想的。
周时予浓眉紧锁,仿佛正在斟酌该如何和他爸解释,才能既不得罪我,亦可保护孟夏。
毕竟一个是他异父异母的亲妹妹,也是他年少时深爱、即使到了现在仍然无条件维护的人,另一个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肚里还揣着他的崽。
这是周时予第一次在我和孟夏同时存在的一件事情中,没有第一时间选择她,好稀奇!
然而,这样的一个局,怎么说都势必要选择一方,放弃另一方,怎么说都是错,怎么选都无法两全其美。
我安静的躺着,等待事情顺其自然的发展。
他是否选择我,我根本就不在乎。
但他必须得选!
不等周时予想好,孟夏哇的一声哭了,哭的那叫一个委屈。
周妈被吓了一跳,差点把手上的东西弄掉地上。
她瞪着两只眼睛四下撒目,看到周父手上扶着孟夏,脸色当即就变了,“她怎么在这,谁让她来的,时予是不是你,你怎么就这么糊涂!”
没有人回答她。
一个枕边人,一个自己生的人,没有一个和自己一条心,想必周妈内心糟烂极了。
周爸一看孟夏哭得那么伤心,更加心疼,一连声的问她怎么了,让她大胆的说,他会给她做主。
孟夏也是个人才,自知理亏,什么也不说,就是个哭。
那意思就是,还问啥呀,受委屈了呗。有这问的功夫,不如赶紧给我出气。
这种情况,我是不可能和孟夏下场撕逼的。
谁会和狗打架呀,对不对?
打赢了,那叫比狗厉害;打输了,那是不如狗;打个平手吧,那也是和狗一样。
周妈追问周时予她怎么会在这儿,不是说了不要让他带她来我面前晃吗。
周时予抿唇不语,孟夏只顾着哭。
还是南风,她站了出来,口齿伶俐、逻辑清晰的把从我进入周氏到在医院醒来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事无巨细的描述一遍。
尤其是孟夏两次对我出手的部分,描述得那叫一个细致入微,简直就是情景再现,完美阐述孟夏下手谋害我和周家下一代的事实,坐实了孟夏有意谋害的罪名。
周爸沉默了,拉着孟夏的那只手无意识的松开,略显责备的了孟夏一眼。
看,这就是周爸的价值观。
无事时,他可以疼爱孟夏,但一旦事情涉及他周家,他就会立刻做出选择,孟夏必然成为一枚弃子。
第40章 选择
我不由思考,所谓的疼爱究竟是什么呢?
“南风你闭嘴,你是什么东西,要你嘴欠胡编乱造?”孟夏见周父周母的神情都变了,连周时予都没有替她说话,担心形势对她不利,来个先发制人。
只是吧,这话我可不爱听。
她说我,我都可能不当回事,但说南风,我不允许!
“你说她是什么人?她是我叶扶苏的助理,在锦城行走,谁都得给几分面子的人。她从不乱说话,但说出的每个字,都带着分量。倒是你,是个什么东西,一条靠着周家呼风唤雨的狗而已,也敢对我叶扶苏的助理不敬?在我面前大呼小叫,谁给你的胆子?”
我拉下脸,身上冷戾的气压蓦然地自行升腾,这让所有人不由一愣。
我惯着你们,你们可以为所欲为。
当我不惯着了,你们对我来说,又算得上什么呢?
我可是叶家唯一的女儿,从小接受严格的教育,十五岁开始跟随父母走南闯北学习生意之道,那些无声的厮杀、杀人不见血的比拼,培养了我坚韧果敢、杀伐决断的性格。
因为想要做周时予的小娇妻,生活在他的疼爱和呵护之下,不愿他被叶氏女婿的光环压住,所以我收起所有的锋锐棱角,让自己做他的附属,事事以他为先,还甘之如饴。
现在我看透一切,不想再做一条舔狗,而是做回我自己,遇上事情,身上的气度便自然的显现。
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虽说人躺在床上高度不够,但气势丝毫不减。
自古多情空余恨。
我对周时予也是这样。
经历两世纠缠,我已想不起当初相爱的样子。
如今的我,只想要报仇和远离!
