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本性都是天生的,沈青禾可不相信一个有家暴历氏的男人能够改造。
可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阿卿十七岁当兵,如今已经三年有余。
刚开始,他只当一个小兵头,大将军念着他是皇上的人,又是定武侯的儿子,根本不敢让他上战场。
当然心里也存了小觑,不相信他是个能吃苦受累,敢于上阵杀敌的士兵。
万一受点什么委屈,有的是人和自己算账。
刚开始阿卿不明白怎么回事,毛遂自荐了几回都被驳回去了,后来前锋不利被敌人杀得片甲不留,阿卿急怒攻心,不管大将军的阻拦亲自带了几十个士兵身先士卒,扭转乾坤,一战成名。
从那之后,阿卿便成了真正的前锋。
之后他英勇无敌,所向披靡,一直冲在大军之前。
再后来,战报不断,皇上亲封了他为正三品车骑大将军。
平叛之后,大军准备收复被匈奴侵占了几十年的北域。
阿卿带了五千精兵先到了北域河南一带准备。
先皇的父亲继位之前,朝廷祸事不断,北域被匈奴攻占,之后将近六十年,大周都没能将北域收回来。
后来先皇还是太子的时候曾经带兵攻打过匈奴,可惜就连太子都险些被害。
北域被彻底放弃。
直到周嬴禄上位,川西王造反后被平叛,给了他信心,这才决定收回北域。
阿卿知道这是一场硬仗,早有心理准备。
带着五千人身先士卒,先打了匈奴一个措手不及,后退上百里,之后两军隔河而望。
入秋之后,天气逐渐转凉,阿卿收到了家里的来信。
三年多没回家,他想念父母想念奶奶,还想鬼灵精似的小妹。
这封信前半部分是母亲亲手写的,后半部分是父亲写的,最末尾小妹画了一朵十分古怪看着像是梅花的图画。
家里一切都好,让他勿念。
算起来奶奶快八十岁了,他本来想着平了川西王能够回家一趟。
只可惜皇上决定收服北域,他必须身先士卒,回家的想法只能打消了。
阿卿处理完军事,又把家书读了两遍,准备给家里人写封回信。
今年冬天是不可能回去了,如果一切顺利,明年夏天也许有机会回去一趟。
夕阳的余晖照进帐篷,阿卿在暖黄的光线下安安静静地伏案而写。
不时的有白色的水滴落到信纸上,他胡乱地抹把眼睛,继续书写。
“穆将军,穆将军——”忽然有人从帐篷外边跑了进来,一边跑一边喊,“你弟弟来了。”
阿卿一惊,背着来人将眼睛擦干,转身问道:“我弟弟?”
士兵回道:“是你弟弟,我们在运粮的路上捡的,他说是穆衍卿的弟弟,从京城来的,可不是来找你的。”
阿卿从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换到另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根本不敢去想京城的亲人。
亲弟弟,他只有一个,也就是阿曾了。
堂的表的倒是不少,可他想不到谁会来。
阿卿今天收到家书,把家里人想了个遍,可对这个弟弟,他并没花太多的心思。
毕竟两个人从小也不怎么一起玩,性子相差太远。
没想到阿曾会来找他,阿卿的心里有那么一瞬间的自责,弟弟能不远千里地来找他,他却在思念家人的时候忽略了弟弟。
阿卿收起家书,大步流星地出了屋。
“在哪呢?”
话音落下,士兵指着不远处一个十分瘦弱的“男子”说道:“呶,在这呢。”
几乎同一时间,阿卿也注意到了这个“弟弟”。
人瘦瘦小小的,穿了一套蓝色的长袍,明显不怎么合身,把她衬得越发的瘦小。
肌肤雪白,一双眼睛既明亮又干净,桃花面,绯红腮,俊美又不失艳绝。
可以说雪乔是阿卿看着长大的,可他从来没觉得雪乔有多好看。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的,有可能是他在军营待的太久,长时间见不到一个女子,也可能是他太想家了,好几年没见过一个亲人,竟然觉得今天的雪乔格外的美。
不是阿曾,阿卿一腔热血逐渐转凉,他冷着脸色瞥了一眼雪乔,沉声道:“跟我进来。”
刚才回事的侍卫还等着兄弟许久没见,抱头痛哭的戏码,哪想到穆将军这么冷漠,竟然冷着脸子把人带进帐篷了。
他打算跟过去瞧瞧热闹,刚走一步,被一道低沉的声音给喝止住了。
“没有的我吩咐,任何人不准进来。”
阿卿说完这句,亲手将帐篷的门关上了。
侍卫碰了一鼻子灰,充满了八卦意味地瞄着帐篷里边,可惜什么都没看见。
“你怎么来了?”
