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滋——嘎滋——”就像是……指甲挠在黑板上的声音。
挠的人痛苦, 听的人更痛苦。
“在这个位置，有两个人。”陈科指了指左前方，一脸被摧残了耳朵的麻木。他的异能发展方向与听有关，可千里之外听音传讯！
“让开。”封野沉声道。
下一刻, 庞大的“土系”异能施展开来, 众人脚下的土地刹那间裂开了一条缝。这地缝像是长了脚一般, 飞快往地下延伸下去，顷刻间就形成了一道深长的“峡谷”。
而“峡谷”底部, 两只浑身是泥、已经看不出“颜色”的菜鸡惊恐地抬起头来。
正是先前被困在地下避难所的青楚和他的队友。
···
“谢谢封队！呜呜呜！谢谢陈副队！呜呜呜！我还以为我和青楚要死在那个地下避难所里了！”
不同于队友的哭哭啼啼，青楚显得要冷静许多。不过, 接过陈科递过来的毛巾时, 还是能看见，他的手在抖。
“我们一路循着海边留下的求救讯号来到这里，进入了其中一间厂房。厂房里有直通地下避难所的通道。”青楚胡乱擦了把脸上的污泥, 露出一张清秀的青年脸，“但是，这个避难所里只有丧尸！”
“什么意思？”封野皱眉。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队友又恨又激动, “避难所里根本没一个活人，就只有丧尸, 目测有、有好几万只！”他和青楚一路被追得屁滚尿流、精疲力尽, 要不是刚刚封队他们救了他俩, 估计离嗝屁也不远了。
陈科蹲下来，敲了敲脚下严丝密合的土地, 把两只菜鸡拉上来后，封野又把地上的大裂缝给填上了。
陈科仰起头：“是避难所里不小心混进去了丧尸？”然后把躲在里头的市民也都变成了丧尸？
青楚和队友对视一眼, 两人眼里皆闪过一丝恐惧。
“我们觉得……不是。”青楚的喉咙一阵发紧，“地下的那些丧尸一只只都训练有素、战斗力爆表, 一点都不像是普通市民刚刚感染变成的。倒像是、倒像是……”
“倒像是有人专门养在地底下的！”队友接话道，“有个词儿怎么说来着？养蛊！对，就像在养蛊！就等着我俩自投罗网呢！”
青楚深吸一口气，“我们怀疑留在海边的求救信号有问题！”
···
A市爆发丧尸潮的第12天第18个小时。
海滩边。
附近的照明设备都被破坏了，浓雾与夜色将整个海滩沉沉笼罩着。海浪有气无力地拍打着岩石，整个海滩上死寂一片。
“啪啪”几声，几名特别行动队队员手里的探照灯照过去，一下子就找到了尚留在海滩上的求救信号！
【我们在西北避难所，请求支援！】
“我们就是看了这行字才去那个避难所的！”青楚队友愤愤道，“封队您那时候跟我们在一块儿，您也看见了！”
封野蹲下身，默不作声地观察着一行十二个字。下一刻，他突然一掌按压在字上！
青楚和队友瞪大了眼，只见随着封野的动作，一幕影像倏然出现在了十二个字的上方。
“封队的异能与‘土’有关，这些字写在地上，他自然能与字沟通。”陈科给他俩科普。
而此时，字上方的影像变得越来越清晰。青楚和队友使劲搓了搓眼，就看见了满屏的大腿。
别误会！这些腿都是穿了裤子的。
封野拍拍手站起来：“字留下的时间有点久了，只能还原出当时的部分影像，将就看吧。”
所谓的部分影像，便是当时写下这些字的人的下半身。
只见影像中，一堆大腿或蹲或站，他们凑在一起留下了海滩上的求救信号。或许是时间紧迫，写完了字，这堆大腿就匆匆忙忙地跑开了。
“‘我、们、在、大、学、城，请、求、支、援！’”青楚队友叫起来，“原本写的是这个！”
封野却突然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下一刻，只见字上方的影像中，两条大腿去而复返。
看裤子和鞋，这人应该是个男生。
他先是驻足了一会儿，接着飞快抬脚抹去“大学城”三个字，改成了“西北避难所”。
影像到这里便结束了。
