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沐沉默了下,出于礼貌,她道:“你读吧!”
其实她是想问,你到底什么时候走?在别人卧室待着不走,真的没有礼貌,但又觉得康熙今天帮了她,现在教她识字也是为了她好,不好开口赶人。
孙太医开好药,背着药箱逃离静安宫。
走在悠长的小道,想着刚才伊沐的话,如果真的能做到,他定会青史留名。
青史留名,心动啊!
可是.....也就心动了一瞬,伊沐说的要求,除非神仙降世,若不然,华佗复生都做不到。
回到太医院,当值的其他太医纷纷围了过来:“你是去了静安宫?”
孙太医把药箱给一旁的小厮,刚才小厮不在,小福子一说皇上,他哪里还管得了小厮在不在,直接背着药箱就跑了。
他走了这一路,累的腿酸:“是去了静安宫。”
其他太医睁着眼等他继续说,孙太医一楞:“怎么了?主子的脉案怎可胡乱说出去。”
几个太医坐下:“我等都懂,就是问问,沐常在有没有特别的地方。”
孙太医:???当然有。
其中一人见他闪动的眼眸,来了兴趣,笑着解释:“你平日闷声不吭,想来不知,之前沐常在伤了手,皇上让小太监拿了盒金疮药过去,你猜怎么着?”
这事孙太医确实不知,追问了句:“怎么着?”
另外的人笑的停不下来:“她涂上后,等了大约三息间,便说,怎么还没好,效果怎如此慢。”
孙太医此刻也笑了:“就算是灵丹妙药,也不会见效如此之快。”
一个太医拍着大腿,笑的更厉害了:“可不是咋的,当时赵太医气的吹胡子瞪眼的,连饭都没吃下。”
孙太医想,那是应当的,赵太医祖传的金疮药方,不说别的,全天下也是独一份的,无人能及,此刻被人说效果慢,生气自是应当。
“这也就算了,赵太医气过之后,第二日就告了假,我等想着别是气病了,下值后去看他,你再猜,怎么着了?”
孙太医猜不出,如他所愿的追问:“怎么着了?”
“赵太医不服气,在家研究着,怎么让药效更快的起作用呢!哈哈。”
孙太医心中一动,赵太医年岁已到五十有余,都有一股子气魄,想着精益求精。
他才三十年岁,自负天资甚高,年纪轻轻就入了太医院,竟求了稳妥。
沐常在说的情况,孙太医只当做笑话,定是做不到的,可说不定,多钻研,或许也能改善两分女子来癸水时的两分不适。
他想的入神,猛不防被人推了下:“说说,沐常在可又闹了什么笑话?”
要是其他的事说说也无妨,可癸水一事重之又重,不说是宫里主子,就算是寻常人家女子,也是隐秘,怎可轻易对人言。
孙太医道:“沐常在一切安好,就是着了凉肚子有些不适。”
此话一听就是假的,其他太医冷了心思,纷纷离开,对孙太医更是不喜。
寝房内康熙低沉的声音绕耳,等到岚嬷嬷端了药进来才停下。
伊沐喝了一口,没忍住直接吐了出来,一双杏眼震惊着。
最后她把乌漆嘛黑的药碗推到一旁,表示腹部的不适能忍受,无需喝药。
如果能摒弃癸水,或者让癸水量少,喝药也行,就减轻点不适,伊沐想到那苦的大脑发懵的感觉,觉得划不来。
康熙劝了两句,最后见她精神还好,也就不再劝。
窗外鸟儿早已安歇,她喝了药,梁九功抱着一件外袍进来,康熙站起身道:“你安歇吧!朕回去了。”
伊沐坐着没动:“嗯,好。”
不是她变的不礼貌,实在是不敢动,难受。
伊沐看向穿外袍的康熙,心中恍悟,原来他不走,是等梁九功拿外袍来。
沐常在来了癸水,今夜自是无法侍寝的,梁九功想着万岁爷怕是要回乾清宫,就吩咐下去,乾清宫的宫门今日延迟上锁。
进了乾清宫,康熙停下脚步道:“你明日挑些东西,送到静安宫去,摆件首饰,丝绸布匹,其他常在宫里有的东西,你给她配齐了,别想做一双虎头鞋的金线都拿不出来。”
静安宫穷的叮当响,伊沐上次张口要东西,要了一堆无用的,竟不知给自己要些别的。
梁九功应下后,迟疑道:“万岁爷,今日沐常在未侍寝,那明日的赏赐,是用什么名目?”
