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灼灼……
怎么办,第一八零八次想要对其动手了。
“行吧,你一个我一个。”
佟佰冷哼一声,表示接受。
见达成一致后,白灼灼便进了城门,向着客栈走去,准备在这清水县逗留一个晚上。
进客栈后,白灼灼做得第一件事便将大白菜给了店小二,给了赏钱后,便坐在了二楼临街的窗边。
这个位置正好将街景看了个完完全全,这是白灼灼的习惯,没到一个地方后,她便会在街上去找,有无什么灵器铺子。
她有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不修可不行呢。
白灼灼下意识地将手放到了乾坤袋上,感受着里面虚妄镜的气息,眼中却渐渐悠远。
回到了两年之前发生的事上。
当时在晋元宗,她正准备向闫雪飞辞行,中途却与翁玉宸联系上,意外地发现闫雪飞不见了后,那洞府顷刻间便移位了平地。
而她侥幸没能被塌在里面,却损伤了唯一一个可以与翁玉宸联系的宝器,而天边的那道金光竟是来自于恒绰仙君,他于闭之际再行突破,如今已到了半步飞升。
修士飞升之际便要斩断彻底的尘缘,彻底与凡间的一切割裂,所以他曾经住过的洞府,才会破碎。
但白灼灼却有几分怀疑,只因他是半步飞升,又未曾完全飞升成神,洞府怎会破碎,而且正好是掐在这个时间点上,很难让人不怀疑对方是在消灭罪证。
但如今镜子破碎,她唯一可以与之讨论的人联系不上。
于是白灼灼只得将下山的日期延后,在宗门里开始探听厉恒的消息。
但听到的不过是道君今日宴请了诸位弟子,在席上表示在不会收徒了,于是众人纷纷扼腕叹息,安慰其痛失唯一的弟子,于是恒绰伤感之余,在席上宣布在要闭关,努力冲击境界,争取在半年成真正飞升。
将白灼灼潜入起身边观察的最后一条路生生斩断,于是白灼灼便决定从外界入手,让众人企图回忆他与闫雪飞之间的爱恨情仇。
之后更是努力将其往囚禁的道路上去引,但众人却都是另一副态度。
“恒绰仙君心胸宽大,并未计较,倒是那闫雪飞自己受不了逃出了缥缈宗,十几年都未见踪影。”
白灼灼:“……”
最后她甚至想到给长老报告,但转念一想,宗门必定对其百般维护,只因恒绰若是真的飞升,那宗门实力便可更进一步,宗门怎会为了那一点点的“捕风捉影”,牺牲掉晋元宗的全部希望呢。
于是这几条路走不通,最后因她“抹黑”道君的行为,也被众弟子所孤立,就连她想去宗门里的灵器堂修缮灵境,也得到了八百八十九颗灵石的巨价。
饶是迟钝如白灼灼也该预料到这是有人给她使绊子,为了独善其身,不让那些人使出更下作的手段,白灼灼便火速地下了山。
下山后,立即便前往了镇安县,寻访查明后,依然不得真相,只因那地方前些年生了瘟疫,人员死的死伤的伤,所以才成了做死城,而知道其当年缘由的人也死在了里面。
于是白灼灼只得退而求其次,开始以镇安县为中心,往周边扩散,一边走访相邻的城镇,果然让她找到了相关的一鳞半爪。
邻县县志记载,说是千万年前,魔王出世,招致人间生灵涂炭,修仙界有仙人站出,将魔王封印,可自己竟受了伤,陨落在了滁山。
在多的信息便没有了,想来因为其年代太过久远。
但白灼灼依旧不死心,这些年也在周边暗暗寻访,可再也未曾得到什么有效信息。
于是只得将脚步慢下,有时兴致来了也会在顺眼的城镇住上一段日子,为村民们解决一些山景古怪,在赚取酬劳的同时道法也精进了些。
这些年过得也还凑合,但唯一不满意地便是少了点什么……
白灼灼叹了一口气,将乾坤袋里的灵境逃了出来,镜周围微微斑驳,而其中的一片碎片上,依稀还站着沉着发乌的血迹。
而她没到访一个地方,都会在临街找那些灵器铺子,可人间的锻器师自然比不上修仙界的,两年之内她已经走访了无数间铺子,可一个能解决的人都没有。
白灼灼有些泄气,不愿在伤心,于是将灵境搁到了一旁,将窝在凳上的佟佰抱起来,放在了膝头,双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替其顺着毛。
佟佰:“感情我是你的小灵宠,开心了摸不开心了也摸?”
