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弦月自小为求自保,女扮男装,阴差阳错被皇家收养,同皇子们一同读书议政,成了王朝人人交口称赞的小王爷。
可待皇帝即位,她方才知道自己的女儿身早就被她无比信任的兄长察觉了。
觊觎她的美貌,皇帝以谋反之名将她捉拿,以亲眷和故交逼她就范,终于使她被迫侍君。
直至前世身死,她也没能逃脱皇帝的掌控,想保护的人一个都没有保住。
而一朝重生,萧弦月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亲手了结皇帝。
——
八月的一个傍晚,胡越寒去见了先皇秘密关押之人。这个他曾经称作“小皇叔”的女子形销骨立,肚腹却突兀地隆起一个巨大的弧度。
她坐在榻上,深色淡漠地望过来,却在看到胡越寒的那一刻瞳仁剧颤。
真有意思,胡越寒心想。
他评估着这让他早死的皇父流连忘返的女子,眼神过久地逗留在那怪异的肚腹之上,这让女子干瘦的手指微微打起了摆子,她开口似乎想说些什么,却被胡越寒温声打断了:
“小皇叔别怕。既然是我们胡家的血脉,便不容有失。”
他虚伪地说着,当晚便将人带上床塌。有些着迷地抚摸着女子那高耸的,几乎被撑破皮肉的肚腹。
真是软玉温香,难怪皇考如此痴迷。
女子痛苦的嘶声喘着气,眼里的憎恨都涣散了。胡越寒和他皇父很不一样,虽动作狠辣,手却故作温柔地揽着年长女子骨头支棱的肩,在她耳边诉说着罪臣被宽免的消息。
他说:
“月月,你想让朕叫你小皇叔,还是叫母妃?”
——
多年后,萧弦月的裸足搭在胡越寒的膝头,莹白如玉的脚趾落在他的掌心。
“小皇叔,疼疼我吧。”
高大的新帝红了眼眶,却被赤足踹在了胸口,狼狈地踉跄后退。
“滚。”
阅读须知:
*女主女扮男装,被当成皇子养大,是男主的“小皇叔”
*男主前期很混,后期火葬场化成灰
*女主美强惨
第64章 篓子
◎齐东珠垂下头,紧紧搂着比格阿哥,知道他闯了大祸,却半点儿不忍心苛责他。他什么都不懂,又天生有幼儿自闭症,不太能读懂别人的情绪,也不愿◎
——
齐东珠这两声咳嗽极为失礼, 但在场人倒也没有谁会在此刻挑她的错处,康熙则不然,一双凤目立刻扫了过来, 齐东珠立刻缩手含胸,假装老实, 才顶住康熙挑剔的视线。
这皇帝是不是吃错药了?两年前给他做的那顿饭里也没下药啊, 怎这么烦。
齐东珠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儿,而比格胖崽被齐东珠的咳嗽吸引, 仰起小毛脸儿,扭过头来盯着她看, 见齐东珠不看他, 小眼神儿变得有些委屈。
太皇太后见四阿哥有了反应,更想逗他, 却见他脸扭向一边儿, 盯着奶母, 便好声好气儿地与他说话儿, 还摸着他的小脸儿, 将他的小脑袋转过来看着自个儿。
比格阿哥被扭过了脸, 看不着齐东珠了,锁起了痘痘眉, 用他还没发育完全的小脑瓜想了想齐东珠之前的嘱咐, 当即开口道:
“太皇太后给儿臣请安。”
众人一静, 继而哄堂大笑。幼子纯真,虽然说错了话儿, 但长得可人儿, 谁又会忍心苛责呢?太皇太后笑着拍了拍比格阿哥敦实的后背, 拦下了康熙想要扭他胖脸的手, 可谁知比格阿哥察觉到了危险,盯着康熙凑近的手,将自己的眼都瞪成了豆豆眼,奶声奶气道:
“放肆,退下!”
康熙被逗得一乐,更要去拧他的胖脸,太皇太后笑得直拍胸口,倒也没拦住他,让康熙用两根手指夹住了比格胖崽的脸颊,搓了搓,顽劣的笑骂道:
“个小崽子,让谁退下,嗯?”
