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单震,中专毕业,用证件照与今天的男性死者相对比,毫无相似之处。
而且不服鉴定,要求复查的就是他。
单震认定孙明珍是他杀,嫌疑人为孙明珍的哥哥。理由是孙明强逼迫孙明珍和他离婚,委身一个有钱的老男人,孙明珍不从,就被孙明强设计,被老男人玷污了。孙明珍想报案,但孙明强收了老男人的钱,为平息此事,他把孙明珍叫回家,在饭菜里下了毒。
怀疑的理由也算充分。
向驰奇怪的是,单震要报复也该报复孙明强,但孙明强的样貌和火车站一案的死者完全对不上。
难道自己猜错了?
向驰把资料反着压在办公桌上,旋即又拿到手里,起身上了二楼。
“咚咚。”他敲了敲会议室的门。
“请进。”韩珠在里面答应了一声。
向驰推门而入,见欧阳芮芮端着画板,正对着电视屏幕勾勾画画。
韩珠问:“向组长,有眉目了吗?”
向驰摇摇头,“暂时没有。”
他走到韩珠身后,目光落在画板上,人像已经有了大体模样,但和单震、孙明强都大相径庭。
电视屏幕上的另一个人轮廓清晰,从额头和颧骨来看,更不可能是他们。
向驰表情凝重地坐了下来。
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和死者生前接触过的最后两个人与储秀区分局的案子毫无关联。
二人很可能是凶手临时找来的帮手,在火车站随便找两个马上要上车的人,每人给一两百块扶个醉汉,那么短的距离,男人们基本不会拒绝。
出租车是重点。
那么,单震或孙家人会不会跟出租车有关联呢?
他拿出手机,给尹方圆打了过去,“尹哥,你打听一下姓单的或姓孙的,如果没有,就问问司机们有没有认识的。”
韩珠吓了一跳,“向组长,嫌疑人有了?”
欧阳停下笔,扭头看着向驰。
向驰道:“现在还不好说,欧阳先画着,画完了立刻拿去火车站辨认。”
欧阳点点头,“再给我一个小时。”
向驰便起身出去了。
……
下午三点半,欧阳和韩珠带着两张画像出现在火车站——车站方事先把当晚值班的两个检票员叫到了办公室。
其中一个小年轻认出了那二人,他说道:“这俩人我有印象,说上车后多买点酒,搞两只烧鸡,好好喝一顿。”
韩珠赶紧追问,“他们要去哪儿?在哪个车厢?”
小年轻嘿嘿一笑,“那你可是问对人了,当时人少,我听他们那么说,特地多看了一眼,到花洲的,现在还在车上呢,第八节 车厢,明天凌晨一点多到。”
韩珠道:“您提供的情况特别重要,太感谢了。”
小年轻有些兴奋,“我说,能根据我说的抓着人不?”
欧阳道:“现在还不好说,但可以肯定的是,十分关键。”
小年轻道:“那就行。”
……
欧阳和韩珠去售票处确定好车次,途径各市县,以及列车目前所在位置,就把电话给向驰打了过去。
向驰正要下车,听到铃声又把车门关上了,按下通话键:
“韩法医,有收获吗?”
“找到那两个人的车次了,目的地是花洲,明天凌晨一点到。”
“很好,我知道了,谢谢。”
他挂断电话,对方文景说道:“我先回去,你在这里盯着单震,只要他不跑,就什么都不用做。”
方文景道:“组长放心。”
向驰下车了。
方文景目送他上了一辆出租车,无奈地摇摇头,“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小年轻的想象力未免太丰富了些。”
……
向驰打车回到分局,和欧阳、韩珠碰了面,对照列车时刻表,重新确定列车的位置。
向驰给下一站的铁路警局打了电话,并发去了传真,对方表示,一定配合他们把二人请下来。
挂断电话,向驰想对欧阳表示谢意,但师兄妹已经不在大办公室了。
回到法医科,韩珠对袁文涛说道:“师父,我小师妹又立功了。”
袁文涛笑眯眯的,“她的功劳就是我们法医科的功劳,你可不能嫉妒。”
韩珠不高兴了,“师父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那怎么可能?”