白灼灼眨了眨眼,神情很是无辜:“难道不是么?”
眼见手下的赤狐不服气地扭动着身子,她便连声道:“谁给你吃,谁给你穿,谁为了养你而一天打好几分工?”
白灼灼一边反问,侧头间店小二却端着一碟子菜走了过来,白灼灼便忘了教育这“不知感恩”的狐狸,开始专心干饭。
佟佰沉默了,他将屁股沉下,躺在了白灼灼的臂弯里。
唉,什么叫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如今可是体会得透透的了。
可望见少女满足的笑,佟佰竟生出了些五味杂陈,只因没能比他更清楚少女这几年的遭遇。
当年说好听点是下山做任务,说不好听点便是被赶下了山,当时行礼也未来得及带,只顾着在月黑风高夜将他顺走。
明明是一个妙龄女子,却要为生计奔波,好在她道法精进,间接规避了很多潜藏的危机。
但为了赚取盘缠,曾在月黑风高夜中与狼妖搏斗,在河底被蚌精夹过手指头,还时常碰到些不讲理的散修,与她抢夺机缘。
最难的一段日子甚至流落街头。
可纵使这样,她却未曾喊过累,总是笑眯眯的,转来的盘缠会用来买刚出锅的桂花糕,第一口先喂给他,好不容易换到的灵石给他当零嘴,但却舍不得为自己裁制一件新装。
正是爱美的年纪。
她明明时常在街边驻足,望着那些打着伞出游的贵女,可贵女却看白灼灼像是乞丐,捂着嘴嘲笑,他气冲冲地跳出去,将那贵女新制的衣裙踩脏,等她们挥手驱赶他时,他便在此刻骤然出爪,将那贵女的芊芊玉手手抓个稀巴烂。
每当这时候,她便会哈哈大笑,笑容却不抵眼底,佟佰知道少女在思念谁。
毕竟他也有些想念,也不知道他会回来吗?
佟佰正走神间,眼前便被一道阴影笼罩了,原本的凳上便坐下了一个人,顶蓝色色的衣角搭在凳边,那人却朝白灼灼俯下身。
惊得少女握在手中的筷子啪嗒一声砸到了桌上。
佟佰也被这声惊得浑身一抖,狐狸心跳的很快,那人最爱穿蓝衣,会是……翁玉宸吗?
第51章 第五十一把剑
“好久未见……”
白灼灼看向了说话人, 少年面庞白净,容貌清秀,笑意点缀在他眼角眉梢, 好似镀上了一层并不存在的金光。
但她疑惑的是对方竟然会出现在此处, 一个离晋元宗十万八千里的地方。
于是眨巴了双眼, 还是忍不住问道。
“你怎么会在这?”
兰瑛一愣, 面色有些许怔然,可望着少女那明显风尘补补的面容, 他便意识到了什么。
少女三年前离宗,自然是不知道宗门里的消息了。
目光不自觉地带了些怜悯之色, 神色越发柔和, 斟酌了下才道:“你怕是不知道,周天秘境怕是要开启了,这是修仙界的大事, 不限宗门,修道者皆可参加。”
……原来如此。
白灼灼瞬间便想到了方才进城时的大排长龙,中间似乎大多都是些年轻的修士,此路是前往的必经之路,所以在这小城停留的人也不少。
兰瑛也为此而来。
而周天秘境。
白灼灼自然是听过这秘境的大名,前世她也曾陪封霆从中历练过,也就是在这秘境里。
“你是一个人么?”
兰瑛闻言后, 便站起身来到了二楼的凭栏处,示意白灼灼也跟过来,站定后, 白灼灼便顺着少年所指的方向看去, 就见一口有几个身穿着晋元宗外门弟子服的身影。
其中一个好像看到了兰瑛,起身向他挥手, 如塔般的身影伫立在低下,便是不发现也难。
而白灼灼则面色一变,迅速地将身子靠后,迎着兰瑛疑惑的视线,她苦笑了一声道:“你怕是忘记了我是为何会下山的?”
