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一直追问原因也是想要知道后就尽力避免,藏着掖着装神秘反而会坏事。
老和尚不答,反而看向虞瑶,“施主若不嫌弃耽误时间,可否写下一个你心中此刻最想要的字。”
他已经年迈了,胡子白完,脸上还有老人斑,僧服还很朴素陈旧,看着是洗了又洗的褪白,眼角褶皱使得眼皮下垂眼睛小了许多还混浊,可依旧看得清明,带着笑意时亲切和蔼又如能看透一切的得道高僧。
“如此便叨扰大师了。”虞瑶微微福身行礼,拿过毛笔沾了墨,顺应内心提下一个字。
待她笔锋收起,清秀小楷里不失坚韧的“改”字就浮现在纸张上,好似她内心的写照。
小桃侧头看了看,单从这个字里琢磨不出什么含义,她看向老和尚,却见老和尚若有所思表情,然后中气十足的笑了。
老和尚高深莫测的说,“施主的姻缘天已注定。若遇到烦心纠结之情,施主可摒弃杂乱纷扰,多问问内心选择即可。”
这好像说和没说一样,小桃气鼓鼓的嘟着嘴,但也不好说什么难听话免得冲撞了姑娘的姻缘,也会给姑娘丢脸。
“多谢大师指点。”虞瑶将这番话给记在了心里。
老和尚善变,前一刻像个得道高僧后一刻就像是街边坑蒙拐骗的神算子气质。
“施主若是想抛姻缘树,我这红布条五文一条,写上字多加两文。”他笑眯眯说。
小桃撇了撇嘴,虽她们不差这几文钱,可观老和尚的表情就有种会被坑的感觉。
“如此,我也为这姻缘树的繁忙添一笔。”虞瑶莞尔一笑,她选了条顺眼的红布条,提笔写下了一句话。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搁放毛笔,虞瑶朝着朝着老和尚浅笑点头,拿着红布条出去了,站在姻缘树下。
春日阳光正好,姻缘树很大,枝繁茂盛的存在百年,树枝红布条有的已经陈旧到与树叶一色,它承载了无数男女的祈愿。
今日也要承载着她的一份了。虞瑶站在树下,双手握着红布条合起,闭眸许愿。
待风停叶静,她睁开眼睛,抬头看着,手里的红布条也抛了上去,还有清风带走,却也在虞瑶紧张的目光下挂在枝头。
“可以了,可以了。”小桃也是开心的欢呼,虽祈愿无法保证真的就能找到良人,可心中有期待也是极好的。
虞瑶也开心,面纱下嘴角扬起笑意也表现在眉眼弯弯,双眸含柔光。
然而忽如其来的一阵风在吹,树叶沙沙响的树枝摇晃,虞瑶的长发和裙摆也在拂动,她没有走,抬头看着挂起的红布条被吹挪动了位置,越发短的要吹落了。
虞瑶张了张嘴,可最后红布条还是随着风飘出来要飘向远处,亦如带走她的好心情。
“姑娘,只是意外而已当不得真,而且姻缘树是挂上去的那一刻就算是作数了的。”小桃怕她乱想,急忙解释。
虞瑶语气勉强道,“没事,终究只是寻一个心里慰籍的虚幻罢了。”
“姑娘,红布条!”小桃惊呼的声音拉回了转身要走的虞瑶。
她偏头一看也是目瞪口呆,愣愣的看着不远处那斯文俊秀的男子,以及被风吹走飞在他脸上恰好遮住了眼睛的红布条。
一身月牙衣,俊秀雅气的少年郎脸上有着红布条蒙眼,宛如画中人物,两人遥遥相望,风声都静止了独有这片天空。
虞瑶的脸一红,这是私人物,且还写着女儿家的心事,她都不好意思了。
“很抱歉,我也不知这风怎如此调皮的就将布条吹到公子身上。”虞瑶上前几步,压着尴尬的心思很是小声说。
“风作怪带来的意外,姑娘无需道歉。”他的声音温润好听,像是个斯文人。
虞瑶脸上的燥热还未褪尽,就见他拿下红布条露着一张熟悉的脸,她也是微微诧异。
这人昨天才在书肆见过,且昨晚的梦有过画面,她还记得容貌,便是男主祝京墨。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祝京墨也并非故意,而是写的字刚好摆在眼前。