齐东珠站在人群之中,哭笑不得。不过她还是松了一口气的,比格阿哥能彩衣娱亲,这也超出预期了,总比他往日不理人的德行要好得多。也幸亏这个年纪,没人会跟他计较,只会觉得这个孩子好玩儿。
可是身在局中,被揉来揉去的比格胖崽就不这么想了。不过他又扭过头看了看齐东珠,确认她还在,就只能委委屈屈地把哭嚎憋了回去。
太皇太后和康熙对比格胖崽的德行了解甚少,自然没能及时把握,太皇太后稀罕他这样圆乎乎软绵绵的胖崽,拿着一块儿双鱼绕莲的玉佩逗他,可怜比格阿哥被戳了软肚肚又戳了胖爪爪,苦不堪言。
他等了半晌,不见齐东珠来解救他,便眨了眨眼睛,从小毛嘴里吐出一声“啪”。
齐东珠寒毛直竖,可已经来不及了,只见比格胖崽应声倒下,滚在了太皇太后身边儿的软榻上,仿佛被无形箭簇射伤了一般,脸朝下瘫成一只小狗饼,一动不动。
这正是往日里齐东珠会与他玩儿的小把戏,随着“啪”地一声口令,比格胖崽就地装死。齐东珠的目的本来是为了与自闭的小狗崽互动,可如今被陌生的太皇太后撸毛了的小狗儿却想起了这个小游戏的“装死”部分。
而每次他装死,齐东珠都会将他抱起来好一顿亲。
在比格阿哥有些特殊的思维中,“装死”便等于齐东珠的怀抱、亲亲、和安抚,还有齐东珠饱含惊喜、开心的笑声和夸赞。
这些比格阿哥都很喜欢。他想要齐东珠抱抱,想要她的夸赞和亲亲,也想要她开心。
可谁知,这回儿比格阿哥却是捅了大篓子。太皇太后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见一个两岁的小崽直愣愣地倒下,哪儿有不受惊的道理,当即大叫太医,而康熙也腾地站起了身,一把搂过四阿哥,发现四阿哥的四肢都软绵绵地垂下,双眼紧闭,也焦急不已,面上露出了厉色。
“传太医!”?
齐东珠的声音被淹没在了太皇太后的惊叫和康熙的吼声中,她只能拼命往前挤,不顾仪态,几步冲上前,喊道:
“皇上,四阿哥没事儿!您把他给我!”
她几乎被康熙身边儿的太监挤飞了出去,可康熙却听到了她的声音,一双墨色的凤眸扫了过来,嘴唇翕动,似乎想要发火儿,但这时,他却发现自己怀里软塌塌的四阿哥突然动了,一双白嫩的小手向齐东珠的方向,伸了过去,做了一个再明显不过的“要抱抱”的动作。
康熙和太皇太后余惊未消,而康熙看着齐东珠手忙脚乱地冲过来,从他手里夺下了比格阿哥,而比格阿哥的手也立刻揽上了她的脖颈。
“这…这…”
太皇太后在受惊后,连连呛咳了几声,她身畔的苏麻姑姑伺候她喝了茶水,方才让太皇太后缓过劲儿来。康熙回身侍奉了祖母,低声安抚了些话儿,而后眼神如刀,剜在齐东珠身上。
齐东珠垂下头,紧紧搂着比格阿哥,知道他闯了大祸,却半点儿不忍心苛责他。他什么都不懂,又天生有幼儿自闭症,不太能读懂别人的情绪,也不愿与陌生人互动。即便是在寿宴之前,齐东珠好好儿教过他怎么说话,说什么话,可那对比格阿哥来说太难理解了。
他生在这个落后的时代,成为一个特殊的、不被人理解、不被常理所涵盖的自闭幼崽,只能靠自己的运气熬过来。
而今日,不过时运气不佳的一天罢了。
太皇太后经此一遭,彻底失去了和幼崽玩闹的性质,略坐了一会儿,便回内殿歇息了。临走之前,她神色厌憎地瞧了一眼齐东珠,用蒙语说道:
“哀家今日大寿,不宜见血,此等不守规矩的奴婢,就由皇上处置了吧。”