第一次侍寝后,多多少少都会赏赐,未侍寝赏赐,有些太过打眼了。
后宫是个什么情形,表面姐姐妹妹的,背地里的争锋相对谁能猜不出。
要是康熙不看重伊沐,梁九功不会有此一问,但康熙明显是把沐常在放在了心上,要知道,比照其他常在配齐,可是大手笔。
康熙:“就说是她父亲救驾有功的赏赐。”
伊沐一夜都未睡好,换了好些个月事带,岚嬷嬷也是惊道:“主子,你这癸水是比一般女子多上不少。”
蹲不好蹲,走不好走,躺不好躺,坐不好坐,若不是荷香和岚嬷嬷哄着,伊沐真的想在恭房待着。
天色雾明,岚嬷嬷见她实在难受,提议道:“主子,若不然让人去承乾宫告个假,就说主子身子不适。”
荷香也是如此劝。
伊沐趴在床上点点头,反正开会也没什么正事。
敬事房做了沐常在的绿头牌,昨日康熙去了静安宫的消息,一早就应着风去到了各宫。
又听说一大早那如水的赏赐进了静安宫,那心里酸的像是喝了陈年老醋。
请安时见伊沐的位置空着,佟佳氏笑着说,是伊沐身体不适,今日告了假。
僖嫔当下就道:“贵妃娘娘好脾性。”
此话为何,大家心知肚明,这刚承了恩宠,就请安都不来了,好大的面子。
佟佳氏笑着道:“无妨,沐妹妹第一次得承龙恩,身有不适是应当的。”
温妃看着佟佳氏,意味深长道:“想来沐妹妹伺候的也不怎么样,皇上可没在静安宫过夜。”
佟佳氏嘴角带了抹真实的笑意:“许是静安宫离乾清宫远,深夜回去,上朝就不需早起了。”
至于伊沐来了癸水之事,佟佳氏是知道的,可她此时并未多言,静静的看着其他人酸来酸去的说着话。
温妃垂下眼眸,暗道了句虚伪,她就不信了,沐常在没承龙恩的事她都知道,佟佳氏会不知道。
岚嬷嬷自昨日知道要留在静安宫,伺候伊沐,当下就让人不准把主子的事多传。
特别是来癸水的笑话,谁要是敢说出去,定是饶不过。
又轻着语气说主子待他们是多么宽厚,静安宫是多少人想来来不了的地方,主子好了,咱们这些伺候的人才会好。
软硬兼施,几句话之间,把静安宫的人治的服服帖帖的,荷香站在她身后,犹如被霜打的茄子,背过身偷偷抹了眼泪。
岚嬷嬷让人散去,拉着她的手道:“我知道你对主子忠心不二,凡事都为了主子好,昨日的事,就算主子不说,你心里也是愧对难当的。”
“我原是教习嬷嬷,教导过主子后,还是要回去的,可现如今,皇上疼爱咱们主子,留下我伺候着。”
“我年岁不小,能留在静安宫这么个好地方,是皇上和主子恩赐,你若是不嫌弃,认我做个干娘,日后咱们娘俩一起伺候主子,等以后你处事全面了,我就在静安宫里养养老,给主子做做针线。”
荷香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她之前想着当掌事宫女,拦着人不让别人靠近伊沐,以为一个人也能伺候好主子。
现如今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不中用,昨日她想死的心都有了,皇上让岚嬷嬷贴身照顾主子,她自是没有不愿意的。
现在岚嬷嬷怕她多心,收她为干女儿,荷香当下就哭了出来,哭着喊了声干娘。
伊沐原以为荷香会因为岚嬷嬷的事心里不舒服,还想着开解两句。
谁知荷香红着脸说,她想给岚嬷嬷磕头敬茶,让主子做个见证。
懂了什么意思,伊沐自然是同意的。
当着伊沐的面,荷香给岚嬷嬷磕了头,岚嬷嬷喝了她的茶。
岚嬷嬷性子温和,做起事来,却干练利索,又提了个叫冰兰的丫头上来。
在不改变三班倒的情况下,让事情更加具有条理。
不是伊沐分工不明确,是有许多考虑不到的地方,例如月事带,例如肚兜,以及膳食应当如何搭配。
小福子取了膳食回来,岚嬷嬷看了眼,道:“主子来了癸水,有些食物不宜用,像这碗绿豆粥,还有鸭肉,豆腐,都不行。”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盖上膳盒的木盖:“时间还够,去御膳房重新换,让他们做些补气血的,不要寒凉之物。”
岚嬷嬷话语平静,未骂人,却有种莫名的震慑感,小福子缩了缩脖子:“御膳房的人,会不会不给重新做?”
毕竟,御膳房的人,说话可不好听。
岚嬷嬷笑道:“你只管去,他们会做的。”
这宫里各个都是逢高踩低的,皇上的态度就是最好的风,主子眼看就要得恩宠,一顿膳食而已。
她站在外间和小福子说着话,伊沐和荷香站在里间。
伊沐听着岚嬷嬷信誓旦旦的话,跟荷香说了一句:“岚嬷嬷看起来很厉害。”
荷香忙不迭的点头,她干娘是厉害,感觉整个静安宫都不同了。
外面吩咐好,岚嬷嬷一边挽着袖口,一边笑着道:“主子,你躺下,奴婢给给你揉揉肚子。”
伊沐正来着癸水,岚嬷嬷把力道放的很轻。
第36章 第 36 章
◎咱们去乾清宫做什么?◎
腹部的掌心隔着衣服轻揉, 伊沐感受了下,很舒服,又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岚嬷嬷对荷香也是个不藏私的, 一边给伊沐揉着,一边和荷香说着如何下力道。
等到她话落, 伊沐想着她厉害, 睁开眼请教:“岚嬷嬷,你觉得, 我怎么样才能怀孕,生个孩子。”
还不太适应自家主子出口惊人的岚嬷嬷:......