帐篷里边,阿卿满脸不悦地盯着雪乔。
雪乔长途跋涉走了快三个月才找到阿卿。
担心遇到坏人,她不敢以女装示人,这样还被人偷了银子,导致寸步难行。
幸好她聪明,想办法跟人要了些银子,一直坚持到川西,谁知道她前脚到,后脚就听人说阿卿已经走了。
她一路追来北域。
前两天遇到送粮的队伍,这才打听到了阿卿的消息。
一个从没出过门的小姑娘,不远千里万里孤身一个人走了好几个月,这其中的辛酸和难过可想而知。
雪乔心里委屈极了,恨不得抱着阿卿大哭一顿。
可看到阿卿这张臭脸,想到小时候阿卿对她也并不怎么好,到底还是忍住了。
她眼里噙着泪,咬着嘴唇,一声不吭地盯着对方。
雪乔不说话,阿卿心里烦闷,又问了一句:“一个人来的?”
雪乔仍然不肯说话,只是死死地咬着嘴唇,憋着眼泪不肯哭出来。
阿卿也懒得问了,改口道:“饿不饿?吃过饭吗?”
雪乔刚才在路上跟着送粮的队伍吃了一个馒头,倒不觉得怎么饿。
只是想家里的好吃的。
她娘做饭的手艺虽然不怎么样,可她喜欢吃什么,她娘都是换着花样地给她做。
如今出门在外,能填饱肚子就行了,哪敢要求那么多。
被阿卿问起来,只觉得心里有无尽的委屈,一时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雪乔什么都不肯说,阿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反正从小到大,雪乔在他心里都是既娇气又任性的形象,她能忽然跑出来,出乎意料,却也不出意料。
他想了想,打开营帐的门让侍卫送点吃的过来,又回到书桌前,打算把家书写完。
雪乔眼见着他拿起笔,似要写字的样子,追过去问道:“你要给家里写信?”
阿卿心想你倒是聪明,这个都能猜到。
“是啊,也不知道你怎么来的,又不说话,我跟家里说一声,一会有人回京城正好捎回去。”
雪乔下意识地拦道:“你不要和家人说,我来这了。”
阿卿皱了皱眉,“偷跑出来的?”
雪乔又不肯说话了。
阿卿担心家里人担心,坚持道:“既然看见了,怎么也该给家里报个平安,你是一个人来的还是和别人一起来的?”
雪乔不想被家里人知道。
爹娘给她定了亲,是个死了媳妇的老男人,她不喜欢。
为了哥哥她不得不答应,可是大哥的案子已经定了,她不想再遵守这个约定,也不想让父母为难,只有逃跑这一条路。
如今阿卿要告诉家里人,到时候她肯定会被抓回去嫁给老男人。
那人一看就心术不正,她就算不能嫁给阿卿,也不会和那种人过一辈子。
“我跟你说实话吧,我是偷跑出的,你不要告诉他们,他们会担心的,我在这待两天就走,到时候我自己和他们说。”
阿卿还是不同意,他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怎么能不说一声。
雪乔明白阿卿的意思,又道:“你告诉家里人,只会让姑母难做。”
阿卿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为什么这么说?”
雪乔半真半假地说道:“有些事你肯定不知道,我大哥惹了事,被判了刑,我爹娘求了姑母和姑父,想让他们帮忙说说情……”
“我娘没答应?”阿卿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个解释。
雪乔摇了摇头:“不是,让姑姑和姑父帮忙,只是不想让大哥判太重,我爹娘再不懂事,也是知道犯法得付出代价的,是曾表哥跑到顺天府,找了府尹大人,让大人一定要判得重些,我大哥被流放了三千里,之后爷爷奶奶和我爹娘都存了气,曾表哥被姑母罚跪了祠堂,两家已经有段日子没来往了,你告诉姑母我在这,只会让我娘记恨姑母。”
阿卿不知道他出来这三年,家里出了这么多事。
雪乔这段话,漏洞颇多,阿卿心有疑虑。
平时他肯定会多问几句,不过雪乔站在他面前是真,他更关心家里的事情,也就懒得较真了。
而且能跑到顺天府要求重判这种事,确实像弟弟能做出来的。
小时候大表哥当着四婶的面辱骂四婶,被四叔踢了一脚。
按理这事算是过去了,可他知道,阿曾心里一直记恨着呢。
只要被他找到机会,肯定会报复回去。
大表哥惹了事,他不趁机报复才奇怪。
既然家里出了这么多事,阿卿自然多有计较。
反正三天两头都有回京的人,捎封信并不是难事。
他这封家书急着送回去,雪乔的事等他弄清楚再写封信也不迟。
就这么,雪乔的事,阿卿只字没提。
写完信,阿卿询问了一些京城的事情,尤其和他奶奶父母外公外婆有关的事情。
雪乔一边吃饭,一边回答他的问题。
军营里的饭菜并不怎么样,雪乔好些天怎么吃饱过了,倒是吃得十分酣畅。