海滩上安静极了，一时间只能听见海浪有一下没一下拍打岩石的响。
“看这些人的装扮，应该是些大学生。”一片沉默中，陈科开口了。
“最后改字的那个人和刚开始写字的那些大学生是一起的，他的鞋子是淡黄色的，裤子是黑色镶边的，很醒目！”
众人对视几眼，皆自彼此眼中看见了不好的预感。
显然，那群求救的大学生中混进了内鬼！
···
A大，医学系病房，晚上7点。
“啊——”护士小乙一走进病房，就发出了一声高亢的尖叫。
只因，乔宁正被那个可怕的、如野兽般的男人壁咚在墙上！
小乙发誓她真的就一眼没看见！怎、怎么就跨到这个节奏了？
此时，男人已张开了獠牙，毫不犹豫就朝乔宁脆弱的脖颈咬下去。
小乙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乔宁却艰难地自男人身侧抬起一只小手，冲她摆了摆。
“没事。”
果然是没事的，半分钟后，男人重新被乔宁安抚下来，乖乖坐在了沙发上。
而乔宁右边脖子上则多了一圈浅浅的牙印，红红的，但没破皮。
“他在干什么？”小乙的目光充满了谴责！
乔宁：“磨牙。”
小乙：“……”
“对小动物来说，这是一种表达亲昵的行为。”
果然，见乔宁这么说，“蓝汪汪”立时转头，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
哦，蓝汪汪是乔女神给他起的名字。
“汪！”见来了陌生人，那只被乔宁捡回来的小边牧夹着尾巴蹲在沙发边，充满了警惕。
小乙：一只大汪汪，一只小汪汪，嗯，很好。
“我帮你再检查一下吧。”小乙还是不放心。
乔宁捂着脖子上的牙印，刚想说不用，却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神猛地一凛。
“不对。”
小乙还以为她伤口疼，“什么不对？怎么啦？”
乔宁脑海里闪过的，却是方才在第二学生食堂后厨，江阿姨脖子上那个发黑的牙印。
丧尸病毒是有潜伏期的，且丧尸造成的伤口和一般伤口不一样，无法通过伤口本身来判断这个人被咬了多久。
大家下意识都会认定江阿姨是在昨天丧尸入侵学校时被咬的。
可如果，并不是呢？
当时乔宁便觉得江阿姨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可怪在哪里，她又说不上来。
现在她明白了！
“伤口的位置不对！”
可惜小乙不是系统，无法跟上乔宁的节奏，小乙只能问号三连：“哈？？？”
乔宁语速飞快：“江阿姨的伤口紧贴她脖子内侧、靠近颈动脉的位置，一般人被丧尸在这个部位咬上一口，你觉得还能活吗？”
小乙下意识双手捂脖子，光听听就觉着疼，“应该是，不能的。”
乔宁眯起眼，“更重要的是，江阿姨脖子上的牙印太过规整太过温柔，”就跟蓝汪汪刚才试图咬她的牙印有的一拼。
“也就说是，江阿姨在被咬时没有做任何挣扎，因为一旦挣扎，伤口必然会被撕裂。而且，按照牙印的位置看，事发时她很有可能是抱着丧尸让它咬的自己。”
“怎么可能？她疯了吗？！”小乙叫起来。
“相反，她的精神状态很好。”
“那……”小乙挠了挠头，觉得自己智商不够用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乔宁起身便朝门口走去，“我去见她。”
可走了几步，她倏然间又停了下来。
身后的沙发上传来清浅的呼吸声，就在方才她和小乙对话的功夫，男人已收起了獠牙，抱着一个深蓝色的抱枕，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而沙发底下，小边牧也把自己小小的身体团成一团，欢乐地打起了小呼噜。
两只汪汪同时发出舒服的呼吸声音。
乔宁想了想， “看好他们。”
小乙重重点头，“保证完成任务！”
15分钟后。
小乙整个人呈“大”字，拿后背紧紧贴住病房门，“你你你……你别过来啊！”