过了会笑着道:“主子有这副美貌, 无需做什么,只静心等着就好。”
现如今,主子的前途,就如日月般光明, 只是生孩子一事,岚嬷嬷想着, 怕是不太好办。
但只要受宠,日后想养孩子应该是能的, 位份升了,抱养一个,皇上定是能答应。
伊沐摸了摸自己的脸, 直接等孩子也跑不到肚子里。
过了晌午,都无人来,岚嬷嬷站在宫门口, 不知道在看什么, 荷香走过来问道:“干娘, 你在看什么?”
岚嬷嬷没回, 反而问她:“你说,我们主子,跟谁关系最好?”
荷香想也不想的回:“主子和咸福宫格格的关系最是好,请安的座位,都是一起的。”
岚嬷嬷笑着道:“昨日主子来了癸水,今早得了这一溜的恩赏,未得恩宠的事,我们没有宣扬,敬事房应当也是没说的,若真是关系好,请安后,怎不来一趟道个喜。”
荷香抿着唇未说话,过了片刻,远处似有人扶着宫女走来,荷香忙高兴道:“嬷嬷,是咸福宫格格。”
她小跑着迎了上去,岚嬷嬷摇头失笑,望着日头想,现如今怕是知道了主子来癸水,未得恩宠的事了。
是来道喜还是看热闹,想想也就知道了。
伊沐蜷缩着身子午睡,感觉到脸上阵阵痒意,睁开眼,就看到娜木青笑脸盈盈的坐在她床边,拿着帕子轻扫着她的面颊。
见她醒了,娜木青道:“来癸水了?”
伊沐脸颊睡的红晕:“嗯,来癸水很不舒服。”
两人说了会话,见伊沐无精打采的,娜木青小坐了一会就离开了。
她走后不久,郭常在带着嬷嬷,抱着四公主来了。
岚嬷嬷有些意外,忙热情迎着,让人上茶,茶叶自是好的,昨晚梁九功差人去乾清宫拿来的。
外面伊沐来癸水没承恩宠的事早传遍了,虽无人说,但岚嬷嬷想也是知道的,不定是怎么笑话呢!
确实如她所想,其他人听了,心里的酸味就散了,哪怕知道她癸水走了还会承宠,还是觉得可乐了起来。
伊沐来癸水,胀痛的感觉还好,就是腹部像是冰一样,量比较多,但第三日就好了不少。
外面犹如蒸笼,屋檐下一个年岁不大的太监似是不适,像是四周是刀刃,他转身走路都不敢用大力。
伊沐坐在冰鉴前,对着卧在脚边的小雪子雕刻,从窗台看到,放下手中的东西走了出去。
“冰兰姐姐,我身子有点不适,想请半日的假。”
冰兰知他为何,道:“可拿了药?”
“按了药,只是有些止不住,蛰的发疼,所以...”太监低着头,有些愧疚,他应该是静安宫里,第一个请假的。
冰兰安慰道:“无事,等岚嬷嬷回来,我和她说一声,你既难受,就回屋躺着,若是晚上还是止不住的疼,就让人来说,咱们主子宽厚,真的发疼,定会体恤的。”
“你哪里疼,要让太医来吗?”伊沐出来问。
太监怔楞住,这等肮脏事怎能说给主子听,看出他的不知所措,冰兰解释道:“主子,他只是有些寻常的疼痛,歇上一会就好了。”
又转头对太监道:“你先回去吧!”
回了房,伊沐抱起猫,眉头微皱:“什么是寻常的疼痛?”
冰兰拿起一旁的针线篓:“主子,太监进宫净身时,掌刀的公公手艺好的话,就没什么后遗症,若是掌刀的公公手艺差些,就会时不时的疼上一回,特别是夏日热的时候,汗渍落在伤口上.....”
说到这里猛的住了口,暗恼自己怎么说这些给主子听。
伊沐听的迷迷糊糊:“净身?什么意思?”
“这.....”冰兰不知如何回答了。
“是指入宫前搜身吗?那我也净过身,但是没什么掌刀的公公。”
当时她进来的时候,有个嬷嬷在她身上摸了好久。
冰兰噗嗤一声笑出来:“主子,你那叫搜身,净身是......”
她红着脸道:“净身是指男孩入宫时,会用刀割掉能使女子怀孕的东西,所以他们算不得男人。”
天上艳阳,伊沐仿佛听到了雷声震耳,好半天没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好像理解了,又好像没理解。
字面上是理解了,但是觉得自己理解的肯定是错的。
许久后,伊沐依旧不敢确认:“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冰兰性子和荷香不同,柔软文静,她解释道:“因太监要在后宫行走,所以进宫时,会被施以宫刑,故而宫里的太监,不具备使女子怀孕的能力。”
“你说的是,割掉XX”
伊沐的用词大胆,羞的冰兰满脸通红,她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