袁文涛不以为意,“这有什么,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
欧阳故意说道:“原来师兄是小心眼啊,那我下回……”
袁文涛抬头瞪她一眼,“他要是心眼小,就没有比他大的了。倒是你,千万别骄傲。”
韩珠又高兴了,“还是我师父了解我。”
……
下午四点半左右,检验科通知向驰,化验结果出来了——死者指甲里的黑泥和瓷湖岸边的湖泥成分几乎一致。
难道死者在东窑呆过吗?
向驰翻出几张死者的相片,看看周围,犹豫片刻,又给袁文涛打了个电话。
不多时,欧阳和韩珠一起到了。
向驰道:“人手不够,你们再辛苦一下吧,感谢。”
韩珠勉强笑笑,“这次做什么?”
向驰把照片递了过去,“死者指甲里的泥估计是湖泥,我想让你们去一趟东窑。”
韩珠道:“为什么,也许死者白天去玩过呢,再说了欧阳不也在湖边住吗,仙湖……哦,明白了,你是说死者的衣着不贵,东窑更符合其身份?”
向驰点了点头,“的确。”
韩珠道:“那行吧。”
二人出了办公楼,上了欧阳的车。
韩珠道:“私车公用,你亏大了。”
欧阳不以为意,“总比晒着强。”
韩珠感慨:“太好了,自打你来,我的工作幸福指数提高了不少,师父还说我嫉妒你,那我可真是闲的。”
欧阳道:“这有什么,我还不是时常被师父敲打?他老人家怕我仗着好看这这那那,影响他老人家的光辉形象呢。”
“呵呵呵……”韩珠低低地笑了起来,“师父就那样,刀子嘴豆腐心,再说了,女孩子漂亮也是优势,自然资源好,该利用就得好好利用。”
欧阳:“……”
……
东窑。
二人下车后,一人拿一张照片,分别进了两个店铺。
欧阳运气差点儿,进的正好是小卖店,店主刚刚因包庇父亲被抓,媳妇看店,不假辞色地把她轰了出来。
第二家是理发店,店主是年轻男子,见欧阳漂亮,热情得黏黏糊糊,一个劲往她身边凑。
欧阳连退两步,亮出照片和警官证,“我是警察,麻烦您配合一下,看看是否见过此人。”
因为是一张青灰的脸,年轻店主吓了一大跳,惊疑不定地看着欧阳,“这是死死死人吧。”
欧阳抖了抖照片,“对,你好好看看。”
年轻店主有了心理准备,胆子大不少,仔仔细细地看了一分多钟,“这人应该来我的店里理过发,虽然不认识脸,但这个鬓角是我剪的,我习惯留长鬓角。”
欧阳道:“你想想,记不记得他的名字?”
年轻店主摇头,“他肯定不是老客,而且他这头发至少两个月没剪了,真不记得。”
欧阳便也罢了,从店里出来,继续走下一家。
然而,不知道是运气的问题,还是怎地,直到天黑,二人也没找到任何线索。
分局不用去了,二人报备一声各回各家。
车停在楼下,欧阳看了眼五楼,窗户黑洞洞的,没有拉窗帘,向驰不在家。
她顿时心里一紧——尽管她清晰地记得出事日期是25号,但很多事情都改变了,万一凶手提前动手怎么办?
她取出电话,翻出向驰的电话号码,脑海中忽然想起了中午的那段对话。
人家明显不欢迎她独自骚扰,这样打电话会不会太不知趣了?
答案是肯定的。
但人命显然比她这点儿自尊要紧得多。
要不……还是去趟分局吧?
她放下手机,重新启动了汽车——打电话也不能实话实话,还是亲自跑一趟好。
但分局的办公室和会议室并没有向驰的身影。
火车上的两个人目前还无法回来,嫌疑人没有着落,他会去哪儿呢?
从楼上下来,欧阳遇到了值班的马卓研。
她试探着问道:“向组长在办公室吗?”
马卓研道:“听说他晚上要蹲守,不在局里,你有事?”
欧阳道:“嫌疑人找到了?”
马卓研道:“没有,但向组长认为市局的一桩案子和咱们这一件有关联,他去储秀区平安里蹲守一个叫单震的人。”
“原来如此。”欧阳道,“你知道具体位置吗?”