兰瑛听后眉头一皱,微微思索片刻,才终于有了头绪,依稀记得是由于做宗门任务时,前往风谷采集幻灵草,白灼灼很快便摘好上交给了任务处,负责登记的弟子却不见了,于是出门去找,等回来时却发现,自己摘得的一等幻灵草却成了别人的。
原来有位弟子,做主将他摘得那些二等的幻灵草换给了白灼灼,又将白灼灼摘得的上等灵值换给了自己。
那人理亏却又睁眼说瞎话,气的白灼灼与之动了手,那名弟子自然不及,狼狈倒地便说白灼灼欺负同门,还那白灼灼的身世做文章。
是以白灼灼最后的惨,与那人有着根本性的关系。
兰瑛面上不知怎地却是一红,只因当年他却是个旁观者,不敢为少女伸张正义,只能在私底下关怀。
于是这下手脚都不知该往那放了,原先还想着邀请少女与他一同前去,可如今……
白灼灼就见一侧的兰瑛面色几近变化,最后定格的竟是一片灰败。
她瞬间就明白了对方是为何,但她却从未怪过少年,只因在那个艰难的时期,少年的行为也无异于雪中送炭,虽然不曾明面上与她交往过密。
但白灼灼知道,他们是朋友。
于是眨了眨眼,神情洒落不已,伸出手便拍在了少年的肩上,随后道:“那你快下去罢,他们该等不及啦。”
兰瑛下意识地摸向了少女方才触碰过的位置,仿佛向借此留住那抹幽香,他神色有些许张然,眼见少女转身离去之时,心中却生出了一股浓浓的不甘。
于是咬了咬唇道:“你也会去吗?”
白灼灼身形一顿,她还真的未曾想过哎,但她转念一想,三年期限既满,那翁玉宸会出现吗,在一想到到方才兰瑛所说,此次秘境开启厉恒也会去,那是不是就代表着翁玉宸也会出现在哪。
这个念头让白灼灼心跳的快了一些,但她终究是未回应身后人,转身便又回了方才的位置。
只留下原地踌躇的兰瑛,目光在白灼灼的身影,已经楼底下几个同门身上来回寻索着,过了半晌,抬步便下了楼。
背对着楼梯口的白灼灼依然能感受到从后方传来一道幽怨的视线,她有些无奈。
心知兰瑛此人便是缺少些许魄力与坚定,一边想与她同行,一边却放不下楼下的几个同门,天底下哪有两全其美的事,全看舍得了。
但兰瑛的选择白灼灼却不例外,只因她成为不了那个绝对的选项,即便这样,他避无可避地想起了另一个人,如若那人还在,必定是会坚定选择她的吧。
白灼灼鼻头一酸,她若无其事地将狐狸抱起放在桌上,随后将脸埋了进去,不想在听从楼下传来的笑闹。
等那阵喧嚣声停了之后,白灼灼才终于直起了身,打算去街尾的灵器店碰碰运气,可刚跨过门槛,等在街面上的一行人才终于转过了头。
待看清那怀抱着红狐的少女面容时,几人神色各异,那与白灼灼有过,的弟子脸色一变,而兰瑛则朝着白灼灼踏出一步,神色还带着一丝讨好。
他悄悄接近,附耳道:“灼灼,你一人行路不方便吧,不如我们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白灼灼微不可查地侧了侧身,她朝着兰瑛扯出了个笑容,可那笑容却不达眼底。
兰瑛突然间便有些后悔,但如今却是骑虎难下,顶着身后几道压迫的视线,正不知该如何收场时。
就被少女的一句“不配”给震到了当场。
他不可置信地抬起眼,少女却径直与他擦肩而过,发尾在空中一荡。
兰瑛竟松了口气。
方才与少女离别后,他心神一直不宁,恨自己那般懦弱,连句话都不敢说出来,于是磨磨蹭蹭地用过饭后,随着众人一同起身之际,却突然生出了种豪情万丈。
于是诓了众人随他一齐等着,等少女出来时,便发出邀请,可话出口的那一刻,他便后悔了,悔的却是不知如何向身后的同门交代,如果少女答应,那么一路下来,那个夹在中间辛苦为难的人便是他了。
但少女却在此时拒绝,无疑是让人大松了一口气,或许是他吐气的幅度大了一点,瞬间引来了少女的注意。
那双好看的杏眼里,即便被夕阳染上了一层暖意,却依旧未曾抵达眼底,冷冷地盯他一眼后,少女紧接着便与她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