孝庄说得如此自然,只因她本身是蒙古贵女出身。蒙古族未受太多中原文化熏陶,仍保持着游牧民族的野蛮和血腥,对奴隶随意打杀。而孝庄除却对自己儿子顺治有关怀,支持康熙登基以外,并不是一个高度参与政治,或是对政治感兴趣的女人。
对于她来说,齐东珠这样的奶母宫女,其实就是她们部落的奴婢,即便她知道四阿哥突如其来的举动未必是齐东珠指使,但她也不会关心一个奴婢的辩解。
齐东珠抱来的四阿哥行径荒唐,扰了她的寿宴,便应该被处置。连带着她对四阿哥那点儿慈爱之情都淡了。
康熙对自己的祖母性情还是了解的。当即垂下了眸子应声,率太子,众臣和嫔妃恭送太皇太后銮驾离开。
齐东珠虽听不懂蒙古语,但她能看得懂孝庄最后那道眼神,心里已经知道今日之事不得善了了。
“我给你备一点儿伤药,如果你受刑,希望你能熬过这一遭。”
此刻,她脑海中几乎一年多没有现身的系统突然对她说道。而齐东珠因为这骤然出现的声音愣了愣,轻声“嗯”了一声。
因为这个插曲,太皇太后离开,寿宴也无法继续进行。佟佳氏勉力说了几句转圜的场面话儿,也没能缓和得了康熙的脸色。卫双姐神色紧张地看着齐东珠的方向,咬着嘴唇,想说些什么,被惠妃扯住了手腕儿。
在场气氛凝滞,比格阿哥是一个很敏感的崽,自然感受到了齐东珠的紧张,甚至还有齐东珠微微发颤的手臂,当即嫩声对齐东珠说道:
“和宝回家!”
齐东珠拍拍他的后背,示意他不要讲话。遇到这样的事,她内心反而平静了下来,虽然不知道这一遭她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但她明白自己不会再有机会回到比格阿哥口中的“家”里去了。
这从不是她的家。
她抬起泛起血丝的眸子,不顾规矩地看了康熙一眼,只看到了满眼的明黄金线,晃得她觉得恶心。她甚至失去了探究康熙脸色的心思,只笃定那一定是残忍、扭曲、高高在上,像所有被掀翻了的封建王朝的主子一样。
和宫中这些事做个了断也不错。而她唯一的不舍得和忧虑,只有怀里这个幼小的胖崽。
大皇子胤褆扫了一眼抱着四阿哥跪在地上的齐东珠,又看了一眼他的母妃,见母妃对他微微点头,起身对康熙行礼道:
“皇阿玛,四弟还小,瞧着也受了惊,不若让奶母将他抱回去安置吧!”
康熙顿了顿,没有接茬儿,而是对梁九功说道:
“太皇太后身体不适,寿宴宴饮已毕,派人送各位臣子出宫。”
“嗻。”
梁九功小心翼翼应声道。福全和常宁二位王爷站起来请辞,而德嫔此刻跨步上前,跪在了齐东珠和比格阿哥身前,请罪道:
“四阿哥生性顽劣,闯下大祸,嫔妾难辞其咎,还请皇上责罚。”
“玛禄姐姐…”
身在院外的万琉哈氏焦急地伸长脖子向殿内望,而卫双姐已经红了眼眶,握紧了双拳。惠妃担心她伤了自己,亦面露急色。
胤褆没有得到康熙的答复,抿白了唇。他还只是个半大幼崽,虽是长子,但常年养在宫外,没见过康熙几次面儿。即便如此,他知道他的皇阿玛是这世上最尊贵的人,又是最英武的巴图鲁,一向是充满了憧憬和景仰。
可如今他却觉得,皇阿玛与他想的并不相同。
“皇阿玛,”
他再次开口道:
“儿臣担忧四弟,还请皇阿玛允准四弟回宫安置。”
“你起来,”
康熙突然开口,对他年仅九岁的长子说道:
“你刚入宫便知关怀幼弟,这很好。”
一旁一直作壁上观的太子微微咬了咬牙,垂下了眸子,方觉自己做错了什么。在皇父面前表现心系幼弟,本是他太子该做的事,如今却被抢了先。
