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
虞晚意存在的那一世,就像是引子,改变了贺行兰。
她们是贺行兰,又都不是贺行兰,她变得他都要认不出了。
可是,不论是哪一个贺行兰,都在发光,照亮其他人。
唯独不照他。
贺行舟突然溃败。
他重生的意义,只是永远都在失去吗?
他最后看到幼年的贺行兰时,没有再上前。
贺行舟终于认清,她从来都不属于他。
第19章
贺行兰只属于她自己, 他永远都得不到。
不再上前的贺行舟,突然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他,为了青梅, 总在让贺行兰让步, 委屈她, 最终他认清了自己的心意,一心追求她。
他们终于在一起了。
可是, 那个结局里的贺行兰和他见过的贺行兰不同, 她并没有像是那些自信从容的她一样, 一生困于后宅。
她的眼里,也没有坚定的光。
也许,没有被困住的贺行兰才是最好的。
直到这一刻,贺行舟终于恍然大悟。
原来是他困住了她,那个看似美好的结局,实则抹杀了她。
虞晚意, 比他更适合贺行兰,哪怕她同样是女子, 可是她给了贺行兰绝对的自由, 可以选择的权利,那是他给不了的。
他会因为贺行兰自由而赋予她枷锁。
所以,他永远比不上虞晚意。
贺行舟大梦一场, 忽然再见到下朝之后的贺行兰, 和同行的女官们笑着, 眉目间神采奕奕, 自信大方。
他没有上前,只是看着。
这样就好。
这样的贺行兰是她自己, 是自由造就。
他不能剥夺她的光彩,贺行舟喜欢她,不论她是什么样,可是若是能选,她一定更喜欢现在这样。
他输给了贺行兰。
虞晚意治下,天下安定,在位时,女子能有更多的自由选择,不再是困于宅院中,女子亦可为官,为自己争取权益。
贺行兰也曾梦见过另一个结局,梦醒之后,只是望向了远方。
“那只是梦罢了。”
现在的一切是她自己争取来的。
她没有把梦放在心上,因为她很清楚,现在的她不会落得如此结局,没必要在意。
虞晚意见证了盛世的开端,接任者接过了重任,践行她的意志,将盛世推至顶峰。
她终于闭上了眼。
再次醒来,忽然听见有人恭敬的喊:“殿下。”
富丽堂皇的宫殿里,无数宫人垂首以待,贴身侍女小绵垂目,不敢直视公主容颜,几个宫人端着盆,几个宫人捧着不同的丝帕,还有宫人捧着胭脂水粉,珠钗发簪。
她是深受太后和皇帝宠爱的小公主。
太后高龄诞下的遗腹子,皇帝与她相差了二十岁,可以说是把她当女儿养的,只是名义上是妹妹。
只是曾经道士批命,她幼年不能养在皇宫里,故而一直被养在外。
现在是被接回来一年后。
她这次的角色,像是凭空增加的,不在原著中,不过在虞晚意仔细看过之后,终于知道,原著中的明仪公主,是生下来,只活了一个月,病逝。
当她成了明仪公主,才活了下来,安全到了成年,因为太后和皇帝的喜爱和不舍,她一直没嫁人,他们一直在放任她,快乐就好。
虞晚意一边洗脸,一边看原著剧情。
这是虐文不意外,是追妻火葬场文,也不意外,截止目前她穿的世界,大多是这类型的。
虞晚意接着看。
这次的女主叫容颖,是庶女,更是男主诚王白月光的妹妹,只不过白月光是嫡女,不幸被选中,送去了和亲,男主无能为力,阻止不了心上人的命运,恨起了没有太多权力的自己。
白月光临行前,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妹妹,只是无人可托,只能叮嘱女主多加小心,最终踏上了和亲的路。
白月光作为一个小篇幅描写的角色,是存在于女主记忆中一个温暖的角色,她有一个疼爱她的姐姐,只可惜,后来姐姐也不在了,女主只能暗自神伤。