男人已经自沙发上起身，他长身而立，矫健的四肢舒展开来，行进间，他的身形如猎豹般优美，却也同样得……危险。
小乙就不明白了，明明之前还像温和又无害的小动物，怎么乔女神一走，他他他……他就跟变身了一样？
那只狗也一样，乔女神在的时候，明明只会摇尾巴呜呜叫撒娇的，怎么这会儿却翻脸不认人，朝她龇牙咧嘴了？
小乙只好苦口婆心地向一人一狗劝：“乔、乔女神说了你们不能出去的！”
闻言，男人缓缓抬起冰蓝色的眸子，看了她一眼。
小乙瞬间全身狂抖如筛糠，“您、您走好……”
对、对不起乔女神，我、我不是有意不拦他的。我我我……我实在是腿软啊！
与此同时，关押江阿姨的旧体育馆外，乔宁一把推开了面前厚重的大门。
第22章
这间体育馆已经有十多个年头了, 里头有许多间单人休息室，休息室的门全以手腕粗的铁栅栏铸就。
这些休息室就被学校临时征用来做隔离和关押疑似丧尸病例的地方。
江阿姨就被关在最里侧的00号隔离间里。
乔宁推门进来的时候，体育馆内灯光大亮，辅导员李婷、周景森、大芳、姜承、柳紫及七八个学生会成员正站在场馆中央, 男护士小丁和三个曾经在澡堂被乔宁救过的法医系女生居然也在。他们负责把江阿姨锁进隔离间内, 都还没来得及离开。
听到声音, 众人齐齐抬头朝门口看去。
只见乔宁踏着夜色而来，风吹起她海藻般的发丝, 她越走越近，娇美的脸庞在堪称死亡光线的耀目白炽灯光下, 竟然也美得毫无一丝瑕疵。
“你来做什么？”柳紫率先开口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克制不住的尖利，显然还在为今天白天的事耿耿于怀。
乔宁平静开口：“我要见江阿姨。”
“可以告诉老师为什么吗？”李婷道。
乔宁便简单说了自己的推测。
“所以，你觉得江阿姨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周景森问道。
乔宁垂下眸子, “她被丧尸咬伤的部位和伤口都极不正常，她整个人也透出一种说不出的古怪，她背后必然还藏着别的秘密。不弄清楚是很大隐患……”
“说白了你就是瞎猜呗。”柳紫不客气地打断她, “我还以为你多厉害呢，张口闭口秘密秘密的, 原来到底什么秘密你不知道啊。”
“你少在哪儿阴阳怪气, 之前怎么被打脸的你忘了？”姜承不客气道。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大芳呛她。
“柳紫！”李婷的目光也有不满。
没想到, 这却反而激起了柳紫的逆反心理，她嚷起来：“怎么, 我说错了吗？她又没有证据，还不是全凭一张嘴, 就把你们唬得一愣一愣的，这些话换我我也会说啊！”
乔宁没理她, 直接看向李婷，“我只问江阿姨几句话。”
李婷犹豫了一下，说：“好吧，不过，你们只能隔着栅栏门说话。”
乔宁一句“多谢”还来不及出口，便注意到边上的柳紫脸色一变。
柳紫脸上一闪而过一抹幸灾乐祸的光。
乔宁变得若有所思起来。
“江阿姨在这边。”李婷已经在前面带路了。
大家都好奇乔宁想问什么，于是纷纷跟上。
夜晚的体育馆安静极了，乔宁一路走来，见不少隔离间里都住着人。
“其他隔离间的老师和同学们都是在昨天丧尸入侵咱们学校时，身上带了伤的。因为不确定伤口里是否混进了丧尸病毒，所以通通需要隔离。”小丁走在乔宁身边，解释道，
“丧尸病毒太狡猾了，有些人被咬了，当场就尸变了；有些人的潜伏期却能长达15天，江阿姨就是最好的例子。”
说话间，李婷已经停在了最里间的栅栏门外，“哝，就是这里了。”
这间隔离间看起来比其他的还要老旧一些，里头没有窗户，一道栅栏门将内外隔绝。深红色的铁锈盘桓在栅栏上，隐隐透出一股腐朽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