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宁：“脆弱其实分身体的脆弱和心理的脆弱两种。有时候，心理的脆弱比身体的脆弱更能让一个人崩溃。”
“肖美凤提起的这件事很可能直击篱笙心理最脆弱的那道防线。”
系统居然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那，试试？”
乔宁与系统的对话不过发生在须臾间，而此时，篱笙距离他们仅十米不到的距离了！
赌一把！
乔宁当即在脑海里默想“真相之眼”四个字。
下一刻，一幕画面徐徐在乔宁脑海里展开。
她赌对了！
而电光火石间，乔宁看见了……她的眉头狠狠一拧。
这时，篱笙已近身到了乔宁面前，她身后的庞大黑暗物质顿时化身无数荆棘条，争先恐后地抓向乔宁。
乔宁却突然睁眼，对着篱笙说出了一个名字：“陆一豪。”
所有的攻击刹那间静止，连肖美凤也停止了哭泣。她大睁着眼，不安又恐惧地来回看着乔宁和篱笙。
短暂的凝滞过后，篱笙的恨意达到了从所未有的顶峰，“你、找、死！”无数荆棘条顿时化为一只巨大的手，这一刻，连丧尸王的命令都被抛到了脑后，她要生生捏死乔宁！
乔宁依旧不慌不乱，看向她的目光透着悲悯，“如果我说，我能帮你报仇呢。”
伸到乔宁眼前的巨手瞬时僵住了。
——
距离空城倒塌还有4个小时。
觉醒者总部?计算机中心。
陈科正坐在电脑前，“噼里啪啦”打字如飞。鲜为人知的是，在成为觉醒者前，他是个程序猿。
“队长！找到漏洞了！赵一民的档案确实被篡改过，他的户籍资料也全部都是篡改过的！”
秦念北正抱臂倚在墙边，闻言，他沉声道：“查他原籍。”
“……他原籍是在一个叫泉城的地方，不过这个地方在二十多年前已经被丧尸侵占……”陈科忽然“咦”了一声，“卫星云图上已经找不到这座城了，它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秦念北缓缓吐字：“那就是空城。”
陈科：“！”
他激动地说：“队长您的意思是，赵一民和空城有关？难不成他和丧尸勾结，主导了这次新生遇袭事件？”
说完他就发现他家队长看他的眼神，像在看白痴。
陈科：“……”算了，我还是干我擅长的，于是更加“噼里啪啦”卖力打字。
“……原来赵一民的出生地不在泉城，他是二十岁以后迁户到了泉城，他的出生地是在……”说到这里，陈科陡然间变了脸色。
秦念北心有所感，抬头去看电脑屏幕，他看见了……一片火海废墟。
“赵一民出生在一个叫小蓝村的地方，离我们不算远。那个村子二十多年前发生火灾，村里的人……尽数丧命！”
秦念北挑眉，又是二十多年前，这么巧？
“对了队长，这边显示赵一民的原名叫……陆一豪。”
1个小时后，觉醒者总部的战机抵达了小蓝村遗址。
“队长为什么要来这里？这儿鸟不拉屎鸡不生蛋啊？”见秦念北大步下了战机，随行的一队队员忍不住小声议论。
“我也觉得奇怪，咱现在最应该做的不是找到空城，救出新生吗？哎哟！”
陈科走过来，一人给了他们一个暴栗，“不该你们问的别问。队长做事自然有他的理由。”
那一边，秦念北已步入了小蓝村。
没人愿意搬来死绝人的村落，因而村子里至今仍然一片荒芜。
经过二十多年，这个地方已经从火海废墟里恢复了生机，到处都是丛生的杂草和树木，不管好的坏的，一切痕迹都被掩盖掉了。
秦念北闭上了眼睛。
他颈圈上的一个小灯泡“噌”的亮起，下一刻，庞大的异能施展开来。
“广阔现在”异能作用下，他看见了这个村落的过去。
二十多年前的过去。
那是一个寂静的深夜，一个男人带着一帮人出现在了村头。
他们身后是成堆的汽油与燃烧的火种。
“千万不能让人认出我！”
“我要彻底挥别过去！”
“烧！”
他一声令下，熊熊烈火包围了整个村子，无数村民惨叫着葬身火海，其中甚至有出生未足月的婴儿。
某一刻，火光照亮了男人疯狂又阴鸷的脸，是年轻时候的赵一民！
直看到最后一丝火烧尽，最后一个人死绝，赵一民方大笑一声，扬长而去。
“从今以后就没人记得我是谁！”