白月光走后,男主思之如狂,纳了很多侍妾,各个都和白月光有几分相似,因为他对白月光求而不得,白月光还不知道。
直到他见到了和白月光七八分像的女主,起了心思。
这是他见过最像白月光一个。
他想得到她,所以请了旨,要娶她。
女主从很早就爱慕男主,从来没有打扰过他,也没有让他知晓,平日也没有交集,当这份旨意到女主手里,她很惊讶,也很高兴。
因为她从未想过能够有一天嫁给他。
女主怀着期待嫁给了他,却不得他喜爱,还被厌弃,王爷府里,像她姐姐的侍妾很多,都得他宠爱,唯独她,被冷言冷语嘲讽、陷害。
男主始终站在侍妾的一边,女主一次又一次的期待落空,从一开始的辩解到最后的失望透顶,她已经学不会说不是她做的,只剩下沉默。
因为男主在新婚夜发现她不是处子身,因而大怒,但他不知道,几个月前他中药,他手下打昏带来的“解药”就是女主,女主醒来后惊慌失措,并不知道是谁夺走了她的清白之身,但还是隐瞒下了这个事实。
所以在被发现之后,所有的屈辱女主都受下了,并且认为是该得的,直到她小产,他依旧冷眼旁观,女主终于崩溃了。
男主对于这个不是他的孩子没有丝毫怜惜,但又觉得女主有种吸引他的魔力,他不愿意承认,所以一边和她上床,一边告诫她。
女主不仅要忍受他的侍妾,还要忍受他的言语羞辱,后来有了第二个孩子,男主压抑着心里的喜悦,不肯承认动心了,女主就被陷害和男二上床了,正好被男主撞见。
不论女主怎么辩解,男主就是不信,还任由女配折磨女主。
女主的第二个孩子也没有保住,终于萌生了死意。
她没能死成,和男主纠缠了大半生,最后在男主醒悟情意之后追妻火葬场,成功he。
虞晚意拿不准现在剧情到哪了,特意让人打探了一下,差不多是女主最困难的时候,也就是怀了第二个孩子的时候。
她记得,女主会在一次偶然中,受不住逃出府,不知道这个节点是不是已经发生了。
为此,她得经常出宫。
思考完毕,虞晚意开始用膳,探望太后,顺带见了一次皇帝。
皇帝正在批奏折,听闻她来了,很高兴:“晚意怎么来了,身子怎么样了?”
“并无不适。”
“那就好,这几天他们送来了荔枝,明仪可以尝尝。”
皇帝兴致勃勃让人送来。
虞晚意搭话,顺带说她要出宫,皇帝允了,还给她添了侍卫。
“白卿,是这些人里最厉害的,明仪可以放心。”
虞晚意剥着荔枝,恍然间撞见行礼的被夸赞侍卫,年轻俊秀。
最重要的是,他是白泽与。
皇帝说:“白卿,朕把你派给明仪,绝不能有意外。”
第一次见到明仪公主的白泽与,忽然间忘了起身,梦里那个人,他找到了。
他目光坚定:“臣,领旨。”
虞晚意打消了说她其实会武的事,只说:“那白卿可要好好的听皇兄的话。”
以白泽与现在的武功,能成为最厉害的侍卫,不奇怪了,因为能打过他的还真是不多。
不过,还是她的武功更高一点。
第一的位置,不容动摇。
白泽与有点紧张,他不知该怎么与女子相处,更何况这是他第一眼就确定也认定的人,自然不同寻常。
“臣……会好好守卫殿下的。”他垂眸,努力不让加速跳动的心跳出胸腔。
他无法控制。
“那就随我出宫吧。”虞晚意没忘她的目的。
“正好也给母后祈祈福。”
除了寻找女主,也要做点别的。
白泽与选了一辆不太显眼的马车,载着公主出发。
这一路的喜悦和想说的话,比从前都多,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抿着唇,站在公主身后。
他的喜欢太过明显,掩饰不住,虞晚意第一眼就看出来了。
她明知故问:“我还不知白卿名讳,只听兄长如此唤你。”
“泽与,”他咬字清晰,如玉质温润,“小姐怎么唤都可以。”
当然私心里,他很想听一声名讳,可这太过亲近,公主应当不会这么唤他。
虞晚意忽然喊:“泽与。”
白泽与当场愣住,满心欢喜都要溢出,差点连同手同脚了。
惹得虞晚意笑他:“就这么高兴?”