马卓研摇头,“我没记住,不过向组长的桌子上有资料。”
欧阳越过他,进入大办公室,找到了单震等人的资料。
扫一眼案由,她就明白向驰的根据在哪里了。
不得不说,很有道理。
记住地址,她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
马卓研狐疑地看着她慌张的背影,嘟囔道:“神神叨叨的,她不是看上向组长了吧。”
……
欧阳驱车赶往储秀区,市区限速六十,她就开到了六十。
跨了区,她忽然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平安里在哪儿,只好下车询问,一路问了三个人才找对地方。
平安里不小,但小区管理极差,路灯少,道路坑洼,到处都是黑洞洞的,有好几个旱厕,晚风一吹,臭气熏天。
大概七点左右,路上行人不少。
考虑到安全问题,欧阳把车停在外围光亮处,步行进去。
几分钟后,她在一条大长胡同对面发现了不远处的属于向驰的黑色普桑。
车里静悄悄的,且没有丝毫震动的迹象,仿佛里面没有人一般。
欧阳迟疑了,要不要过去呢?
真过去了要说什么?
她想了想,脚下一拐,进了胡同里。
向驰也看到她了,小丫头梳着揪揪头,穿一件带刺绣的浅粉色长衬衫,搭配水磨牛仔裤,气质和这里格格不入,一打眼就能认出来。
他心道,她来这里做什么?
不会是冲着自己来的吧。
如果是,那可真要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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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英雄救美
◎他们会让你永无宁日的啊◎
胡同很长, 但不算黑,家家户户院子里的光氤氲地照亮了这一片。
欧阳走到第五家, 在门口的大石头上坐了下来。
前面一家的后窗户开着,有人在炒菜,辣椒油的浓香飘过来,激得她直吞唾液,真的是饥肠辘辘了。
欧阳在背包里摸了摸,找出一块饼干啃了起来……
她一边吃一边想,如果向驰在车里,就一定看到我了。
只要看到我, 他就一定会猜测我为什么跟来这里。
那么,他会给出哪些理由呢?
她看上他了?
还是, 她在这里有亲戚?
按照逻辑,应该是第一种, 毕竟她中午进行过一次莫名其妙的人道主义关怀。
行吧。
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能解释得通的事情,没必要放在心上。
还有……
蹲守单震这件事不算重要,单震很可能不认识他, 他会不会跟过来刺探一二, 看看她到底来干什么?
如果他出了车门, 歹徒会不会一拥而上?
如果因她导致了这样的后果,她追过来就有捣乱的嫌疑了。
不过,她很想看看这个曾经的卧底的忍耐力或自制力。
枯坐了几分钟,胡同口偶尔有人影闪过,但都不是向驰。
石头不平, 梆硬, 欧阳坐得屁股疼, 遂决定起来溜达溜达。
刚走几步,就听到旁边院子里有了脚步声,片刻后,大门“吱呀”一声开了,走出来一个大妈。
大妈拎着垃圾袋,好奇地看着她,她便也看着大妈,二人大眼瞪小眼地擦肩而过。
欧阳刚要松口气,就听大妈在身后问道:“这孩子瞧着眼生,谁家的亲戚啊?”
她脚下一顿,回头时唇角挂上了职业假笑,“大姐,我不是谁家亲戚,好像走错胡同了。”
大妈往回勾了一步,“你找谁,没准儿我能认识。”
欧阳随口编了个名字,“我找马斯克。”
大妈狐疑道:“马斯克?我只听说过马克思。姑娘,这附近没有姓马的,你肯定找错地方了。”
欧阳点点头,“谢谢您,我这就从那边出去。”
不待大妈反应,她往胡同深处走了过去。
十几米外,有条南北向的防火夹道,欧阳左脚一拐,向北去了,她打算去单震家一趟。
单震家的门牌号是1121,穿过两条东西向的胡同就到了。
黑色大门,透过门缝能看到上房的灯光,里面安安静静,没什么人在院子里活动。
欧阳踟蹰了一下,她心想,死者的最后一顿酒在哪儿喝的呢?
死者家,单震家,或者是……附近的小饭馆,烧烤店什么的?
不,不对。
向驰已经查过了,附近的小饭馆应该没有,而且宁安他们肯定也没找到线索。
要是有线索,向驰不会老老实实地在这里趴窝。
……
向驰看到了扔垃圾的大妈。
他想,如果欧阳不是来串门的,这会儿肯定不会继续留在那条胡同里了,她要么从胡同的另一端离开,要么干脆过来找他。
他希望是前者。
两分钟后,胡同口依然空空荡荡。
他满意地点点头,这样最好了,大家都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