他没有看见的是，一片废墟中，某块地皮动了一下。
秦念北猛地睁开眼睛。
那是一个地窖，地窖下是……幸存者！
————
空城之中。
乔宁之所以有底气提出“如果我说，我能帮你报仇呢”，是因为，她在篱笙的记忆世界里看见了……
“真相之眼”可带领乔宁看见隐藏在某个人心底至暗之处的秘密。
篱笙心底至暗之处的秘密，发生在她16岁生日的那一天。
篱笙是个非常美丽的姑娘，她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准备去赴哥哥肖宋和同学们的约。
可没想到临出门前，妈妈生病了，篱笙便只能留在家里照顾妈妈。
她给妈妈买药、熬粥、擦身……她一直守着妈妈，一守就守到了深夜。
“阿笙，你怎么还在这儿？”一把惊讶的男声突然在篱笙身边响起，是她的继父陆一豪回来了。
陆一豪是个儒雅的三十出头的男人，对篱笙和肖美凤都很温柔。
陆一豪赶篱笙去睡觉，忽然他又一拍脑门，“差点忘了，今天是你16岁生日啊！”
“没关系的。”篱笙腼腆得笑笑。
陆一豪却不干了，非要给篱笙补过生日。他拉着篱笙到客厅，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生日蛋糕。
“叔叔居然忘了你的生日！先自罚三杯！”
喝完了，他又给篱笙倒酒：“女孩子也该学会喝酒，难得今天你生日，来，喝一杯。”
篱笙想拒绝，但望着陆一豪热情的脸，她还是接过了酒杯：“谢谢叔叔。”
辛辣的白酒下肚，篱笙立时感觉到一阵头晕眼花。
陆一豪却又接着给她倒酒：“这杯是祝你考个好大学的。”
“这杯祝你妈妈早日康复。”
“这杯祝我们一家人和和美美。”
篱笙渐渐支撑不住，“我不要喝了，我要睡觉了！”
她起身想往房间走，却骤然感觉一阵到天旋地转……带着酒气的男性味道扑面而来，是陆一豪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
一阵毛骨悚然的感觉骤然攫住了篱笙，她立时挣扎起来：“放开、放开我——会、会被妈妈看见的！”
“不会，你妈睡着了。你乖乖的……”
“不不！放开！放开我！救命——唔！”
陆一豪一把捂住她的嘴，将她半拖半抱弄进了客房里……
第46章
醒来后, 篱笙发现自己衣衫不整，虚软地躺在家中的地下室。
她又冷又饿，身上更是传来可耻的疼痛，而且, 她双手双脚都被铁链锁住了！
一阵强烈的恐惧攫住了篱笙, 她拼命地挣扎踢打叫喊, 可是，没有人来救她。
她哭累了, 也叫哑了，她蜷缩起身体, 伤心又无助地躺在地上, “妈妈。妈妈你在哪儿？妈妈——”
她又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篱笙被一阵碗筷碰撞的声音惊醒。她迷蒙地睁开眼睛，看见妈妈就在她面前！
“妈——”篱笙扑倒进妈妈怀里, 伤心委屈地大哭起来。
哭着哭着，她抬起被铁链束缚住、早已破皮红肿的手腕，“妈, 你快帮我解开！”
肖美凤却别过了脸去，“先吃饭吧。”
篱笙怎么可能吃得下去？她一刻也不想再在这个魔鬼一样的地方待下去了！
“妈, 我们走！报警——”
肖美凤却打断了她, 低声说了一句：“忍忍就过去了。”
篱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喃喃着说：“妈，你什么意思啊？”
肖美凤始终不抬眼看篱笙, “把饭吃了，妈明天再来看你。”匆匆说完一句, 她起身就要离开。
篱笙只觉眼前一阵阵发黑，胃里涌起强烈的作呕感, “你知不知道那个禽兽对我做了什么啊！！！”
肖美凤的背影僵了一下。
下一刻，只听她道：“忍忍就过去了，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沉默在地下室里蔓延。
“你让我忍？你让我忍？”滔天的恨意顿时席卷了篱笙，她疯狂尖叫咒骂，却又神经质地大笑起来，“我是你女儿！我是你亲生女儿啊！你居然让我忍！让我忍——”