“周时予,我今天躺在这里的原因,你和你的好妹妹心知肚明。既然你没有和爸妈说明,我也不想拆穿你们。可是,你在面对我和孩子的安危时,选择维护凶手,这一点我万万不能接受。
既你对孟夏情深不悔,我也不做那打散鸳鸯的棒子。我叶扶苏今天成全你们,自动退出。我的法务已经着手准备离婚诉讼,你等着法院的通知吧。
现在请你们离开,我不想再因为没必要的事情浪费精力。”
离婚没谈成,还被送到医院,这顿折腾,我累了,好累。
“什么啊,苏苏宝贝你说什么呢?什么鸳鸯,什么退出,你是我周家的正经儿媳妇,谁退出也轮不到你啊。时予,你们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又是孟夏那个小贱人闹的事,她还真是贼心不死啊。”
周妈对于突然发生的一切很惊讶,也很气愤,她放下手里的东西,急切的来到床边把我抱在怀里哄我,“苏苏宝贝千万别动气,对宝宝不好的。你现在是准妈妈了,做什么事之前,要先想想宝宝哈。”
这句对宝宝不好的话,极大的触动了我的反骨。
我承认周妈是喜欢我的,对我特别好。
在我和周时予之间,不涉及原则,她会无条件的偏袒我。
可一旦涉及到根本性的问题,她会向着谁呢?当这个问题有关她未出世的孙子,她的选择又会是什么呢?
不过一句退出,周妈首先想到的是不能让我的情绪影响到她的孙子,却并没有思索问题出现在哪里,是否该给我一个正确的态度。
也没有想,我是因为遭受了什么,才会说出那样的话。
难道这就是世人常说的婆婆和亲妈的区别吗?
周爸更不用说,他全程都站在孟夏那里,便是看向我,也是盯着我的肚子--他在意的,也只是他周家后代。
在我和孟夏之间,周父的选择也是孟夏。
此时再去回想两世为人,我和周家的纠缠,才发现,类似的委屈我受了数不清多少。
好比现在,除了南风,那几个人有谁是真心为我着想的吗?
我明明是叶家人捧在手心的宝贝,却在周家做了数年的外人,也是可悲。
此时此刻,我无比清醒。
原来对于周家人来说,不管对我怎么好,哪怕我力挽狂澜的拯救了整个周氏,对于她们来说我始终是个外人。
她们对我再好,也只是让这份好通过我,转嫁成给周家的付出。
这是我第一次认清自己在周妈心中的地位,也是第一次,对她有点失望。
或许她只是一时的情急,并没有想那么多,但往往就是这种情急之下所做的选择,才是最发自内心的。
她真正在意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是我太傻了,三年的时间,都没有看清楚真相,而是把所有人都当成我最亲的人,真心的对待。
心口一点点的发冷。
反正早晚都要知道,既然今天赶上了,就一起说了算了。
“爸,妈,今天您二老都在这,有些话我不吐不快。如果我所说的话让您二位不开心了,还请二老多多包涵。”
周妈忐忑的在我和周时予之间看来看去,周爸垂着眼睛,淡淡的无动于衷。
“苏苏你别这样,有什么事我们回去说,养身体要紧,乖一点,好不好?”周时予试图阻止我的话,他想拉我的手,又一次被南风格开。
急得他在外围跳脚,却越不过南风这道钢铁屏障。
我没有理他,别哪样啊,你做得出,还怕我说出来给人听?反正早晚都要知道,早知道早好,省得还要想办法让她们接受。
“妈,爸,鉴于周时予在孟夏重现之后的种种表现和给我造成的无法弥补的伤害,我决定离婚,协议已经交到他的手里,可惜他不肯签字。所以,我动用了我的私人法务团队,他们将以最快的速度发起诉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