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里温柔——璇枢星【完结】
时间:2023-11-09 14:34:30

  她可真尽责,手术又不是她主刀,到时候进了手术室,她顶多是个打下手的副手,资历那么年轻,根本不够格,都在瞎激动什么呢。
  “我不回去,我要在这里吃烧烤,吃完我们还要继续去蹦迪,温医生,怎么着,现在医生也有逮捕人的权力了?”柳莎莎冲温琰翻白眼。
  她知道温琰老家不在北城,是个外地人,家境中等,在医院里上班全是硬靠表现跟能力,没有后台,反正就不是那种有背景的二代,是可以随便被人怼的类型。
  柳莎莎的男朋友蓝征问:“莎莎,这大姐谁啊?”
  “一个医生啰,要我回医院去,手术下个礼拜才做,现在他们要把我关在病房里等一周,他们才是有病,就是想多帮医院捞点钱。”柳莎莎很不屑的回答。
  “是嘛,现在医院都流行这么圈钱的吗?病人不住院,专门逼人去住。”蓝征咬着烤串,招呼温琰走,“滚,别打扰老子吃烤串,我只说一次。”
  “你女朋友有心脏病,你还要带她来蹦迪熬夜吃烧烤,你是不是想闹出人命?”温琰狠瞪打扮时髦却劣质的男人,厉声骂他道,“赶紧让她马上回医院去。”
  “我操,你还挺呛。”蓝征龇牙咧嘴,目露凶光,把手里的啤酒望温琰身上一泼,“给老子滚,下一次,我不是只是说说而已。”
  “柳莎莎,你到底跟不跟我走?”温琰掏手机,“不然我马上打110抓这帮流氓走。”
  蓝征一听,火更大了,他最讨厌警察了,他在警局里有各种案底,到现在,身上都还有没有解决完的官司。
  大晚上的,他趁今天赢了一场牌,带兄弟姐妹来蹦迪吃烧烤,这本来是个美妙的夜晚。
  这个长得不错,但是说话做事却样样都错的女医生居然说要打110抓他。
  “打你妈.逼啊。”蓝征站起来,揪住温琰的手腕,抢过她的手机,狠狠砸到地上,砸得粉碎。
  坐在另外一张桌子的蓝征的小弟们,放下手里的啤酒瓶跟烤串,凶神恶煞的围上来。
  “拖到看不见的地方收拾收拾。”蓝征冲他们扬扬下巴,吩咐道。
  柳莎莎没想到蓝征会这样对待温琰,有些被吓到了,连忙劝道:“征哥别这样啦,好歹是我的医生。”
  蓝征却不高兴了,他本来今天心情就不好,在夜店里是被人赶出来的。
  夜店经理说今天有贵客在店里消费,嫌弃他们这帮小流氓太闹腾了会扰着贵客的耳朵,宁愿不做他们的生意,反正他们也消费不了多少。
  “医生也弄,带走。”蓝征正想搞点事情发泄一下。
  这话说完,温琰被两个小喽啰揪住裙领子,将她朝暗巷子里带。
  温琰挣扎也没用,这个烧烤摊位置偏僻,她觉得明明她早就过了本命年,26岁的她今年怎么能这么倒霉,出来找个病人,都能这么戏剧化。
  更戏剧化的是,就算倒霉,也总能有人来护着她。
  “别碰我,我说了别碰。”
  “就碰了,怎么着。”
  温琰被三个小流氓逼到了墙角,退无可退,正感到绝望,
  一个高大的影子里落进来,映到灯光幽暗的小巷地面上。
  “别管闲事哈。老子们玩妞,不接受被打扰。”小流氓之一事先跟这个似乎碰是巧来到的主子打咋呼。
  三分钟后,三个流氓应声倒地,一起叫爷爷。
  “爷爷,警察爷爷,我们知错了。我们不想蹲局子,别抓我们行不行?”
