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开始感慨冥界冥主还真是好福气,居然在此地金屋藏娇,却也不知冥后可曾知道……
等回过神,看向暮如霜的视线便难免带上些许隐忧,十分怀疑如此对方是否是遭受到了男人的哄骗,懵懂地等待着垂帘,且对外间的一切都懵懂无知。
欲言又止之际,暮如霜却转去了室内,半晌后怀抱了个小小的锦盒出来,脸上的表情很是不舍,在盒子上轻抚了几下,才下定了决心,朝白灼灼递来。
语气也很是坚定。
“你将此物带给他,他便明了了。”
白灼灼愣愣地接过后,忽然有种淡淡的荒唐之感,就觉手上的锦盒仿佛烫手山芋,正纠结之际,身后却传来一道声音。
“打开看看吧。”
翁玉宸的声音莫名地给了白灼灼安心,手指便搭上了那锦盒的银扣,缓缓将其揭开,就见那锦盒里,躺着的竟是两块起的貌不惊人的漆黑石头,石头上隐隐还雕刻着什么字体。
她不由得张大了嘴,有些大感意外。
翁玉宸看清后,眼底同样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便是了然了,可了然过后,胸中却多了一丝复杂:“这是三生石。”
“何为三生石?”
翁玉宸低头看向说话人,就见少女眨着懵懂地大眼定定地望着他,翁玉宸脸上的表情便有些意味深长,还没等他想好该如何解释。
对面的暮如霜在整理好情绪后便道:“三生石是民间有情人之间的传统,只要在石头上写下两人的名字,两者便生生世世地在不可分离了。”
白灼灼瞬间便联想到了方才小骷髅说的话,原来这东西就是三生石啊,她眼底闪过一丝了然,重新看向那石头,将上面雕刻着的姓名完完整整地念了出来。
“宴情。”
这个名字一脱口,在场的诸人神色便是各异,翁玉宸脸上则是若有所思,而白灼灼却很是怀疑,只因按照宴请的性格来看,压根不会信这东西,更忘乎送给九黎。
按照他们的故事,宴情应当从未爱过,从到到位她的心中便只有责任与苍生。
但是,是真的吗?
想起九黎死后宴情死寂的眸光,已经如愿以偿的倒在九黎坟上时,颊边的那缕微笑。
已经那三生石上飞扬的字迹,她似乎能看到宴情在窗边凭栏的倩影,一笔一划满脸认真地将自己的名字雕刻上去,可还未来得及送出,就遭遇了那样的事情。
……
仿佛为了印证白灼灼心中所想,一脸怅然地暮如霜坐在了锦凳上,捧腮伤怀道:“我与长姐从小便不亲近,随一同被仙门收养,但师姐被宗主看中,也便随他姓,我便作为寻常弟子,且姐姐生性冷漠,我们姐妹二人总是聚少离多。”
“直到姐姐满身是伤地出现,告诉我她要出去出任务,没个三年五载的便回不来,让我照顾好自己。”
“幼时的我心中有气,认为姐姐总是太过在意宗门的一切,将我放在最后一位,却忘记了姐姐本就是极为护短的人,那时,我不知道姐姐的任务竟是刺杀魔种,等我知道时,已经为时已晚,姐姐她早已走上了那条不归路,也迎来了自己最终的结局。”
“而她之所以会接受任务,也全然是因为我……”
暮如霜低头,逐渐泣不成声:“当时,宗门以我作为要挟,长姐才会……但如果不是我,之后的一切便不会发生长姐也就不会死。”
“都怨我。”
少女的眼角逐渐溢出了大颗大颗的泪,她拼命地摇着头,似乎想忘记一切,但这负罪感已经折磨了她百年之久,岂是那么容易破灭的。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白灼灼大致也能猜到,宴情身死后,身为妹妹的暮如霜拿到了三生石,彼时,九黎屠进仙门,身为仙门一份子的暮如霜也不得幸免,机缘巧合下,被冥界界主所救,这才得以保全自身。
但余生的漫漫岁月只剩自责,所以她才会甘愿留在冥界。
白灼灼在心中暗叹,便伸出手拦住了暮如霜窄瘦的双肩,轻轻地抚着,转过身子时,才发现面前的翁玉宸抬眼望向窗外,眉宇间不似往日的冷寂。
她悠悠一叹,同时抓紧了手中的锦盒,等到身子微僵,怀中的暮如霜才止了哭音,懵懂的抬头,两眼也肿的像核桃一般,触到了白灼灼关怀的眼,她不好意思地别开视线,从白灼灼怀里挣脱出来。