阿卿注意到曾经娇娇气气的小姑娘,如今竟然一点都不嫌弃他这里腌臜,十分意外。
雪乔吃完了饭,嫌弃自己一身汗臭味,询问阿卿能不能弄点水,她洗个澡。
阿卿懒得管她,表妹又回到了那个娇气的样子,他心里不喜欢。
不过人家这么大老远地跑来找他,他就算再不通人情,也得做做样子。
否则以后回去没办法和母亲交代。
阿卿到底命人弄了一大桶温水。
刚才伺候阿卿的侍卫,很少见到外人,看见阿卿的弟弟来了,总想凑过去打声招呼,却被阿卿看得死死的,还命令他不许过去。
小侍卫背着阿卿嘀咕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从哪弄来个大姑娘,一个破弟弟有什么不让见的,我家里好几个呢。”
雪乔背着阿卿脱了衣服,把自己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清洗了一遍,又换了一套她最喜欢的女装,终于变得一身轻松。
阿卿就没她这么细致了,不好用雪乔用的水,让侍卫换了一盆,大略清洗了一下。
以前在京城,他也是个事事细致的精致少爷。
可这荒郊野岭的,寻点水源多不容易,有时候一天都喝不上一口水,洗澡是多奢侈的事。
也就是这次营帐扎在河边,取水方便。
否则哪来的洗澡水。
阿卿让侍卫把桶水倒了,那侍卫还挺遗憾的,“穆将军,这水还挺干净的,我就着它洗洗得了。”
他说着就要脱衣服。
这军营里的人平时都在一个帐篷睡觉,当着将军的面洗个澡也不是什么大事。
况且他闻着这水香香的,也不知道里边放了什么。
这话听得阿卿心里暴躁,抬脚踹在了他的屁股上。
“倒了,另外换水去,敢用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侍卫心里委屈,可也不敢吭声,老老实实的把水倒了。
雪乔躲在帘子后边,刚才屋里发生的事,她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朵里。
等人出去了,她走到阿卿面前,问道:“为什么不让他用?多可惜啊!”
阿卿不是好眼色地瞥了她一眼:“不害臊!”
雪乔哼了一声:“我这次来是找你算账的。”
阿卿纳闷道:“算什么账?”
雪乔走到床边,撩起长裙,露出如玉一般的小腿,指着上边长长的一道疤痕道:“这个,敢说不是你故意的?”
阿卿记得雪乔腿上的伤,是他十几岁的时候故意引着雪乔掉进雪窝里划伤的。
这件事一直是他心里不能言说的灰黑。
所幸没人知道。
今天被雪乔揭破,他掩饰道:“你不要胡说,我怎么可能故意的。”
当年雪乔确实不知道阿卿是故意的,不过后来她琢磨了一下,又联想到阿卿的态度也就明白了。
阿卿就是故意引着她摔伤了,还留下这么大一道疤。
“是不是故意的,等回了京城,我会找姑母讨说法。”
阿卿在父母面前一直都是坦荡磊落光明的形象,这件事一旦揭开,大家肯定会联想很多。
阿卿死也不会让这事曝光。
“你到底想怎么着?”
雪乔娇娇气气地哼了一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故意把我引进坑里,让我划伤了腿,大家都觉得你是好孩子,可我知道,你心里也有恶念。”
她把腿故意往阿卿的面前挪了挪,“这就是你心里的邪恶,害得我因为这个疤痕嫁不出去,你得负责!”
阿卿心里发虚,努力保持着镇静,道:“你想让我怎么负责?”
雪乔穿得很少,只有一层薄薄的纱衣。
透出她娇美诱人的身体。
阿卿站在床边,雪乔慢慢爬起来跪到床边,两条纤细的手搂住阿卿的脖子,“表哥,你知道我来这干什么。”
衣服半遮半掩。
无线的风光忍不住争相挤出来。
阿卿是个成年男子了,小时候没有男女之间的心思。
十七岁进了军营,见到的又全是男人。
他每天忙着打仗,没时间想那些。
如今一只柔弱的娇美的,泛着香气的猎物放在眼前。
血脉喷薄间,他仿佛一只在草原上奔驰了很久的野兽。
为了那一口鲜美的猎物,拼尽全力厮杀。
阿卿到底是个耐力和毅力都很好的人。
这么难捱的时刻,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
可雪乔没给他机会。
亲吻过他的唇瓣之后,就解开了他的带子。
晚风轻拂,吹的外边的旗帜咧咧作响。
雪乔缓缓地弯下了腰。
【📢作者有话说】
中午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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