  伍明纬把双腿发软,惊魂未定的温琰抱起来,朝他车上带。
  温琰觉得自己蠢死了,总是让警察前男友这样救她,可是她真的没想过,今晚出来找个病人也会闹成这样。
  库里南的车厢里洋溢着洁净的薄荷跟冰雪的气息,还有一股浓重的烟味。
  伍明纬把温琰抱到副驾驶座上,点开顶灯,仔细检查她有没有受伤,犀利视线一一扫过她全身,从头到脚。
  她胸前被人拿啤酒泼湿了,牛奶白的洋装裙子露出黑色的蕾丝胸罩的轮廓,温琰用手挡住自己的关键部位。
  入秋的北城秋天夜里刮过几道冷风。凉意扑面而来。
  伍明纬拉开后车座的车门,拿起放在车座上的一件黑色拉链运动衣外套,递给温琰。“穿上。”
  温琰不接,软声拒绝:“不用了。”
  伍明纬只好动手给她穿上,口气蛮横道:“羞什么,好像没穿过我外套似的。”
  温琰本就发烧的耳朵烧得更厉害了。
  不止外套,体恤,衬衫,球衣,她什么都穿过,有几次,还专门投其所好的,穿着他的衣服跟他做。
  穿男人的衣服,跟男人亲热是一种暧昧到极致的情调。
  伍明纬兴奋得停不下来,眸底一直染着浓重的欲色,瘦突喉头滚动,一边弄她,一边用痞气薄唇吮咬她跟现在这样相同发热的耳朵,坏得不行的说:“琰琰,你好会勾引老子。”
  温琰挥散那绯色的令人感到羞耻记忆的这瞬,那件薄棉外套已经被男人披到她身上了。
  尔后,并没有什么躁动的氛围产生。
  因为他们早就分手了。
  伍明纬合上车门,利落的上车,点燃引擎,送温琰回医院去。
  “我那个病人,她有心脏病。不能那样扔下她不管。”临走,温琰还在担心那个跟着一群流氓厮混的小太妹。
  “我叫了两个警察送她回医院去了。”伍明纬回答,“她那个男朋友被抓走了,手机他稍后也会赔你的。以后,你一个人别管这些事,有什么麻烦情况,先跟医院说,别那么傻。”
  *
  语毕,他将车开到她的医院里,问温琰住哪里。
  温琰指了指她跟吴盈云住的宿舍楼。
  伍明纬将她送过去,路上,手机不停的响,都是北城市分局跟棉石县边境派处所的人在找他,说一些查案的正经事。
  温琰坐在车上,他没怎么提关键案情,一是为了避嫌,二是怕吓着她。
  黑色库里南停到协力医院的宿舍楼下,温琰跟男人道谢:“谢谢。”
  伍明纬没回应,擦燃火机,点了根烟,衔在嘴里,等温琰下车。
  “我上楼去了。”温琰想即时把她身上套着的沾染了他这个人身上那股独特味道的外套脱下来,还给他。
  “别脱了,到了宿舍里扔垃圾桶就行。不要了。”伍明纬却懒痞示意。
  “……哦。”温琰说。嗓音闷闷的,带着委屈。
  伍明纬领悟到了,嘴角衔着的烟抖了一下,是想说话,但是长脖颈上粗喉结滚动几下,也没有发出来声来。
  他有一股不知道拿她如何是好的无奈感。
  她身上被人泼酒了,北城秋天的昼夜温差很大,他怕她感冒,或者害羞,就给她穿他的外套。
  要下车了,她要脱下来还给他,他的意思是想她穿着到宿舍,换她自己的衣服,免得在微凉的秋夜里着凉,所以才说不要了。
  现在真的出口说了不要,又好像他在嫌弃她似的。
  就挺复杂的,他干脆什么都不说。
  今晚他在那家夜店见线人,她不知道,以为他在那里花天酒地,跟过去一样。
  其实他早就没过那种日子了。现在的他是一个警察。
  伍明纬的仰月唇松垮的衔着烟,最后深深吸烟雾进喉管里,顺过那口气,什么都没说。
  “我先上去了。”温琰跟他告别。
  “嗯。”男人只嗯了一声,像是不耐烦。
  温琰速速下了车,走进宿舍楼。