肖美凤闭了闭眼，最终，她还是自顾自地走掉了。
也是从这一刻起，篱笙的生命坠入了无边的黑暗。
自那以后，篱笙就没能离开过这间地下室。
而每隔几天，陆一豪就会进到地下室来，一待就是大半夜。
肖美凤也依旧每天来给篱笙送吃的。对于夜里发生在这间地下室里的一切，她只字不提。
篱笙也尝试过自杀，可是，她死不掉。每次醒来她总能对上肖美凤麻木的脸。
终于有一次，篱笙彻底崩溃了，她抓起手边的饭碗直往肖美凤额头上砸，“滚——”
鲜血顺着肖美凤的额角流下来，她无声地收拾好碗筷，踉跄着离开。
第二天，她又像没事人一样出现。送饭、收碗……重复前一天的所有动作。
“滚滚滚！我不想看见你！你给我滚——”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篱笙要彻底绝望的时候，突然有一天，地下室的门猛地被人撞开，一个五十出头的男人闯了进来。
“李、叔？”篱笙认出这是肖美凤嫁来陆家后，从自己老家找来的司机。
“小姐快走！丧尸来了！”
太长时间没走路，篱笙的手脚都瘫软了，李叔就背起她跑。
“红妹还在家里等着咱们，咱们一起回老家过日子！再也、再也不来了！”
泪水顺着篱笙的眼角滑落下来，她想，李叔什么都知道。
“好。”她把下巴搁在李叔的肩头，“……谢谢您。”
太久没见天日，世界早变成了篱笙不认识的模样。新一轮丧尸潮爆发，整个泉城几乎被丧尸吞没！
城内的特权阶级要么早就乘私人飞机桃之夭夭，要么住进了坚固无比的地下城堡，只留着穷人在外头挡丧尸。
大量物资被空投进了泉城，可空投的地点都在富人区，穷人根本拿不到。
富人家外，时常能看见一袋袋鲜肉被扔出来喂狗。
“难吃死了！”
而在穷人区，每天都有孩子饿死。
这样的环境下，李叔带着篱笙东躲西藏，他们还是被丧尸追上了！
李叔为了救她，不幸被丧尸咬到，他……变成了丧尸。
但这个时候，觉醒者赶到了，他们救了篱笙，消灭了城里的丧尸。
可觉醒者们还有别的任务在身，很快便又离开了。
篱笙就是这个时候被陆一豪找到的。
对方看她的眼神，透露出深深的厌恶与恶意。直到他开口，篱笙才知道他的恶意由何而来：
“她被丧尸咬了。”
“不、不是的！”那不过是篱笙跟着李叔一起逃跑，不慎摔倒时的擦伤！
但陆一豪在泉城的地位举足轻重，他有的是指鹿为马的能力！
在他的刻意为之下，城里人看篱笙的目光，充满了唾弃与鄙夷。
“不能放过任何一只丧尸！”
“你看她那狐媚兮兮的样子，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杀死她！”
“烧死她！”
这些人架起了火把，要把篱笙活活烧死！
“噌”的一声汽油被点燃，隔着漫天火海，篱笙直直看着这些城里人道貌岸然的脸。
她发誓，她今日所受的苦，他日必然要千倍百倍地报回来！
——
这些便是乔宁在篱笙的记忆世界里看见的，她心底最脆弱的伤。
报仇已然成为她的执念，因而乔宁才会抛出那句“如果我说，我能帮你报仇呢”。
其实乔宁并不确定篱笙有没有报完仇，这么说不过是在试探。
如今看篱笙的脸色，她赌对了！
篱笙突然大笑起来，又是那种带着咒怨的、神经质的大笑。
“帮我报仇？好啊。”她突然一指肖美凤，“那就先把她挫骨扬灰！”
肖美凤的脸色一下子青白起来，她嗫嚅着嘴唇，很悲伤地看着篱笙，却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乔宁看了一眼肖美凤，不置可否。她又看向篱笙的眼睛，“你知道陆一豪现在过得怎么样吗？”
篱笙脸上的大笑戛然而止，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比丧尸还丧尸。
看来是还没报仇成功了。
“系统？”
“哎！我查查哦。”系统知道这个世界里庞杂的信息量，但要精准获取某个人某件事的资料，是需要乔宁下达指令，系统再刻意聚焦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