“臣……不,只是、只是——”好像不管怎么解释,都无法掩饰,幻想成真的喜悦,白泽与明亮的眼,都局促了。
虞晚意见过他很多次,可是每一次他都是这样,她时常有种永远在那一世的感觉。
“走吧,快到了。”
她听说这家寺庙很灵。
这个世界没有仙神,可她还是虔诚的祈祷,愿他们岁岁无忧,身体健康,也愿天下安定,再无不幸。
虞晚意扣了三个头。
也许真的是缘分,她在一次祈福的路上,忽然遇见了昏迷的女主。
当时,暴雨如注。
容颖身形单薄,浑身湿透了,脸色难看极了。
虞晚意抱起她,带回了宫中,太医说她有了月余的身孕。
虞晚意看了她好一会,最后一声叹息落下:“好好照顾。”
容颖醒后也不说话,在得知有了孩子之后沉默了很久,仍是满目死寂。
虞晚意让人调养她的身体,不论孩子是不是还要,以这种身体状态,容颖离死不远了。
容颖总是不说话,虞晚意也只是看着她,再把把脉,好些了,起码离死远了一步。
只不过,容颖的求生意志一直不强。
虞晚意每次来都会说些话,什么都说,漫长的时光里,使得容颖眼里终于有了光。
她终于说了第一句话:“……阿晚。”
然后是无言的痛哭。
虞晚意只是默默安抚着。
经过几个月的调养,容颖的脸色不似初见的苍白了,药膳不算白费。
也许是脱离恍惚的状态,她终于开始注意周围的一切了,她开始说话,说她的名字,说她的过往。
虞晚意总是陪着她的,句句有回应。
容颖在一天天的好起来,眼里慢慢有了神,也会慢慢抿着唇笑一笑,只是这种时候很少,可是看得出,她对救了她的人本能的依赖。
也许是同为女子,她更能信任虞晚意。
容颖从虞晚意身上感受到了纯粹的好意,她已经很久没有从其他人身上感受到这种好了,只有从前的姐姐给过她这种感觉。
她握紧了虞晚意的手。
很难想象从前的容颖也是爱笑的千金小姐,也会依偎在姐姐怀里撒娇的喊,姐姐,那时候的她天真善良,眼里全是灵气,现在的她,已经很久不笑了。
好在,她已经不再绝望了。
虞晚意没提其他,只是将大麾给她披上,把她裹紧一点,“不要着凉。”
这个时候的天,透着寒风,容颖的身体遭不住。
容颖微怔:“阿晚好像姐姐。”
姐姐也会这样关心她。
虞晚意说:“我也可以当你另一个姐姐,你可以叫我阿晚姐姐。”
白月光姐姐的位置,她是不会占据的,那是属于另一个人的。
“阿晚姐姐。”
容颖是真的把她当成了另一个姐姐,抱着她哭了很久,仿佛要把过往的委屈和不甘全都哭诉出来,也仿佛终于有了依靠的肩膀,终于能够依赖了。
这是容颖第一次放肆的哭。
这几个月里,哪怕是哭,都是无声的,寂静的,大约是哭够了,她沙哑着嗓子说:“我,要和离。”
顿了顿,又说:“孩子,我要打掉。”
虞晚意:“好。”
大约是真的想通了,容颖终于不在死气沉沉,眼里泛着希冀的光,还有几分迫不及待,那是能够拥抱新生的向往,虞晚意都看在眼里。
容颖周身的阴霾仿佛也在消失,可还是不确定,“阿晚姐姐,我……能和离成功吗?”
她的眼里,半是希冀,半是担忧:“爹娘会同意吗?”
“会。”作为一个有实权的公主,虞晚意要到一份和离的旨意不难,“容大人那,你不必担心。”
容颖松了一口气,嘲弄着说:“我以为,永远都不会提出和离的。”
可是遇到阿晚姐姐之后,这两个字很自然的就浮现在了她的脑海里,让她惊诧。
也许是阿晚姐姐赋予的勇气,她也能说出和离这两个字。
她缓缓说着,“我曾经很喜欢他,嫁给他的那一天,是我这辈子最高兴的时候,我以为我们会相伴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