“皇阿玛,儿臣想请各位母妃也回宫安置。这儿人多眼杂,恐惊扰了各位母妃。”
太子顺势伏地请道。既做晚了兄友弟恭,却还来得及做孝顺姿态。
第65章 求饶
◎比格阿哥歇斯底里地嚎哭起来。他往日是断断不会在齐东珠面前这般哭闹的,只因小狗爱她,自然就会生出小心机,本能般地规避会让齐东珠不喜欢他◎
“都起来吧。德嫔, 此事与你无关。”
皇上金口玉言发了话儿,德嫔虽不情愿,也只是咬了咬唇站了起来, 随各位向皇上请辞的宫妃一道离开了。
边牧阿哥又被吓哭了,五岁的胖崽崽把头埋进了自己奶母的脖颈儿里, 随着佟佳氏一道走出门去, 只抬起一双湛蓝的小狗眼,悄悄地看了一眼齐东珠。
或许他还记得这个小时候曾给他吃了一些新鲜玩意儿的姑姑。
哈士奇阿哥和蓝湾牧羊犬太子都从地上站了起来。半大幼崽已经十分壮硕, 一看就是遗传了康熙高大体型的蓝湾牧羊犬自然而然地立在了康熙右后方,
而那个半大哈士奇却在原处踟蹰, 雪白的毛爪抬起又落下, 一会儿回头看看齐东珠,一会儿又看了看康熙, 和站在他身后, 神色倨傲, 表情漠然的太子。
他一时竟摆不清自己的位置了。
四阿哥另一位跟来的奶母孙氏满脸惊惶的凑了上来, 想从齐东珠手里抱走四阿哥, 趁此时返回西四所。
齐东珠也正有此意, 哪怕这便是她与比格阿哥最后相处的时刻,她也不愿让比格阿哥看到更狼狈的场面儿。她怜惜地垂首亲了亲四阿哥毛绒绒的后脖颈儿, 轻声说道:
“宝, 晚安。”
可是她低估了比格阿哥的敏锐程度。是的, 比格胖崽是一个相当自闭的崽,通常, 他对常人所恐惧和害怕的事物没什么反应, 与人交流的欲望很低, 甚至还时常表现得有些古怪、呆板, 分不清主次和称谓。
但是他生命中的意外就是齐东珠。齐东珠对于他来说太特殊了,若是用现代的标准来衡量,齐东珠是自闭比格封闭的世界和外界的最强大的关联,是他用来维系一切的缆绳。
在自闭幼崽的眼里,世界是杂乱无序的。他不明白这些混乱的称谓,也不愿意去记这些形形色色的人,去分辨他们的称谓和他们千篇一律的脸。
是他的监护人,是齐东珠无限包容的喜爱和耐心,将他与外界连接了起来。她是他和这个杂乱世界的唯一屏障,是他的港湾和家。
可他却莫名觉得自己要失去这一切了。这让他无比惶恐,极力用小爪子扒住齐东珠的肩膀,声音尖利道:
“回家!和宝回家!”
这声音落在齐东珠的耳中,如同钝刀剜心一般,汩汩淌出新鲜的血浆来。她的眼泪终于漫出了眼眶,可她还是轻轻将比格阿哥的小爪子从脖颈儿上取下来,将拼命用小白爪抱着她的手的比格阿哥放在了奶母孙氏怀里。
比格阿哥歇斯底里地嚎哭起来。他往日是断断不会在齐东珠面前这般哭闹的,只因小狗爱她,自然就会生出小心机,本能般地规避会让齐东珠不喜欢他的举动。
可如今,巨大的危机感让比格阿哥顾不得许多了。他只觉得自己不能离开齐东珠,一定不能离开她。
哈士奇阿哥不再踟蹰不前。他走到齐东珠身前,对着康熙的方向跪下,因为生长期抽条而瘦削的背却笔直。他张开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可说的,于是便默不做声地跪在那里,只留给齐东珠一个毛绒绒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