他的声音好听,念出来时,宛如情到浓时抵首相交念出来的糜糜情话。
虞瑶微微垂首,面红耳赤的也没有理由去呵斥他怎能念出来。
第36章 、奸臣之妻8
面纱挡住了虞瑶的脸红, 可陌陌双眸似春水流转,依旧可见的羞涩。祝京墨一笑,上前两步却守礼的没靠太近。
“姑娘可是要再挂上去?要想在姻缘树挂得稳,可以在树枝底下抛, 如此可以挡风遮雨, 能够安稳的系在上面百年不落。”
他双手拖着红布递还给了虞瑶, 道着话时, 祝京墨抬头看向树根下位置。
姻缘树向外延伸的树枝挂有红布条是最多的,里面的粗干反而少, 因为挂上去的难度大, 外面树枝多容易勾住。
“多谢公子。”虞瑶拿过,纤细指尖碰到了他的掌心, 立马给缩了回来, 偏过身没看他。
小桃看着姑娘红红的耳朵,再看向这俊雅公子,端看相貌和身段是与姑娘相配的, 只是不知家世如何, 可有相许人家。
觉着这就是天定缘分的小桃, 脑海里已经幻想很多, 安安静静的当个透明人。
祝京墨垂下手, 虚握了拳头想要将方才的触碰留住, 笑容温润道,“举手之劳罢了,姑娘不必挂念在心言谢。”
男主是这般友善的性子吗?虞瑶不太理解,她在书中就是早死的背景板而已。
或许是的吧, 毕竟在书中能年纪轻轻就当上首辅掌权,本事也是不俗的。
初见是男主后, 虞瑶是有些惊讶会在这情况碰见,但也没有过于大惊小怪的。
他们既然在故事里没有交集,那么何必惊慌失措的,主角如何是他们自己的人生路,她只需要管好自己就行了。
“这般高,如何能挂上去。”虞瑶来到树荫底下昂首望着粗壮树枝,最下面的树枝已经挂有红布条,越往上就越是少了。
但祝京墨说的不错,若是挂在里面确实能久一些,且看这里的红布条已经褪色陈旧却还没有掉下来便知道了。
祝京墨站在她身边同样抬头看着,轻声道,“有的江湖侠士会用轻功飞,平常人便是借住外力爬上去,或者踩梯子,用长棍够,只要想挂好便有的是法子。”
今日还真不算在他所安排的初见计划里面,当然他收到消息虞瑶会来,便已经等着了,本想暗中相护,但天意让他们在如此有缘分的情况相识,祝京墨觉着老天爷第一次待他不好,没那么折磨人。
“可如此真的好吗?”虞瑶低头看了看红布条,喃喃的说,“这本就是一场心里向往罢了,若是一定要强求,便是失了本心。目的性功利性太强,所求的感情和婚姻也不纯粹了,既是要不纯粹的祈愿,又何必前来这里求,靠自己岂不是更好。”
她并非不支持功利性,但是当每做一件事都要承载着各种私心的话,肩负太沉又如何能走得远,便是远了,也不是自己了,而是被各种杂念组成的人。
祝京墨垂眸,看着她的侧脸,恬静柔美,“姑娘所言极是,我也赞同靠自己抛上去,结果如何看天意,便是没有也无需介怀。佛家有云,应无所往而生其心。”
好像,更加心动了,他能够感觉到精神上的喜悦,血液都在热起来,供给给他的心脏欢快跳动,这是没有过的情绪。
“你也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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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佛经?”虞瑶侧身看他,明亮的眸子里是惊讶。
“小生不才,略有研读。”祝京墨抬手作揖,彬彬有礼的很有书生气质。
虞瑶莞尔一笑,但被面纱遮住了绝世容颜,“祝公子谦虚了。得公子一言我也心境开阔,这红布条既然已被吹落便是天意,若是再执意挂上去就是过于强求了。”
祝京墨抬头,两人目光相对着,虽然没有讲话,可氛围却格外和谐。
虞瑶垂眸,将耳边的头发挽在耳背后,错身走过祝京墨身边,“小桃,回去了。”
“姑娘!”