  宿舍楼一共有五楼,她跟吴盈云住五楼,没有电梯,是老房子,要慢慢爬。
  一楼二楼住的是男住院医生,有时候见她们五楼的女医生路过,总要插科打诨的逗她们几句。
  见到温琰走进来,披了件男款外套,几个在楼道里闲晃的男医生说:“哟,温医生,今天居然坐劳斯莱斯回来,这是傍到大款了啊。怪不得平时院里我们追你,你都不答应。原来你喜欢有钱男人啊。”
  这人嗓门有点儿大,说的话让伍明纬听见了。
  温琰没理,径直朝楼梯走。
  这人又说:“今天你们五楼晒的内衣掉到我们阳台上了,是不是你的?薄荷绿的,衣架上挂了一整套,蕾丝绣花的。”
  温琰当没听到,都习以为常了,学医的男生都挺荤腥不忌的,在医学院就开始研究女性身体部位了,平时总能找由头调戏住在楼顶的漂亮女医生。
  在车上坐着没走的伍明纬听见了,眉头一皱,脸色一冷,把嘴角没抽完的烟摁熄了,立刻拿起手机,给孟渡发消息,吩咐孟渡做事。
  孟渡立刻回复:【好,找到合适的房子就马上安排。】
第11章 迷蒙雨天
  一个礼拜后,吴盈云不知道去哪里搜罗到了一个租房广告,房源就在协力医院附近,户型是一室两厅。
  电梯公寓,精装修,房子朝南,临着一条幽静的小巷,环境优美,房租还巨便宜。
  吴盈云撺掇温琰跟她一起从医院的宿舍搬出去住,宿舍是老楼房,医院免费给他们住,条件特别差都算了,还让他们这批住院医生男男女女的混住一栋楼,住起来特别不舒适。
  吴盈云早就想找房子搬出去了,但是北城这种一线城市租房的价钱都挺贵的。要是想租到条件好的更贵。
  她一直不敢下手,最近几天,居然有个房屋中介主动给她打电话,通知她,她们医院附近有个好房子,房租还巨便宜,要吴盈云赶快下手租。
  温琰在某个休息的下午跟吴盈云去看了房子,条件真的很不错,以至于两个女生当下就决定了,快速从医院宿舍楼搬出来,合租这个二套一点的电梯公寓。
  她们搬家这天,在下雨,见新住户搬来,住对门的一个老太太主动出来跟她们聊天,她上年纪了,刚退休,赋闲在家,戴着老花眼镜在戳毛线针。
  现在这年头,还有人戳毛线针就会显得很稀奇。
  闲话几句后,吴盈云问一面戳着毛线针,一面来跟她们搭讪的老太太:“阿姨在织什么呀?给谁织的呀?”
  “闲着没事给我孙女织双手套,天要凉了,她上早晚自习的时候,可以戴上,免得手挨冻。”老太太笑着说。
  “阿姨真厉害,搁我都不会织呢。”吴盈云接话。
  温琰正在往屋里搬东西,路过的时候,看到老太太错针了,再这么顺着织下去,花纹就乱了。
  “阿姨,错针了。”手里抬着一个整理箱的温琰提醒道。
  “是嘛?”老太太仔细一看,原来真是,于是夸温琰道,“怎么,我们温姑娘还会织毛线啊,不仅长得漂亮,还心灵手巧,真是太棒了,等我们家上高中的丝丝回来,要不你帮她看看功课。”
  老太太已经在想着物尽其用,人尽其能了。
  “温琰。”吴盈云听见之后,冲温琰使眼色,示意她别答应,这老太太其实是想帮孙女来蹭免费家教的,吴盈云让她别跟老太太亲近了,老太太不是好人。
  温琰倒是觉得没什么,要是她有空,真的可以帮高中生辅导一下的,反正她空闲的时候也找不到事做。
  “好啊,要是我不忙的话可以。”温琰笑着答应。她总是心肠软得一塌糊涂,总无法拒绝别人。
  “哎哟,温姑娘心肠可真好啊。”老太太一下就喜欢这个新邻居了,热情的跟她找话题聊天,就聊这个织毛线。
  “温姑娘给人织过手套?你看看我这织得怎么样?”