白灼灼微酸的臂膀和僵硬的身子才得以解脱,等到暮如霜前去净面时,白灼灼得了空才龇牙咧嘴,将手方才脖颈处揉动,一边走动之时。
却不设防手肘被翁玉宸握住了,白灼灼还来不及反应,脖颈处便是一凉,少年的手指便点了上去,准确无误地便捏住了肩膀最酸痛的位置,随后竟使力揉动了起来。
力道也是刚刚好。
白灼灼的脖颈立刻便酥麻一片,天灵盖都险些飞了,可被少年接触的那一小片皮肤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身子被方才被暮如霜抱住时,还要僵硬万分。
浑身上下竟无一处有知觉了,只因那些知觉竟全都汇入了被少年触碰过的脖颈后方。
她红着脸,想要往后放看时,眼角余光却忽然瞥到珠帘后暮如霜的身影,在她抬眼瞬间,白灼灼突然往前了一步,而翁玉宸搭在她身上的手,也落回了身侧。
来不及留意身后人的表情,白灼灼如蒙大赦般地迎了上去,将白巾递了上去,竟令暮如霜有了一两分地受宠若惊,她迅速地洁过面后,便将白灼灼送了出去。
一路上,颇有些依依不舍,因为她实在是太寂寞了,即便相处仅仅半天,可她却觉心怀是从未有过的放松,白灼灼也有同感。
心知这暮如霜也是个可怜人,魂魄不全只能在冥界苟全,且地位尤其飘忽,若是被冥后娘娘发现,那……
她长叹一声,有些纠结要不要点醒眼前人。
于是只能旁敲侧击地问道冥主对她好不好,而这下便轮到暮如霜哭笑不得了,迎着白灼灼担忧的视线,她笑得弯下了腰,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过了好久,才终能吐出完整的句子:“你误会啦,我与冥主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冥主他人很好,让我有了一角遮风的屋檐,对我很是关照,我呢,无以为报,仗着女红好,有时会帮他缝补冕服上的刺绣。”
白灼灼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正想着该如何补救之时,可那方才还正色严肃的暮如霜,竟趁着前方的翁玉宸不备,朝着白灼灼附耳道:“不过我也并非全然无辜,我喜欢他。”
说完后,暮如霜倾起身,望着完全呆愣的白灼灼笑出了声,笑声飞的老高,瞬间吸引了前方翁玉宸的注意。
他回头就望见,花海里,两个相对站着的两个少女,其中一个穿着青白的衣裙,怀抱着大大的锦盒,瞪大了眼,神色有些着急:“真的假的,你别骗我呀。”
而背对着他的另一位少女,悠哉悠哉地倒退着,拖长了声音:“当然是……”
“骗你的啦。”
一声短促的尖叫声响起,那怀抱着锦盒的少女双眉一簇,追上了前方遁逃的人影,使出了独门绝技——挠痒痒。
“让你骗我!”
两人笑着闹着,声音悠悠地荡上了青天,花海里来回穿梭躲避着的身影,也仿佛穿花而过的蝶。
这幅画面深深地烙在了翁玉宸的眼底,他定定地望着怀抱着锦盒的姑娘,目光盛满了午后晒日的余温。
而这画面便落到了,被白灼灼扑倒在花海里的暮如霜,她躺在花海里,被花香簇拥着,心底却涌上了淡淡的艳羡之意。
她永远都不会被人这样看着了。
这个发现令她鼻头一酸,却也让她生出了些许的感慨之意,于是正趁着白灼灼俯身之时,她忽然道。
“一定要珍惜身边人啊。”
白灼灼一愣,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就见那仰倒在地上的暮如霜神情幽怨,定定地望着她,像是在透过她看别的人。
正当她还摸不着头脑时,就听暮如霜促狭的声音响起:“方才我都看到啦,他替你……”
白灼灼恍然大悟,立刻便从头到脚都被罩上了一层粉色,望着身下少女打趣着的笑,她忙从地上站起来,将衣摆上的草叶抚开,掩饰似的干些别的,好像这样就能好受些。
这幅画面落在暮如霜的眼底,却使她深深地叹了口气,将视线放到了头顶青白的天上。
要是没有那一切,是不是她也会如此轻松?
眼中痛苦一闪而过,她又陷入了那种熟悉的绝望里,却不设防,就被突然俯冲下来的白灼灼,带起的风糊了满脸。
暮如霜将目光放在了白灼灼的脸上,少女澄澈的眸子好像倒映了头顶的蓝天,脸上竟是从未有过的严肃:“这是她的选择,你不应该自责。”
“况且,你姐姐也不希望你这样……”
暮如雪喉头哽咽,她抬手捂住了眼睛里翻涌着的热意,随后借住白灼灼的臂膀坐了起来,正努力平复之际,却忽然被眼前人倾身抱住了。
这一次,换成她附耳朝她道:“不管你方才说的是不是真的,都祝愿你如愿以偿。”
祝你,也祝我。
白灼灼也心底道,随后与暮如霜一步三回头地告了别,彼此约定好,如果她神魂修复好,或许回来人间看望她。
白灼灼自然说好,挥手作别后,转过身来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于是便从来时的路,穿过那树洞,回到了方才的大树下,那树下竟还有着一道人影。
阳光自树缝中晒下,落在了来人的脸上,顾修齐叼着草起身,就望见远处那相携着的少年少女。
也真是该死的相配啊。
他落寞道,随即很快地便接受了这个事实,大摇大摆地来到白灼灼的身前,怒气忽略翁玉宸的目光。
“拿到想要的了?”
“不然?”
顾修齐忍耐地闭了闭眼,这清冷如玉的少年怎么每次见他都活像只斗鸡,明明他也没做什么啊。
心里委屈极了,面上也控制不住地带出了些。
而这画面落到白灼灼的眼里,却令她有些五味杂陈,因为那段往事,她确信顾修齐是喜欢“自己”的,可她怎么告诉他,他喜欢的人其实并不存在。
也不知脸上的表情是否太过直白,还是欲言又止,白灼灼的眼前前突然投下了一片阴影,白灼灼抬起头,就看到原本还一脸不正经的顾修齐皱眉望着她,半是惋惜半是失落地望着她:“你怎么这么傻,你就是辛未,辛未就是你啊。”
果真如此么?
顾修齐调查过他么,白灼灼心突然跳的很快,她正要急急发问时,身边便立即罡风大作,随后一股吸力将白灼灼不断往后拽着。
心猛地一沉,却控制不住离顾修齐越来越远,而他脸上的表情也很是奇怪,带着淡淡的怜悯。
在即将被拽入现世,白灼灼就看到顾修齐上前一步,同时也看清楚了他的口型。
他说的竟是缥缈宗???
缥缈宗会有她想要的答案么……
第64章 第六十四把剑
下一秒, 白灼灼便从幽池里冒头,被翁玉宸抓着手从池中给拖了出来,而方才池中黝黑的池水, 与那些怨灵竟统统不见了。
白灼灼险些以为这是一场错觉, 正在为方才顾修齐的话心惊不已时, 角落里的薛泠音与阮灵韵便迎了上来, 将她从池中拽出。
一边急急问道:“没事吧。”
白灼灼摇了摇头,看向了空无一物地池底。
“这是怎么一回事?”
阮灵韵顺着白灼灼的视线望去, 皱眉道:“都被献祭了,活人入冥界必须要以怨灵为引。”
“原来如此……”
白灼灼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后, 便将视线放倒了说话人的身上, 阮灵韵带着关怀的面容便闯进了视线。
她忽然想起,她便是缥缈宗之人,于是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抓住了阮灵韵的双臂道:“若是此次能安然出去, 我能同你一起返回缥缈宗么。”
哪里有她的身世之谜,白灼灼说什么都想试试。
阮灵韵心中一喜,正要点头之际,却忽然察觉到了身侧一阵若有似无地目光。
她侧过身,就见石壁前的少年,神情颇有几分晦暗不明,但目光却能找出一切的脏污。
阮灵韵的眼睫便抖了抖, 诚然她是抱了私心的,若是答应眼前这少女,帮了她大忙, 那她是否就可以告诉她闫雪飞的下落了?
但, 那少年却明显不好糊弄,是怕她会挟恩要挟吧。
阮灵韵苦笑一声, 避开了白灼灼热烈的目光,忍痛竟其抓在自己手肘上的手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