祝京墨回身看她,“在下可否知道姑娘芳名。”
虞瑶的背影一顿,尔后继续往前走。
“陌路人罢了,匆匆相逢已是过客何必再相识。”
她拒绝了他,祝京墨望着她跨过门槛直至消失不见,久久的才收回目光。
“瑶瑶,待下次,你可没法走了。”
祝京墨敛起无害表情,嘴角勾起阴鸷笑意。
后山老翁垂钓,花白头发,旁边篓子里空空如也,他也没有鱼饵,却乐得其中。
方才给虞瑶解签的老和尚,已经坐在他旁边了,盘腿打坐着,日光落在他身上恍如佛光,很是圣洁如普渡众生的佛。
“师父,无为方丈。”祝京墨去到后山,站在他们背后不远处,拱手行礼。
“坐。”老翁的声音沙哑,好似喉咙曾经受过伤一般,但浑厚十足可见是个练家子。
祝京墨从善如流坐在旁边位置,也是光溜溜的鱼竿垂钓,讲的是一个晃水戏鱼。
“师父,边关调动,有一猛将虞同殊履历战功,用兵神速,年初一战收复三座城池。”
祝京墨老神在在握着鱼竿,“按理他是要荣升职位,最低也是游骑将军,但有消息传回来由京都圣旨出发,虞同殊将要被派往关州当节度使。”
“节度使是关州最大的军事长官有实权,对虞同殊而言岂不是升,怎会是降。”
老和尚摸着白胡子,他虽不闻天下事可身为天下人之一,又岂会什么都不懂。
况且…他与身边之人是旧交,落得如此境地,双眸失明,双脚具断,与当今那位置上的人息息相关,至今还在暗中追查是否真的永绝后患死了,自然也会关系到般若寺。
“关州是许贵妃的主家之地,今关州太守为许贵妃堂兄,许家在关州盘踞已久势力根深蒂固,而许贵妃正当荣宠在身,风头一时无人能比,许家更是无人敢惹。虞同殊过去表面实权实则寸步难行,稍有不慎就会落得尸骨无存境地。”
“据我所知,许贵妃有孕了,但消息藏得很严实。若是一举得子,京都局势将会变,许家是要在许贵妃产子之前铲清障碍。”
“虞同殊此人刚正不阿,若是光负责带兵打仗是好手,可遇到暗示投诚站队的事,他这性子决定了会是首一个被动。其背后也是要动在京都的虞老,两家表面还算和睦,但虞老早就对许家作风颇有微词,也算是站在对立面了。”
祝京墨的信息网很广,只是他平常藏得太深了,在家中是聪慧有礼的秀才郎,在书院是卑微讨好的农家子,在外头便是善良无害的书呆子。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讲的就是他这张善变的脸,和善于算计的城府。
隐身于市井里,伪装于普通人,更加方便他行事,而不是高调于众人眼目之中。
老翁听出了言外之意,“你想保虞家。”
有夺嫡之局自古胜利者就是踩着皑皑白骨上位,位置站得越高,更容易粉身碎骨,即便想居于中间不站,可本就身处漩涡又如何独善其身,得不到就会被毁掉。
“是。”祝京墨直言点头,“我想娶虞家姑娘为妻,这是我的私心。但大义上讲虞家能人辈出,为国为百姓都是极好的官员,若是就此被害,将会是大华之失。”
老翁爽朗大笑,他偏头时是一张还不算苍老的脸,可双眸已失明,他拍了拍祝京墨的肩膀,“你小子难得也做一回性情中人,为师还担心你年纪轻轻的就和老秃驴一样看破红尘了。”
当年他是被人追杀后逃到此地走进深山里躲藏捡到的祝京墨,方才三岁的年纪,说话已经有条有理,面对豺狼虎豹也没有哭。
他虽失明了,可耳力很好,觉得这小娃娃天赋不错,就出手给救了下来。
那时候他问怎么会来到山里,三岁的祝京墨就是说,是父母和大哥带他进去他们就走了,他抱着香炉,里面插着一根香,尤其诡异阴森。
小小年纪的他换上最新的衣裳,眉间点着朱砂,就像是个菩萨坐下的仙童般。
老翁当时惊讶了,怎会有如此狠心的父母故意将孩子遗弃在山里供给野兽吃。
再问要不要跟他走时,小祝京墨却摇头了,说要回去,要保护爹娘和大哥的安全。
虽看不见,可老翁也能听出来他说这话时毫无起伏的冷漠,完全不像三岁孩子的情绪,当下就收为徒,且给护送回去。
否则再怎么天资聪慧的妖孽,三岁年纪也不可能在深山里从虎口脱身走出去。
这些年来,祝京墨的成长速度远远超乎他的想象,老翁很高兴,他的眼光不错。
“你这老匹夫,说自己徒儿就罢何故扯上贫僧。”老和尚吹胡子瞪眼的脾气也大。
老翁摆手,“我还不是看你一把年纪的就开始讲大道理,年轻那会儿也没见你这般爱唠叨。”脾气比他还要冲。
“那是你过于愚笨,学了二十年还是学不会修身养性。”老和尚竖着手转佛珠。
“大愚则大智。”老翁不在意,反而很是自豪。
见他们老小孩的吵起来,祝京墨在旁笑了笑。
“你想怎么保虞家。”岔开闲聊几句后,老翁又回归正题,虞家就是被选做投石问路的石子,要想破这个死局可不容易。
“徒儿已有妙计,只待东风送来好时机就成了。”祝京墨是胸有成竹的气派。
“嗯。”
老翁沉默半响,后声音有了几分期待和颤抖。
“我叫你查的事,可有消息了。”
握着鱼竿的手微微收紧,祝京墨垂眸,“徒儿无用,至今还未查到任何线索。”
“此事不怪你,是我贪想罢了。”
老翁幽幽谈了声气,无神空洞的眼睛静静看向湖面,却能感受得到他眼里的悲伤。
他的皇后娇宠半生,逃亡时还怀有身孕,能够活下来的机率微乎其微。
始终不愿放弃寻找,只不过是他在给自己支撑心里奢望还活着,他们能有再次相见的机会。
“师父,师娘吉人自有天相会得到庇护平安无事的,她还在等着您去接她回来。”
祝京墨目前是有了点线索,可他还没有确定是不是。
若是不是呢?空欢喜一场,待真的确认再同师父说也不迟。
“但愿如此吧。”
老翁知道祝京墨在安慰他,可只要他活着的一天,就不会放弃寻找的。
他的皇后死了,定是要给她报仇雪恨才行,否则下地府也无脸见妻儿。
第37章 、奸臣之妻9
祝京墨中午回去时, 祝家人已经下地回来了,一日两餐的他们,只要祝京墨在家都是一日三餐,今天午餐还有鸡肉。
别说几个小的在狂咽口水, 就算是大人也忍不住流口水, 眼睛直看向桌子的肉。
他们家要供读书人, 日子过得不算多宽裕可也没有那么艰难, 但能敞开吃肉的次数可不多,也就逢年过节时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