  “挺好的,我其实不会织,高中的时候偷偷学过一段时间,织得特别难看,织得也慢,最后织了一双手套,拿去送人都被嘲笑。”温琰自嘲的提起曾经她也织过毛线的事。
  她其实真的不会织毛线,硬学的,也不敢问家里人怎么弄,自己偷偷上网找教学视频,一针一针学的,悄悄瞒着家里人跟同学,还有朋友,在小卧室里关上门织。
  那时候才十八岁的她,现在温琰想起来就觉得真是傻得没救了。
  更傻的是,后来她还鼓起勇气把这双织得巨丑的手套送出去了。
  那人一开始说什么都不要,在高中的礼堂里,当着全校的人,无情的说不要,温琰当时就被气哭了。
  到了现在,温琰都还记得当时那些女生对她做出的尖酸嘲笑。
  “哎呀,现在什么年代了,还有人织毛线手套,笑死我了,马爸爸上25元一双包邮,还可以隔日达,犯得着一针一线织吗?”
  “好丑的颜色,还穿了线,还是可以挂在脖子上的儿童款式,一边一个,这是要伍明纬戴上之后来学校卖个萌吗,我真的会笑。”
  那天,素来一走进人群就轻易被淹没的温琰第一次成为大家关注的重点。
  诸如此类的冷嘲热讽,骆驿不绝的传到温琰耳边。
  “就她这样的出身,也配跟伍明纬告白。真是的,知不知道伍明纬家里什么情况啊。”
  温琰看着老太太手里织了一半的毛线手套,觉得她的毛线可比十八岁的温琰织得好多了,针脚那么整齐。
  怪不得,温琰的手套送出去,落得被全校嘲笑的下场。
  她用最丑最便宜的手套送给当时朝励高中最狂最懒拽的矜贵二世祖。
  她为什么会那么蠢。他肯定会拒绝。
  后来伍明纬在温琰最好的朋友靳淙的胁迫下,勉强将那双手套收下了,勉强在一个南市下雨的圣诞节戴了一次到学校里来,为了履行跟靳淙的赌约。
  温琰觉得,靳淙是泼辣又明艳的女孩子,伍明纬喜欢她这样的,有劲儿,能满足男生的征服欲,想跟她搞点暧昧,才会勉强戴着温琰织的手套到学校里来一次。
  然后,那一次之后,温琰就再也没有看到伍明纬戴那双她花了三个月时间,聚精会神又提心吊胆的一针一线给他织的手套了。
  也许早就被他扔了吧。
  他那样的人,想要什么东西没有,针线蹩脚得错漏百出的毛线手套,他肯定不要了。
  记得温琰三年前跟他分手的时候,在电话里问起他放在她那里的东西要怎么处理。
  他嗓音懒倦又散漫:“都不要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于是温琰哭着把那些涵括了他们过去的东西全部扔了。
  温琰想起那日穿他的外套回宿舍,他也说那件价值四五千的外套不要了。
  反正纬爷的钱多的是,家里直升飞机都好几架,还稀罕一件被前女友穿过的外套呢。
  事后,温琰仔细品一下,也许那晚送她回来,随口便让她将他这件外套丢掉的伍明纬想表达一个意思:
  就是让温琰稍后别拿归还这个外套,来当他们再度恢复联系的借口。
  他身边来往的女人多得不得了,那晚在夜店包厢里,温琰就亲见他身边围着两个艳女,娇媚多姿的伺候着他喝酒。
  温琰猜测,自回北城来,他应该天天都有这种风月局参加。
  温琰也想起,就算去到云城的边境小城,也还有一个甜美可爱的田妮娇对他无微不至的陪在他身边。
站内搜索: